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周,又稱拭兒,百日宴開宴之前,皆會以此習俗展開。
正堂的方桌上,擺放着一系印章,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帳,首飾,胭脂,吃食等東西,穿戴喜慶的蘇寶被許氏抱上那方桌,輕輕的推了推圓滾滾的小身子。
蘇寶「咿咿呀呀」的舉着雙手,也不抓東西,只咕嚕嚕的在那方桌上滾着圈子,那搖搖欲墜的白胖小身子惹得眾人一陣驚呼,而他自個兒卻是笑的歡暢。
「小寶,小寶,快些抓東西啊,抓印章,印章……」許氏站在方桌四周,急的圍着蘇寶直轉悠,一邊要護着他不從那方桌之上滾落下來,一邊還要不斷催促着蘇寶去抓那方桌正中的印章。
蘇寶似乎玩夠了,扭捏着身子開始往那方桌裏頭的東西爬去。
「印章,小寶,抓那個白色的……」許氏小聲的碎碎念着,聲音很低,但是坐在不遠處的蘇嬌不知為什麼,是能夠十分清楚的聽到她的話。
抓周……她好像沒抓過呢……
自小便被扔在了荔香院之中的蘇嬌,身側只幾個特別挑選出來的命硬的奶娘和丫鬟伺候着,哪裏有什麼機會舉行百日宴做什麼抓周呢。
坐在繡墩之上,蘇嬌撐着下顎,怔怔的看着蘇寶在那方桌之上扭動着的小白身子,白嫩嬌美的小臉上顯出幾分迷濛神色。
如果抓周的話……她會抓什麼呢?胭脂?還是首飾?
「抓到了,抓到了,公爺您看,是印章,是印章……」許氏興奮的抱着正抓着手裏印章往嘴裏塞的蘇寶小跑到蘇尚冠身側,聲音響徹整個正堂。
抓到印章,意為此子長大之後必乘天恩祖德,官運亨通,這對於一個未來要繼承慶國公府的嫡子來說,不可謂不是一個好兆頭,所以許氏臉上的喜氣怎麼都遮掩不住。
蘇嬌被許氏那興奮的呼喊聲喚回了神,耳邊斷斷續續的湧出那一串賓客對蘇尚冠的恭維話語。
捏着金邑宴手掌的力道微微收緊,蘇嬌扭頭看了看身側正喝着熱茶的金邑宴,將纖細的身子微微往他身側靠了靠。
感受到蘇嬌的動作,金邑宴輕笑一聲,攬住蘇嬌細軟的腰肢輕輕掐了掐。
掙脫開金邑宴不安分的手,蘇嬌用力的狠狠用指甲擰住金邑宴手背上的一點肉,左右翻轉了一遍。
「嘖……」金邑宴垂首,面無表情的看了蘇嬌一眼,然後掩在寬袖之下的手掌也狠狠的掐了一把蘇嬌側坐在繡墩之上的**。
金邑宴的力道不大,但是卻曖昧至極,更何況是在這人聲鼎沸的正堂之中,蘇嬌一下便漲紅了那張白嫩小臉,也不敢再挑釁金邑宴,趕緊鬆了那擰在金邑宴手背上的指甲,乖巧的端坐着身子繼續看蘇珍抓周。
但是蘇嬌停了下來,那人卻上了興頭,一點不安分的開始在那鋪着繡格牡丹的絲質桌布下頭捏着蘇嬌的小手,偶爾順着那寬袖上去撫撫裏頭愈發滑膩如凝脂一般的水嫩肌膚。
蘇嬌不堪其擾,終於是扯着身側的蘇煙換了位置。
蘇煙僵直着身子坐在金邑宴與蘇嬌中間,身側金邑宴那陰沉幽暗的視線不斷的落到她身上,讓蘇煙端莊溫雅的面容上顯出一抹明顯的尷尬神色。
這邊蘇嬌換了位置,終於是舒暢了幾分,便抬首看向那抓周的方桌處。
女孩抓周,會加擺鏟子,剪子,尺子各一把,丫鬟將那三樣東西擺上方桌之後,蘇珍便被面上帶喜的許氏抱上了那方桌。
咬着手指,蘇珍呆呆的坐在那方桌上,一點沒有剛才蘇寶的活潑鬧氣,反而是一副呆木木的模樣,細長的口水順着她的嘴角滑落,沾濕了衣襟。
「珍兒,快點抓東西。」許氏站在蘇珍身側,將她咬着的手指拿下來,輕聲細緩的催促道。
蘇珍呆愣愣的看了許氏一眼,黑亮的眼睛在面前的方桌上掃視了一眼,然後突然快爬幾步,一把抱住那比她臉盤還大的一碟荔枝膏,開始往那長了兩顆嫩牙的嘴裏塞。
看着抱着那一碟荔枝膏吃的正高興的蘇珍,許氏的面色不是十分好看,反觀蘇尚冠倒是沒什麼反應,只笑着點了點頭,目光意外的顯出一抹柔和神色。
正堂之中靜默了一會兒,莊氏看出許氏面上不愉,便笑着輕拉過她的手道:「珍兒日後必有口道福氣,是個有福的孩子。」
勉強的扯出一抹笑,許氏也沒有什麼念頭應付莊氏,只讓奶娘抱過蘇珍便帶去了一旁的側室之中。
抓周過後,接下去是吃壽麵了,這吃壽麵,當然是要請老太太的,只眾人等了半響,也不見老太太出來,老婆子去請了數次,都得到老太太午歇,尚未起身的消息。
小半個時辰已過,蘇尚冠的面色有些難看,在坐賓客也略微躁動起來,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當蘇尚冠正預備去荔香院親自去請老太太時,見那正堂門口,穿戴整齊的老太太在蘇瑾的攙扶之下緩慢跨入正堂。
蘇嬌正端着面前的熱茶吃着,乍一見到那蘇瑾,一不小心便被燙了嘴。
那邊老太太滿面歡喜的撫着蘇瑾的手,抬腳走入了正堂之中。
蘇尚冠起身去恭迎老太太,在看到老太太身側的蘇瑾時,面上濃眉明顯的緊皺了幾分。
老太太在蘇瑾的攙扶下上座首座,一旁的老婆子遞上一碗壽麵,老太太隨意的用象牙筷夾了一口便放在了面前的宴案前。
老太太吃過之後,賓客空空如也的面前這才剛剛開始上壽麵,半響,眾賓客紛紛執筷吃畢,裝壽麵的青瓷小碗被收走,大份硬菜和精細小菜這才如流水一般被端出來,晌午的午宴這才算正式開始。
蘇瑾坐在老太太身側,伸手替老太太端了一碗熱湯。
老太太接過蘇瑾手裏的熱湯,伸手撫了撫蘇瑾白皙的手背,臉上滿滿都是笑意,「瑾兒啊,這賢懷王怎麼還沒到啊?」
老太太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正好好的讓整個正堂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蘇瑾嫁與賢懷王做側妃的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因為畢竟是側妃,端個轎子從側門入王府的人,做多辦個家宴,算是不錯的了,所以當老太太提到那賢懷王時,大部分的人面上都顯出一抹困惑神色。
蘇瑾輕輕的撫了撫自己頰邊的碎發,聲音溫婉清麗,面帶羞澀笑意道:「王爺昨日裏頭與我說,今日一早下朝便會趕過來。」
「是嗎,那如此甚好,甚好。」老太太笑的和樂,坐在一旁方桌側邊的蘇嬌卻是僵直着一張白嫩小臉,那雙大大的杏眸之中清晰的印着蘇瑾那張端麗面容,掩在寬袖之下的素手緊緊絞在一處。
蘇瑾作為深深紮根於蘇嬌心底的一根倒刺,除了挖肉削骨的拔出來,別無他法。
正堂門口,說曹操,曹操到,賢懷王身後跟着蘇駒,緩步跨門而入。
老太太被蘇瑾攙扶着自軟榻上起身,拄着手裏的權杖向賢懷王行禮。
賢懷王趕緊上前幾步將老太太扶起,那張嚴肅面容略顯溫和道:「老太太不必多禮,請上座。」
說罷,這賢懷王與蘇瑾一道扶着老太太重新坐上那首位。
看着那邊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蘇嬌用力的塞了一塊面前的糕點在嘴裏,卻不想那糕點是棗面做的,蘇嬌最不喜的吃食便是棗面,當下便變了面色,但礙於賓客在場,只得硬生生的將這塊糕點給咽了下去。
坐在蘇嬌身側的蘇煙看到蘇嬌一副梗着脖子萬分艱難的模樣,趕緊伸手替她端了一熱茶道:「快,莫不是噎着了?」
蘇嬌伸手接過蘇煙手裏的熱茶灌了一大塊,這才將那塊棗面的糕點硬吞了下去,喉嚨里齁梗的感覺還殘存着,難受的蘇嬌紅了一雙水漬杏眸,抽着小鼻子的模樣可憐萬分。
「嘖……」不知何時又換到蘇嬌身側的金邑宴看着蘇嬌這副難受的小模樣,伸手擦去她嘴角的茶漬,漆黑的雙眸看了一眼那一小碟棗面糕,聲音低緩道:「不歡喜吃這東西?」
眨了眨雙眸,蘇嬌白嫩的小臉上顯出一抹明顯的嫌棄神色,直接上手將那棗面糕遞給身後站立着的老婆子道:「勞什子東西,給我扔出去。」
那老婆子伸手接過蘇嬌推過來的棗面糕,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
「又撒氣。」伸手掐了掐蘇嬌鼓起的雙頰,金邑宴的嘴角輕勾起一抹淺笑。
聽到金邑宴的話,蘇嬌用力的瞪圓了一雙杏眸看向他,氣鼓鼓的不說話。
「好了好了,別耍你的小性了……」蘇煙好笑的看着蘇嬌這副小模樣,轉頭招呼剛剛從側室出來的蘇薇過來坐。
蘇薇提着裙擺小心翼翼的坐在蘇煙身側,那雙上挑的柳葉眼怯怯的看了一眼面色戾氣橫重的金邑宴,伸手輕輕攥了攥身側蘇煙的寬袖。
感受到身側那微小的拉力,蘇煙轉頭看向身側的蘇薇,只見她瑟縮着身子,似乎十分懼怕蘇嬌身側的金邑宴。
蘇薇一向膽小,看到這渾身煞氣厚重的金邑宴,當然會害怕,蘇煙輕輕握住蘇薇那微顫的手,帶着她起身道:「薇兒說母親找我,我先與薇兒一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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