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記 第二章 唱歌能治病?

    張惟昭和石榴邊走邊聊。

    方才在廊上,她已經問了石榴一些平姐兒的情況。現在問的問題就更細緻了,包括多長時間吃一次奶,每次能吃掉多少,每天排幾次便,晚上幾時開始哭鬧,哭鬧時的情況是什麼樣的,能睡多久,白天有沒有曬太陽,皮膚狀況,頭髮長勢如何,不哭的時候情緒怎麼樣,如此等等。

    然後,她發現,這些問題,石榴大半都回答不出來……

    顯然石榴和女兒的鏈接並沒有那麼深。

    其實這種情況也不奇怪。跟石榴談話的時候,張惟昭覺得石榴整個人都處在一種「魂飛魄散」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即便她整天和孩子呆在一起,孩子也仍然感覺不到母親的關愛。

    石榴是一個非常焦慮的新媽媽。焦慮的原因是她自己的生活嚴重缺乏安全感。她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賣給人牙子的,等於是被父母拋棄的女兒。姜氏從人牙子手裏買了她來,賣身契還捏在姜氏手中,隨時都有可能被發賣掉。她在蔡家的最大的依仗就是生下了唯一的男丁,現在這個孩子不僅被姜氏奪走了,還有可能保不住,這一切都讓石榴無比焦心。

    這樣程度的焦慮,讓她沒有辦法和女兒安心呆在一起,沒有辦法呼應女兒的要求。

    平姐兒在蔡家是個被嚴重忽視的孩子。龍鳳胎誕生之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安郎身上。至於平姐兒,家裏已經有兩個庶出的女兒了,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同時,她也是一個一出生就遭遇了嚴重分離創傷的孩子。她和安郎在母腹中相互依偎了那麼久,一出生就別離,這種分離對於嬰兒來說是非常難以承受的。

    而且,石榴的焦慮也嚴重影響到了了平姐兒。時下人們都覺得孩子無知無覺,只要吃飽睡足就好了。但張惟昭明白,孩子其實什麼都知道,只是反應的方式和成年人不同。

    一邊走,張惟昭一邊想出了一套解決方案。

    因知道了張惟昭的性別,石榴也沒什麼忌諱的,直接引她到自己和平姐兒的臥室里。

    張惟昭掃視了一圈,提了一些關於如何給嬰兒清潔、洗浴的建議,然後話鋒一轉,又問起了平姐兒和石榴的生辰八字。

    石榴剛開始有點糊塗:「看病還需要生辰八字嗎?」

    張惟昭微微笑:「醫心不同於醫身,八字命數也用得上。」

    石榴沒有讀過書,平日裏也喜歡求神拜佛,占卜看相,一聽張惟昭還會看八字,忙不迭報了自己和孩子的八字上來。

    張惟昭低頭掐算,石榴一臉崇敬地看着她,心中感嘆,不愧是道醫出身,就是比一般的醫生淵博。

    張惟昭掐算片刻,突然開口:「恭喜娘子,賀喜娘子!」

    石榴一愣,怎麼戲文里的詞兒都出來了?愣怔歸愣怔,嘴上還是麻溜兒回道:「喜從何來?」

    張惟昭接着道:「你家平姐兒乃是真正的貴人命數!」

    石榴且喜且疑:「真的麼?我家平姐兒真的是貴人命?」

    張惟昭回答:「正是!只是凡是貴人命相,必要經歷三災六難,才能享得了這份富貴。她命雖貴,氣卻弱。眼下正需要一個人幫她度過劫難。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石榴遲疑了一下,「難不成就是小道長您嗎?」

    張惟昭卻笑了:「娘子說笑了。哪裏會是我,就是娘子你啊!」

    石榴驚詫莫名:「我?我有本事護佑平姐兒渡劫?」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命苦的弱女子,一生任人擺佈。運氣好,能平平安安在蔡家到老,運氣不好,不知什麼時候會被丟出去,死在不知哪個角落裏。現在張惟昭告訴她,她有能力保護她的女兒,這讓她突然生出一種不一樣的滋味。

    「正是!只有八字合拍,且能一心一意愛護她、照料她的人才能護佑她渡劫,這個人正是你!」張惟昭的態度非常堅定。

    「那麼,我家安郎呢?兩個娃兒,相隔不過一刻,想來也是一樣的吧?」石榴壓低了聲音熱切地問道,眼神里滿是期盼。

    張惟昭知道肯定會有這一問,半閉着眼睛,故作神秘狀:「安郎自有他的緣法。」

    石榴不敢再往下問了。

    張惟昭拉回話題:「娘子以後的生活都着落在平姐兒身上了。若娘子能護佑你家平姐兒度過難關,福報長着呢。」

    「果真如此?那平姐兒能保我後半生吃穿不愁嗎?」聽聞惟昭如此說,石榴馬上又提起了精神。


    「不止如此!」惟昭答道。

    「不止如此?」石榴雙眼放光,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後在姜氏面前揚眉吐氣,挺直腰板的樣子。難道女兒將來能做官太太?

    「但是,要護佑得當,度過這三災六難才好說。」

    「卻要如何護佑?請道長告訴我!」石榴說着深深萬福。忽又想起了什麼,忙從袖籠里摸出一個錢袋,徑直塞進惟昭手中。

    石榴因為生子有功,蔡員外對她並不剋扣,因此手裏還是攢了一些私房錢。

    惟昭並不推辭,大大方方接過來。她覺得這是她付出勞動應得的報酬。

    「我有一套《慈母悅心葆嬰方》,並不難學,只是有兩樣,第一,要耐心,該做的功夫一定要做足。第二,要誠心。不灌注心力,再多功夫也沒用。」

    石榴連忙點頭說她保證都能做到。

    張惟昭教了她一短一長兩套歌謠,還有一些秘法手勢。

    短歌謠是:娘的寶貝,娘的心肝,娘最愛你!

    長歌謠是: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歌謠出乎意料的簡單,除了調子有些古怪。石榴年輕,記性好,一會兒就記住了。

    長的歌謠,惟昭讓她每日晚上孩子睡前唱七七四十九遍。唱的時候,要一手抱着孩兒,另一手輕輕撫摸孩兒的頭髮,眼睛望着她的眼睛,一直堅持夠一百天。中間孩子無論再哭鬧,也不可心急,不可中斷,聲音要悅耳,否則就召感不來神明護佑,不見效驗。日常餵奶、拍哄的時候,也可以哼唱這歌謠。

    等孩子睡着之後,再用兩手大拇指輕輕由眉心向兩邊舒展孩子的額頭,同時語言溫柔地念短歌謠七七四十九遍,念的時候要心裏想着那些美麗可愛的事物,比如清晨開放的柔嫩花朵,剛剛滿月的毛絨絨的小貓、小狗,上好的雪花糖,明艷的絲綢,如此等等。如此也要念夠一百天。

    每日上午,若是晴天,就把孩子抱到院中曬曬太陽,去去陰氣。但切記不可讓陽光照到眼睛。

    張惟昭反覆叮囑,石榴也用心記憶,生怕有所遺漏。

    回到了正院,張惟昭師徒倆向蔡員外夫婦做辭。蔡員外態度依舊恭敬,着人捧了診金前來。姜氏則面目冷淡,師徒倆也不與她計較。

    坐在回程的牛車上,張榮鯤半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說:「徒弟,你這次又拿什麼去忽悠人了?」忽悠這個詞,還是跟張惟昭學的。

    「師父,我這不叫忽悠。這叫諮詢。」張惟昭訂正道。

    張榮鯤道:「你那些法子雖然新奇,但當醫生,看家本領還是要會的。回去好好給我碾藥,再把我給你的方子好好抄下來記牢了。」

    「放心吧師父,你教我的東西我一定牢牢記住。」聽着師父叮囑自己,張惟昭覺得心裏暖融融的。

    張榮鯤向來我行我素,但在內心卻是懷有濟世救人的大善的人。自己孤魂野鬼一樣來到這個世上,能遇到這樣一位師父,真是莫大的福分。

    張惟昭知道自己是穿越的,但她並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穿越的。

    在她原有的記憶里,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正在參加一個維和項目,作為志願者,到德奧邊境對難民進行心理援助。在這個過程中,她和她的同伴遭到了隱藏在難民中的恐怖分子的襲擊。

    她本以為,從中東湧入歐洲的難民,應該以婦女和兒童為主。結果,大多數難民都是青壯年男性。因為他們身強力壯,能夠把老弱婦孺擠下去,搶奪到逃難船隻上有限的位置。

    這些男人對進行心理援助的專業人員並不友好,尤其是對其中的女性。因為他們覺得這些女性不帶圍巾,穿短袖衫,把頭髮和肢體暴露在外,是淫亂的表現和對神的褻瀆;而且這些女性自信的態度,獨立的姿態,讓習慣了女性卑躬屈膝的他們感覺到很不舒服。

    張惟昭剛剛和難民開始工作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種文化差異帶來的張力。那些明目張胆地騷擾和要挾,讓她們感覺到了處境的危險。但是她和她的隊友出於責任感,認為應該把工作堅持下去。就在一次張惟昭正在帶着一群孩子做繪畫遊戲的時候,恐怖分子破門而入,張惟昭站起來張開手臂,把孩子們護在了身後。

    後來的事情,張惟昭就沒有記憶了。

    再有意識的時候,她就進入了古中國的場景,成了黃河上游,隨着逃難的人群,往華北地區跋涉的孤女。

    這個身軀大概有十三、四歲左右,五官清秀,四肢俱全,也沒啥疾病。

    一開始,她猜測這是不是自己遇襲後,在瀕死狀態中陷入了幻覺。經過了一段時間她才判斷出,這不是幻覺,她的靈魂確確實實進入了一個生活在古中國的孤女體內。

    因為黃河中上游剛剛經歷了大旱之後的數年饑荒,難民源源不斷地向東遷移。張惟昭正是這些難民中的一個。

    弄明白了這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生活之後,惟昭立馬採取了一系列行動,讓自己能夠在這個艱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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