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不再停留,匆匆離開了假山小徑,她不知道令傑會不會繞到小樓後面去看,但是當時時間匆忙,她也顧不得隱藏行跡了。
點火燒屋的聲勢會將大部分下人都吸引過去,這樣她逃跑的時候,被人抓住的幾率就會更小。
楚瀅瀅不時回頭看,一邊匆匆往前走,雪水浸透了她的繡鞋,冰冷無比。
只是如今她已經管不上這些了,若是不趁着這一波跑掉,恐怕之後就會更難了。
正在她往前走的時候,拐了個彎,正好迎面撞上了兩個人,雖然還未看清來人,但是那一瞬間,楚瀅瀅只覺得頭皮都炸起來了。
「瀅瀅!」
一個略顯激動的聲音響起,楚瀅瀅看見崔雲灝迅速朝她跑來,她猛地吐出一口氣來,方才那顆高高提起的心這才慢慢落回了原處。
還好,是崔雲灝來了,不是段賡的人。
楚瀅瀅的臉已經凍得有些僵疼,她動了動嘴唇,低聲道:「我們快走,太子剛才過去了。」
「我知道,」崔雲灝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道:「我們方才是跟在他後面過來的。」
楚瀅瀅這才看見他身後還跟着雍王,雍王笑眯眯地道:「楚姑娘,沒事吧?」
楚瀅瀅立即道:「多謝雍王殿下。」
雍王擺擺手,道:「我倒是沒出什麼力氣,你沒事吧?」
楚瀅瀅搖搖頭,雍王笑道:「那就好,我也好向王妃交差了。」
崔雲灝拉着楚瀅瀅,道:「我們先出府。」
兩人便跟在雍王后面離開了太子府,絲毫沒有受到阻礙,因為大多數都跑去救火了,壓根沒人顧得上他們。
太子府外,正有一行車馬等候着,見了他們來,立即迎過來,正是雍王府的人,京墨從車上跳下來,道:「王妃,楚姑娘出來了。」
車簾立即被掀起來,雍王妃探出身子,看見了楚瀅瀅,結結實實地鬆了一口氣,臉上漾開了笑容,道:「瀅瀅,你怎麼樣了?」
京墨扶着她下車來,因着雍王在側,楚瀅瀅和崔雲灝先是向她見了禮,這才答道:「我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
雍王妃握着她的手不肯放,眼底的擔憂終於散去,楚瀅瀅不由笑了笑,道:「這裡冷,王妃還是快快回府吧,別凍到了身子。」
雍王妃點點頭,道:「你也是,你這幾日千萬不要露面了,我再派些下人過去你那裏,若是遇到什麼麻煩,立即來告訴我。」
他們一行帶了兩輛馬車來,便分了一輛送楚瀅瀅兩人回去,楚瀅瀅上車時,看見雍王正坐在馬背上,低頭與雍王妃說着什麼。
因為隔得有些遠,看不太清楚,但是他面上的表情很淡,不像是在與自己的妻子說話,而是在對待一個不相干的人一般,不冷不淡,楚瀅瀅心中不由騰起幾分憂慮來。
馬車行駛了起來,很快便將雍王府的一行人拋在了後面,楚瀅瀅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她只覺得自己的腳冰冷無比,像是浸泡在冰水中似的。
崔雲灝立即察覺到了她的反應,道:「瀅瀅,冷嗎?」
楚瀅瀅正欲開口,卻被一雙手臂擁住,將她抱入懷中,清淡的墨香霎時間瀰漫開來,在鼻尖縈繞不去。
崔雲灝的懷抱很溫暖,他把楚瀅瀅緊緊抱着,像是懷抱着某件失而復得的珍寶,楚瀅瀅回過神來,才慢慢地將額頭抵在他的肩上,低聲道:「崔雲灝,我今天好害怕啊……」
那雙手臂將她抱得更緊了,像是一個溫暖安全的避風港灣,而楚瀅瀅則是試探着也伸出手來,將崔雲灝的腰身摟着。
這一刻,她拋棄了往日的隱忍,喃喃地繼續道:「今天那座樓里的火,是我點的,火起來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今日要是沒有逃出來怎麼辦呢……」
「我要是……被燒死了怎麼辦?」
她說着,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竟然啜泣起來,可見是害怕極了,這麼多年了,崔雲灝極少看到楚瀅瀅哭,聲音不大,一絲絲,一縷縷,像是密密麻麻的絲線一般,將他的一顆心纏緊了,然後狠狠拉扯着,疼痛入骨。
他動了動,緊緊抱着她,像是要給她更多的安全感,崔雲灝低聲安慰道:「不會的,瀅瀅,別怕,我在這裏,瀅瀅別怕。」
他輕輕吻着少女的額頭,呢喃道:「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絕不會。」
崔雲灝說着這句話,像是在說什麼鄭重的誓言,此後餘生,他都會將這句話鐫刻在心中。
他會變得更加強大,要保護瀅瀅,讓她開開心心的,平安喜樂,度過一生。
崔宅很快到了,因為楚瀅瀅的鞋襪都被雪水浸濕了,崔雲灝便沒讓她動,索性將她打橫抱起,向那王府下人頷首示意:「辛苦了,勞煩替我們向王爺和王妃道謝。」
那王府下人立即道:「公子不必客氣,那小人這就回去了。」
「路上慢走。」
崔雲灝抱着楚瀅瀅一邊匆匆往宅子裏走去,一邊溫聲問道:「腳疼嗎?」
楚瀅瀅微微蹙着眉,道:「還行,我能走的。」
「我抱着你,走得快些,」崔雲灝的語氣不容置疑,抱着楚瀅瀅的雙手更緊了,楚瀅瀅索性也不和他爭辯了。
兩人很快到了後院,絳衣迎過來,驚呼一聲:「姑娘這是怎麼了?」
崔雲灝叮囑道:「你去打一盆熱水來,我給瀅瀅泡泡,她的腳凍僵了。」
絳衣忙不迭答應了,小跑着去了後廚,打了水來,崔雲灝正坐在榻邊,動手替楚瀅瀅除去鞋襪,絳衣連忙道:「公子,還是讓奴婢來吧。」
崔雲灝擺了擺手,道:「你去熬些驅寒湯來,這裏不用你。」
屋子裏點着炭,有些溫暖,崔雲灝替楚瀅瀅除去了鞋襪,只見少女腳背白皙,腳踝精巧,只是十個小巧的腳趾頭和腳底凍得通紅,看上去頗有些可憐兮兮的模樣。
絳衣打來的熱水在榻下冒着騰騰熱氣,崔雲灝卻沒立刻將楚瀅瀅的腳放進去,反而伸手替她揉搓起來,活絡血液。
楚瀅瀅原本倒覺得沒什麼,因為一路凍了這麼久,腳趾頭早已經凍僵麻木,什麼知覺都沒了,好似兩截木頭。
如今崔雲灝一揉搓,就如同有密密麻麻的針齊齊扎入肉里似的,疼得她眉頭蹙起,驚呼一聲:「疼!」
崔雲灝立即停了手,只覺得楚瀅瀅的腳冰冷無比,他有些心疼地道:「很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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