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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有這麼多的接不完的電話……」
伊芙跪在床上望着他的背影,抱怨了一聲。
「出去!現在!」
卡爾握住話筒,回頭說道,眼神已經變得冰冷。
伊芙咬住嘴唇,從床上慢慢爬了下來,最後拿過自己的外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怎麼說?」
等她出去後,他對着話筒問道。
「卡爾,我已經聯繫到了共濟會的頭目。他答應幫忙出面和游擊軍斡旋。他在當地很有影響力。只要他肯出面,問題應該不大。」
「條件呢?」
「他要一千條黑魚。」
「沒問題。你在歐洲的倉庫里應該有足夠的貨。用最快的速度發給他。」
「是的,這沒問題。但是……他還要你親自送貨交到他手上。我知道這個條件有點苛刻,但他堅持這樣。他說他做生意一向習慣和買家面對面。而且,他也不相信我這種美國人……」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奈。
「可以。」卡爾立刻道,「告訴他,我要他務必保證那個美國女人的安全。並且不能對她有任何的侵犯!」
「不用你說,我知道的。但是卡爾……」對方仿佛有點驚訝,頓了一下,「那個女人到底跟你什麼關係,值得你這樣?連軍方都不願妥協,現在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有人要我幫忙,我答應了而已。」卡爾淡淡道。
「好吧,這個人的面子可真夠大的,值得你冒這樣的風險。」對方哈哈地笑,「那麼我就這麼回復了。」
「儘快!我明天就動身!」
「放心吧,交給我,絕對辦得妥妥噹噹。那麼先這樣了。明天我們再聯繫。」
「謝謝你,老朋友。」
卡爾掛了電話。
剛才打來電話的,是這些年和在軍火買賣上一直有合作的那位掮客斯特夫。對方歐洲人脈廣泛,認識不少巴爾幹地區的地下武|器販子。這些武|器販子售賣非法軍|火給當地地黑|幫和游擊軍。共濟會是塞爾維亞當地最大的一個黑|幫。而所謂的「黑魚」就是馬克沁機|槍在黑市的代稱。美國宣佈參戰後,政府就禁止軍|火商售賣武|器給同盟國以及巴爾幹地區支持同盟軍的反|政府力量。所以這兩年黑魚供應緊張,在黑市的價格快速飆升。
卡爾立在原地,出神了片刻。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一把推開了窗。
夜風挾裹着刺骨的寒意迎面吹了進來。
這時候,電話再次響了起來。
卡爾走過去拿起了電話。
「……可以,讓她上來吧。」
最後他掛了電話,開始穿衣服。
————
門被敲響。卡爾走過去開了門。
瑪德琳伯爵夫人出現在門口。
她的臉色略微有點蒼白。看到卡爾的時候,朝他露出一絲歉然的笑意。
「非常抱歉,霍克利先生,這麼晚了還冒昧來打擾你。」她說道。
「沒關係。我還沒睡。您請進吧,伯爵夫人。」卡爾點了點頭,請她進來。
「既然您這麼晚過來,想必是有要事。您可以直接說。」
坐下後,卡爾說道。
伯爵夫人道:「實不相瞞,我過來,是因為瑪格麗特的事情。想必您已經知道了。」
「略有耳聞,」卡爾往後靠了靠,「很遺憾發生了這樣的事。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伯爵夫人雙手十指交握放在膝上,頓了一下,最後抬起眼睛。
「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實瑪格麗特是我的女兒。我在年輕時有過一段婚姻。後來我離開了她父親。但她是我的女兒。」
卡爾揚了揚眉,「這確實令人感到有點意外。但伯爵夫人,我不知道您跟我說這個的目的是什麼?」
「實不相瞞,瑪格麗特出事後,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更不敢讓弗羅拉知道。她還數着日子在等她媽媽回來。原本我也不會來麻煩您的。但是報紙說,因為當地政府的拖延,他們前幾天已經處死了兩個士兵和一個英國記者。這簡直太可怕了!就在今天下午,我又從哈登伯格那裏得知,華盛頓並不準備接受游擊軍的要挾而向塞爾維亞政府施壓釋放那個頭目。他們只承諾讓當地政府去救人質。一想到瑪格麗特現在的處境,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上帝啊,我真後悔我當時沒有攔住她。我原本就不覺得克拉倫斯還活着。即便她過去了,也不過白跑一趟。但我沒法阻攔她。她性格非常執拗,自己認定的事情,誰也勸不住!我當時想着,既然她想去,那就讓她去一趟,這樣她就會死心了。但是沒想到……」
伯爵夫人雙手捂住臉,長長吸了一口氣。
「……霍克利先生,」最後她放下手,看向卡爾:「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了,我是絕不會來打擾你的。我知道你從前和瑪格麗特有過一段關係。雖然後來你們分開了,但我想……」
「抱歉,伯爵夫人。」卡爾突然打斷了她,「我理解您的心情並且對您和您女兒的處境深表同情。但我和克拉倫斯太太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如果這就是您過來找我的目的,那麼您可以回去了。這件事,我愛莫能助,大概幫不了您。」
「抱歉……」
伯爵夫人失神片刻,從椅子上慢慢站了起來,轉過身,停頓了幾秒後,她忽然回過了頭。
「霍克利先生,如果我告訴你,弗羅拉或許是你的女兒呢?」
卡爾皺了皺眉,「你在說什麼?」
「弗羅拉可能是你的女兒!」伯爵夫人轉過身,「雖然我不敢確定,但有這個可能。瑪格麗特是在十一月結婚的,第二年的六月就生下弗羅拉。沒有足月。當時我去探望的時候,原本很擔心這個孩子,但她看起來非常健康。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弗羅拉的父親應該不是查理,那麼就剩下你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霍克利先生,難道你就不想當着瑪格麗特的面問個清楚嗎?」
卡爾一語不發,眼角肌肉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
「抱歉打擾你的休息了。我告辭了。」
伯爵夫人朝他點了點頭,轉過了身。
————
已經是被俘的第二十一天了。
這漫長的二十一里,從恐懼、希望、到現在陷入了完全的絕望,瑪格麗特整個人幾近崩潰。尤其是幾天之前,另一位法國記者終於也步了英國記者的後塵被帶出去槍斃了,全部人質只剩下她之後,她就知道等待自己的,將也會是同樣的命運。
並且,可能由於水土的緣故,她也感染了當地流行的一種類似於肺炎的病症。雖然幾天之前,游擊隊派了個醫生過來給她看了病,但病情沒有半點好轉,最近兩天,她咳嗽得更加厲害,身體也變得十分虛弱。
傍晚時分,夕陽的最後一點餘光從囚禁着她的囚室窗戶里照了進來。她躺在一張簡易木板床上的時候,門被打開,一個游擊隊員命令她出來,最後給她戴上頭套,推她上了一輛汽車。
汽車馳在顛簸不平的路上,有時候,她幾乎會被震得從位置上跳起來。她的耳畔傳來游擊隊員用當地話說笑的聲音。心裏十分清楚,極有可能,從現在開始到車子停下來,這就是自己最後的時間了。
這樣的時刻,那種因為即將死去而應該有的極大恐懼竟然沒有降臨。她無力地靠在座椅上,在漆黑的頭套里閉上眼睛,如同放電影一般,弗羅拉、克拉倫斯,還有那個男人的臉,相互交替着浮現在她的眼前。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感到後悔。為這一次的旅程,以及那些過去了的一切。但就像她母親伯爵夫人說的那樣,發生了的就成為過去。沒有人能改寫過去。
她原本就微不足道。成人世界裏,沒有誰真的離不開誰。時間是最強大的療傷機器。沒有了她,如果克拉倫斯真的還活着,像他那麼善良的人,他一定會自責,會難過,但遲早有一天,他的傷口會被時間撫平;至於那個男人,更不用說了,他們早就成了陌路。以後回想到她,一聲冷笑或許就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這一刻,她唯一感到深深不舍和遺憾的,就是從此再也沒法回到女兒弗羅拉的身邊了。想到有一天她不得不知道自己的死訊,她的心就像刀絞一樣。想到她會慢慢長大,而她卻再也不能陪伴在她的身邊,她就感到無比的絕望……
————
路面仿佛漸漸平坦了下來。開了許久之後,汽車終於停了下來,她被人帶下汽車,繼續朝前走去,最後仿佛進入一個房間,然後,那個人解開了她的手銬離去,周圍的一切就安靜了下來。
瑪格麗特的心怦怦地跳。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
她就這樣站在地上,默默等待了片刻後,終於,她試着伸手,摘掉了頭套。
外面天應該已經很黑了。房間裏開着燈。因為突然從漆黑中接觸光源,她的眼睛感到有點不適,閉了閉眼睛。片刻後,她慢慢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她再熟悉不過的眼睛。
卡爾·霍克利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盯着她,面無表情,如果不是那雙眼睛裏還有情緒在隱隱跳動着的話,此刻的他完全就像是一尊雕像。
因為太過震驚,瑪格麗特接連後退了幾步,腳後跟碰到了一張椅子的腿,站立不穩,一下子跌坐了下去。
「……你……怎麼會在這裏?」
瑪格麗特顫抖着聲音,問道。
他依然那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沒有回答。
瑪格麗特忽然仿佛明白了過來。
為什麼談判明明破裂,和她同為人質的幾個同伴都相繼被殺了,最後就剩下她一個人。最後那些天,她甚至還得到了相對於俘虜來說十分人道的對待。
「是你……」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停了下來。
卡爾終於動了一下肩膀。低頭打開煙盒,取了支煙出來,叼在嘴裏。打了幾次的火,打火機卻只冒出點火花,都沒有成功。
他的情緒仿佛突然被這個不順給點爆了,猛地揮手將手裏的打火機朝瑪格麗特身後的那扇門砸了過去。金屬重重砸到門上,發生砰的一聲,隨後掉在地上,一個角落深深地凹陷了進去。
他吐掉了嘴裏的香煙,幾步走到瑪格麗特面前,俯下身去:「上帝!告訴我,你當初沒有打掉孩子?你竟然帶着我的孩子嫁給了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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