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回首白雲處 第五章 做仆

    下山之前，柳憑峰立在周端的墓前，暗暗發誓要讓江湖還給師傅一個清白。掩蓋好洞口，左看右看，方下了山。

    柳憑峰在蒼山派時極少下山外出，僅有幾次都是跟程清和師兄弟們一起下山的。這是自己頭一次闖蕩世界，隨處都是陌生的地方。柳憑峰不知道去哪裏好，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替師傅洗清罪名。柳憑峰像一隻剛出籠的稚鳥。漫無目的走了七八天，自己身無分文，這一路泉水野果充飢，偶爾投宿人家，跟着人家吃一口。

    這一天中午，柳憑峰來到一座城門前，城門上寫着「岳州城」。進了城裏已是飢腸轆轆，慢慢走在街上，新奇地看着路兩邊各式各樣的商鋪和貨攤。柳憑峰四處張望時，他被一個中等身材的胖子盯住了，這胖子打量着柳憑峰，衣服又髒又破，頭髮蓬鬆，但身體很壯實，透過眼神看得出這個年輕人很拘謹老實。

    胖子看了很合自己的心意，走上來對柳憑峰說：「小兄弟，看你不像是本地的，是外地來的？」柳憑峰不認識他，木然點點頭。胖子又說：「你若無事可做，不知道願意不願意到我們韓府里來做活呢？我是韓府的管家韓平，我們府里正缺少幾個人手。」柳憑峰想，這倒是個暫時棲身的辦法。對韓管家說：「能吃飽就行，現在我還餓着呢。」韓管家說：「保你天天吃飽，你叫什麼？」柳憑峰順嘴編了個假名：「小人我叫張七。」韓管家在攤上給柳憑峰買了幾個饃，柳憑峰狼吞虎咽吃下去了。看韓管家並不象個苛刻的人。

    柳憑峰跟隨韓管家來到韓府。柳憑峰路上所見大多是一般般的房子，到了韓府門前讓人眼睛一亮啊！一對威武的石獅在大門左右一邊一個，高大的門樓上，泰泰穩穩兩個大字「韓府」。韓府外表內里一切都顯得很高貴，柳憑峰跟在韓管家身後走，驚奇看着裏邊的景物。

    韓管家領着柳憑峰來到僕人住的一個地方，這個屋子裏住了十多個男僕。柳憑峰感覺很怪異，因為看到好幾個僕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柳憑峰想是不是沒好好幹活被打的呢？屋裏一通長大鋪，這就是晚上睡覺的地方。韓管家叫人找來了一套僕人穿的衣服，另囑咐一僕人一會兒領着柳憑峰洗漱一番。柳憑峰問韓總管：「我都幹什麼活？」韓總管說：「你先跟着他們熟悉熟悉這裏，明天陪我們家小姐比武，每人一連兩天，兩天後換人，然後在安排你做別的。與小姐比武的時候，要假比劃不許真還手，記住了嗎？」

    柳憑峰想跟女孩子在一起比武，好為難。看看左右的人，發覺他們都在偷偷地樂，笑得讓柳憑峰的臉直發窘。韓管家說：「每天小姐要比武了就會派人來，你就跟着去，到了小姐面前你要說你會武功。陪小姐比武這兩天可以什麼活都不用干。」轉身對邊上的人說：「他有不知道的地方你們告訴告訴他。」僕人紛紛答應。安排好一切，韓管家邁步走了。

    閒暇時柳憑峰和僕人們聊天了解到，這韓家的主人叫韓尋，家境富可敵國，不光這屋裏住了十幾個僕人，府里別處還有好多好多僕人呢！韓尋在江湖驚濤駭浪中，穩坐一方。他善於使劍，劍在其手猶似鬼魅。不光劍術高超，還擅長五行八卦，江湖上聲名顯赫。柳憑峰以前是常聽到程清講起韓尋，沒想到竟來到他家做了僕人。韓府大得驚人，府里的房子數不過來。有湖、花園、假山、樓閣、等應有盡有。府中還有好幾個小院，像他閨女住的小院等。韓尋不光功夫精，做生意也很精。岳州城裏大多數的生意鋪子是韓家的。

    隔日柳憑峰終於等到韓家小姐韓映兒的傳喚，柳憑峰根本沒有和年輕的女性接觸過，惴惴不安地跟着傳話的丫環去了。韓映兒的閨閣在韓府一個別致的小院裏，小院裏有座兩層的小樓。柳憑峰進了小院裏看到兩邊羅列着刀槍劍戟各式兵器，院子裏一年輕女子坐在椅子上，樣貌不過十六七歲，後面站着四五個丫環。那坐着的女孩非常的漂亮，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睛，臉頰透着粉紅，一雙杏眼雖漂亮，卻透着高傲與冷漠。

    有丫環向柳憑峰喊道：「快見過我家小姐！」柳憑峰忙給韓映兒施禮說：「張七叩見小姐！」韓映兒對柳憑峰淡淡地說：「你就是管家老頭新找的吧！我讓他找幾個高手來，他竟糊弄我，哼！我看看你的武功如何，不要手下留情。」說着站起來來到院中，用手指點着柳憑峰說道：「過來吧！」柳憑峰硬着頭皮過去。即使韓管家沒囑咐柳憑峰不許還手，他也下不了手打這樣如花似玉的女孩。韓映兒毫無顧忌，首先揮拳打來，柳憑峰輕輕閃過。幾個招式過去，柳憑峰知道這位小姐只不過會些花拳繡腿罷了。

    柳憑峰開始裝作招架不住的樣子往後退，好幾下沒打着柳憑峰，韓映兒有些急了。圍觀幾個丫環高喊：「打他！打他！」柳憑峰有意挨了幾拳，可韓小姐並不滿意，柳憑峰不知如何是好。後面的丫環忽然喊：「這傢伙打不過總後退，打他腿！打他腿！」這韓小姐竟然一腳一腳踢向柳憑峰的腿，柳憑峰只能配合她，腿上挨了好幾下，丫環們一陣歡呼。

    丫環們又喊到：「打他肚子！打他肚子！」這樣柳憑峰的肚子上挨了數拳。丫環拍着手再高呼：「還沒打倒他呢，打倒他！打倒他！」柳憑峰看到韓映兒的拳到，順勢倒下，扭頭看着丫環們，仿佛在說：「姐姐們！求求你們了，可別再喊了！」可丫環們才不會去讀柳憑峰的眼神，繼續高喊：「這臭不要臉的，武功這麼差，還要來和小姐比武，打他臉！打他臉！」

    柳憑峰一聽壞了，趕緊用兩手捂住臉。丫環們一看打不着臉，一擁而上扯開柳憑峰的兩隻手。柳憑峰還是死死護住兩隻眼睛，但是臉上被打得腫了好幾處。柳憑峰這才想起韓管家說叫他陪小姐比武時，周邊的人都偷着樂，現在終於明白了，也明白了那些僕人臉上為何青一塊紫一塊。這那是比武，就是找個人當活靶子。韓映兒有些打累了，拍拍手說：「今個兒到這了。」說着頭也不回，好有成就感上了繡樓。

    柳憑峰捂着臉回到了住處，一路不少人對自己笑，知道自己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人家不笑才怪呢。柳憑峰畢竟有上乘武功護體，韓映兒手勁有限，所以柳憑峰沒感覺身體有多疼，只是臉上火辣辣的。

    一天到晚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忙個不停，韓府里已佈置出喜氣，明顯要辦什麼大喜事。柳憑峰在同室僕人閒扯中，得知韓尋在有八天要過五十大壽。傍晚吃過飯後就沒什麼事情做了，大家睡覺前都躺在通鋪上聊天。聽僕人們議論說，這幾天將陸陸續續來很多武林中的名人前來賀壽。柳憑峰心裏猜測都會是誰來呢？程清會不會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