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轉向左右的宮人,道:「你們誰聽說,今日府里來了一位楚姑娘嗎?」
那些宮人常年在太子府上做事,太子就是他們的主子,如今主子發問,她們立即跪下,紛紛否認道:「回殿下的話,奴婢沒有見過什麼楚姑娘。」
太子佯作正色道:「真的沒有?當着雍王,和這位崔侍讀的面,大聲點說,若敢有半分隱瞞,孤就要你們好看!」
宮人們聽了愈發害怕,都戰戰兢兢地磕頭道:「回殿下的話,真的沒有見過!」
一瞬間,雍王和崔雲灝的臉色難看無比,太子則是滿意地笑了,對雍王道:「你也看到了,都說沒有,這位楚姑娘,孤是真的沒有見過,皇弟還是去其他地方找找吧,說不定她在哪裏閒逛呢。」
他說着便站起身來,道:「孤今日有事情,晚點時候還要進宮,就不好招待二位了,來人,送客。」
崔雲灝卻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道:「慢着。」
太子立即眯起眼來,朝他看去,雍王則是一伸手,擋在了崔雲灝面前,道:「崔侍讀,不得無禮。」
崔雲灝卻不理他,只是看向太子,沉聲道:「太子果真沒有見過她嗎?」
太子有些不悅:「孤——」
話未說完,忽聞後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伴隨着人聲喧鬧,隱約傳來,太子表情一變,吩咐一名宮人,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那宮人立即爬起身來,領命去了,正在這時,又有一人匆匆奔進廳來,形容驚慌失措,太子大怒:「放肆!還有沒有規矩了!」
那人立即磕頭道:「殿下,殿下饒命,是彎月小樓走水了!」
聽聞此言,太子登時表情大變:「怎麼會走水的?」
那人連連磕頭,一邊惶恐答道:「奴才也不知,是、是從裏面燒起來的。」
「廢物!」太子一聽便有些急了,一甩袖子就要往外走,不忘對雍王道:「府中出了事情要處理,不便留客了,來人,送雍王殿下出府。」
一名宮人連忙過來,躬着身子,小聲道:「雍王殿下,請。」
雍王還未說話,旁邊的崔雲灝一把推開她的手,大步朝那喧譁聲傳來的方向走去,雍王也跟着走,一邊對那宮人道:「殿下府里走了水,本王也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呢。」
他說完,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人就走遠了,留下那宮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時間回到半刻鐘前,楚瀅瀅站在屋子裏,門被關上了,她隱約能看見投映在門上的人影,令傑還守在那裏。
如果硬拼,她肯定是跑不過對方的,得另想出路,雖然剛剛聽人稟報,雍王和崔雲灝都來了,但是她並不認為太子會因此放了自己。
太子與雍王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團和氣,然而私底下卻已勢同水火,尤其是經過上次池州一案,太子估計早就恨雍王入了骨。
雍王來討人,他是絕不可能給的,而雍王也不會真的為了自己,和太子當面撕破臉皮。
得想辦法自救,她在屋子裏打量一圈,目光落在那牆角的銅鶴落地宮燈上。
燈油是南域進貢的,燃起來時會散發出幽幽淡香,經日不散,號稱一兩燈油價值一兩金子,這樣奢侈之物,恐怕天底下除了皇宮之外,也就這太子府用得起了。
楚瀅瀅伸手用銀簪將燈芯挑滅了,然後將那一小盤價值千金的燈油拿起來,盡數潑在了綢幔上,空氣中散發出奇異的香氣。
楚瀅瀅拿起一個燭台,她的手不自覺有些顫抖,仿佛是下意識的舉動,以至於手中的燭台險些掉下去。
眼看着時間一點點過去,楚瀅瀅看了看門口,令傑的身影依舊站在那裏,她咬咬牙,用另一隻手狠狠捏住拿着燭台的手,竭力使那輕顫止住,火光輕輕跳動着,慢慢移到綢幔之下,躍躍欲試。
火苗舔上輕綢的那一刻,楚瀅瀅似乎感覺到有灼燙的溫度自皮肉上席捲而過,幾乎要將她整個燒成焦炭一般。
手一抖,燭台啪地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火已經騰地燒起來了,眨眼間便順着輕綢躥上了房梁,濃煙散發出來。
門砰地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令傑站在那裏,有點驚呆了的模樣,他看向楚瀅瀅,高聲喝道:「楚姑娘,快出來!」
楚瀅瀅卻後退了一步,盯着他看了一眼,隨即頭也不回地沖入了裏間屋子,令傑着急了,大喊一聲:「別進去!」
但是哪知他越喊,楚瀅瀅就跑得越快,眨眼就不見人了,而那火則是順着紗幔迅速蔓延開去,平日裏為了好看,這屋子裏沒少裝飾那些附庸風雅的東西,綢幔,字畫還有木製的多寶架,這才一會功夫,火勢就燃成了一片,並且還有越燃越旺的趨勢。
令傑咬咬牙,他隨手拎起一個花瓶,把裏面的花枝扔了,將水倒在自己身上,然後一頭沖入那火海,朝楚瀅瀅走的方向奔去。
哪知到了後頭,一陣冷風迎面吹來,潔白的積雪和着冰棱從屋檐上掉下來,平坦的雪地上,只有一行纖小的腳印漸漸消失在遠處。
令傑立刻反應過來,楚瀅瀅這是早有預備要跑了,這座樓的後門竟然沒有上鎖!
他在廊上站了一會,然後才做出了一個決定,令傑回身立即把門扣上,然後將雪地上的腳印全數掃亂了,這才轉到小樓前面去,高聲喊道:「來人!走水了!」
不多時,闔府的下人都被驚動了,大伙兒都端盆的端盆,提桶的提桶,跑過來滅火,一片混亂,根本無人發現彎月小樓里悄悄溜走了一個女子。
楚瀅瀅拎着裙擺,順着花園小徑匆匆往前走,她對太子府的佈置可謂十分熟悉,借着花木和亭台的掩映,避開了不少人,最後她躲在了假山洞中,不再走動了。
因為趕過來的宮人越來越多,並且,她會躲在這裏,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
從前廳到花園,這條假山小徑是必經之路,出了這麼大的事,太子段賡肯定要過來查看,楚瀅瀅要在這裏等着他走過去了,才敢繼續逃走。
否則一個不慎,正好撞上了趕來的太子,那就自投羅網了。
正如楚瀅瀅所料,一陣腳步聲匆匆而來,伴隨着段賡的怒罵:「一群廢物!好端端的,怎麼會走水?」
宮人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跟着他快步向花園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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