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楚航聞言竟是朝他勾唇一笑,「謹言,你可不要言之尚早,到時候我們幾個究竟誰瘋,還不一定呢。」
祁謹言聽了鄭楚航這話不禁默然一瞬。
他在那裏垂眸沉思一會兒,終是妥協的說道:「算了,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份兒上,那你就看着辦吧。」
「不過,到時候你要真玩脫了可千萬不要來找我,你知道的,我本來就忙,可是沒那個精力陪你去鬧。」
鄭楚航挑眉,看向他,饒有興致的在那裏保證,「你放心,我不會來找你。」
「這一次,我絕對會讓那個人哭着喊着的給我滾出京城。」
祁謹言對鄭楚航這番話倒是不置可否。
只是,他沒想到,很快鄭楚航這人居然就對那張臣再次採取了行動。
張臣這邊,還正為着自己像大海撈魚一樣投出去的求職信而沒有半點回音,正感到着急呢,卻不料,就在這時,一家剛成立不久的風投公司竟然朝他拋過來了橄欖枝。
張臣頓時大喜過望,他腦子裏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要把這個好消息,說給任若溪一起分享。
然而,他一想到任若溪最近和自己的關係,便免不了的有些糾結猶豫。
但是,他轉過頭來一想,只要他先在這家風投公司里站穩了腳跟,到時候他再找找機會把任若溪一起拉進來,他對她這樣的相幫,再加上之前那一次「救命」的情誼,難道他還怕她不會對他感激涕零?
張臣一想到這裏,便忍不住彎了彎唇角,無聲地輕笑了笑。
只是他這樣的一笑,本應該給人的是清風朗月般的舒適,但不知為何,這會兒卻是帶上了一種無端端的陰沉。
張臣在這家風投公司裏面,差不多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在這裏初初站穩腳跟,而這時的九寒,則早已和任若溪告了別,聯繫了秦驍,還有許家人準備一起回c省。
只不過,在他們走之前,秦家老爺子竟是跟着秦驍一起跑到了許家那邊去湊熱鬧。
許家院子裏,這會兒秦家老爺子正站在那裏看着九寒感嘆,「真是想不到啊,咱們眼前的這些個小丫頭,這麼快居然就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看來這些年,我們吶,真是老了!就咱們幾家這幾筆賬,本來我還以為……」
寧家二女的後代,他若一直苦等不到,那怕是在含笑九泉之後,也根本無顏去見自家那老婆子。
可是,偏生就他底下那些兒女們,竟是全都動過這類的歪心思,說是跟許家聯姻,還不如搭上陳家那一條線。
當然,後面的這些話,秦家老爺子只是剛起了個頭,便盡數的咽進了自己肚子裏。
他這時正眸光複雜的看着許家那兩位看似瘦弱但實則其中仍有硬骨的老友,不由得暗自感嘆一聲。
按理來說,最開始的時候,是秦家老爺子第一個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但是誰曾想,儘管如此,許家老奶奶對秦家老爺子仍舊沒有什麼太好的臉色。
畢竟,他之前未曾說出口的那些話,許家老奶奶在這種清醒的時候,終歸是能猜到幾分。
如今他們許家多年勢微,哼,她難道竟是也怨不得這一個個的老友們差點兒就要忘記自己當年的承諾。
最終,秦老爺子倒是腆着一張老臉,在那裏和此刻正坐在輪椅上的許家老爺子商量了幾句,粗略表達了一下自己也想跟着他們去c省的意願。
許家老爺子聽了他這番言辭,倒是沒立即回答他的話,而是把目光看向了九寒和秦驍他們那邊。
毫無疑問的,秦老爺子要跟他們一起,他們不可能拒絕。
而這會兒,九寒和秦驍兩人除了要負責妥善安排好他們這一行老人家出行的要求以外,也不忘跟c省那邊準備接洽的人即刻溝通。
尤其是,當遠在c省的許家伯父和陸父陸母知道這一事情真相的時候,不免都坐不住了。
他們乾脆齊齊的約定好,大家一起在c省的機場那裏碰面。
直到許家伯父和陸父陸母妥善的安排好了c省的一切之後,這才殷切的在那裏等待起即將出現的許家人來。
當然,趁着這個空隙,陸父陸母也沒忘跟許家人聊聊。
他們許家所來的這一行人當中,陸父陸母只見過許家伯父,於是,他們搓了搓手掌,咽了口唾沫,這才有些做夢般的恍惚感在那裏問,「那個……咳,許大哥,你說我們這邊得到的消息確切嗎?萬一這當中有個什麼差錯……」
許家人這會兒正站在陸父陸母的另一邊,他們一聽陸父這樣開口說話,心裏不免在那裏暗嘆,還好,這些人和他們一樣,都是非常激動的。
不過,許家伯父即使內心正泛着一陣激盪,但他那張嚴肅的表情卻仍然是相當具有穩重性。
他在那裏皺眉寬慰:「兄弟,你放心,這是從京城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十之**都錯不了。」
「我也着實沒想到,咱們兩家竟然還有這樣的緣分!」
話說到這裏,許家伯父竟無端端的又嘆了一聲。
畢竟,想當年,他們許家找了那麼久的人,結果未曾想居然這人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更何況,他們所找到的這人不是別人,而是打從他發配到c省以來便一直跟他交好的陸家。
陸父陸母現在這時的心情,又何嘗不是複雜。
畢竟,他們打從一開始也沒想過,自己家背後所隱藏的身世,竟然會跟京城的那些高門大戶扯上關係。
陸父陸母想到這裏,不禁互相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彼此擔憂的心思。
然後,他們便懷着這樣忐忑的心情,繼續在這裏等待接機。
好在,九寒他們一行人並沒讓他們等太久。
在機場的一片嘈雜聲中,他們很快就見到了彼此想要見到的人。
許家伯父站在那裏,幾乎是一眼便在這當中看見了自己那正被秦家小子所攙扶着的母親。
「媽,你還真的是親自過來了!」許家伯父這會兒趕忙湊上前去,好不容易從秦驍的身邊擠出來了丁點兒位置。
而在這之後,他一抬眸,竟是又看到了已經年老的秦家主秦老爺子,便不由得稍稍一愣。
在略微的遲疑片刻後,許家伯父才在那裏聲音沉沉的喚道:「秦叔,你也過來了?」
秦老爺子這會兒正身姿健朗的站在他們身邊,只微斂着眉眼,模樣頗為沉穩的「嗯」了一聲。
然後,又在這之後跟着趕緊補了一句,「跟來看看。」
而這時,許家伯父在這裏大致的向幾個長輩問完好之後,九寒也已經朝自家父母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這次跟着他們一起過來的長輩。
一位是秦家的秦老爺子,另一位,則是許家的奶奶。
而由於許家老爺子身體緣故,他這一次很遺憾的並沒有跟過來。
陸父陸母到底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他們在忐忑着心情向許家奶奶和秦家老爺子問完好之後,整個人幾乎都是僵在了那裏。
倒是許家伯母這時站出來,一臉微笑的看出來了他們在機場裏談話的不妥,乾脆主動提議,說是先把他們這兩位長輩一同接到許家去歇息。
本來,這時的陸父陸母一聽說他們要把兩位長輩接到許家,齊齊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不免有丁點失落。
但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着的許家老奶奶竟在這會兒開口了。
她說:「現在時間還早,要不你們都跟着一起?」
她這話一出,在場的人當中幾乎沒誰能拒絕。
於是,就這樣他們一群人堪稱浩浩蕩蕩的往許家走去。
「奶奶。」許家的許榮瀚,難得趁着這樣的時機回來見家中長輩們一趟。
他一見着人,倒是在沉穩的眉眼裏,稍稍流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來。
許家老奶奶也許久沒有見到自家孫子了,她在那裏輕拍了拍她的手,同樣對他喚了一聲,「榮瀚。」
許家伯母見到這樣的一幕,忍不住有些心酸,但她身旁的許家伯父卻是輕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寬慰。
而這時,九寒則是開口對許家老奶奶說道:「許奶奶,這位就是我父親,陸遠志。這位是我母親任芳梅。」
陸父陸母這時候在經過九寒的一番正式介紹之後,再面對從京城來的這兩位長輩,仍是有一陣的慌亂無措。
陸父還好,到底是個男人,儘管心中有波瀾,但至少他的面上則表現得更為沉穩鎮定一些。
倒是許家老奶奶在打從看到陸父之後,便忍不住輕聲在那裏一邊抹淚,一邊呢喃,「像啊,像啊,真是像啊!」
「難怪我在見着九寒丫頭之後會覺得她是早些年蘭兒的翻版。卻是在一見到孩子你之後,竟然才發現,你這長相該是有七分隨母,三分隨父啊!」
「當年,都怪我!都怪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要是能早點找到你們,這一切怕是都不一樣了!」
不得不說許家老奶奶這時嘴裏所說出來的一些話,陸父陸母除了只能迷茫着眼神外,便壓根兒就聽不懂。
好在,他們在場的其餘人都是知道內情的。
突然之間,他們眼見自家的長輩一下就愧疚成這個樣子,除了齊齊低頭默默無語以外,就只能輕拍着老人家的肩,給予她無聲地寬慰。
這時,倒是能在一旁插話的除了秦家老爺子,也不作他人想。
他站在這裏,正背負着一雙手,在那兒沉聲出口道:「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後人能找到就好。」
「你也不必太自責,畢竟,你已經在他們背後,默默無聞的做了這麼多。」
秦家老爺子的話,好似在這會兒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反倒是乍然之間激起了許家老奶奶的一陣心急。
她端坐在那裏抹着淚開口:「寒丫頭,對了,徐永芬呢?」
「徐永芬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呢?她在哪兒?我要儘快過去找她!我可是要好好問問她,當年,她做了那麼多事!難道就真的不覺得愧對我們寧家!」
許家老奶奶突然在這裏咬牙切齒所說的一番話,倒是讓陸父陸母在一旁尷尬的對這京城裏來的老太太有了另外一番認知。
不過,九寒倒也是趁着自家父母迷茫這時,把他們拉到一旁將早些年的事情原委全都一五一十的給他們說了,然後,便在那裏等待着他們的反應。
果然,一會兒之後,九寒率先等來的是他們的一陣沉默不語。
半晌之後,陸遠志卻是在那裏終是神色複雜的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奶奶……不,徐永芬……她,告訴我並非她親生子這件事情之前,我在每天晚上的夜裏又何嘗沒有想過,我和那些陸姓兄弟,大家都是親生的,她為什麼就獨獨這樣對我?」
「小的時候,我或許還能用打是親,罵是愛來寬慰自己。但直到我稍微懂事了,現在想來,便是從那時起,就有周圍的鄰居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許家老奶奶聽完陸遠志的這番話之後,她的愧疚心則不由得更加的重了。
她在那裏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之後,便不由開口道:「那你當時怎麼就不多問問你父親?」
「他當初又為什麼會選擇跟徐永芬那個女人在一起?」
許家老奶奶這時候免不得心緒複雜,但卻又不忍當着這些孩子的面,去刻意拿那些不好聽的話來形容陸建國。
幾番思量之下,她終是決定將自己快要冒在喉嚨里的話,又重新給憋了回去。
眼看這時已經快要中午,許家伯母索性拉了陸母一起來張羅他們今天的這頓飯。
兩個女人在互相幫忙之間,關係倒是親近了不少。
而在他們用完這頓午餐之後,原本互相有着隔閡的感情,在這時總算是有了點溝通的橋樑。
許家老奶奶在飯桌上不忘問了一下陸家人最近的近況。
她在得知九寒他們一家哪怕是在c省,日子也過得不錯之後,總算是不自覺地松下一口氣。
而這會兒,同樣的,秦家老爺子看向九寒的目光也不由變得越發的滿意起來。
他們在吃完飯後,陸父陸母因為許家人的熱情挽留,倒是在這裏又繼續多留了一陣。
這期間,他們除了彼此關心,還互相商量了一下,就在明天他們決定一同前往陸家村,一起去找徐永芬探尋當年的真相。
匆忙的一天很快過去,等到陸父陸母和九寒一起回到紫雲嶺的時候,他們這裏所發生的事,自然也毫無保留的跟家中的另外兩位長輩說了。
江家奶奶和余振這會兒見到九寒還來不及欣喜,好好地心情竟是一下就被這種讓人難以置信的事實給直接取代。
尤其是江家奶奶,她愣是對陸父的身世消化了好一陣,才在那裏不確定的說道:「弄了半天,我以為這麼多年你們陸家人一直把這日子過得明白着呢。」
「但是遠志你真的不知道嗎?當年,就那徐永芬並沒有嫁給你父親,而是嫁給了同村的一個屠夫。後來不知怎麼的,那屠夫死了,然後村裏的人就見着你父親和徐永芬那個女人在一起了。」
「什麼?」
幾乎是江家奶奶這話音一落,九寒一家人便齊齊驚訝的開口。
只不過,九寒還好,她在早前聽許家奶奶講他爺爺當年的故事的時候,就已經有過心裏準備。
但陸父陸母卻差不多是實實在在的沒有想過,徐永芬這女人在跟着他們爺爺之前,還的的確確的嫁過一回人。
而且看這樣子,差不多村里只要上了一定年紀的人,應該都知情。
只是後來,他們或許是見着陸建國那人願意擔這頂「綠帽子」之後,也沒人敢在他們一家人面前胡亂的嚼舌根多說。
陸父陸母在仔細地消化完這個消息之後,便不禁又齊齊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問江家奶奶:「除了這個,那您還知道什麼事情嗎?」
可以說,當年陸家爺爺的這些事,已經完全的激發出來了陸父陸母的好奇心。
無一例外的,九寒也開始端正着身體,在那兒認真的聽着。
而反觀一旁的余振,則仿佛早有所料一般,在那裏穩坐不動。
江家奶奶聽了他們的話,不禁詫異的看向他們一眼,然後這才繼續納悶兒道:「我已經老了,這當中很多的細節,已經記不清楚了。只不過,這畢竟是你們陸家的家事,我一直都還當你們自己清楚。搞了個半天,這種事,周圍人竟都沒誰跟你說?」
陸父在一旁聽得抿唇不語,而九寒則是在那裏不忘追問,「這樣說來,我爸他們家頭頂上的那幾個哥哥,應該就是當年那屠夫的孩子了?」
江家奶奶聽到九寒這話,不免遲疑一瞬,看了看她,然後又看了看她父親,搖着頭回答:「這個,我還真就不清楚。」
「畢竟,你們也清楚,我們家住的村東頭離村北那邊遠着呢。」
「我能知道這樣的消息,都還是當年那些愛嚼舌根的婆娘們,成天的跑到我跟前說的。就我自己,忙農活都還來不及,又哪裏還有心情去管這些。」
江家奶奶對於九寒的這番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其實九寒通過她和許家奶奶那邊的口徑,儼然已經判斷出來她爸所謂的那些兄弟則很有可能是當年那位屠夫的兒子。
不過,現在,他們這裏有一個最為疑惑的關鍵點,恐怕就是當年為什麼他爺爺會答應跟徐永芬在一起,甚至是為此,都不怕遭到別人暗地裏的詬病。
眼下,九寒對當年他爺爺的想法,心裏只有一個隱隱的猜測。
只是在確鑿的證據沒有拿出來之前,她也並不好當着長輩的面,就貿然開口。
而這會兒,余振則是目光頗為認真的看了九寒一眼,說道:「許家這麼多年來的心愿即將一了,牽涉其中的人總算是能鬆口氣。」
「這段血脈親情,無論如何,你們日後好生珍惜。在遭逢大苦大難之後,許家必有福氣。」
九寒對他師傅所說的這一句話,不置可否。
只是這一天晚上,他們這一行當中的大多數人該失眠的,還是失眠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陸父陸母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用完早餐,就去許家登門。
九寒跟在他們身後,兩方人馬在這會兒直接碰面。
為了能了解清當年的真相,許家伯父和許榮瀚這兩位身有公職的人,都向上面請了好幾天假。
他們這一行人雖然是從上午便出發,但等到真正到達陸家村的時候,已經快是下午的時候了。
與此同時,陸家老二的家裏,徐永芬正一個人在那裏一邊謾罵,一邊哀嚎。
「這些沒用的蠢東西,真是伺候人伺候這麼多年了,都伺候不出來一個經驗。」
「不知道我這腿傷了不能走路嗎?這人都全部跑出去了,留我一個人在這裏算怎麼回事兒?」
徐永芬一邊神色不明的說着,一邊緊咬着牙關,動手用力地錘了錘自己的腿。
然後,她再用力咬牙,愣是艱難的一個人下了床,企圖去倒個尿罐。
她一邊捏着鼻子,一邊手扶着這破舊老宅子裏的各種櫃門桌椅走路。
正當她要邁出這個房門檻兒的時候,卻是突然聽見自家窗外有人在那裏叫,「徐永芬,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給我出來!」
「哐當!」一聲,徐永芬的手一個沒拿穩,這令人噁心的玩意兒竟是直接掉地上了。
徐永芬當即便陰沉着一張臉,暗罵了一聲,「晦氣!」
然後,正當她想要試圖手扶着周圍,一步步地原路返回的時候,竟是發現,那尖銳得不饒人的聲音幾乎是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沒來由的,徐永芬整個人在那裏打了個哆嗦,仿佛猛然之間感覺到陸家村的氣溫驟降。
她隱隱的自己的唇瓣似是也在跟着顫抖,然後,她站在那裏兀自緩了好一會兒後,便又開始罵道:「狗娘養的!」
「這都多少年了,居然還能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
「遮蓋不是我太老了,出現幻覺了吧?」
「不行不行,得趕緊想辦法叫老二和老三他們回來。」
殊不知,就在徐永芬着急得到處在家裏邊兒打電話找人的時候,九寒他們一行人已經浩浩蕩蕩的朝着他們陸家所在的這邊走了過來。
當時,他們剛邁進這個破舊的院子的時候,許家老奶奶當即便紅了一雙眼,根本就不敢相信,就她眼前這樣的環境,竟然是自家妹妹的兒子住了快要有小半輩子的地方!
伴隨着許家老奶奶的愧疚心一加重,她幾乎對徐永芬那個女人已經完全沒有了半點好臉色。
然後,她便由自家的幾個晚輩互相攙着,然後手拄着拐杖,姿態凌然的到了徐永芬的這個院子。
卻不想,她一進來,徐永芬那個女人竟然就在院子裏沖她吼道:「吵吵吵!你有本事你吵什麼吵?」
最開始的時候,徐永芬給自家的兒子女兒打完電話,只以為這會兒上門來沒事找事的人,不過就是一些街坊鄰居。
但礙於她對這樣一道聲音的熟悉,心中卻隱隱總是有一點忐忑的情緒。
她想了想,終是抿唇決定把自己躲到他們屋裏那扇窗的背後觀看。
而她這一看,那可不得了!
果然,就是那個女人!
不,應該不是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她當年已經死了,她怎麼可能突然之間還魂?
她唯一能用來解釋的,那便是這個女人是她的親姐姐!當年,京城許家的人……這,這是終於找上門了!
這時的徐永芬正被外面的一群人給嚇得腿軟,身子也軟。
但她愣是像一個紙老虎一樣,這會兒正強撐着在屋裏躲着和人對罵。
「你什麼人哪?哼,真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一點教養了!上門拜訪,不懂規矩不說,居然還一口一口的叫着別人家主人的名字,居然這麼囂張!」
「徐永芬!你個女人!你敢不敢,敢不敢出來今天和我這個老太婆對質?」
「對,沒錯!就是我!當年的寧玥時隔多年,可終於費盡千辛萬苦的找到你了!」
「徐永芬,你給我開門,你給我老實說,當年,你到底是怎樣從那亂軍首領裏面逃出去的!你到底又是怎樣強逼着我妹妹和陸建國分開,硬生生的將你這裏的一切冠上他們陸家的名的?」
可以說,許家老奶奶和徐永芬兩個女人這面還沒正式的見上,架就已經開始掐上了。
不過,對於這個話題,徐永芬或許是自知理虧,在她背後的援軍沒有到達之前,她才沒有那麼傻的跟這死老婆子把當年的事情全都給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這會兒她的心情可謂是又氣又怒,這婆娘她不好再開口罵,思來想去,當即便轉移了一下戰場。
於是,很快的,在場的眾人只聽得待在那屋裏的徐永芬正在那兒扯着嗓子對九寒他們一家人罵,「好啊你,你個陸遠志!我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多年,果然是養出來一頭白眼兒狼了!」
「就你這樣的,也虧得我早早的把你看明白,把你們一家給單獨踢了出去!不然的話,這今後日子到底要怎麼過,哎喲喂,那才是真叫人說不清楚呢。」
「還有啊,就你們家裏那賠錢貨,依我看,也就你們兩口子肯把她捧在手心裏當個寶!但是,陸遠志,你知道嗎?就是她,這麼個臭玩意兒,可是生生害得我們一家離的離,散的散!」
「陸遠志,你究竟認真想過沒有?咱們家之所以會從你父親去世那一年開始就遭逢這麼多,這一切啊,可都是你那捧在手心裏的賠錢貨給作的!你要是……」
「徐永芬!念在你養我父親好歹這麼多年的份兒上,我現在暫且尊稱你一聲奶奶!」
未等徐永芬把後面更為難聽的話罵出來,九寒乾脆就眯着眼,在這時冷着神色,半路截胡。
不過,很快的,她又抿唇在那裏說道:「不過,我卻是認為就憑你這樣的人品,也着實是不配當我奶奶。」
「你在這裏口口口聲聲的指責着我,指責着我父母的同時,真是不知道你又有沒有想過就你家的那幾位好兒子好女兒,你又是把他們好生生的交出來了個什麼樣子?」
「哪一個不是自私自利?何曾真心對過你?」
「你……」徐永芬在屋裏,竟是被九寒這半大的黃毛丫頭給堵得險些沒有話說。
她在窗戶那裏不禁瞪着眼神,狠狠的看向陸九寒。
秦老爺子站在一旁,聽到從屋裏那女人嘴裏所傳來那些粗鄙對話,不禁有些頭疼的扶額。
他在那裏模樣嚴肅的站着身子,頗為有些大義凜然的對徐永芬說話道:「爭吵並不是能解決一切問題的辦法,你在指責他人的同時,難道就沒有想過你的所作所為可又是對的?」
「徐家大妹子,我們今天這一行人可謂是誠心拜訪,既然我們來都來了,那不妨就由你來給我們開一下門。」
不得不說,他們這一行人里,徐永芬也就把秦家老爺子嘴裏所說的話,聽得舒服。
可是偏偏,就是這個人,正是她所最不能惹。
沒有辦法,徐永芬到底只能撇着嘴,冷着個神色,想辦法慢慢地摸索過去給他們開門。
然而,卻是當她真正見到他們這一行人的時候,她認真打量着寧玥,寧玥也認真打量着她。
緊接着,在一瞬之後,他們便互看不順眼的齊齊冷哼一聲。
許家老奶奶在仔細打量完徐永芬之後,她的面色所顯露出來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暢快。
而徐永芬在看完許家老奶奶的那一番做派之後,則是紅着眼睛的嫉妒!
她嫉妒她,哪怕是到了老了也嫉妒!
只因為,她們兩個既然同為女人,那為什麼上天偏偏獨獨疼愛她。
也不過就是會投胎了一點,竟然就讓這些高門大戶里的貴婦夫人們,一個個的即使到了老了,也如此的氣質出眾。
她們兩個女人這會兒是在保持着沉默,但一路跟過來的許家人在莫名遭受了早前的這個老太婆的一通氣之後,到了見面,自然也跟着的相邀找茬兒。
這時突然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許家伯母。
她站在自家丈夫身邊,一邊輕挽着他的手,一邊在那裏捏着鼻子,然後皺眉說道:「你們有沒有聞到這裏面有什麼味兒啊?感覺還挺濃的,甚至還有點讓人犯噁心。」
許家伯母這話一出,徐永芬的眉頭不禁當即一跳,自然是明白她話里所說的這是什麼。
不過,到底她沒那個勇氣承認,在他們這群人來之前,她自個兒待在家裏都幹了些什麼好事。
她只能故意凶着個臉,在那裏語氣不善的對他們說道:「哼,你們這群城裏人,就是嬌生慣養!」
「農村什麼味兒難道你們這一個個的在鄉下長大過的還不清楚嗎?」
「要是嫌我這裏待着不舒服,你們大可直接出去,用不着……」
「不用再惱羞成怒了,徐永芬。」在這時,大家竟沒想到許家老奶奶硬是主動打斷了她那口中未說完的話。
「就你這脾氣,我還不清楚嗎?」
「剛才我兒媳婦兒所聞到的這個,壓根兒就不是什麼鄉下的味道,而是你徐永芬一不小心打翻自家的尿罐了吧?」
頓時,徐永芬聽了她這話,立馬就拍桌而起,一下子便兇狠着眼神在那裏說道:「你少在那裏跟我胡說八道!」
「我怎麼可能做得出這樣的蠢事。」
然而,她着急掩飾的心情,無外乎已經表明了一切,只是在場的眾人,或多或少的礙於自己臉上的面子沒有立馬戳穿罷了。
徐永芬這時的臉色不禁紅了白,白了又紅。
一時之間,真是精彩紛呈,霎是好看。
不過,恰在這時,所幸徐永芬家裏的老二和老三都已經在接到她傳來的消息之後,及時趕到了。
這段時日,興許是陸家二嬸正要鬧着和陸家二叔離婚,他儼然整個人身上的戾氣,總算已經收斂了些。
這會兒,他們所見到的陸家二叔竟然是一個穿着規規矩矩的工人。
陸遠明這時正模樣疲憊的在徐永芬面前坐下,而陸遠芳一家,則是在那裏抱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來的。
徐永芬這會兒見着他們,簡直跟見到了救星一樣。
她在那裏十分熱情的拉着自家小女兒,一上來就想和她仔細嘮叨嘮叨當年他們那所謂的父親陸建國,究竟是如何對不起他們這麼一大家子人。
若是換了往常,陸遠芳對她母親的這些話,可能還有耐心聽,但今天不一樣,她總覺得自己這一進門來就聞到一股說不出的酸臭。
沒等徐永芬率先開口,她自己已經十分疑惑的在那裏問:「媽,咱們家這屋裏邊兒是什麼味兒啊?」
「怎麼味道這麼重?」陸遠芳說着,還一邊像是為了確定什麼一般,在那裏用鼻子好好嗅了嗅。
而她這一嗅,差點兒沒把自己弄成一個噁心乾嘔。
於是,她在短時間內想明白這一切很有可能的緣由之後,到嘴邊的話,幾乎是立馬就住了嘴,趕緊拉着他媽過去洗漱。
對於陸遠芳的這種舉動,九寒他們這一行人自然是無聲地贊同的。
不過這會兒,在徐永芬走了之後,他們這邊倒是一致性的保持了靜默。
反倒是陸遠明在見了他們這一大堆人之後,緊皺着眉頭,心裏不高興的同時,又有些好奇。
當即,他在那裏思索一瞬,也就把自己的目光對準了他們原先的老四一家。
他在那裡冷笑着沉聲問:「陸遠志,你這是什麼意思?」
「突然之間帶這麼一群人上門來,是為了挑釁?」
陸父在見了徐永芬那樣一副姿態之後,這時候的心情正有些複雜難言。
他這會兒本不欲開口說話,但是卻不曾想這裏有他昔日的二哥竟在這裏主動挑事。
陸父眉眼間有些許疲憊。
不過,他這會兒倒是很有禮貌的在回答他的話,「遠明,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今天我來,只是想要了解一下當年某些事情的真相。不過,卻沒想到……」
陸父後面的沒想到什麼,在場的人,可能除了陸遠明猜不出來,九寒這邊的人卻是心裏都十分明白。
他能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的無外乎於自己的養母這麼久不見,她身上的這些毛病,非但沒見得有半點好轉,竟還是一如當年一般不講理得厲害。
陸父為了維持他們大家來一趟的這所謂的表面的平和,沒有特意開口說,但卻是不妨礙他們這邊的人都懂。
尤其是許家老奶奶,她見着這個樣子的陸父便忍不住心疼。
倒是在她眼前的,即使是徐永芬的親人,可也終究不過一個晚輩。
她這會兒,並不好貿然用一個長輩的身份去對他開口。
但是,他們都沒想到的是,陸遠明在一聽說陸遠志想要專程來他這裏了解所謂的真相之後,便不由得雙腿有些打顫,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
九寒見着這樣的二叔,不由心下覺得有些奇怪。
她蹙眉,繼續耐心觀察,卻是並沒再開口。
陸遠明好似從陸遠志的那番話里猶疑了好一陣之後,這才不確定的看向他問道:「我們這裏不是都和你分家這麼多年了?你有什麼事情的真相,是非得在我們這裏來了解清楚的?」
「如果你是為了你的身世,在這之前,我不是已經跟我的那個侄女兒說的很清楚了嗎?當年,你媽,你親生母親,就是破壞父親和我媽在一起的小三兒!」
「如果這一切要是沒有她的存在的話,我們一家……」
「啪!」
未等陸遠明兀自把這番話說完,在一旁老早就聽不下去了的許家老奶奶竟是愣生生的就這樣對他動了手。
當即,陸遠明驚訝一瞬,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自己那已經開始變紅的臉,然後,立馬惱怒道:「老太婆,你敢打我,活膩了嗎?」
誰料,就在他這話一出口之後,許家老奶奶竟是立馬就「呸」了他一聲,在那兒同樣睜着眸子,怒聲道:「混賬,我打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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