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寄生 第三十七章 疑惑

    應允了帶寧譽見那名新老師後，田靜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好一會，那邊都沒有反應。她掛斷手機，平淡的講了一句：「電話關機，應該是在上課，走吧，現在過去就能見到。」

    「田靜，再坐一會，再坐一會……學生的事，讓他自己去找就行了。你看這費用也還沒結算完……」財務室的中年男子似乎還不死心，寧譽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有什麼有段數的項目沒有表現出來……

    「對不起，我覺得這件事更重要，課時費的事待會我會回來處理。」田靜站起身，自顧自的走出房間。從寧譽身邊經過時，她向年青人點了點頭：「就在這不遠處，跟着我。」

    寧譽用點頭回應了田靜話語，他總感覺很難在這個女子身上見到什麼多餘表情和動作。她雖然容姿出眾，但總散發着一股讓人難以接近……

    不，難以接近是剛才田靜給他的第一印象。不知為何，寧譽覺得能更準確形容田靜的說法是……

    和周圍格格不入。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這樣吧。

    『算了，問正事。』田靜的表現舉止確實引起了寧譽小小注意，不過他很快將心思集中到即將見面的1111上。年青人跟在田靜身後登上大樓電梯，同時不緊不慢的向這個女老師套着話，詢問一些1111在現實中的身份情況。

    田靜的話不多，但有問必答。而且簡單幾句就能清晰明了的解答寧譽疑問，看的出她心智聰慧。得益於此，寧譽很快在見面前獲悉了1111的一些情況：

    1111的人類名字叫蔣飛，28歲，本地人。1個多月前經田靜介紹來到補習學校擔任講師，以前是在外省讀書，在外省工作幾年後回來，閒了一段時間後剛剛開始在本地找工作。

    『這麼了解？這個田靜老師難道是1111還是人類時的戀人？』寧譽心裏隱約得出了一個結論：『不是戀人也應該是很熟悉的關係吧。』

    「張天。」

    「張天？」

    兩人出了大樓，搭乘出租時，田靜忽然叫起這個名字。寧譽楞了楞，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叫自己剛才報出的假名，怕露出馬腳的年青人趕忙應聲。

    「你找蔣飛有什麼事？」坐在出租前排的田靜聲音毫無起伏，平靜的像一灘死水。透過司機上方的倒視鏡，正要回答的寧譽發現田靜右手扶腮，目視窗外，似乎又在思考什麼——剛才他在財務室將手機照片遞給田靜詢問狀況時，這個年青女老師就是這副『思考者』模樣。難道……

    她已經察覺到變異後的蔣飛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了？

    「不，沒什麼事。我有個表弟想報名補習班，聽說他課教的不錯，想當面見見，看行不行。」寧譽用早已準備好的藉口敷衍着田靜，同時腦海中的思緒飛速轉動。『對，應該是這樣。如果是熟悉對方的人，一定會發現點什麼與眾不同的東西。』憑藉這些斷斷續續的線索，寧譽認為自己拼湊出了1111……不，蔣飛的大概狀況：這傢伙一定是在外省發生了變異，成為了和自己和吳明不同的完全變異體。期間可能還出了什麼事，所以突然回省。隨後，蔣飛在家裏適應了一段時間，這才以講師身份為掩飾，低調的混入人類社會。而在學校的1個月的時間內，蔣飛受不了對血肉的饑渴，吃掉了一名補習學校學生。

    寧譽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自己的思維如此清晰，一個個線索碎片仿佛不用自己去斟酌思考就自行的聚在一起，為他連接出這樣有條理的思路。這種感覺……

    他甚至覺得像是遭遇同類時的狀況：力量和頭腦都自行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

    問題是……身邊並沒什麼同類啊？

    這應該是所謂的靈光一閃吧。

    寧譽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用藉口回答了田靜後，看這個年青女老師沒其他更多問題，後座的寧譽乾脆閉上眼。他靜靜的坐在車中，等待着和1111的會面。

    『和這樣一隻好奇心重，聰明好學的吃人怪物見面……』寧譽清楚，這和吳明那種你死我亡的惡鬥不同，想到自己即將做的事，他不禁輕輕的搖了搖頭：『會是怎樣的情況呢？』

    爭辯？

    談判？

    死戰？

    誰也不知道。

    想到這，寧譽心裏也無來由的緊張起來。他輕靠在出租椅背上，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試圖放鬆肌肉，用搏擊中調整心態的方法減緩自己這種本能的應激反應……

    沒想到，這種有效的減壓方法加上早上在拳館的勞累，年青人很快的在後座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對寧譽來說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股輕微的刺痛感便將他從小睡中驚醒——出租現在已經停了下來，他睜眼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正在省醫學院的門口。

    寧譽清楚，這個神秘的1111就在這裏了。還沒接近蔣飛，這種如電流串過頭皮，表示同類存在附近的麻痛感覺已經將這個訊息告訴了寧譽。

    不僅如此，寧譽還體會到了另一種新奇體驗：雖說這種痛感相同，寧譽很快發現，感知到不同同類的這種刺痛感，會相應的帶動其他感官的神經信號，形成一種非常含糊的印象！

    像吳明，當這種刺痛感產生時，寧譽還會有一種輕微的寒冷感受，同時像身陷泥地一般，全身都略感疲憊。而這個蔣飛……寧譽隱隱約約在眼前看到一團灰色的泥團……

    灰色的泥團？這是什麼意思？

    寧譽不知道，但這一全體驗讓他明白了一點：這種同類間的感知能給雙方提供一種非常大概的印象。

    由於是假期，省醫學院和寧譽所在的昆月理工的情況差不多，整個校園空空蕩蕩，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偶爾有幾個從校內林蔭處晃出的身影，也是一些高中初中模樣的學生，應該是在這裏參加補習班的學員

    「我就不見他了，我的課也在這裏，正好順路，所以帶你過來。」兩人下了車，走進校門。靠近教學樓時，一直走在前面的田靜突然停了下來：「剛才我給蔣飛發過短訊，他上完課會在這裏找你，還有14分鐘23秒。」

    『用不用這麼精確……』寧譽自動忽略了田靜這種奇怪的說明方式，對她的幫助致以謝意。隨後，這個年青女教師順着教學樓右手邊小路向深處走去，拐過一個轉角後，身影完全的消失在了教學樓之後。

    『你不在這更好點，省得麻煩。』等待蔣飛的同時，寧譽習慣性的掏出手機，胡亂的點來點去消磨時間。同時，他也通過感知時刻關注着蔣飛的位置情況，擔心他拒絕見面，從其他地方突然跑掉。

    當然……寧譽也提防着這傢伙會不會悄無聲息的靠近，向自己突然發難。

    『14分23秒』在門口乾站的寧譽嘿了一聲，拿着手機站到了教學大樓對面的花台邊。在個視角下，他基本上能一眼看清從1樓大廳里走出的所有人。看看還有12分鐘左右，寧譽靠在花台欄杆上，點開手機上的『植物大戰殭屍2』。如果不是何惠那丫頭前兩天在QQ上把遊戲傳過來，寧譽都沒發現這遊戲居然完全破解了。

    不過，輕鬆的遊戲音樂和音效剛剛響起，很快便被教學樓內的一陣略微嘈雜的笑鬧聲掩蓋。大廳里，三三兩兩的少男少女從樓梯下來，走出教學樓。有的結伴同行，有的互相道別，而有的自顧自的朝停放單車的地方走去，一片欣慰的放學時光景象。

    寧譽將手機裝回褲袋，視線很快聚集在這些補習學院當中，一名在教學樓門口止步不前的年青人身上。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鏡，藍色襯衣衣擺塞在乾淨的黑色西褲中，一排衣扣的整整齊齊。黑色皮鞋擦的一塵不染，反射着室外光亮。從路過學員和他打招呼的情況上看，這個蔣飛，也就是神秘的1111……

    居然顯得非常拘謹？甚至……

    有點唯唯諾諾。

    寧譽覺得，蔣飛再怎麼看也像小時候班上一些性格懦弱但學習成績又非常好，從而被欺負的好孩子。如果不是田靜的描述和自己感應到的這種感覺，打死他都不相信這就是那個網絡上充滿智慧和問題的1111。

    1111不是應該更加的……怎麼說呢？寧譽也不知道怎麼說，但他心底里認為1111不應該是這個模樣。

    難道網絡真是個這麼神奇的東西，連這種吃人怪物都能將它們分成網絡的一面和現實的一面？又或者……

    這傢伙是在裝模作樣？畢竟1111是一個低調而聰明的傢伙。

    不管怎樣，總要去正面應對。寧譽踏出邁向1111的第一步，向蔣飛大步靠近。

    「蔣老師是吧，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是田靜讓你來的吧。」出乎寧譽意料，在他靠近前，蔣飛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眼神中竟然浮現一種對自己的恐懼：「不用了，有什麼就在這說。」

    感知是雙向的，寧譽清楚蔣飛一定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而蔣飛的意思他自然也明白：這裏人多，誰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對誰不利。問題是……

    蔣飛再怎麼也是吳明口中強大的『完全變異體』，要擔心也應該是自己擔心這個因素吧……

    「不，不是田靜，是我自己找來……」

    寧譽話沒說完，再次被蔣飛打斷。這個斯斯文文的年青人手一揮：「不用騙我，我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

    「我沒有惡意。就是想問你點問題。」經過吳明一戰，寧譽知道蔣飛在擔心什麼。他看了看周圍漸行漸遠的學員，壓低聲音，試圖說明自己的意圖：「我不是來和你開戰，也不是要來吃你。」

    「你吃不了我，你最好別打我的主意。」聽到這，一直處於退讓狀態的蔣飛突然直了直腰，向寧譽跟前踏上一步，狠狠的甩下一句話：「我有更強大的靠山！」

    『什麼亂七八糟的？』寧譽皺了皺眉：「我就是問點問題。好，就問一個，如果一個人被二次吸血……」

    剛說到這，另一批放學的學員從樓梯上走下。寧譽趕忙中斷話語，站到一邊，為這些少男少女讓開條路。

    「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而剛放下狠話的蔣飛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什麼，他不再耽擱，借着小學員的人流隔開對面的寧譽，急沖沖的……幾乎是竄逃一般的離開了現場：「以後也不要來找我！」

    「等等！」在會面前，寧譽各種會發生的狀況和應對方法都考慮到了，但就是沒想到……這個1111……

    竟然如此的……

    膽小怕事？

    它可是所謂的『完全變異體』啊！

    『不行，不能放走它，今天一定要問個清楚。』說到做到，蔣飛剛跑出門口，寧譽抬腳便要跟上。剛踏出兩步，一個身影從小學員們放學的人流中靈活的竄出，三兩步趕到寧譽跟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覺得奇怪吧？我也覺得哪裏不對勁，1111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傢伙吧？」阻擋去路的人身形比寧譽小上近一個頭，雖然還沒看清這人，但熟悉的少年聲音已經讓寧譽知曉了來人身份。

    羅騰……這麻煩小子又冒出來了……

    「別攔着我，你想幹什麼？」

    「幫你忙。」羅騰望了望教學樓門外那快要化成一個小黑點的蔣飛背影：「我有個非常好的情報……」

    「可以用來威脅它，讓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