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村。
村東頭第八戶。
院裏院外都是人。
牆頭上,樹叉上的小孩不時嬉笑怒罵。
村民們翹首以待,看向一間臥房。
窗戶漆黑一片,看樣子是被什麼東西遮掩住了。
門外有一個牛犢子似的大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不停的走動。
樹叉上有一個留着壽頭的兒童正饒有興致的數着:
「一圈,兩圈,……,八十,七十九。」
隨後撓撓頭:
「不對,因該是六十九。」
旁邊有一稍大的孩童,一拍數錯數的兒童的的頭,恨鐵不成鋼道:
「毛蛋,叫你不好好聽課,數完了八十應該是九十才對。」
……
裏面不時傳出胡寡婦撕心裂肺的叫聲。
叫的花斑虎百爪柔腸。
有熱心的婦女燒開了水,不停的往屋裏送。
屋裏協助接生婆的婦女則一趟又一趟的往外倒水。
都快過去兩個時辰了,怎麼這麼費勁?
記得妖獸生孩子沒這麼費勁啊,就像母雞下蛋似的順溜。
這時,屋裏的胡寡婦又發出一聲慘叫:
「哎呀,我不行了,我要死了,我不生了行不行,嗚嗚……。」
花斑虎一聽,胡寡婦說要死了,頓時急眼了,生個孩子怎麼還要死要活的?
急忙進屋了。
旁邊的牛二一看,也跟着進去了。
剛進去,捂着腮幫子就出來了。
牛姐氣呼呼道:
「活該!」
接生婆叫李月娥,有名的「接一手」,能有六十來歲,村里大部分的孩子都是李月娥所接生,因此都親切的稱其為李媽。
但今天,李月娥卻有些焦頭爛額,因為胡寡婦的孩子到現在連個頭髮絲都沒露出來。
胡寡婦本來塊頭就大,有喜以後肚子更是大的驚人,就像沒毛的大狗熊似的。
肚子大也不至於出不來啊?這是怎麼回事?
人影一晃,屋內一暗,李月娥還以為是送熱水的婦女來了呢?
花斑虎進屋後,感覺裏面熱氣騰騰,快步來到床邊,焦急萬分道:
「苗苗,你怎麼樣?」
胡寡婦躺在床上,捂着厚厚的被子,下體大張,上面蓋着一個床單。
胡寡婦臉色蒼白,滿頭是汗,幾縷秀6發黏在額頭,嘴唇乾裂。
雙眼緊閉,眼角還有淚痕,顯得痛不欲生。
聞聽花斑虎的聲音,胡寡婦睜開了眼,一把抓住花斑虎的胳膊放到嘴邊,張嘴就是一口,邊哭邊委屈道:
「嗚嗚,都怪你,都怪你,早知道生孩子這麼痛苦,打死我也不要孩子了,嗚嗚,虎哥,我好難受,嗚嗚,虎哥,把你咬疼了吧?虎哥我不想死。」
「乖,苗苗,虎哥不疼,都怪虎哥。」
李月娥這才發現一個大男人進了屋,大驚道:
「快出去,女人生孩子,男人瞎湊什麼熱鬧?」
胡寡婦卻死死抓住花斑虎的手,就像生死別離似的,哀求道:
「虎哥,嗚嗚,你別走,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心裏沒底?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
花斑虎眼珠子一瞪:
「虎爺是孩子他爹,為什麼要出去?」
李月娥接觸到花斑虎凶神惡煞般的目光,唯唯諾諾道:
「你一個大老爺們在這,多有不便,讓我怎麼安心接生?」
「廢話少說,什麼方便不方便的?你該怎麼接生就怎麼接生?就當虎爺不存在。」
說完,從懷中拿出一粒鴿子蛋大小的珠子,屋內頓時霞光萬道,瑞彩千條。
花斑虎珠子遞給了李月娥。
李月娥機械的接過來,捧在手心,眼睛發出奇光,再也不會眨了。
內心撲通撲通跳成了一個。
花斑虎意味深長道:
「母子平安,這個珠子就是你的,有一個有差池。珠子也是你的,只不過你只能去閻王爺那裏花了?」
李月娥小心翼翼的把珠子放進懷中,一咬牙,拼了!
「深呼吸,用力,再用力,……。」
有花斑虎在,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省了堵嘴的毛巾。
……
歷經了九九八十一難,屋內終於傳出一聲嘹亮的啼哭。
李月娥出來了,只不過是兩眼直勾勾出來的,像殭屍一般,懷揣着一顆夜明珠,同時揣着一顆凌亂不堪的心。
花斑虎的警告猶在耳邊:
「今日事,吐出半字,你的下場猶如此盆?」
就見花斑虎把屋內的大臉盆拿在手中,輕輕揉搓,轉眼成了一個鐵球,然後放到嘴裏,嚼了起來。
李月娥傻眼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牛姐等村民趕緊湊過來,七嘴八舌道:
「李媽,是男是女?多重?」
李月娥哭喪着臉,失魂落魄道:
「男孩,二十二斤八兩六錢四分。」
村民炸開了鍋:
「怎麼那麼重?母豬下崽也不過如此?」
「走,進去看看?」
李月娥幽幽道:
「虎爺說了,母親需要休息,誰要是進入打擾,明天的落雲溪畔就會多一個冤魂?」
……
花斑虎看着熟睡中的胡寡婦,臉現鐵漢柔情,兩條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牙痕特別顯眼,一把抱起一個碩大的嬰兒,和兩三歲的孩童無異,稀疏的頭髮,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肥嘟嘟的小臉蛋,口中吮吸着手指,可愛至極,嬰兒渾身上下光溜溜的,只不過屁股上有一個短短的尾巴……。
花斑虎單手提着嬰兒的尾巴,看着鞦韆般晃來晃去的嬰兒,眉頭皺成一團:
「虎牙,說你是人吧?人怎麼會有尾巴?說你是獸吧?怎麼長得像人?虎爺不在乎,但如果你母親醒來後看到你這幅怪胎,不知會不會把虎爺給燉了?」
然後,花斑虎用床單小心翼翼的包起嬰兒,嘴裏喃喃道:
「虎牙,不管你是什麼?虎爺都是你爹,床上的那個美麗的女人就是你母親。」
……
第二天,李月娥一家搬走了。
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胡寡婦終於醒了。
已是第二天一大早。
花斑虎一夜未眠。
正逗引小虎牙玩呢?
「虎哥,孩子呢?是男是女?快抱過來給我看看?」
花斑虎心虛道:
「苗苗,先別看了,你再休息會吧?」
「傻瓜,我是孩子的母親,當然要看了?你都一夜沒睡吧?快休息休息吧?」
「苗苗,我不累。」
「虎哥,你怎麼了?不就是看看孩子嗎?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苗苗,我先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什麼秘密?」
「我不是人!」
胡寡婦笑道:
「虎哥,那你是什麼?不是人還能是畜生不成?」
「苗苗,原來你都知道了?那就好辦了。」
「好辦什麼?我又知道什麼?」
花斑虎也不說話,一轉身,再轉過來,已變成了虎頭人身。
胡寡婦美麗的大眼睛越睜越大,嘴巴能放進一隻拳頭,「呃」的一聲,直挺挺躺在了床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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