異種寄生 第三十八章 聯手

    看看四周偶爾還有放學學員經過，談話不便，寧譽乾脆拉着羅騰出了教學樓，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詢問清楚。

    「我說叫你不要攪合進來你是不是聽不懂？」他對羅騰的情報和提議並不是不感興趣，不過鑑於『不能讓少年參與此事』的原則，年青人本能的板起了臉：「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在這？」

    「你早上剛走，你一個朋友過來和我聊了下。他告訴我，以你的性格，一定當天就會開始自己調查。」

    「我朋友？誰？他怎麼知道這些事？」寧譽是一個喜歡萬事都在掌控當中的人：拒絕羅騰，自己尋找1111，問清情況，可以的話再通過1111找到吳明——這一切都在他初步的規劃當中。但現在……

    1111的表現令人失望……或者說莫名其妙都可以。而接下來羅騰在這裏出現，以及少年口中這個不知道是誰的『朋友』，這些預計之外的連串事件讓他生出一種莫名感覺，心裏無來由的一陣冰涼。

    寧譽隱約感到：從這一刻起，事情正在逐步偏離他原來的計劃……

    「你想不到他是誰？你一個同樣變異了的朋友。」

    『我什麼時候有什麼同樣變異的朋友？難道是……』寧譽眉頭皺的越來越深。而羅騰卻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兩手揣在褲袋裏，慢悠悠的晃到寧譽面前，輕描淡寫的說出了一個寧譽怎麼也不想聽到的名字：「吳明。」

    果然是他！

    和羅騰說這些東西……那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你和他聊了些什麼？」寧譽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緩和了一下情緒。他不想在不知真相的少年面前表現出『事態嚴重』的神色：「是他叫你來的？」

    「他沒叫我來，是我自己來的。不過他告訴我的東西倒是多了……」羅騰的回答，讓寧譽心裏一沉，眉頭本能的越皺越深。除了吃掉羅騰大哥這事外，吳明那傢伙竟然將有關變異生物的事，1111的事，寧譽自身的變異，乃至……他自己的變異都大大方方的告訴了羅騰！

    糟糕透了——寧譽覺得頭像是被誰狠狠敲了一下，一陣刺痛。年青人不由得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稍作舒緩。

    「你的右手臂可以變異出武器，而他可以從體內取出物件。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演示能力，還真的難以相信這世界上有這種有趣的事！」寧譽注意到，羅騰對變異生物一事用的是『有趣』這個形容。他輕咳一聲，像是要少年注意自己的說法，但羅騰卻根本沒在意。提到吳明告訴他有關變異生物超人的身體素質和能力時，少年臉上竟然泛起一絲興奮：「真是太神奇了！」

    說歸說，羅騰的小小興奮很快黯然下去：「我想大哥應該就是被錄音上的那隻變異生物吃掉了。」

    『就是吳明啊！』寧譽心裏在這樣吶喊，卻沒有說出一個相關的字詞。他不知道吳明到底有什麼意圖，因此也不確定要不要將這事告訴毫不知情的羅騰。他只是感覺，自己盡力將眼前這個涉世未深的少年排除在外，這隻狡猾的吃人怪物卻用盡辦法把羅騰拖進來……

    他到底是想幹什麼？

    這樣的疑問第二次迴蕩在寧譽腦海當中。他萬萬沒想到，吳明那傢伙會搞這麼一手，寧譽覺得，這樣搞的他很難……或者說沒必要再去否定羅騰知道的東西。畢竟少年現在的表現就像他早上所說的一樣，知道了這些秘密，卻沒有丁點告發或者揭露的意思。

    「最好不要接近那傢伙。」想來想去，寧譽也不準備多話，草草吐出一句簡單告誡。他不準備再花精力去猜測吳明的打算，直接詢問羅騰的想法：「就算這些是真的，那你想幹什麼？幫我忙，然後做為交換，從我這裏打聽錄音上那隻變異生物？」

    「放心，我不會再接近他，譽哥你也不用擔心我和他有什麼關係。」說到自己的目的，羅騰的表情變的非常嚴肅。寧譽從他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看到的一種堅定的神色：「我知道譽哥你是為我考慮，沒有將實情告訴我。我不了解情況，但並不代表腦袋不靈光。錄音帶里的那傢伙……」

    「應該就是這個吳明吧。」

    『這小子……怎麼知道的？』寧譽心裏這樣想，還沒回話，羅騰已經自顧自的解釋起來：「你當時將人認錯，以及我回憶中照片裏被你毆打的年青人特徵，說明錄音里那傢伙一定是有身材瘦削，長髮披肩的特徵，這是一點。第二點，錄音中說『供我活命的血肉』，『供我活命』說明這隻變異生物一定是受了重傷或者面臨什麼危機狀態，而吳明……」

    羅騰抬手在自己脖子上象徵性的劃了一圈：「脖子上正好有條非常驚人的傷勢，就像頭都被砍斷過一樣。」

    「而第三點，說是你最好的朋友……」羅騰笑了笑，右手突然握拳，用最小的動作擊出了一個中路拳：「他卻連你用的是散打還是跆拳道都分不清楚，顯然關係並沒有他說的那麼好。」

    「呃……這個……」寧譽不知道怎樣去糾正羅騰這主觀色彩嚴重的第三點，他記得以前何惠還問過自己：「你這學的是哪一門派的武術？」……

    「情況就是這樣了。我不知道吳明想幹什麼，不過他的事先放一旁。幫你，是因為我現在有個新目的，幫你就是幫我自己。」剛說到自己新的目的，羅騰突然將談話轉回到主題：「警方雖然沒有公開，但我知道，區警局以失蹤處理，其實在私下認真調查過。因為他們發現了學校失蹤者被丟棄在野外的屍體，像是被野獸啃食一樣……」

    羅騰說起了學校失蹤案件的內幕，這也讓寧譽知道了羅騰為什麼在接觸吳明之前，就這麼確信失蹤者是被吃掉的這一說法。這小子為了大哥的事，看來私底下很下了點功夫。

    「我的情報就是……」看看四下無人，羅騰又向寧譽靠近一步，謹慎的壓低了聲音：「一個同補習班的同學說，一次視頻授課，曾經在蔣飛的電腦桌上看見失蹤者的打火機。」

    不等寧譽詢問，羅騰補上說明：「這個火機比較有特色，是他父親從美國帶回來的定製東西，絕不可能有第二個。他那天偷出來帶到班上炫耀，現在卻在蔣飛手裏……」

    「證據這麼確鑿，為什麼警察調查時不告訴他們？」

    「告訴了。一是學校的管理系統一定時間會清除視頻授課的歷史記錄，死無對證。二是警察找不到那個火機。三是最關鍵的，調查的時候，兩名學生證明失蹤者被害的那段時間，蔣飛在給他們補私課。就像巧合一樣，正好繞過了被害時間。那句話怎麼說的？他有不在場證明。」

    「補私課？」

    「就是背着補習學校請老師來家中教書，這樣可以繞開補習學校這一環，家長少出點錢，老師也可以……」

    「行了行了，我明白你意思。那兩名學生會不會和蔣飛有什麼關係，有串通？」

    「沒有，這個我也問過相關同學，就是兩個根本沒有什麼聯繫的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個化工廠小領導的兒子，女的家裏是在東區海鮮市場賣魚的。」

    『這小子……真的很認真。』不知道是羅騰已經知曉自己秘密，感覺沒有必要再糊弄他的原因，還是少年認真的舉動打動了寧譽。不知不覺間，寧譽的態度已經發生了小小轉變，無意識的開始和羅騰探討起如何讓蔣飛吐露實情的計劃：「你意思是去找那個警察都找不到的火機？抓住這個證據來威脅他？」

    「不是找不到，其實是警察還沒有找。這裏面關係挺複雜的，區警局老大想把這案子作為上位資本，不想市警局插手。結果檢察院那邊又有看他不順的人，結果就是搜查令遲遲批不下來。上面不發話，我看他們就這麼僵着了。」

    『這才是羅騰這小子不願將大哥的事報警的真正原因吧……』寧譽也有過羅騰這種年紀，知道少年一定很反感這種比較世俗的事情，再加上人本來也機靈，所以寧願冒風險也要自己來搞清真相。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警局內情？」

    「哼，我在的補習學校出了這麼大事，我爹我媽當然把他們的警察朋友找來問。他們那圈子的人關係本來就好，一問，一說，我在房間裏就偷聽到了。」雖然口中所說的是家裏人對自己的關心，但羅騰提到父母，卻仍然是那副不屑一顧的口氣。連句首鼻音里的那個『哼』，也像是他故意而為，要表達出他對自己家長的不滿態度。

    「所以，我所說的有利情報就是……蔣飛還不知道這個情況，以為警局還在按失蹤案處理。我們就可以先他們一步，找到火機，威脅他說出想要知道的東西。」羅騰一拳砸在自己身邊小樹上，砰的一聲，臂腕粗的樹枝被打的搖動起來，幾片樹葉隨之飄蕩而下。看得出，少年對這個計劃信心十足：「我查過，最方便行動的時間是兩天後，蔣飛在這裏有堂公務員培訓課，大概晚上9點到11點的樣子。怎樣？」

    「可以。」寧譽回答很乾脆。

    「不要『但是』。」羅騰也很乾脆。

    「但是我還是有個『但是』，有一點，我去他家找。」雖然默認了和羅騰的合作，但寧譽仍然最低限度的堅持自己原則，不讓羅騰參與到危險當中：「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等我消息。」

    「行，那我就在這邊。」寧譽沒想到的是，他有原則，羅騰這個麻煩小子也有自己的堅持：「幫你看着蔣飛的動向。」

    寧譽知道多說無用，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不要自作主張的行動。」

    計劃確定，寧譽和羅騰突然無話可說，剛才言語頻繁的討論轉眼變成了尷尬沉默。這也難怪，兩人關係本來也不是非常密切，只是單純的因為變異生物的事而聯繫到一起，現在正事談完，雙方都楞在了原地。

    好一會，羅騰才找到點話說：「譽哥，你說的那本《寄生異種》我看過……」

    「恩，其實沒啥看頭，無聊的很。」寧譽打斷羅騰，像是緩和氣氛一般搓了搓手：「今天就這樣吧，具體兩天後提前點碰面再說。」

    羅騰應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看着少年離去，雖然知道羅騰不會回答自己，寧譽還是忍不住將剛才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問了出來：「羅騰，我也不瞞你，吳明就是錄音當中的人。你知道了變異和大哥的事，那你現在……」

    『如果羅騰以後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幫老夏我個忙……阻止他，不要讓他干傻事。』夏老師交代的話，此刻清晰的迴響在寧譽耳邊。他不知道這個轉身離去的少年現身幫忙是有什麼意圖，但他現在明顯知曉了一切。隱約間，寧譽開始為夏老師的話語而擔心：「羅騰要為他大哥報仇？在知道變異生物的事後，他應該知道自己怎麼也沒辦法殺掉吳明吧？』

    「你那個新目的是什麼？」寧譽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從吳明那知道了這些事和1111的情況後，我現在的新目的和譽哥你一樣。」本來沒準備得到答案的提問，卻得到了羅騰的回答。少年回過身，微笑着應了一句：「就是想讓蔣飛回答點問題。」

    「什麼問題？」

    「吳明告訴我的一個東西，看他知不知道在哪裏。」

    「吳明告訴你的一個東西？」

    「不說了，你以前也見過。」

    言畢，少年不再回話。他自顧自的戴上耳機，順着學校大路走開，很快消失在了寧譽視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