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面藏有什麼東西?」
真書面色微沉:「這是你該問的?」
那弟子連忙低下頭:「弟子逾越了。」
真書轉過身,見那兩名黑衣弟子仍站在石壁洞口,輕輕地點了點頭:「你們二人繼續在此處守着,今日有賊人闖入雅山,便是衝着這裏面的東西而來。那二人不好對付,若是發現了,便趕緊通知我。」
「是。」
「回輕雲峰。」
「恭送掌門。」
真書一走,隨他同來的那些弟子也呼啦啦地全都跟着離開了,原本擁擠的石壁前,只剩下那兩名黑衣弟子。
直至真書不見了身影,那兩名弟子才抬起頭來。
「你說這密酒真有那麼神奇?」其中一名弟子問到。
「不然為何藏在這絕壁岩中,讓我們這般小心地看管。」
「這密酒既然這麼好,且洞中又藏有這麼多,為何不給弟子們都分一些?」
另一名弟子冷哼的一聲:「你叫他一聲掌門,還真當他就把你當弟子看待?老老實實聽命吧,別老妄想一些有的沒的。」
那名弟子撇了撇嘴,沒有再說下去。二人轉身入了石壁之中。
轟鳴之聲再次響起,那巨大的石壁緩緩轉動。正在即將閉合之際,忽然一道身影閃入石縫之中,緊接着一個白色的身影緊隨而入。
幾乎是在白色身影進入的瞬間,石壁轟然關上,與周邊的岩壁渾然一體,看不出一絲縫隙。
石壁之上的藤蔓突然瘋狂地生長起來,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便爬滿了石壁。
兩名黑衣弟子相伴進入石壁,石壁後是一條三丈寬的甬道。
甬道以整齊的青石磚砌成,甬道兩側每隔一丈遠便有一盞石雕的龍頭燈,燈灌着鮫油,燃着冰藍色的幽火,散發出一絲讓人如夢似幻的幽香。
鮫人擅以歌迷惑心智,所以這鮫油燈,也有致幻的作用。
只是花月與玄燭二人是神界之人,妖界之物對他們而言,作用甚微。
「我去殺了他們。」
「不行。這裏可能不止他們二人,殺了他們會將真書引來。鮫油燈是通過人的五感,使人迷幻。這二人不會被鮫油燈迷惑,應當是以藥物降低了五感。這鮫油燈燃着,散發至空中,對付一般人可以。但他們降低了五感,受到的影響也小了。」
「你的意思是?」
「你催動靈氣,讓鮫油燈中的燈油多散發一些至空中,待到那香氣濃郁起來,他們所受的影響便也隨之增大。到時候他們便如同墜入夢中,失了心魂。我們便可以行事了。」
「好。」
花月立刻按照玄燭所說,催動靈氣。
那兩名弟子守在甬道之中,前前後後幾十盞鮫油燈。
「你有沒有覺得,香氣比方才重了?」
另一名弟子用力嗅了嗅:「沒有啊,你想多了吧。」
「真的,你仔細聞聞。」
那名弟子挨着青石壁坐了下來,用雙手枕着頭,靠在了青石壁上:「真沒有。你是整日守在這裏,覺得膩味了,這才出現了錯覺吧。不過說來也是,自從咱們在密林中,合力殺了那頭妖獸之後,掌門便讓咱們守在這裏。到現在,已經四年了吧。」
甬道中,冰藍色的光芒忽明忽暗,二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也隨着那微光搖曳。
「當年拜入雅山,光耀門楣。想着以後無論是登了仙,還是修行有所得,都能光宗耀祖。於是我苦苦修行,好不容易初露頭角,卻不想從那以後,便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當了四年的影子。」
「這密室之中,藏了多少寶貝,就藏了多少雅山的骯髒事。與我當初所想,還真是……天差地別啊。你說怎麼會這樣?」
「你怎麼了?」見同伴似乎有些不對勁,另一名黑衣弟子問到。
「我怎麼?」那名弟子苦笑一聲:「我能怎麼?我把雅山當成夢,雅山卻將我當成狗。我有時候會想啊,若是當初,我不是執意要拜入雅山,我現在會如何?」
「嬌嬌,我後悔了……你當初不讓我來,我偏不聽……」
「你怎麼了?」另一名黑衣弟子見狀況不對,立刻蹲下神,狠狠地拽着那名弟子的肩膀,搖了搖:「你醒醒!」
那名弟子卻絲毫不為所動,雙眼迷離含淚:「嬌嬌啊……我對不起你,當初我說拜入雅山,光耀門楣之後,便回去娶你。可是我……我當時便一心想要登仙,登仙之後壽命綿長……那時的你便白髮蒼蒼了……」
「我混蛋!嬌嬌……我後悔了……我來娶你了……」
「啪——」的一聲,另一名弟子在他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大聲吼道:「你在幹什麼!」
那弟子卻似乎沒有感覺到一般,只是癱軟地靠在青石壁上。
「阿娘!」忽然,甬道深處跑來一個人,與那兩名弟子一般,都穿着黑色勁裝。
「果然……」玄燭低聲說道。
「阿全,你怎麼也……」
那名叫阿全的少年,見到他立刻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起來:「阿娘,阿娘,對不起……當年是我……當年是我害了阿姊……」
似乎是被阿全的情緒感染了,原本冷靜的弟子,忽然抑制不住地流起淚來。
「我……我這是怎麼了?」
自記事起,他便未曾哭過。
他是爹爹酒後迷情與婢子所生,他的母親醜陋不堪,他也不被家中接納。從小,他便被哥哥們欺負取笑,用石子砸他,逼他鑽狗洞。
他的母親死於一個寒冬。
似乎,似乎就與今年的冬天一樣。
大雪紛紛揚揚下了好幾日。
雪停了,那一層厚厚的積雪,卻似乎永遠也化不開。
母親得了風寒,躺在冰冷的炕上不斷咳嗽,說着胡話。可他求便了家中的下人,卻連一塊碳也求不來。
他進不了父親的書房,只能跪在厚厚地積雪裏哭喊。
哭久了,嗓子啞了,雙腿也凍壞了。
而他的母親,也在那時,沒了。
他回到小屋裏的時候,母親的屍體已經僵硬,直至最後一刻,母親都睜着眼睛,看着門口。
他不知道那望眼欲穿的眼神,是在等着他回來,還是盼着那個,與她有過一夜露水之情的男人。
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
他只知道從那一刻起,他的心便再也不曾暖過。
可為何?
為何他的胸口這樣的熱?
他仿佛看到母親那溫和的目光。
母親不是死了嗎?是嗎?他記不清了……
難道那個冬天,只是一場噩夢?
他看到了父親。那個從來都未曾看過他一眼的男人,現在正滿眼慈愛地看着他,朝他走過來,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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