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奪目的巨大火光,即使隔着很遠的距離,依然能夠感受到它的炙熱和強大。
宛如山巒的巨大流火,它們燃燒着熊熊烈焰,正由遠及近的飛速衝來。衝擊的波浪蕩起了漫天星辰流雲,嗡嗡之聲不絕於耳,交疊激,射而來的流火,轟隆之聲炸響於夜空。湮滅成砂石吸附在後,形成一條浩蕩的火紅長尾。
公孫仙手持長槍,端坐在馬背上,一身火紅鎧甲英姿颯爽。
只見她微微抬起頭,望着漫天流火衝擊而下的壯闊場面,秀氣的柳眉微微蹙起,有些擔憂道:「這流火群的面積看上去極為密集,若是讓它們這般肆無忌憚的降落而下,很可能對我們造成巨大的損失。」
「大都督,那我們該怎麼辦。」嚴爵擦拭了下額頭的汗珠,嘴角有些發苦道。
「畢竟我們來的有些晚了,沒有及時的安營紮寨,組建陣法。」公孫仙臉色平靜,目光透過雲海之上,聲勢浩蕩的萬千流火,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既然如此,那麼只能在他們還沒有落地前徹底擊潰。」
嚴爵聞言一怔,隨即微微點頭,這浩蕩的流火群面積廣闊,若要砸落下來即使幽州白馬跑的再快,也無法撤出這個危險區域。最好的辦法正如公孫仙所說,在流火還沒有降落之前,徹底擊潰。
只是……
嚴爵眉頭微皺,想要擊潰這浩蕩的流火,必須要有飛天遁地的能力,這萬餘白馬義從,擁有這種本事的也不過區區千人。
但這千人,真的可以擊潰這漫天流火嗎?
正待嚴爵皺眉不解,想要開口詢問之時,只聽身旁忽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馬嘶聲,緊接着一道火紅身影策馬疾馳而去,盪起塵沙四起。
「大都督」嚴爵震驚的喊道。
公孫仙手持長槍,一騎絕塵。火紅披風肆意飛揚,在漆黑的夜幕中猶如一團火焰,華光四起。
身後萬騎負甲武士,手拄長槍,目光尤為平靜並帶着一絲激動,躍躍欲試的望着那道身着火紅鎧甲的曼妙身影。
只見策馬疾馳的同時,手中長槍屈起朝天,槍尖鋒芒直指蒼穹。
公孫仙微微抬起頭,望着漫天流火激盪四射,身輕如燕一躍而起,足下精緻軍靴重重的踏在馬背上,身子猶如一股紅色颶風,瞬間沖霄扶搖而上。
七月流火,萬里長空火光燎原,公孫仙長槍泛着銀光,九頭雷龍戲珠盤繞的槍身,龍首吐珠之處,正是森寒槍尖。此時正嗡嗡顫抖,仿佛賦予了生命,蜿蜒攀雲而上,牽引着公孫仙曼妙的身子,急速飄搖飛掠,瀟灑自如。
一顆宛如山巒的巨大流火緩緩衝破浩瀚雲海,承受着雷霆的洗禮,渾身佈滿了紫色雷電,蠻橫的衝着公孫仙撞擊而來。
公孫仙望着那顆巨大流火,柳眉微蹙,心理暗自想道:『這一顆流火若是砸落下去,萬餘白馬義從必將受到重創。』
只見她身子輕輕一晃,如同一道紅綢急速飄掠而去,悠然翱翔於漫天雷蛇之中,好似閒庭信步。光華流轉間,長槍如龍吐珠,直指蒼穹中衝撞而來的巨大流火。銳利鋒芒的槍尖上,沉靜着一條九頭雷龍,張牙舞爪,龍鬚皆張。
巨大的流火宛如山巒的流火衝擊而來,公孫仙縱身飛掠的同時,嫵媚的雙眉間,忽然閃過一道璀璨紋路。猶如眉間硃砂,一抹嫣紅如凰鳥展翅的圖騰,若隱若現。
「神紋!居然激發了神紋!」
「這公孫仙好大的氣魄,竟然能夠激發神紋。」
「公孫瓚有此女,令人羨慕啊。」
河間殺谷,各色旌旗之下,各路諸侯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公孫仙雙眉間那道璀璨紋路,卻異常清晰,神威之能濃郁森嚴,令他們心神一陣搖晃。
是的,神威濃郁,心神搖晃。
自五帝開闢山河,萬法顯世以來,諸天仙術大興,修士武者神威逐漸強大。那些奪天地造化的仙術典籍,變得愈加珍惜。但若說真正強大的仙術,還是似公孫仙這般,仙法紋路可抗天險,眉間神紋可斬日月。
這種能力,是神紋!
這是上天給予你的天賦,得天獨厚,獨一無二,更是是武者至高無上的榮耀。
所謂靈根者百里挑一,得一靈根,可修仙術,成就萬法。但神紋者卻是靈根中的萬里挑一,他們是上天給予的一種恩賜,得一『神紋』者可激發自身的一種天賦技能,這些天賦之強大,可謂駭人聽聞。好比你苦修仙術十載,自以為大器初成。卻猛然發現,平日碌碌無為的鄰居,忽然間可以一指將你擊敗時,你才明白所謂神紋,果然是『神之紋路』。
東漢末年,河東太守董卓,以北涼神兵應招天下『神紋』武士,組建『勾陳』機構。
中平二年,董卓奉召入京,以五千北涼鐵騎,佯攻洛陽城闕,暗中調遣勾陳刺客,以神紋之能,血洗洛陽城,一夜之間十常侍盡數斃命,溫德殿血流成河,震驚朝野。
萬法時代的來臨,決定着這個世界的最終方向,董卓北涼莽夫可以憑藉手中甲士,佔據中央皇庭的太師之位,這不僅是一個諸侯在亂世中的崛起,更是一個大時代的來臨。
『曹』字旗下,一名身着墨色鎧甲的中年男子,目光穿過雲層,望向在雲海中扶搖而上的公孫仙,伸手輕撫頷下長須,目光讚賞道:「公孫瓚有此女,可保幽州南線無虞。」
「叔父,莫要漲他人志氣,給侄兒三萬虎豹騎,定能將她擒來。」一名墨甲小將,靜立在男子身旁,扯着嗓子喊道。
少年黃髮飛鬢,滿臉稚氣,卻生的很是魁梧,尤其墨甲猙獰,好似蟄伏的虎豹,披掛在胸前,更顯凶戾。
「荒唐!」中年男子怒目,斜斜的瞪了少年一眼,厲聲喝道:「你真以為你一個『天啟』神紋,便可無敵?想那呂布呂奉先,神紋何等之強大,到頭來還不是被逼的和狗一樣,狼狽逃竄。」
少年臉色憋得通紅,卻不曾有絲毫反駁,低頭沉默不語。
中年男子看在眼裏,不忍道:「子文,你雖天賦過人,但有些事情卻不能僅憑着一雙拳頭就能解決的。先不說你有沒擒了公孫仙的本事,便是擒了過來又能如何?還不是無故交惡了公孫瓚,便宜了那袁本初。」
少年抬起頭,目露疑惑。
中年男子輕嘆口氣,伸出寬厚的手掌,揉了揉少男的頭,眸光睿智,挑眉自信道:「那公孫仙實力越是強大,越能擴張公孫瓚在北方的勢力。想來那袁本初不是素來仗着四世三公,坐擁北方四州而囂張不已嗎?如今有了公孫仙加以牽制,如鯁在喉。袁本初才會如同吃了蒼蠅越來越覺得噁心。一山豈容二虎?北方交戰是遲早的事情。而我們少了袁本初在一旁虎視眈眈,才能更好地穩固青州局勢。」
少年聞言一怔,抬起頭,痴痴的望着在流火中穿梭的曼妙身影,若有所思。
公孫仙媚眼如水,雙眉間『神紋』綻放,一聲鳳鳴,一對火紅羽翼自背後陡然舒展開來,華光瀲灩,璀璨奪目,在她曼妙的有致身影,更添一抹嫵媚妖嬈。
只見她手持長槍,青絲飛舞,背後凰鳥華貴的輕柔羽翼緩緩顫抖拂動,便是風雷齊聚流雲驟起。她借着呼嘯磅礴的風雷,身影急速飛掠而去。
手中長槍所指,萬千紅潮雲海紛紛避讓,原本遮蔽長空的紫色雷蛇,竟然神奇般的退避三舍。面對宛如山巒的巨大流火,公孫仙手中九條雷龍盤踞的長槍輕輕一帶,銳利的鋒芒橫掃長空,瞬間將其擊潰。
隨即長槍一震,便是一記扶搖振翅,背後舒展的火紅羽翼,帶起了驟起的晨風。如同一把江南雨巷的煙花紙傘,撐起了整片天地的紅色浪潮。
這一記扶搖式,硬是劈開了漫天紅雲紫雷,斬破了山巒流火,以一杆丈八長槍,挑起了半邊雲霞。
火光四濺,碎石迸射。
殺谷各路諸侯兵馬紛紛捂住眼睛,炙熱奪目的火光衝擊着整片天空。
光芒散盡後,公孫仙一身火紅鎧甲早已經端坐馬背,曼妙的身軀婀娜有致,眉間神紋熠熠生輝,令人心生畏懼。
嚴爵收回了目光,卻再也生不出一絲猥褻的心理。
而身後萬餘騎軍,皆斂氣屏聲,目光灼灼,永遠的忠心不渝。
就在此時,轟隆一聲,直震心神。
眾人紛紛抬起頭,目光望向遠處遼闊的蒼穹。
只見原本早已經散盡的漫天紅潮,如今再次聚齊,相較於之前的雲捲雲舒,如今更有紅雲壓城的磅礴氣勢,宛如水缸般粗細的紫色雷蛇,劈啪作響火光四濺,更具天威。而在那些紅潮雲海背後,卻凝聚着更加磅礴的流火群,遮天蔽日,侵蝕着周圍浩瀚雲層,摩擦出耀眼的紫色火花。
如此天威,駭人聽聞。
各路諸侯一時間紛紛無聲,如此恐怖的流火群,移動速度飛快,如同一座移動的巨大城池,籠罩在哪裏,哪裏便是火紅的一片。若是真要等到流火墜地,那裏還會有生機存在嗎?
但無巧不巧,氣勢磅礴的流火群,始終籠罩在那萬餘奔襲的幽州白馬義從身上,映着他們的銀鎧輕騎華光灼灼。這讓各路諸侯擔心之餘,不免慶幸。
嚴爵咽了咽乾澀的喉,不顧周圍炙熱的火焰,來到公孫仙的身旁,沙啞道:「大都督,天威難測,我們還是分頭撤了吧。」
公孫仙抬起頭,眉頭微蹙,望着愈加靠近的流火群,嚴肅道:「不能撤,隊伍一旦衝散,將會很難凝聚,所造成的損失將會更加巨大。」
她自詡實力過人,但這次的流火群實在是駭人聽聞,體積太過龐大,根本不是以一己之力可以抗衡的。如今即使萬騎奔襲,卻根本沒有時間逃出它的覆蓋範圍,更不要說她自始至終便沒有逃離的打算。
如今流火墜地,看似危難重重,實則局勢依然平靜。百死之地旌旗林立,四方諸侯蟄伏不動,若幽州白馬義從真的未戰就自亂陣腳,被流火嚇破了膽子,四散而逃。那就沒有與眾諸侯爭奪重寶的必要了。待到流火墜地,白馬義從一時間無法聚集,必將散於各處。而各路諸侯正好趁此良機逐而殺之,畢竟少一個敵人,己方奪寶的勝算將多一分。而自己自幽州帶來的萬騎白馬,也必將葬送在這百死之地。
如今天起殺機,七月流火,各方心照不宣的選擇了沉默。
他們可以選擇沉默,靜觀不變,但唯獨公孫仙是萬萬不能。
覆巢之下並非不能無完卵,各路諸侯早就來到此地,擁有足夠時間搭建出強大的陣法,如同曹軍陣營的三十六天罡陣營,足保平安無虞。但公孫仙自聽聞重寶現世的消息,便萬里奔襲,晝夜不停,橫跨三州之地,沒有及時的搭建陣法以御流火。
如今之計,唯死戰爾。
「偃月陣。」
公孫仙持槍策馬,一騎當先。
萬餘騎軍瞬間爆發,動作迅捷有序,兵甲崢嶸。原本左右張開如鶴雙翅的陣型,須臾拉開很遠的距離,全軍呈弧形配置,形如一輪彎月。
「全軍隨我出擊。」
公孫仙一騎當先,策馬疾馳在流火墜地的炙熱環境中,漫天滾燙的沙碩打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將她的髮髻打亂,三千青絲肆意披散飛舞,絕色容顏自是多了幾分灑脫與柔美。
她就這樣不懼痛苦,不懼炎熱,奮勇突擊。身後則是
萬騎奔襲而至的白馬義從,自幽州時便隨公孫仙出生入死,戰鬥不下百場,從來未有過未戰先敗的氣餒情緒,如今公孫仙一騎絕塵,那道纖瘦曼妙的身影,帶給他們的永遠是絕對的服從。
萬騎白馬,策馬突擊,銀槍銀鎧,輕騎彎弓,浩蕩奔襲間,震得大地嗡嗡顫抖,劇烈的衝擊,陣型未顯一絲慌亂,猶如一輪彎月,切割着蒼茫大地,盪起了一路煙塵。
「公孫侄女,我乃青州曹洪,與你父公孫瓚也算舊識。如今天降流火,若無應對之法,還請來我曹營一避。」
洪亮的聲音自曹營中傳出,迴蕩在瘡痍的大地上,宛如晨鐘,敲在了心神上。
公孫仙媚眸微眯,並未回頭,她不懷疑曹洪的可信度。但聞曹洪所言,語氣鏗鏘有力,氣韻綿長悠久,中氣十足,想來是特意讓谷中各路諸侯聽見。至於和自己老爹扯什麼舊識不舊識,絕對是無稽之談,不過是當年反董聯盟時的一面之緣罷了。若真要細論起來,那豈不是天下諸侯都是一家了?
嚴爵策馬疾馳了兩步,正了正被流火打歪的頭盔,小心說道:「大都督,若曹洪可信,我們還是暫避一下,保留實力,免得……」
「閉嘴。」公孫仙柳眉微蹙,狠狠瞪了嚴爵一眼,便衝着曹營高聲喊道:「多謝曹將軍美意,本都督自有辦法應付。他日將軍若北上幽州,家父必將把酒言歡。」
聲音清亮悅耳,迴蕩百死之地,一時間旌旗招展,華光瀲灩,似是嗤笑曹洪如此多事。
曹字旗下。
曹洪聞言一怔,他確有交好幽州公孫瓚的意思,遠交近攻永遠是兵法上策。只要善意的橄欖枝拋出,無論公孫仙答應與否,他其實真的不怎麼在乎。只是未曾想到公孫仙拒絕的如此乾脆果斷,只能搖頭苦笑:「這丫頭倒是個不肯吃虧的主,我叫她侄女,她卻用個雜牌都督來壓我這個將軍。」
黃髮少年聞言,舉目望去。
只見公孫仙銀馬龍槍一騎絕塵,身後萬騎白馬義從如同偃月刀鋒,未曾顯露一絲怯怯,帶着決然的意志,劃向墜地而來的流火群。
那場面,的確震撼人心,萬騎縱馬奔騰,將大地震得嗡嗡直響,躲在陣營下的各路大軍,即使遠隔百里,依然能感受到身邊帳篷輜重的劇烈搖晃,尤其耳邊傳來悠揚激昂的號角: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鑑,白馬為證!」
誰也未曾料到,率先開戰的居然是幽州悍卒,白馬義從。
黃髮少年面色潮紅,喉嚨輕咽,望着紅白兩片如同浩瀚海潮的炙熱光芒,激烈碰撞在一起,眼眸一片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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