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推開門,唐雨茗探了個腦袋瞧了瞧,見到坐在床邊正在看她的唐無憂,兩隻圓滾滾的眼睛頓時一彎,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娘親,為什麼南影會在院子裏跪着,他做錯什麼了嗎?」來到唐無憂身邊,唐雨茗一臉疑惑的問。
看看時辰,已經過去大半天了,唐無憂倒是想看看,這個南影為了綠繡到底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你不是在陪外公外婆聊天嗎,怎麼會知道南影在院子裏跪着?」唐無憂摸了摸她的小臉,奇怪的問。
唐雨茗抿了抿嘴,小眼珠滴溜一轉,「我餓了,去廚房轉了一圈,然後就看見南影在那。」
聞言,唐無憂眉梢一挑,「餓了?這午飯剛過沒有一個時辰,你居然這麼快就餓了?」
唐雨茗尷尬一瞬,而後小嘴一噘,「那人家在長身體嗎,餓了很正常啊,外婆說了,我這個年紀就要多吃一點才可以<="r">。」
見此,唐無憂不禁失笑,這孩子每次在她面前說謊都會用噘嘴來表示自己的堅定,可是這件事有什麼值得她說謊的?
「是綠繡叫你來的?」
聞言,唐雨茗使勁搖了搖頭,「不是,我是自己來的。」
唐無憂懷疑的眯了眯眼,而後轉頭看了一眼門口,唐雨茗突然拉住她的手,軟糯糯的說:「娘親,你讓南影起來吧,他跪在那擋了路不說,還有好多人都去瞧熱鬧呢。」
看着她那急切的小臉,唐無憂很是不在意的說:「熱鬧本就是給人瞧的,再說我也沒在那逼他一直跪,他若是想起來自己會起來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他是不是自願跪在那的。」
唐雨茗狐疑的看了唐無憂半晌,而後撇了撇嘴,「那好吧,那茗兒就不打擾娘親了,我先走了。」
看着那急匆匆就跑掉的小傢伙,唐無憂低眸笑了笑,唐思瑞在唐雨茗離開後,不由的開口問道:「娘親為何要讓南影罰跪?」
唐無憂含笑摸了摸他的小臉,道:「這不叫罰,這叫做考驗。」
……
晚飯時,喬止魅見唐雨茗時不時的瞟向綠繡,這才發現綠繡臉上那股委屈的神色。
再看看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唐無憂,喬止魅忍不住輕咳了兩聲,「憂兒,聽說那南影被你罰在院子裏已經跪了一整天了,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他好歹不是咱們山莊的人,若是沒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就算了吧。」
唐無憂眼未抬,身未動,仍是不疾不徐的嚼着口中的食物,「我也沒罰他呀,是他自己要跪的。」
一聽這話,綠繡終於忍不住急了,「小姐,求您就讓他起來吧。」
半晌,唐無憂放下手中的碗筷,輕輕皺了下眉,「這就奇怪了,又不是我讓他跪的,為何會讓我叫他起來?」
見她說的煞有其事,喬止魅夫婦倒是有些不懂了,既然不是她讓南影跪的,那南影為何會在那院子裏跪了一整天?
看了一眼綠繡苦瓜一樣的臉,唐無憂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突然起身說:「吃飽了,我先回房。」
見她要走,喬止魅頓時急道:「誒,怎麼就走了,這飯還沒吃上兩口。」
唐無憂腳步一頓,卻沒有去回喬止魅的話,而是看着君孟朗問:「知不知道宮洺到哪了?」
「已經過了涼州。」
聞言,唐無憂點了點頭,嘴角勾出一抹淺笑。
那涼州距離這裏少說也要兩天半的路程,可是昨天道現在還不到兩天,想來他是整夜都在趕路,雖然有些心疼他會不會吃不消,但是一想到他此番是為了自己,唐無憂的心裏還是會有些小小的喜悅。
見唐無憂離開,綠繡緊隨而去,喬止魅奇怪的喃喃道:「這南影到底是犯了什麼錯,憂兒又說沒罰他,他為何會跪在那不起?」
唐思瑞咽下口中的食物,轉頭看了喬止魅一眼,淡淡道:「娘親說了,她是在考驗南影<="r">。」
聞言,唐雨茗鼓了鼓小嘴,嘟嘟囔囔的說:「可憐的綠繡,我幫不了你了。」……
入夜,轟隆一道悶雷驚的綠繡倒茶的手一抖,她轉頭看向窗外,兩撇眉頓時擰的更凶了。
唐無憂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說:「你下去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聞言,綠繡哭喪着臉看着唐無憂,哀求道:「奴婢求求小姐了,外面已經開始下雨了,若是淋上一夜,他會病倒的。」
唐無憂拿過她剛剛到了一半的茶,輕抿一口,「病不病倒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若擔心他病倒沒人照顧,我可以將冬兒派過去,那丫頭心細,定是會體貼入微的。」
一聽這話,綠繡更是急的臉色都變了,「小姐為何要這般折磨奴婢,如果小姐想將冬兒賜給南影,奴婢,奴婢不會有任何怨言,但是請小姐饒了南影,就當他今天的話沒說過,奴婢不會跟他,即便他跪死在那奴婢也不會跟他,奴婢今生都會在小姐身邊,甘願一生不嫁。」
唐無憂低垂着眼睫,淡淡一笑,「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更沒理由放他了,你難道忘了,我說過,只要我讓他起來,那就是同意了他的請求,而我同意之後便是你和他的洞房,既然你不想跟他,那我就等他暈過去之後給他使點藥,成全了他和冬兒,免得他以後在糾纏你。」
驀地,綠繡腳下一個踉蹌,看着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唐無憂,她卻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
「好了,既然你也不在乎,就別在管他了,一整天都看你黑着個臉,搞得我心情都跟着鬱悶,你下去吧,順便把冬兒叫進來,我有話跟她說。」
無聲無息中,綠繡的臉上早已滾滿了淚,她緩緩轉身,拖沓着腳步一點一點的走出門去。……
沒過一會,冬兒真的來了,她敲了敲門,走進來到唐無憂身邊,「小姐。」
唐無憂抬頭看了冬兒一眼,問:「多大了?」
「十七了。」
唐無憂點了點頭,「南影還在跪着嗎?」
「在,奴婢瞧他都在那跪一天了,奴婢還給他送了點吃的,可他不吃。」
聞言,唐無憂輕聲一笑,低聲喃喃,「還真是天助我也。」
「小姐說什麼?」
唐無憂含笑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有件事要你去做。」
……
傾盆大雨連夜而下,然而在這大雨中,南影的身旁卻多了一個人的身影。
冬兒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大雨中給一個罰跪的人打傘,但是話既然是小姐吩咐的,她也只能照做。
衣衫濕透,冬兒凍的渾身發抖,可是南影似乎並不領她的情,始終都在躲着頭頂緊隨的傘。
「冬兒姑娘這是作何,你的身上已經濕透了,再不回去會着涼的<="l">。」
冬兒冷的發抖,在這大雨聲中,她似乎還是可以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我,我不能回去,我一定,一定要在這,陪,陪着你才行,南,南公子,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別在動了,你就,就這麼跪着吧,我真的很冷。」
見她渾身發顫,南影不禁皺眉,「冷的話你就回去,為何非要留在這,我的身上早就已經濕透了,不需要打傘。」
聞言,冬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兩腿一軟,跌坐在南影面前,被雨水打濕的臉上早已蒼白一片,「我不能走,你就讓我在這給你打傘吧,我好累,你能不能別再動了,嗚嗚嗚。」
南影愣愣的看着那哭到抽噎的人,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何要這麼做,但是他也不能讓一個小丫頭在這大雨夜裏這般哀嚎。
看着她用滿是雨水的手抹淚,南影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伸手接過按她手中的傘,說:「這個我來拿,你別哭了,你若是想在這,我不趕你走了,你什麼時候想走了再自己回去。」
冬兒抽嗒着點了點頭,兩隻凍僵的手使勁的搓了搓,「謝謝你。」
南影嘴角抽了抽,他真不知道她有什麼好謝的,他在這跪了一天,卻都比不上這麼一會來的頭疼,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哪裏冒出來的,竟會做出這樣的事。
不遠處,綠繡手中的傘早已翻到在地,她看着正在為冬兒撐傘的人,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隔日一早,唐無憂被大雨吵的一夜沒睡好,雨聲剛停,外面的天卻亮了。
打開門的那一瞬,她被站在院內面色慘白的綠繡嚇了一跳,看着她渾身上下全都濕透,唐無憂便知道她這是在這站了一夜。
「沒出息。」唐無憂蹙眉低咒一聲,隨後卻還是沒忍心,「還杵在那幹嘛,趕緊進來。」
在這凍了一整晚,綠繡已經感覺不到自己雙腿的存在,她每走一步都是虛晃,隨着那艱難的步伐,眼淚再次溫暖了她的臉。
房裏,綠繡靜靜的站在桌邊,僅僅這麼一會,地上就被她弄濕了一大片,見此,唐無憂眉心一擰,嫌棄道:「你可真是能幹,居然跟我玩苦肉計,你不是不在乎那個南影嗎,既然不在乎,又為何要做到這一步?」
「我喜歡他。」綠繡微弱的一聲,不禁讓唐無憂眉梢一顫,嫣紅的唇微微一勾,眼底一抹狡黠划過。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綠繡咬着泛白的唇,許久,再次道:「我喜歡南影,求小姐不要讓冬兒再接近他。」
終於,唐無憂忍不住一聲輕笑,「我還以為,真的要等到他們兩人決定互負終身那一刻,你才會來跟我說這話。」
聞言,綠繡有些不解,「小姐……」
「還叫我幹嘛,還不趕緊去將你的南影帶走?那冬兒可是在雨里陪了他一夜,感情這東西可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當心晚了一步,你的心上人就真的變成別人的了。」
聽着這話,綠繡仍是有些回不過神,她本是想來求情的,可是她還什麼都沒說,為何事情就這麼結了?
「小姐的意思是不罰南影了?」
見她到這時候還搞不清,唐無憂無奈一嘆,「你呀,真是個榆木腦袋,之前我說將你和南影湊成一對,你死活不肯,如今南影願意邁出一步,你卻仍是不願點頭,你在我身邊多年,我想給你找個中意的人,但是我也不能不經你點頭隨意的將你送出去,南影這個人,我雖對他不是很了解,但既然能讓宮洺留在身邊多年,想也知道是個靠譜的,況且經過昨天,他願意為了你在雨里跪上一夜,我更是覺得他值得託付,不過話說回來,冬兒倒也是個可人兒的丫頭,所以,你最好別在拖拖拉拉舉棋不定,倘若過了這個村,你就再也找不到這個店了<="l">。」……
一路上,綠繡一直想着唐無憂剛剛那番話,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南影跪着的地方,看着冬兒還在一旁陪着他,綠繡忍不住皺了下眉。
「綠繡?」
看着走來的人,南影不知是喜是驚,見她從頭到腳都是濕的,南影眉心一緊,急道:「你這是怎麼了?」
綠繡走到他面前,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冬兒,「你起來吧,小姐說不用你跪了。」
聞言,南影面色一喜,一把拉住她的手,綠繡手沒來得及抽回,卻聽南影再次急道:「怎麼回事,你的手怎麼這麼冷?你的身上為何會濕成這樣?」
綠繡費力的將手抽回,淡淡道:「沒事。」
「南公子,別跪着了,快點起吧,綠繡姐不是說小姐不罰你了嗎,都跪了一夜,趕緊回去喝點薑湯暖暖。」
南影轉頭看了冬兒一眼,而後點了點頭,「嗯,你也回吧,凍了一夜,別傷了風寒才好。」
聽聞冬兒的關切,綠繡深吸一口氣,硬生生的把心底的不滿壓了回去,可是南影那關心的話一出,綠繡便是再也壓不住火。
「都說了半天了,你們兩個到底起不起來,若是不想起,就在這跪一輩子好了。」
南影還是第一次見綠繡這般發脾氣,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冬兒驚恐的看着綠繡,弱弱道:「綠繡姐……」
話開沒出口,綠繡突然轉身就走,見此南影急切而起,但因跪的太久,腳下早已麻木,「綠繡。」
見南影起了,冬兒緊隨着站起,腳下一軟,南影不由的伸手扶了她一下,然而這一幕剛好被回過頭的綠繡看在了眼裏。
她眉心一擰,不禁想到唐無憂剛剛對她說過的話。
感情這東西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看來,的確如此。
看着那頭也不回就走掉的人,南影有些蒙了。
她剛剛的手那麼涼,難道也淋了一夜的雨?她一大早來告訴她不用跪了,難道是因為她淋雨求情,所以他才會被免跪?可是,她的神情明明就不是高興,這到底是為什麼?
……
「咳咳,咳咳咳……」
綠繡本以為自己的身子可以挨過這場雨,可是誰知,她還是病了,服過藥,她昏昏沉沉的睡着,突然聽到有人走了進來。
少頃,一隻微涼的手在她的額上探了探,綠繡睜開眼看了看坐在床邊的人,輕皺了下眉頭,「你怎麼來了?」
「知道你病成這般,我又怎會不來?」
聽聞了綠繡在唐無憂的門前站了一夜的事,南影便開始有些懊悔自己的舉動,本以為他的堅持是對的,可是看着綠繡現在這個樣子,他才知道她的執拗並不比他差<="l">。
「咳咳,我沒事,你一夜沒睡,回去歇歇吧。」綠繡閉上眼,有氣無力的說。
「我不累,我只想在這陪着你。」
聞言,綠繡輕輕蹙眉,「不行,會被人說閒話的,你還是走吧。」
沉默半晌,南影始終沒有離開的動作,正當綠繡想要再次開口趕人的時候,南影突然說道:「我已經找過郡主,郡主也答應將你交給我,所以,不會有人說閒話,即便真的有人說,我們也不怕。」
「你……」
「我知道你想說你不會離開你家小姐,這話你已經跟我說過了,但是,跟我在一起並不一定要離開郡主啊,王爺和郡主本就是要在一起的,如此一來,你我根本不用分開,為何你非要如此偏激呢!」
「小姐待我不薄,以前我是奉命留在小姐身邊,可是往後,我想要全心全意的照顧小姐。」
聞言,南影擰了擰眉,「你還是覺得我會妨礙你?」
綠繡沒有回答,因為在她的心裏多多少少有一點這樣的想法。
見此,南影失落一笑,「好,我知道了,你休息吧,不打擾你了。」
感覺到他的離開,綠繡不禁有些心疼,她咬着唇,忍着不讓自己心軟的叫住他。
翌日
綠繡的身子雖沒有完全好,但她仍是拖着病弱的身子早早來到了飯廳,打點着一切。
見她面無血色,唐無憂勸了她幾次讓她回去休息,可她卻硬稱自己沒事。
早飯吃到一半,南影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目不斜視的從綠繡身旁走過,看着唐無憂說:「郡主,屬下想要去遼京找尋王爺。」
聞言,綠繡一怔,虛晃的腳下更是險些沒有站穩。
唐無憂看了綠繡一眼,而後疑惑的皺了皺眉,「為何突然間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昨天你都還沒有說過。」
「屬下想了一夜,還是覺得王爺一個人進京有危險,先不說皇上那邊,單單唐少將哪裏屬下也是有些不放心。」
「你說哥哥?」唐無憂奇怪之餘回頭看了一眼喬止魅和君孟朗,見他們二人也是一臉茫然,她倒是想聽聽南影為什麼會這麼說了。
「當初郡主出事,消息一直沒有傳到軍營,直到三個月後唐少將親自派人傳來口訊,說明了我們離京之後所發生的事,唐少將將您的死歸結於王爺的身上,還聲稱不會就此罷休,屬下怕此次王爺回京,若是驚動了唐少將,這事……」
南影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誰人都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唐無憂回頭看向喬止魅夫妻倆,好奇道:「我還活着的事,哥哥不知道?」
聞言,喬止魅為難的看了君孟朗一眼,君孟朗一聲嘆息,道:「其實,我們還活着的事情辛兒並不知道,他現在的生活很好,我們並沒有想過要去打擾他<="l">。」
想想君孟朗說的也不無道理,面對死去多年突然出現的爹娘,這樣的衝擊有多大她深有體會,唐無辛如今已是遼國的少將,重爵加身,有着大好前程,他們完全可以不用去打擾他。
唐無憂再次看向南影,雖然他這個離開的理由很充分,但是她卻總覺得事情不只是這麼簡單。
昨天他才來她這裏求人,而她也答應了放人,可是打從他走進這門開始,他就沒有去看綠繡一眼,而綠繡那驚訝的表情,擺明了就是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真是搞不懂這兩個人又在鬧什麼,她都費了那麼多心思了,怎麼到頭來還是這個樣子。
「你今天來跟我說這話,好像也不是為了跟我打商量,而是自己已經決定了?」唐無憂看着南影問道。
南影點了點頭,「是,屬下已經決定,稍後便準備啟程。」
聞言,唐無憂輕輕點了點頭,還在想要不要挽留一下,就聽一旁的唐雨茗突然開口說:「去找爹爹嗎?我也要去。」
這話一出,唐無憂倒是沒什麼反應,喬止魅卻不肯了,她拉着那肉呼呼的小手,皺了皺眉,「這怎麼能行,你跟瑞兒才來了幾天,外婆可捨不得。」
唐雨茗看着喬止魅,撒嬌似的笑了笑說:「外婆放心好了,我還會回來的,我只是去和南影找爹爹,找到爹爹之後,我們就會一起回來了,茗兒已經許久沒見爹爹,真的好想他。」
「我也去。」
唐思瑞冷冷的稚嫩一出口,喬止魅頓時覺得自己的挽留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娘親,讓我們去吧,倘若舅舅真的想要找爹爹報仇,南影的話他一定聽不進去,但若是我和茗兒也去了,他定是會相信我們的。」
唐思瑞的話說的不無道理,以唐無辛的性子,若是他真的恨起宮洺,又豈會聽進南影的話,要不是因為她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這一趟應該是她親自去的,如今這兩個孩子既然想去,倒也沒什麼大問題,他若見到了這兩個孩子,也許心裏就不在這般惱恨了。
「好,你們就跟南影一同去吧,路上要小心,到了京城之後不要太過招搖。」
聞言,唐雨茗和唐思瑞一同點了點頭,「嗯,我們知道了。」
話落,就聞身後撲通一聲,南影回頭,就見綠繡已經倒了下去,他急切上前將她抱起,正準備出門,唐無憂開口叫住他,「你確定你要今天離開?」
看了一眼懷裏的人,南影隱隱皺眉,許久,他堅定的點了下頭,「是,我先將她送回房,稍後就來接小主子們。」
……
綠繡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她醒來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南影的離開,憂愁未起,突然聽到一聲驚訝。
「綠繡姐,你醒了?」
「冬兒?」綠繡皺眉看向站在床邊一臉興奮的人<="l">。
見她終於清醒,冬兒笑意更甚,「綠繡姐你終於醒了,你睡了整整兩天,都快嚇死我了。」
綠繡無力一嘆,奇怪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我一直都在這啊,小姐讓我照顧你,南公子離開之前也交代我好好照顧你。」
聞言,綠繡心頭一梗,眼淚不由的溢滿了眼眶,「你說他走了?」
冬兒點了點頭,「是啊,當時你發熱暈倒,南公子將你送回來之後沒多久就走了。」
綠繡眼一閉,眼淚不由的順着眼角滑落,「我知道了,這兩天辛苦你了,我已經沒事,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是你才剛剛醒,而且南公子臨走前再三交代,讓我一定照顧好你,你不完全好起來,我不能離開。」
此刻綠繡心裏煩的要命,她睜開眼,不善的看着冬兒,「他是你什麼人,你為何就這般聽他的話,他不過是這山莊的一個外人,來去都是隨自己的意願,你的主子並不是他,難道連這一點你都不明白嗎?」
不知她為何突然間這般疾言厲色,冬兒有些害怕,「我,我知道他是外人,但是他人真的很好,而且我並沒有聽他什麼,只是因為他拜託我照顧你,所以我才……」
「好了,我不用你照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可以出去了。」
冬兒突然見覺得有些委屈,她轉過身,剛走兩步腳步又慢慢的停了下來,「其實南公子真的很喜歡綠繡姐,那晚他被小姐罰跪在院子裏,我在那陪了一夜,他跟我說了好多關於你的事,而且那日他離開,我看得出來他有多不捨得,我勸過他多留兩天等你醒過來,可是他卻說他留在這會讓你為難,雖然我不懂這是為什麼,但是看他的表情,真的很讓人難過。」
說完這些話,綠繡仍是沒有出聲,見此,冬兒只好默默離開,房間裏一時間陷入了寂靜,許久,一聲輕笑,而後便是長久的哭聲……
——
五日後,京城
一道黑衣從宮門走進,驚詫了眾人,宮洺的出現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沒有人敢攔他,更沒有人敢詢問一句。
殿外,王德順在看到宮洺的那一刻仿若見了鬼似的,只顧呆愣的看着走來的人,甚至連通傳都忘了。
「父皇在裏面嗎?」
宮洺冷冷的一聲,令王德順一個激靈瞬間回神,「王……王爺……您怎麼……」
宮洺瞟了一眼支吾的王德順,這一路走來,每個人看到他之後臉上出現的都是愕然,不難想像,他們全都沒有想到他還會再回來,又或者他們全都以為他死了。
冷冽的視線緩緩收回,沒待王德順的話說完,宮洺舉步而進……
「咳咳!」
「皇上,您就聽臣妾的,回去歇着吧,奏摺這麼多,又豈會是一時半會能閱完的,您的身子要緊啊<="r">!」
皇上坐在桌前,手裏握着一個咳滿了血的帕子,聽着曹琦兒的關切,他卻完全不為所動,「你回去吧,朕沒事。」
「皇上~」
曹琦兒的嬌嗔剛出口,就看到突然走進的人,口中的話一梗,曹琦兒滿臉驚訝的看着宮洺,「洺哥哥?」
見到突然出現的人,皇上一急之下咳的更凶了,「咳,宮洺?你,你怎麼會在這?」
宮洺淡淡的目光,不在有以前的恭崇與敬畏,他看了一眼滿臉濃妝的曹琦兒,冷冷道:「可否勞煩貴妃娘娘先行出去,本王與父皇有些事想要談談。」
貴妃娘娘?本王?
聽着這陌生的稱呼,不禁讓曹琦兒宮裝下的手隱隱發抖,腳步輕輕一挪,一旁的落香趕緊走過來攙扶。
看到落香,宮洺眼眸狠狠一縮,落香低着頭,始終不敢看向他的眼,可是她越是這般,宮洺就越能肯定她是心虛所致。
陰冷的目光追隨着攙扶着曹琦兒的落香,當曹琦兒走到宮洺身側時,她腳步微微一頓,臉上的苦澀被那艷濃所遮擋,根本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洺哥哥,你還活着?」
聞言,宮洺目不斜視,微微垂眸,「娘娘如今身份尊貴,這稱呼怕是喚的不妥,另外,有誰告訴你們本王死了嗎?」
這般冷冷之聲,曹琦兒何曾想過自己會從也的口中聽到,她咬着唇,看了他許久,然而宮洺卻從始至終都沒有給過她一個眼神。
腳步再次提起,緩慢的腳步包含着濃濃的不舍,可是她沒忘記自己現在已經是皇上的妃子,不論再怎麼變,她都無法再找回她以前的洺哥哥了。
曹琦兒離開後,宮洺慢慢抬眸看向皇上,看着皇上臉上的驚愕未斂,他冷聲一笑:「父皇似乎見到我很意外?」
「宮洺……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聞言,宮洺面色再次冷了幾分,他緩緩上前,「聽聞父皇身子欠佳,兒臣就是博了命也要回來瞧瞧您不是嗎?」
見此,皇上卻不由的有些害怕,他躲了躲身子,問:「你想怎麼樣?」
宮洺腳步一頓,眼中不由的浮出一抹傷痛,「父皇的話兒臣聽不懂,多年來,我以命來為父皇博天下,自認沒有任何對不起遼國的地方,可是你卻騙我出征,殺我所愛之人,並且還瞞下這個消息讓我仍是為你奪城,當我被抓,您視而不見,一心只盼我死於東晉人之手,如今您卻問兒臣想要怎樣,敢問父皇,這話我要如何回答?」
皇上將手中染血的帕子捏的死緊,聽了宮洺的話,他的身子開始不由的發顫,「沒錯,唐無憂的確是死了,她毒殺你母后,死有餘辜,而你,身為獨子卻不以孝為先,豁出命去也要袒護殺你母親之人,既然你願意送死,朕又何苦相攔,咳咳,咳咳咳……」
宮洺深眸一緊,無視他再次咳血,繼續冷冷追問:「真的只是這樣嗎,真的只是因為我袒護了唐無憂,所以父皇才會淡漠的看着兒臣死在東晉人的手中?難道不是因為兒臣並非您之子,所以您想讓兒臣落葉歸根,死在自己的親父手裏?」
驀地,皇上掩着嘴的血帕一抖,他慢慢抬頭,驚愕的看着宮洺,「你……你怎麼會……」
「父皇想問兒臣為何會知道是嗎?難道您不知道,母后出事之前曾將這件事告訴了無憂?如果我沒猜錯,一直在您身邊的曹貴妃應該也知道這件事,母后的死您從未叫人去查過,您一心認定無憂便是殺害母后之人,您聲稱要為母后報仇,但是您可曾想過自己或許是錯的,唐無憂真的是殺害母后的人嗎,倘若真的是,她又豈會傻到殺了人還留在那不走,等着被你關進大牢?」
皇上許久的沉默換來宮洺一聲嘲諷的失笑,「看來父皇並不是什麼都不知情,您愛母后,但是您更恨她,她的死是您的一種解脫,您並沒有想過要為她找出真正的兇手,而唐無憂不過是這件事中的一個代罪羊,又或者說,她是您用來打壓我的一個手段,這麼多年,您對我看似器重,可實際全都不過是想要利用我為您平定天下,在您的心裏,您應該是恨我的吧<="l">!」
宮洺的聰明皇上一直都知道,但只可惜,他不是自己的兒子,看着他滿臉的傷痛嘲諷,皇上緩了緩氣息,淡淡一笑:「沒錯,就如你的猜想一樣,所有的一切正如你所說,你母后的背叛朕已經隱忍了一輩子,因為愛她,朕包容了你的存在,你母后的死朕很痛心,但同時也讓朕放下了一個沉重的擔子,看到她死在朕的眼前,朕竟有着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心中似乎有個聲音再說,現在的她已經完完全全是我的了,她再也不會背叛,再也不會疏離,她會躺在朕的陵園,等待與朕的生生世世。」
看着近乎瘋狂的皇上,宮洺根本不知還能說些什麼,唐無憂為了這件是送掉了一次性命,可是她卻不知,她以為的秘密,早已不是她可以守護的。
「母后是絕對不會想跟你葬在一起的。」淡淡一聲過後,宮洺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見此,皇上一急,道:「你要去哪?」
宮洺頭未回,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大殿這般令人心寒,這麼多年的一切,不過都是欺瞞與謊言編織而成,而他在這場角逐中,到底是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既然我已經不是遼皇之子,那麼定是要找回自己的國家,但願我的生父不會像遼皇一樣,是一個只會利用,沒有真心的帝王。」
宮洺提步欲走,突聞皇上大喝一聲,「站住。」
高喝之後,門外忽的闖進數十禁衛,看着闖進來的人,宮洺本就低沉的眼底逐漸懾寒,他慢慢轉過身,看着皇上,語氣中再也不含一絲敬畏,「遼皇這是何意?」
聽聞這聲『遼皇』,皇上竟是難耐的有些發抖,他不否認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利用宮洺,但是在他的心裏,宮洺一直都是個孝子,雖然,並不是他親生的。
「你想回去東晉?你想幫東晉來攻打我遼國?我不會讓你如願,今日,你休想走出這大殿半步。」
平靜的視線陰沉而淡漠,宮洺靜靜的看了皇上許久,而後再次看向那一眾禁衛軍,王德順躲在禁衛之後,目光為難又不舍,然而在另一邊,卻還有另外一個躲藏的身影……
宮洺眉心微微一緊,涼涼的說:「遼皇該不會覺得這些人可以困的住我吧?」
「他們也許困不住你,但是有人可以,你別妄想可以活着走出京城。」
聞言,宮洺垂眸一笑,他大概想到了皇上口中那個可以阻擋他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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