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屍我見得多了,但是像這種比活人還漂亮的死屍確實不多見。
近幾年社會上興起了一個叫作入殮師的職業,其實就是為死者化妝,讓死者看起來面色稍微有點血色,儘量和生前一樣讓死者的家屬和家人都能稍微寬心一些。
然而眼前的這個外國女人臉上的紅潤卻不是用什麼粉底弄出來的,而是確確實實有氣血的自然感覺。
我自己都被自己的這個念頭給嚇了一跳,死人會有氣血,那才真是見鬼了。
「對不起啊,冒犯了。」
我右手豎起劍指,輕輕地點在這女人的眉心位置。
美玲要是想附身在這具死屍的身體裏,那麼我這麼一探這個女人的紫府,就必然能夠知道她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然而我這劍指才剛剛點上去,一股異樣的感覺就在我的心裏蕩漾開來,就好像這女人在用靈魂和我交流一樣!
就在我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我的後背汗毛根根豎起,幾乎是下意識地我往旁邊一側,只聽見刺啦一聲我的衣服就被劃破了,肋下傳來了一陣劇痛。
我捂着受傷的地方連退幾步,轉頭再看我剛才站的地方,半截折斷的鋼管正插在黑色的棺材上,而在棺材不遠的陰影處,穿着滿是血污空姐制服的美玲慢慢顯露出身形。她的瞳孔已經不像活人那般黑潤緊緻,此時的她估計也回想起了自己已經死了,以及為什麼死還有死了之後不投胎跟着上飛機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看着美玲臉上的屍斑慢慢浮現出來,知道她這是戾氣太重馬上就要化身厲鬼了,我儘量放低聲音勸道,「美玲你冷靜一點。生前你已經為了不相干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難道死後你還要受這些流言蜚語的擺佈失去投胎的機會嗎?」
「我不在乎!」美玲咆哮一聲,「我只要於浩南死!我只要那一對狗男女死!」
美玲的戾氣化作肉眼可以看見的黑煙,從她身上的傷口裏眼睛裏滿溢出來,不一會兒的功夫美玲身上的空姐制服就變成了鮮艷的紅色。
在她的影響下我的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些畫面,這些畫面全都是美玲的記憶,她現在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一心只想着殺死於浩南與蕭晴。
就在自己所住的宿舍中,在大家都放假回家探親的時候,本來想給男朋友一個驚喜的美玲回到宿舍後才發現,於浩南和蕭晴在自己的床上翻雲覆雨。
兩人不僅一點沒有覺得愧疚,反而於浩南覺得自己能夠同時玩弄兩個女人很是驕傲,而蕭晴也覺得讓於浩南劈腿證明自己比關係戶美玲更有魅力。
怒火攻心的美玲衝進去質問兩人並且提出分手,誰知道兩人根本就不在乎美玲究竟怎麼想,甚至還沒等美玲揭穿他們的噁心行徑,於浩南就在網上公佈了他和美玲的各種照片。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認為美玲是一個不檢點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此時不敢再說什麼都沒人聽,畢竟你不穿衣服的照片現在都人手一份爛大街了。
在美玲的這些記憶中我感受到了她的情緒由憤怒變為失望,再由失望變為絕望。甚至在網絡上也是很少的人譴責放出照片的男友,更多人是在罵她本性放蕩。
一向是乖乖女的美玲就因為這些照片受到千夫所指,在想不通的情況下選擇跳樓輕生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好恨。」從美玲眼眶裏溢出的已經不再是黑煙般的戾氣,而是一行行血淚。「我恨那對狗男女在我死後還能逍遙自在,我恨這世上所有的人黑白不分薄情寡義!」
美玲說完將整個冷藏艙里的冷氣都給攪動了起來,不知道美玲到底想要幹什麼,但我本能地意識到不妙,手裏捏着奔雷符就朝着美玲沖了過去。
奔雷符不受冷氣的影響轟然化作一道火光,也就在這火光之中浮起一道雷符,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印在了美玲的胸前。
被奔雷符擊中的美玲頓時蔫兒了,但她臉上卻是露出瘋狂的表情,瞪着眼睛剛想要對我說點什麼,嘭的一聲整個都化作了一團氣,永遠地消失在了天地間。
美玲的遭遇我很同情,但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不能單純地用對錯來衡量。記得以前在電影裏就看過這麼一句話,小孩兒才講對錯,而大人只看利弊。
本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地,誰知道冷藏艙一直在運行的機器突然全都停了下來,就連頭頂上的白熾燈都熄滅了。
我這才想起美玲在被奔雷符擊中之前好像將所有的冷氣都送進了某個管道之中,難道她當時根本就不是想要攻擊我,而是讓整個飛機癱瘓掉?
「玄清!你快出來啊!飛機的發動機徹底熄火了,飛機馬上就要墜毀了!」
元寶叔在門外拼命地叫喊,我的心咯噔一聲涼了半截。
這美玲畢竟是在飛機上工作的空姐,對於飛機的構造多多少少還是有所了解地。難怪她不選擇在地面上對於浩南和蕭晴動手。在地面她雖然也能化作厲鬼,但所能施展出來的能量實在是太小了。就是於浩南稍微血氣方剛一點她說不定都擺不平,更不用說將兩人同時給殺死。
但是在飛機上就不同了。飛機這種精密的交通工具,只要找准致命的部位進行破壞,哪怕是一根電線,也能讓整個飛機上的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我打開冷藏艙的門走出去,元寶叔哭喪着一張臉急得直跳腳。
「我的祖宗哎,這飛機馬上就要墜毀了,你有沒有什麼本事帶我離開這裏,你師父有沒有傳你一點飛天符什麼的?」
我的嘴角抽了抽,尷尬地對元寶叔說道,「元寶叔,這驅鬼除妖的符我有,而且效果是頂好的。但你說的什麼飛天符我是真沒有。那些符只存在於小說里,現實是不存在的。」
道行高深的前輩的確能夠讓一些法器暫時地騰空,但這也只是因為他們將法器丟出去的速度足夠快,並不是真的有這麼玄乎。
眼看飛機馬上就要墜落了,我也只能和這些乘客一樣待在這裏看會不會有奇蹟出現。
出乎我和元寶叔意料的還有那些坐在頭等艙的外國人。當聽說飛機快要墜毀的時候這些外國人非但沒有表現出恐懼,反而跑到那冷藏艙裏面去圍着棺材跪了一圈。一邊跪拜一邊嘴裏喊着什麼,就好像這棺材裏躺着的不是人而是某個神明一樣。
「請所有乘客們穿好救生衣,我們馬上將在水面上迫降。」
廣播裏傳來副機長董碩的聲音,我和元寶叔都回到座位上將救生衣穿好老老實實地坐着。這飛機雖然失去了動力,但董碩還是能夠在慣性下調整飛機的飛行姿態,以最佳的角度試着去衝撞水面。
眼看着水面離我們越來越近,整個機艙里都發出了尖叫哭喊的聲音,真的就和人間地獄一樣。
轟!
巨大的衝擊就是一瞬間的事,下一秒我就被四處湧進來的水給弄了個暈頭轉向。在我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好像看見眼前有一條魚在遊動,我突然間想起之前在飛機上老和尚在我手心上畫的小魚印記。也就是下意識地想要看向手心,我整個人的思緒突然就回到了很久以前。
乾涸的河床,用竹竿和白布擺成的簡易八門金鎖陣,以及河床中間那詭異的透明棺材。
這裏是衛河,我回到了衛莊!
衛莊的人好像都不見了蹤影,或者準確的來說這個詭異的空間裏除了衛河衛莊的一草一木,就只有我一個活人在。
意識到這個地方不對勁,我下意識地想要往邊上跑。誰知道不管自己怎麼跑,這空間的邊緣就像是沒有邊際一樣,我明明覺得自己已經跑了很遠,偏偏一回頭發現和那透明棺材的距離還是那麼近,根本沒有變遠過。
「元寶叔!師父!蕭九九!」
除了一身衣服,我從來不離身的乾坤袋也好,小鈴鐺也好都不見了蹤影。沒有了這些東西的我就是一個普通人,這透明棺材怎麼看怎麼詭異,我哪敢現在還靠過去看個究竟。
就在我準備蹲在原地等自己清醒過來的時候,透明棺材裏突然傳來了清脆的一聲響,就像是有人用手指輕輕地敲了一下玻璃一樣。
我抬頭往棺材那裏一看,一隻紅色的小魚正拼命的用頭撞着透明棺材,一副想要從棺材裏掙脫出來的樣子。
救我
雖然那魚沒有說話,但我能夠感覺到它的確是想要我救它。
就在我站起來想要靠近一點的時候,一隻皮肉腐爛的鬼手猛地從棺材裏的白霧裏伸出,一把將紅色的小魚給抓了回去。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了一跳,也就是這麼一激靈,這個詭異的空間變得模糊起來,等視線再變清楚的時候眼前的卻是板着臉的師父和一臉緊張的元寶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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