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與鄭文遠開車趕到靜海路鄭冰洋打工的餐廳,餐廳掐着時間點正準備打烊,但是路上還有不少行人,看得出非典疫情的影響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嚴重了。
陳立與鄭文遠,兩人看着像是風度翩翩的紳士,靠着輝騰的車頭抽着煙,卻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從眼前而過的那一雙雙穿扮清涼的大白腿,暗感商都的夏季真是美好啊,活脫脫兩個街頭小流氓,就差對着過往的女孩子吹口哨了。
玻璃窗內的鄭冰洋,穿着橘黃色條紋的工作服,正收拾着客人們離開、杯盞狼籍的餐桌。
「別看你妹收拾碗碟還挺利落的,要不讓你妹給我當保姆得了?」陳立看着鄭冰洋輕車熟路的動作,跟鄭文遠開玩笑說道。
「……」鄭文遠作勢要將煙頭朝陳立扔過來,又感慨的說道,「打小性格犟也就算了,但骨子裏還這麼好強,我也是拿她沒轍。」
「那是你家裏的關係複雜,家長意志太強,不過現在下決心掙脫出來,也就那麼回事了。」陳立抽着煙說道。
鄭文遠瞥了一眼陳立,說道:「哪有那麼簡單,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能將自己的舅舅、姨姨,收拾得這麼乖順聽話?我們老鄭家那些人啊,控制欲一個比一個強,逃都逃不了——我現在是讓他們對我徹底失望了,才放手不管我。」
兩人說着話,鄭冰洋在裏面收拾完了直接來到他們面前:「看你們在這裏半天了,專門等我呢?」
「不然還等誰?」鄭文遠笑着說道,「我剛才跟陳立商量了一下,你要是不願意到我那裏打工,那就到新潮銳置業,要不在這餐廳里,你什麼時候才能攢到機票錢?」
「那跟到你那裏去打工,有什麼區別?」鄭冰洋看了她哥一眼,說道,「學校沒有什麼事,就等畢業,我現在打三份工,要是機票錢還差點,我找沈彤先借。」
「新潮銳置業下個月要加大推盤力度,需要臨時增加一批實習生配合銷售,就想將沈彤也拉進來,也正好給她培養培養工作經驗,不要整天在家裏當蛀蟲,」陳立說道,「我也沒有要照顧你的意思,實習工資就八百,其他都是靠你們的業績拿提成。」
「好吧。」鄭冰洋心想要是這樣也無可厚非,她要擺脫家裏的擺佈,始終是需要她自己夠強、夠獨立,也想着接受比餐廳打工更複雜一些的工作,能多增強一些社會經驗,鄭冰洋答應下來,便回餐廳去換工作服,讓陳立跟她哥等她一會兒。
陳立給沈彤打電話說這事,沈彤興奮起來,恨不得現在就從青泉趕回來。
陳立又拔通錢達的電話:「聽房產公司反應,你最近表現相當不錯啊,我決定將你調到錦瀾莊園銷售部擔任副經理,再給你安排兩個年輕貌美的銷售助理,你覺得怎麼樣啊?」
「哥,你別逗我了,我表現好,剛才你在我家,就沒想到誇我兩句,讓我少挨我爸兩句嘮叨?」錢達現在沒那麼容易忽悠了,在電話里打個哈欠說道。
「在老錢嘮叨數落你時,你將銷售部副經理的聘書扔他臉上,你想想看,那該多威風啊。」陳立笑道。
「別出這種餿主意,我要敢朝我老子臉上扔東西,他在外面搞出幾個私生子來,這家產以後就沒我什麼事了啊,」錢達在電話還是不大確定,又有些不大滿足,問道,「我這次再能到銷售部當副經理?要不,你就一次到位,將副經理前面的『副』字給抹掉?」
「不要太貪心啊,我還額外給你安排了兩個年輕貌美的銷售助理啊!」陳立說道。
「去,能有這便宜的事情,指不定是你或者誰在外面勾結的美女,沒有地方安排,讓我幫你看着。」錢達說道。
掛斷錢達的電話,陳立跟鄭文遠笑道:「錢達這小子現在也沒有那麼好忽悠了。」
這會兒鄭冰洋換掉工作服,換上淺條紋的無袖襯衫,胳膊纖細雪白,水洗牛仔褲,將一雙腿繃得又長又直,頭髮隨意扎了一個馬尾辮,洋溢難以言喻的青春氣息,推着一輛橘黃色的小自行車,從後面的巷子裏走出來。
鄭文遠這時候看中一個中學生模樣的小女孩子,正追過去搭訕,陳立跑過去從鄭冰洋手裏接過自行車,正要放進車後備廂里,一個小三十歲的青年從餐廳里氣急敗壞的走出來,衝着鄭冰洋咆哮道:「鄭冰洋,你要是因為有更好的選擇而拒絕我,我認了,但你怎麼就看上一個開破桑塔那的?」
陳立詫異的看着那個有些氣急敗壞的青年,問鄭冰洋:「我開桑塔那怎麼了,還不能泡美女了?我明天就換了一輛正而八經的桑塔那,後座塞滿美女,讓這些勢利眼看看,我開桑塔那,也是能泡到美女的。」
鄭冰洋又尷尬又好笑,推着陳立趕緊上車,省得狼狽不堪的讓她的追求者糾纏上來。
鄭文遠還沒有回來,陳立閒着也是無聊,隔着車窗跟那青年胡扯道:
「我說兄弟,你也不要氣敗壞了,追求女孩子呢,有房有車是必需的,但很多方面還是有很多講究的。比如說我家冰洋吧,我追她可不像你這麼粗暴直接,你得投其所好。我家冰洋喜歡歐美古典文學,你知道我在正式追她之前,一個月內將莎士比亞、雪萊、泰戈爾這些個人名、作品名、簡介搞清楚,有多痛苦嗎?當然了,你也不能真傻乎乎將他們的作品都讀一遍,既無聊又耗時間,等你讀完了,冰洋不知道早被哪個渾小子捷足先登了,就記人名、作品名還有作品簡介,多記幾篇著名的評論,要是能背誦經典的一兩段,那就齊活了——再比如說,我家冰洋小資調調比較濃烈,這也是她身上的臭毛病,但咱們不能無情指出來啊——送禮物,不能傻乎乎選貴的,得自己手工做。甭管做得多醜,她心裏鐵定美滋滋的,這麼一來,她就死心踏地的坐我的桑塔那,而不坐別人的奧迪、奔馳了,大兄弟,我再說一句,你也不要難受,就我這破桑塔那,還是找別人借的……」
「你們在聊什麼?」鄭文遠還沒有討到中學生的聯繫電話,坐進車裏見陳立跟餐廳前的一個年輕人聊得熱乎,而鄭冰洋抱着肚子在車後座快要憋不住笑了,奇怪的問道。
「我開這車被人家嫌棄是破桑塔那,沒有資格追你家妹妹,我正跟這傢伙傳授開破桑塔那追你妹的經驗呢。」陳立踩動油門,將車緩緩倒出來,跟鄭文遠笑着說道。
「你這孫子,你就不能換一輛霸氣一點的車?」鄭文遠笑罵道,「我每次搭你的車,都嫌丟人。」
「嫌丟人好啊,你們兩人走回去啊,我還能省兩塊錢油。」陳立說道。
陳立將車開到了鄭文遠的住處,驀然看到周媛剛將車停到他樓前,拿着一堆剛從超市採購的水果什麼,從車裏下來。
鄭文遠尷尬的跟他妹妹笑道:「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跟周媛說一下,讓她回去。」
「算了,要麼我去住陳立那裏吧,」鄭冰洋說道,她話剛說完,看到她哥眼珠子都瞪圓起來了,忙解釋道,「我跟陳立真是普通朋友,就是過去借宿一晚,總比你胡七八糟的將人家女孩子趕走吧;我也不想摻和你亂七八糟什麼事情里去。」
鄭文遠看她妹妹一路回來也有說有笑,讓她妹妹跟他及周媛住一起不合適,這麼晚將周媛趕回去也不合適,拿兩隻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跟陳立示意他盯着他們倆呢。
「我們還去青泉找沈彤吧,正好明天將沈彤一起接回來!」陳立說道,他現在也怕李夢或者何婉正在他家裏堵着呢,哪裏敢讓鄭冰洋借宿到他家裏去?
…………
…………
第二天下午,陳立又開車將沈彤、鄭冰洋一起接回到商都,剛帶着她們到他辦公室坐下,錢達就苦瓜着臉跑過來,哭訴說道:「你昨天打電話給我,我轉頭就將話跟我爸說了,上午剛拉着我爸剛到4s店提了一輛卡宴現貨開起來了,但是我中午去找李總、劉總,他們兩人說完全不知道這麼回事,你不會真是在逗我玩吧?我今天要這麼跑回家,我爸能把我的腿給打瘸了,你不能這麼玩弄我的感情啊!」
「你的感情有什麼值得我玩弄的,」陳立笑着說,「兩個美女銷售助理,我也給安排好了,你看,還滿意不?」
「她們兩人?你這是給我安排兩姑奶奶啊,我剛買一卡宴,不得專程接送她們,我又成司機了?」錢達看着沈彤、鄭冰洋,失望的臉色比剛才沒好看少了。
「你不樂意啊,那你就留在房產公司門店繼續干吧,老錢知道你騙他了,不會打瘸你腿的,但估計會將卡宴給砸了。」陳立笑着說道,拿起座機,給李鈞峰、劉同江打電話,說錢達工作調動的事情,然後讓錢達將沈彤、鄭冰洋從他這裏領走。
沈彤、鄭冰洋先跟着錢達做入職培訓,先將前期的售樓基本功打紮實,同時參與到錦瀾莊園的營銷策劃工作中去。
六月一轉眼就過去了,七月五日是周末,陳立上午在新銳城項目公司召開錦瀾莊園開盤前的籌備會議,羅亦恆打電話過來,約他晚上到他湖濱花苑的家裏吃飯。
六月中旬,羅榮民正式調到省里擔任副省長,分管民政、農業及水利等事務——羅榮民剛到新的工作崗位,十分的忙碌,除了他剛調回來的當天,陳立到羅榮民家裏坐了一坐,這一眨眼又半個月時間過去了。
羅榮民早在去年初就應該擔任商都市副書記、市長,正式進入省部級的序列,因為穎河的事情,耽擱了一年半的時間,這對他這個年齡、這個級別的官員來說,影響可謂不小,但現在也算是重新步入正軌了。
陳立拎着禮物上門的時候,席明娟跟史雅婷在家裏正在準備晚飯,羅榮民在書房裏接電話。
羅榮民剛調過來,席明娟的工作調動還要慢半拍,省里給安排的房子,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羅榮民也就暫時跟羅亦恆、史雅婷住在一起,陳立放下東西,挽起袖子鑽進廚房幫忙,席明娟拗他不過,就讓他去刮魚鱗。
看着陳立嫻熟的給魚去鱗剪尾去除內臟,顯然是個老手,惹的席明娟和史雅婷不斷地誇讚。
「陳立今年有二十三了吧!」席明娟問道。
「有了!」
「你這年齡現在該搞對象了啊,也沒見你處個女朋友回來讓我給你把把關?」席明娟一邊切着雞肉丁,一邊像沈建萍似的嘮叨起來,「男人呢,雖然是以事業為主,可家庭也是很重要的,這事兒不能馬虎,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成家立業,先成家才能立業,你現在有了事業,抓緊時間成個家才是正事兒。」
「陳立這麼優秀,現在又多金,不知道多少姑娘上趕着排隊呢,咱們啊,就別給他操這個心了,」史雅婷笑呵呵地插嘴道,「陳立以後找對象,一般的女孩肯定不行。」
「雅婷姐可別開我玩笑了,我媽說了,找媳婦啊,只要下雨知道往家裏跑就行,別那麼挑。」陳立無語地說道。
「這孩子!」席明娟知道陳立跟她們逗悶子,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史雅婷一臉茫然地問道:「你媽這要求挺奇怪的,什麼叫下雨知道往家裏跑?」
「下雨知道往家裏跑,就是人不傻就行。」席明娟笑着說道。
「你這個臭小子,連我們也糊弄。」史雅婷嘟囔着說道:「態度不端正,以後有好姑娘也不給你介紹了。」
「你這是要給陳立介紹誰啊。」他們正說着話,羅亦恆跟張浩然同時走了進來。
「媽要給陳立張羅介紹對象呢,陳立態度不端正,還開我們的玩笑,是不是欠打?」史雅婷笑着說道。
張浩然這麼多年跟羅家熟悉的不得了,也要一起進來幫着準備晚飯,席明娟就把他跟陳立推出了廚房:「你們到外面等着吃飯吧,別在廚房裏添亂了,都擠在廚房也轉不開身。」
羅亦恆招呼陳立、張浩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倒了兩杯茶水給他們,小聲地說道:「現在雅婷給我跟我爸剛立了規矩,接下來十個月,誰都不能在家裏抽煙,你們也就都忍着點吧。」
陳立跟張浩然對視了一眼,笑着說道:「亦恆哥在組織部剛提副處,現在又要當爸爸了,雙喜臨門啊,待會你得多喝兩杯。」
張浩然瞅着廚房裏的史雅婷,似乎剛懷不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壓低聲音說道:「你也不請個保姆在家裏,怎麼還讓她下廚?」
「哈哈,雅婷家給請了保姆,你們要過來,我媽非要親自下廚,就給保姆放了假。」羅亦恆說着話,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
席明娟在廚房將飯菜準備好的時候,羅榮民正好忙完回來,走到洗手間洗了一把臉之後,輕鬆地說道:「還是在商都好啊,想跟你們吃個飯也不用那麼麻煩,來,直接到這邊來坐吧。」
羅榮民招呼着陳立和張浩然走到餐廳的桌子前坐下:「亦恆,家裏有酒嗎,拿兩瓶過來?」
「我帶的有!」陳立走到門口的鞋櫃前,從地上的禮盒中拿出兩瓶鐵盒牛欄山二鍋頭放在桌子上,「這是原來萬邦鄭總從北京帶回來的,今天正好一起嘗嘗味道怎麼樣。」
「鄭文遠離開萬邦,到大商資本擔任總裁,還適應?」羅榮民問道。
「相當稱職,四期基金以及中大觀瀾創業投資基金的工作,在他加入後,進展都很大。」陳立拆開酒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說道。
羅榮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看席明娟跟史雅婷把菜都端上來,就開始招呼大家一起吃飯。
席明娟跟史雅婷食量都有限,吃過一會兒就到客廳看電視去了,將餐桌留陳立他們繼續喝酒談事情。
「最近省里要調整一批地廳級幹部,田書記前幾日找我,問我這邊有沒有推薦人員,我就把浩然給推薦了過去,估計這幾天省委組織部就會有人找你談話。」羅榮民平淡地說道。
張浩然眼睛裏迸發出了一絲的激動色彩,激動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張浩然現在才四十歲出頭,這次能作為省里重點後備幹部,直接跨過副地市級的檻,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也未嘗不能達到羅榮民此時的高度。
陳立知道羅榮民剛調到省里擔任副省長,在地廳級幹部調整上,是沒有話語權的,省委田書記讓羅榮民推薦一人,可以說是羅榮民耽擱一年半時間的某種補償,他與羅亦恆端起酒杯,一起向張浩然祝賀:「恭喜浩然哥了——」
「這一次地廳級幹部調整,範圍比較大,田書記問我意見時,我推薦浩然到青泉擔任副市長;田書記也認可你這段時間在商東新區做出的成績,林書記那邊也幫忙說了話;當然,這也需要浩然你自己願意到青泉干一番事業。」羅榮民繼續說道。
「我跟着老領導從青泉煤業集團出來,對青泉有着很深的感情,我也希望回到青泉,為青泉的建設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張浩然說道。
「陳立,浩然這次到青泉工作,新潮銳要多給他一些工作上的支持,不要光想着浩然到青泉工作,能給新潮銳帶去多少便利啊。」羅榮民跟陳立說道。
陳立放下酒杯,笑道:「羅叔叔,瞧你說的,我什麼時候敢給羅叔叔您跟浩然哥添麻煩啊?「
雖然以張浩然的資歷調到青泉,在市政府也僅僅是排名最末的副市長,話語權不會太大,卻也是他的仕途生涯里落下極關鍵的一步好棋。
中原省下屬十七個市,除了商都之外,洛城與青泉、穎河三座城市最為重要,洛城那邊就不用說了,穎河那邊換了新的市委書記,但周懷青一系勢力還依舊雄厚;青泉作為羅榮民崛起之地,除了羅榮民在青泉還有着極深的影響,陳立也有心將青泉當成大本營經營。
張浩然調過去任職,不僅對張浩然未來的仕途發展有利,新潮銳在青泉市里,也終於有了真正能堅定站在同一陣營的助力了。
「對了,孟學德這次要是能順利升級市委書記,浩然哥這次過去,要跟孟學德加緊聯絡感情吧?」陳立問道。
孟學德也是從省煤炭系統出來,雖然跟早就退休十數年的老爺子沒有多大的牽涉,但與羅榮民有些私交,陳立不知道羅榮民安排張浩然到青泉工作,在青泉市里是應該孟學德站到一起呢,還是另有安排。
「省里一直都有計劃讓孟學德接任市委書記,但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關孟學德的匿名舉報信一下子就多了起來……」青泉市委書記的人選,不是羅榮民此時能插上嘴的,也不清楚孟學德能不能成功接任青泉市委書記一任,他只是將一些情況說給陳立聽,省得陳立在青泉有什麼計劃時,押錯了籌碼。
「孟學德的風聞不錯,到青泉擔任市長以來,推動的幾項工作都有不錯的進展,怎麼會這樣?」張浩然也覺得奇怪。
「……」餐廳里也沒有外人,陳立將他知道的一些情況,以及孟學德曾私下找他的事情,說給羅榮民、張浩然知道,「估計方龍地產與萬邦以及嘉禾投資,還是鐵了心要做濱江新城項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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