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北方地,顯得有些燥熱,烈陽炙烤之下仿若整個大地都在嘆息,城內城外人流奔波不息,在此處城樓,還能依稀看到遠處雪山之巔,卻絲毫沒有清涼之感。
羅傑用手指敲得桌子噹噹作響,聽來更加煩躁,可是屋中兩人卻都沉得住氣,各自交易,各有目的。
羅傑自然是要將秋心帶上泰山,可是他做此無意義的舉動,遲遲表現出難以答應的樣子,實是博弈之舉。
秋心能夠算計於他,他自然要扳回一局,打消秋心心頭疑慮。
許久之後才長出一口氣,道,「我可以帶你去泰山,不過你要答應我兩點要求。」
秋心伸手作請姿,羅傑言道,「其一,今時帶你上泰山,我已經觸及宗門條例,圓你之願,來日你定要助我登上掌門之位,其二,待到泰山,不可言語,更不可做事,你也只是帶着一雙眼睛而已。這些,你可明白?」
點了點頭,秋心心中一喜,自己總算是得到此人些許信任,此番若是能夠順利到達泰山,羅傑提出的這兩條要求,對於自己無任何限制,因為到那時,自己已經不是什麼劉吉安,而是尹秋心。
羅傑見此,稍有滿意,似乎此前的唇槍舌劍都沒有發生一樣,「如此甚好,我們在此歇息一日,明日一早,便啟程趕往泰山。」
推門而出,一股清風襲來,驅散屋中的壓抑,城樓縱觀內外,洛城之姿,盡收眼底,城中高大的紅牆屋瓦,甚是顯眼,哪裏,便是費家宅院。
………
「費老爺,我娶你女兒可是你費家天大的福分。你可有何不願?」
費家正堂,費仲費母及費昌珉兄妹四人站在堂中,上坐之人正是覃儒森。
昨日本是借着酒意調戲費玲瓏,可是被秋心一語喝止。本就心中有怒,又被羅傑出言相訓,胸中怨氣難疏,晚上細想更是忿忿難平,於是今日便來到了費家大院。
你不願見我如此。我偏要做給你看,如今將費家的小賤人收了,再百般折辱,方解我心頭之恨。
費家二老戰戰兢兢地伺候着,半點也不敢怠慢,若在平時,有天山派的弟子意欲迎娶女兒,自然是萬分欣喜。
可是昨日費玲瓏在山外酒樓的遭遇說與他們,便是眼前之人欺辱女兒。
今日便來提親,這二人活了大半輩子。心思透明,又如何猜不到覃儒森心中所想。
將女兒嫁給如此好色之徒,豈不是將他往火坑中推。
費玲瓏看着覃儒森的眼神既害怕又厭惡,覃儒森看在眼裏,心中更是想要如何折辱於她反抗越凶,自己心中更加得意。
「大人,小女無才無德,實在難有這般的福分,況且小女已許下成親人選,萬不可就此毀約。若是大人不嫌棄,小人便在城中挑選大家閨秀,牽線搭橋,您看如何?」
費仲一家之主。能夠在城中置辦下如此家業,也是處事圓滑之人,此語又不至於太過得罪,也能拒絕與他。
「費老爺,我好言相勸,你可別不知好歹。你說我福份就無福份,你女兒,我今日便要娶,想與她成親之人,盡可來此找我。」
覃儒森滿眼淫褻,赤裸裸地看着費玲瓏,費玲瓏眼中越是厭惡,覃儒森心中就越是怨怒,費家二老此時已經心入冰窖,面若死灰。
天山派的威勢統御一州,就算他們是天山派的附庸世家,眼前的天山弟子也是他們得罪不起的,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力氣。
費母更為心疼女兒,硬這頭皮說道,「小女能得大人青睞,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成親之事尚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便成親,恐怕不妥。」
如此緩兵之計,甚為有理,費母不過是拖延時間,只要能夠拖得住,便能夠再想辦法,否則女兒入了虎口,說什麼也晚了。
天山派中也分勢力,他們日常供奉的勢力並非羅傑這一脈,只要派人去天山派求救,也會讓覃儒森忌憚一二。
而且此時正是天山派權利交接之時,覃儒森犯下此事,其他派系也可藉此大做文章,也有大半機會出面。
雖如此想,可是信並未送出去,覃儒森今日便要成親。
覃儒森聞此言道,「有什麼不妥,你費家宅院這般大,難道還不夠成親之用?」
「這…,能否請大人通融三日,三日之後便成親,也教我們好生佈置一番,請了賓客,再行拜堂成親,我費家也是城中大家,這些禮儀卻不能失了。」
費仲一見覃儒森再行相逼,又怕觸怒於他,只能答應,此去天山快馬一天一夜便可趕到,三天倒也夠了。
可是他哪裏知道,覃儒森要跟隨羅傑等人同去泰山,莫說三天,就是一天,也不能等,覃儒森聞言又搖了搖頭,「不行,今日就得拜堂。」
一聽此言,在堂中靜默無聲費昌珉終於忍不住,說道,「我父母好言相勸,便是不想將妹妹嫁給你,你這人怎得如此不知廉恥,枉為天山弟子。」
費昌珉不知父母心中想法,又是氣血方剛之年,這一語道出,費家二老直欲嚇失了魂魄,只見覃儒森猙獰一笑,甚為可怕。
「我枉為天山弟子,哈哈…」
「啊…」只聞的費昌珉一聲慘叫,一柄長劍明光閃現,刺穿了他的手掌,將他釘在堂中木柱上。
覃儒森悍然出劍,費昌珉更是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肆無忌憚,自己又不會武功,等他反應過來,劍已到身前,下意識便伸手去擋,如此被刺穿的手掌。
此景只發生在片刻之際,等到費仲三人回過神來,眼見兒子被人所傷,手上鮮血順着手臂留下。
費昌珉更是面色慘白,痛入肺腑,長劍將他左手釘在頭頂,自己另一隻手又夠不着劍柄,只能這般掛在木柱上。
費玲瓏看哥哥被覃儒森所傷,眼中淚水急流,胸中屈辱憤怒一齊湧出,怨恨地看了一眼覃儒森,轉身向着木柱撞去。
只聞砰然一聲,費玲瓏就撞在了木柱之上,可是費玲瓏求死之心不強,又力弱,一撞之下只將頭角撞破,流出鮮血。
緊接着又想向着木柱撞去,卻被費母拉住,費仲此時已經伏倒在地,向着覃儒森泣言懇求,「大人饒命,我這就去準備。」
覃儒森此時才猙然道,「你早如此答應,可會受這些苦?」說完,覃儒森飛身而起,拔下劍來,擦拭過後插入劍鞘。
本欲轉身回座,對着費玲瓏說道,「你昨日若是不那般貞潔烈女,引師兄斥責於我,可有今日之苦?」
費玲瓏額頭鮮血順着眼角流下,甚為悽然嬌弱,憤怒地轉過頭去。
覃儒森此時仿佛長出一口惡氣,大笑道,「歡快時刻還未到來,娘子這般,真是我見猶憐,哈哈哈…」
說着,覃儒森便上坐,費仲起身快步走出門去,費母拉着兒女,也離開了正堂。
………
不多時,費府之中人來人往,雖然臉上未有喜色,但是紅色綢布,燈籠,都一一裝飾起來,十分喜慶。
在府中一處廂房內,費母替費昌珉兄妹包紮過後,三人靜默而坐,絲毫不見喜色。
「娘,等我今晚殺了這畜生,再自盡,絕不拖累爹娘與兄長。」
費母聞言大驚失色,急忙捂住費玲瓏的嘴。
「這等言語,再莫要說,他是天山弟子,身有武功,你要殺他豈不是自尋死路,再者就算你殺了他,我們費家也逃不過。」
費昌珉狠狠地一拍桌子,「那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地看着妹妹嫁給這畜生,你又不是沒看見他那副嘴臉,妹妹嫁給了他,與死又有何分別?」
費母長嘆一口氣,拉着費玲瓏的手,心疼地說道,「我苦命的閨女,何苦生在費家,若是普通百姓家,便沒有這麼多事。」
費母心疼女兒,自己臥床多年,本就對兒女有愧,如今自己無能為力,又見此場景,自然更為後悔,「我若是聽了老爺的話,將你早點嫁出去,也不至於,不至於……「
說到此處,費母低聲哭泣起來,他們此時拿覃儒森沒有半點辦法,也只能看着費玲瓏嫁給他,而且還要在府中好生供着。
費昌珉心中生恨,「此時說什麼都晚了,只能等日後去天山求情,以宗法條令懲治此人。」嘴上雖這般說,可是幾人都明白,此事既然已成,便萬不會再出頭向着他們。
就算能夠出頭懲治覃儒森,那也是多日之後的事情了,所以此言也不過是在安慰費玲瓏罷了。
費玲瓏自知此事難逃,心中萬念俱灰,心道,我死不足惜,只求在死之前,能夠再見你一面。
目中含滿了淚水,玉手緊緊握着,此時恍惚又看見在那個晚上,在山間拗口救下她的那個少年,比之天山派的弟子,強過何止千萬倍。
覃儒森此時在正堂主座之上,喝着上好的茶水,心想,今晚,定要讓劉吉安看看,此事是他一手造成的,想到此處,他又仿佛看到了秋心臉上憤怒而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不覺大為舒心。
………
站在城樓上,恰巧看見費府張燈結綵,秋心心中一笑,昨日被人欺負了,今日卻要辦起喜事來,真是心寬。
只是不知是費家公子成婚,還是費家小姐出嫁,如此氣派,果真不是鄉下人家可比的。
站在城樓多時,他眼前卻浮現出費玲瓏當初站在門前要小白陪睡的嬌羞場景,更覺得有些啞然。
正道是,紅日佩着紅綢,紅綢掩着紅牆,紅牆圍着紅人,紅人向着紅日。(未完待續。)xh:.147.247.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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