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c0079年1月16日,下午1時。
在收到了偵察部隊的匯報後,早已經準備完畢的吉翁國防軍特別機動大隊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出港的工作,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己方優勢極大的戰鬥,但卻也明白,這場戰鬥在己方優勢極大的同時,也伴隨着巨大的風險。
說優勢極大,主要原因在於兩點,吉翁方通過卓有成效的情報搜集和誘導工作,成功轉移了雷比爾艦隊的注意力,當雷比爾艦隊以魯姆為目標突進的時候,他們面對身後被認為是『偽裝目標』的月球的防備也便降到最低,吉翁方的突襲可以說是以有備算無備,這在任何一場偉大的戰役中都可以算是勝負的轉折點。
而另一點,則在于吉翁方的武器優勢,儘管聯邦軍主力聯合艦隊的總數——無論是士兵人數還是戰艦數量都遠遠凌駕于吉翁軍,但沒有ms的聯邦軍面臨着一個窘境,正如此前反覆說過的,聯邦軍並沒有能夠對抗ms的部隊,獨獨這一個優勢便幾乎可以決定戰爭的勝負,無論聯邦軍的官兵們再怎麼精銳,戰艦如何的強大都沒有任何意義。
既然優勢這麼大,套用一句話就是飛龍都騎臉了,會f2a的人就能贏,那麼所謂的巨大的風險又在什麼地方呢?
吉翁軍的風險在於,缺乏足夠的戰艦。
事實上,在開戰前,吉翁軍的ms運用艦(專指擁有運用、維護以及簡單改裝設備的姆塞級、契貝級改裝型,以及剛剛服役的格瓦金級戰艦)數量就嚴重不足,在此前的不列顛戰役和隨後的掃蕩中,能夠享受到ms運用艦服務的只有大約不到四分之一的ms部隊,剩下的都必須搭乘帕普亞級、帕左克級兩型運輸艦前往戰場。
但問題在於,帕普亞級和帕左克級都不是專門的ms運輸艦,而是同時承擔各種物資和人員運送的通用運輸艦,這意味着,這兩級運輸艦都不存在ms整備所必須的各種設備,而缺乏ms運用相關設備的兩型運輸艦隻能為ms提供再補給服務,而無法修復、更換受創的部件。
關於這一點,諸位可以想像成,專業的航空母艦,和用運輸船改裝,只能夠提供飛機起降,甚至只能起不能降的改裝空母的區別(比如英國在二戰期間那一票加裝了投射器的商船,在遇到德國攔截時將搭載的海颶風或者海噴火射出,然後完成戰鬥任務之後,飛行員無法降落,只能就地拋棄戰機,然後只有飛行員返回船上)。
可以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沒有ms運用艦的輔助,ms也不過是送上戰場的一次性用品而已,而吉翁軍的ms部隊大多數都處於這種『裸/奔』的狀態,別看別動艦隊的姆塞充裕到每台ms都能停在格納庫里,但這也是只有部分人、部分精銳部隊能夠享受的待遇,實際上大多數ms部隊都沒有這麼好的條件,吉翁的ms部隊其實是處在常年無船可用的窘境中的。
而這種窘境在這次戰役中變得更加嚴重,因為很好理解,特別機動大隊由吉翁幾乎全部的ms,包括宇宙攻擊軍和突擊機動軍組成,但為了營造吉翁主力和主攻方向在魯姆的假象,隸屬於宇宙攻擊軍的這些ms所屬的、有ms運用功能的戰艦卻並未一齊行動,而是隨着多茲魯去了魯姆。
實際上,這支哪怕在一年戰爭史上都是首屈一指的大規模ms集群,其賣相是很寒酸的,大部分是運輸船、甚至是徵用的民船也就罷了,吉翁軍缺乏戰艦到了甚至部分ms只能通過系留在戰艦上的形式進行移動,遠遠地望去,就像是戰艦拖着一群觸手一樣有些可笑。
根據戰後的資料解密,吉翁軍特別機動大隊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ms可以通過輪換的形式在戰艦上接受補給和維護,大多數ms只能在受損後退出戰鬥。
可以說是一次沒有友軍,沒有補給,將全部希望寄託於第一次的攻擊就可以打崩聯邦軍,只能一味前進、直至戰死最後一人的奇襲。
而吉翁軍的官兵們都明白這一點,並且接受了它,除了愛國熱情以外,更重要的是他們相信自己絕不會失敗。
李爾此刻正在萊比錫號的艦橋,既然諾列斯已經返回本國,那自然就是他坐在諾列斯原本的位置了。
他渾身充滿了某種讓人望而卻步的氣息,說的通俗一點就是,殺氣。
李爾倒是沒有刻意向四周散播殺氣,又或者說,他沒有自己正在散播殺氣的意識,但每個人都能夠感覺得到阿爾克斯泰因中尉現在心情非常的不好。
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他陰沉着臉瀏覽着剛剛從姬西莉亞的旗艦契貝級重巡洋艦『紫寡婦』號上傳來的資料,這是僅限於ms部隊指揮官才能獲悉的內容,具體當然是關於偵察部隊匯報的,關於雷比爾艦隊動向的情報。
他一面翻閱着,一面心情更加沉重,臉色也更加陰沉,在他的身周仿佛形成了一股低氣壓,壓得艦橋中的人們喘不過氣來。
仔細想想也挺有趣的,這個平素以平易近人和從不擺架子聞名,在戰艦上人氣也非常高的男人,此刻卻莫名的習得了氣場的技能。
情況不太妙,這倒不是說雷比爾的艦隊沒有可趁之機,吉翁的攻擊可能要以失敗告終,恰恰相反,聯邦軍的破綻太多了,多到李爾都不敢保證雷比爾能夠順利的逃跑。
為了儘快趕到side5,聯邦軍並未沿着月球軌道在特殊引力點進行平滑變軌,而是在抵達特殊引力點之前就強行全速朝着side5直線前進,這可以說是雷比爾睿智的選擇,因為如果他不下達這個命令,而是依然按照原定計劃在特殊引力點進行平滑變軌,他的艦隊就會遭遇更加慘烈的結果。
因為事實上,吉翁軍早就將特殊引力點的坐標設定為月面質量投射器的目標,只要聯邦軍艦隊抵達了預定位置,在他們變軌的時候,月面的質量投射器就會撕開他們脆弱的腹部,然後在他們陷入混亂時,近在咫尺的特別機動大隊就會從隱藏的月面都市中傾巢而出,然後將聯邦主力艦隊消滅。
而且如果聯邦軍按照吉翁軍預想的那樣行動,那麼此前所說的吉翁軍最大的短板,也就是沒有足夠多的ms運用艦的問題也能得到解決,因為附近的月球就是個巨大的、不沉的航空母艦,格拉納達的設備為全部的ms提供補給綽綽有餘。
然而聯邦軍的突然轉向讓吉翁軍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不但月面質量投射器這個大殺器派不上用場了,吉翁軍也不得不面臨在沒有補給和後援的情況下和聯邦軍作戰的窘境。
這對李爾來說其實是好事,這意味着雷比爾在第一輪突襲中就死亡的可能性大大的降低了,但聯邦軍的行動卻又暴露了另外一個問題。
全速前進中的聯邦艦隊根本無法維持陣型,偵察部隊反饋的情報是,聯邦軍在行進過程中,數百艘戰艦形成了以各自所屬艦隊旗艦為核心,第一艦隊在後、第二艦隊在前的兩團,中間星星點點散佈着零散的戰艦,整個聯合艦隊長達40公里!
這也意味着他們面對吉翁軍的突襲很可能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如果戰局演變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戰,李爾就無法保證他能夠在這片混亂之中搶先發現雷比爾旗艦的行蹤,然後迫使他逃走卻又不傷害他了。
如果雷比爾被俘虜,甚至是被當場擊殺,情況就太壞了,失去了主心骨的宇宙軍將會各自為戰,失去了壓制的地面軍和地面軍背後的加盟國必然會因為戰敗而責難聯邦政府,原本就已經面臨極大壓力的聯邦政府很可能無法維持統治,然後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聯邦政府垮台,無法迅速建立起有效統治的吉翁只能坐視地球再次分裂成數百個民族國家。
那麼該如何是好呢?李爾煩躁的咳了兩聲,他沒注意到,隨着他這個動作,四周的氣氛更加冰冷了。
萊比錫的通信兵來回在低頭沉思的李爾和坐在艦長席的艦長之間環視,他哀求似的對着艦長努了努嘴,示意他趕緊解決一下這個沉重的、如同守靈一樣的氛圍,而艦長則只是眼觀鼻、鼻觀心,視而不見。
這不僅是因為李爾身上的低氣壓讓他發憷,也是因為他一丁點也不想惹吉翁名門阿爾克斯泰因家族唯一的嫡子不悅,李爾的報復(儘管李爾根本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報復別人,他上次報復別人還是針對那個找麻煩的憲兵呢,目的也只是讓她疲於奔命,沒有時間糾纏自己的部隊)可不是他能夠抗的下來的,反正他也已經知道了,等到這次戰役結束,這支部隊就要解散了,屆時他多半不會繼續和李爾共事,自然沒必要在這緊急關頭觸李爾的霉頭。
雖然李爾平時的為人處世不像是那種頤指氣使的富家大少爺,但何必冒這個風險呢,平平安安的完成工作,這是大多數人的平凡願望。
李爾也沒造成什麼麻煩,不過是讓大家都覺得呼吸困難——這也只是錯覺——這種程度而已。
萊比錫號艦橋上的諸人的想法李爾卻沒有注意,他繼續沉浸在思考之中。
解決方法的話,李爾突然想到,因為本次作戰是突襲,而聯邦軍方面也是全速推進,雙方都沒有散佈米諾夫斯基粒子。
這樣一來,是否能夠利用這一點,提前提醒聯邦軍呢,並不是直截了當的告訴聯邦軍他們馬上就要被背刺了,而是利用一段。。。。。。比如說雜訊提醒他們後方有不明的存在。
如果是雷比爾的話,就算只是指出了這種可能,他也不會棄之不顧,而會做好準備,如果能夠如此,聯邦軍想必能夠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然而隨後他便否決了這種可能,因為這樣子做,不但可能使自己背上間諜的嫌疑,更重要的是,如果聯邦軍做了迎擊的準備,面對堅固的戰艦防線,吉翁軍缺乏後勤的ms部隊能否突破這道防線?
就算能夠突破,吉翁方也必然會付出更大的損失,連帶的,李爾的部隊,和其它他的同志們的損失也會變大,而聯邦軍戰敗後保留的實力也會比措不及防的襲擊更多,原本獲得極大優勢的吉翁可能會和聯邦的實力持平,這樣一來,吉翁在隨後的和談中,可能會傾向於提出相對平等而不是戰勝者對戰敗者提出的協議,而戰敗的聯邦只要地球本土脫離威脅也可能傾向於接受『體面的和平』。
雖然有些理想化,但對李爾和哲學會來說,最好的結果是,吉翁獲得大勝,但雷比爾和他的心腹軍官團成功逃離,這樣一來,遭遇慘敗的宇宙軍為了維持它的地位必然會綁架民意甚至是政府,迫使戰爭繼續進行。
給聯邦通風報信絕不可取。
果然。。。。。。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嗎?李爾忍不住嘆了口氣,實力,他並沒有足夠的實力,其實說來他可以動用的力量不算太弱,諾列斯離開之後,別動艦隊這支目前吉翁軍戰鬥經驗和實力都相當不錯的部隊便可以完全為他所用,而其它在這個戰場的哲學會成員也會為他提供幫助,只要受到特定的信號,瑞恩斯坦的分艦隊,和其它能夠自由行動的哲學會成員就會儘可能的向他靠攏,並為他提供幫助。
但這不夠、遠遠不夠。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不僅哀嘆自己生的太晚了,如果早出生20年,或者是他老爹那一輩的人,他就有充足的時間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這樣倉促的在全面戰爭中摸索一條生存與發展的道路。
然後他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為根本無法改變的客觀事實哀嘆是要有多蠢。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在現存的環境下戰鬥。
李爾已經定了計劃,明確了目標,將自己所有的籌碼堆上了桌子,剩下的也就是盡全力的去完成它,有那個功夫哀嘆,不如調整好心態面對挑戰。
而就在這時,愛娜走進了艦橋,和其它人一樣,在進入到艦橋的瞬間,她就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和詭異,在艦橋的吉翁官兵們仿佛見到了救世聖女一樣的目光下,她很快就發現了這沉重氣氛的源頭。
也就是李爾。
看到李爾一副生人莫近的樣子,愛娜不禁有些詫異,因為就在幾十分鐘前,她還和李爾相談甚歡,那時候的李爾一如往常溫潤平和,絕不是這幅冷厲如刀的樣子。
在眾人欣慰的眼神中,愛娜朝着李爾走去,她走到李爾身邊時,察覺到有人靠近的李爾便下意識的抬起頭來。
愛娜發現李爾的臉色鐵青,眉頭緊鎖,怎麼看都說不上正常。
這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禁猜想。
「怎麼了,愛娜?」
「不,只是。。。。。。」愛娜猶豫了一下,看着李爾說道:「你還好嗎?」
「你看上去情況很糟糕。」
「沒事,我很好。」李爾生硬的回答道。
「你真的這麼覺得嗎?」愛娜看着李爾的眼睛說道:「你比我更清楚自己的狀態吧?」
「發生什麼事了,」她不免感到有些心悸:「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也可以聽你說。」
「真的沒什麼,」李爾輕嘆了一聲,他明白自己的狀態不對,也明白瑪姬和他的關係屬於私事,而現在絕不是考慮自己的私事,被自己的私事影響的時候,但他還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好了,我們別說這個了。」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開始出動了。」
「當然,就等你了。」愛娜猶豫着說道,她也算有些醫學知識,此刻她覺得應該讓李爾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但是你真的確定沒問題嗎?」愛娜擔心的勸說道:「我覺得你應該好好休息一下,可別為了逞強送命。。。。。。」
「放心吧,我很好,」李爾也並非不知好歹的人,自然明白愛娜是出於關心才這麼說的,但他還是回答道:「倒不如說,如果光論戰鬥的話,現在我比平時還要更強呢。」
他略顯苦澀的笑了一下,把私人情緒帶入到公事中,還因為憤怒和破壞衝動,將這份鬱悶發泄到即將交戰的聯邦軍身上。
「我也真是不成熟。」他幾不可聞的說道。
「什麼?」愛娜卻隱約聽到了李爾的話語,但卻沒有聽真切,於是便追問了一句。
「沒什麼,」李爾搖了搖頭說道:「艦長,我現在就要帶着ms部隊出擊了,剩下的工作就拜託你們了。」
「啊,是,閣下,請您慢走!」艦長趕忙起立敬禮,哪怕他的軍銜比李爾要高,卻還是使用了尊稱,可見他心裏也極不平靜。
「祝您武運長久!」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7s 4.009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