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國森的一間倉庫夜間着火了,火勢很大,以擎蒼之勢舔舐夜空,將半面天都照得通紅。其中國森幾百噸的高檔裝飾壁紙都葬送在了火海中,造價之高,讓國森一度損失慘重。
如此一來,更給對方的收購帶來了有利條件。
夏符東為此大病了一場,半夜被送去了醫院,檢查之後是心臟不能負荷。
醫生一直囑咐他放寬心,可是,許多事又豈是嘴上說的那樣容易。
夏明月去醫院看他。
一進門就問:「爸,你沒事吧?」
夏符東臉色難看,勉強說:「老毛病,不過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
夏明月說:「肯定不會有什麼事,你好好休息。」
她帶來了水果,坐下來替他削了一個。
正趕上醫生來查房,打頭的女醫生她認得,就是宋曉雪當時的主治醫生,也是那一晚打張潔的女人。不由多看了一眼,五官齊整,就是眉目太過凌厲,這樣的女人十有*不好相處。
程如意尋着目光看過來,顯然也認出了她。
「原來是夏小姐。」
夏明月彎了下唇:「我爸就麻煩你們了。」
程如意說:「應該的。」
例行檢查之後,和護士一起走出去。
夏明月繼續低下頭削蘋果。
夏符東問她:「你認識程醫生?」
夏明月沒有抬頭:「她就是宋曉雪的主治醫生。」
夏符東微微一怔,當即瞭然,望着她的神色複雜。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來。
只問她:「你和霽風現在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
「他母親死後,他沒什麼異常變化吧?」
關於這個,夏明月還真的刻意觀察過。要說沒有變化是不可能的,他明顯在刻收隱忍悲傷,不欲言說。這也是夏明月心疼他的原因。
只是隨口說:「沒感覺有什麼變化。」
好一會兒,夏符東才說:「沒有變化就好,只要你們兩個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蘋果削好了,夏明月遞給他。
夏符東接在手裏,食不下咽。對於這個女兒他是有所虧欠的,本來想着或許可以彌補,現在看來又不可能了<="r">。只能說她的命不好。夏家蒸蒸日上的時候她沒有出現,現在為了整個夏家,他也只能犧牲一些東西,來挽回更多的利益。
而她再度淪為了犧牲品。
夏明月從醫院裏出來的時候,韓霽風給她打電話。約她一起吃飯,看電影。
這是夏明月最喜歡,也是兩人一起最常做的事,簡單而快樂。她爽快的答應下來,開車去約好的地方。
冬天最適合吃火鍋了,熱騰騰的,連同血液都會暖起來。
夏明月一進來,就有氤氳的霧氣撲上面,帶着一點兒甜香味。
韓霽風在包間裏等着她,黑襯衣,沒有打領帶,兩顆扣子自然散開着,閒適地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放蕩不羈。
夏明月掛起外套坐過來,發現他已經點好了菜,青菜,肉片,一應俱全。
她一臉滿足的感嘆:「這兩天就想吃這個。」
韓霽風提醒她:「想吃也不能貪多,否則胃又要不舒服了。」然後問她:「不是說去醫院檢查一下,怎麼不見你動彈啊?」
夏明月嘴裏咬着青菜,燙得邊吸氣邊說:「近來公司的事情這麼多,哪裏有時間去呢。不過這幾天感覺好多了,這麼有胃口應該沒有什麼。」
說着,又是一陣反胃的衝動。
知道表現出來,他又要說個沒完。忍着沒有發作,強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去。
韓霽風沒有注意,他在給夏明月燙肉片,將涮過的羊肉放到她的碗裏。自己反倒沒怎麼吃。
夏明月喝了一口清水問他:「你怎麼不吃?」
韓霽風抬起眸子,淡淡說:「我不餓。」
夏明月認真的看他,只見他的眉頭若有似無的擰緊着,似乎有什麼心事。而他幾天來仿佛一直這個模樣,夏明月盯緊他:「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韓霽風鈎起一側唇角:「傻瓜,能有什麼事。」
他不再走神,目光專注起來,只一心一意的看着她。
那種全心全意讓人安心,夏明月看了之後,就再沒什麼顧慮了。
吃完飯,兩人從館子裏出來。
韓霽風問她:「冷嗎?」
吃飽了,便會渾身發暖,到現在額頭上還有汗。夏明月心情大好:「不冷,還熱呢。」
韓霽風說:「那不開車了,走着去電影院吧。」
花花世界,流光艷影,快節奏的今天難得這樣手牽手的走一走。
即便是寒冷的冬季也有了微不可尋的暖意,本來走到哪裏都是中央空調,已經很難適應外面的溫度,這樣走在街上,連個帽子都沒有戴,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冷。
反倒覺得走一走,筋骨舒展<="l">。難怪有一天在朋友圈裏看到一個人說時隔多年又愛上了快走這件事,每天一改傳統,半是公交半是快走的生活很愜意。
夏明月舒了口氣,決定以後也要多走路,能不開車就不開車。
她伸了一個懶腰,頓時覺得心滿意足。
韓霽風重新拉上她的手。
只說:「要是有月光就更好了。」
可是,願望奢侈,城市裏是很難看到純粹的月光了,大都被燈光染指成緋靡的顏色。
夏明月就抬頭看月亮,影影綽綽的一個輪廓,泡在水中一樣。
不由想起兩個人一起去看日出,又大又紅的一輪太陽冉冉升起,說不出的生機勃勃。
還是喜歡兩個人週遊世界的感覺。便想到過年的時候公司會放年假。
夏明月就說:「放年假的時候我們出去過看吧。」
韓霽風側首,眸色幽沉地望着她。
須臾,悠悠說:「好啊。」
夏明月隱隱期待起來。
上午的時候付謠去銀行存支票,九點開門,等到業務辦完的時候,一上午的時間就快過去了。她開車去下個客戶那裏,中午只在路上簡單的吃了點兒東西。
到達的時候人家剛好上班。
她找到財務部門的人談錢款的問題。
那人讓她通融一下,說別人欠的錢這兩天就收回來了,然後馬上支付她的貨款。
信譽度良好的一家公司,付謠說:「那好吧。」
不再難為對方,從這家公司出來後又輾轉下一家。
正同對方的負責人聊着時,段楚生的電話打來了。
她看了一眼,暫時按掉沒有理會。
直到從客戶那裏出來,才給他回過去說:「我剛才在客戶那裏。」
段楚生先是沉默,他的這個樣子讓人感覺蹊蹺。接着喚了一聲:「老婆……」然後慢慢說:「我想跟你說件事。」
夫妻兩個人極少這樣認真過,有什麼話都是開門見山的直說。他的這個開場白讓付謠心生緊張,板起臉來:「怎麼了?」
段楚生說:「我需要點兒錢。」
「你要錢做什麼?」
段楚生低聲說:「我和朋友玩牌,輸了三十萬塊……」
付謠在心裏驚呼一聲,天呢,輸了三十萬……當即厲聲厲色:「段楚生,你瘋了吧,怎麼會輸這麼多錢?」
她的腦袋急速運轉,思及這些事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r">。
不等段楚生說,就已經隱隱約約的想明白了,之前一段時間打他的電話總是沒人接,再打到付媽媽的手機上,就說她在家裏看孩子,而段楚生不在家,只說是和朋友出去吃飯了。
付謠為此動過怒,也跟他吵過嘴。可是,付媽媽勸了她幾次之後付謠也想了一些,段楚生畢竟是個男人,即便在家裏帶孩子,也不該束得他透不過氣來。正常的人際交往還是要有的,他不可能在家裏看一輩子的孩子。
所以時隔幾天聽說他出去跟朋友喝酒了,她頂多就是問一句,也不會說他什麼。
沒想到禍患還是出了。
依段楚生的說法,他是被那個從國外回來的老同學給坑了。先前只是因為關係好,聯繫幾個同學在一起喝酒。後來續場子,就有人提議打牌。開始的時候只是些小錢,不想越玩越大。段楚生本來不肯,他沒有賭博的壞毛病。再說讓付謠知道他出來打牌不管孩子的話一定會大發雷霆。種種顧慮,讓他很是抗拒。架不住朋友的一再勸說,他是男人,肯定要面子。同學三言兩語,顏面上掛不住,就坐下來一起玩。早聽別人說過賭博是個無底洞,沒沾手的時候什麼道理都懂,一旦碰觸,神形俱散。
贏了得意忘形,輸了就想撈回來,一來二去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兩個通宵就輸了十幾萬,他才徹底恐慌起來,雙目腥紅的想要撈本,不想反倒輸得更多。意識到自己這樣是着魔了,無論如何也得收手。
可是,就這些賭債他根本拿不出,家裏的錢斂起來也沒這麼多。
付謠面色發青,緩了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半晌:「段楚生,你去死吧,沒人給你還。」
到現在段楚生悔大發了,逼不得已才對付謠講。為此他兩夜沒有睡覺,將自己關在一個房間裏抽悶煙,想辦法。本打算到親戚朋友那裏借一下,可是,想瞞住付謠不可能。如果最後是從別人的嘴裏聽到,她的怒火只會更盛。明知瞞不住,索性來跟她坦白。
「老婆,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付謠被氣瘋了,懶得再聽他說下去,直接按了關機鍵,想着,任由他自生自滅去吧。
兀自在車裏坐了很久,腦子裏千迴百轉,甚至跟段楚生離婚的念頭都有了。
一直坐到天黑,車內漸漸冷下來。穿的單薄,付謠整個人瑟瑟發抖,便發動引擎回辦事處。
段楚生一直是個本份老實的人,沒有任何的惡趣味。當初付謠也是看上了這一點,才肯嫁給他……只是有的時候心太實了,明知道有人慫恿他。付謠只是想不明白,那麼大的一個人了,怎麼連點兒是非觀念都沒有。昔日同學是好是壞,他都看不清楚麼?
晚飯沒有吃,躺在床上想事情。
直到匯報工作的時間到了,她才重新開機。十幾條未接電話的短訊提示,都是段楚生打來的。
知道付謠生氣了,他也後悔不已。
可是,着了別人的道,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段楚生要做的就是給付謠認真的道個歉,這種事情一生也就出這一回,不用別人說,他也再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付謠氣呼呼的編輯好匯報發出去。
不等關機段楚生的電話又打來了<="r">。
逃避不是辦法,何況付謠現在這一腔怒火還無從發泄。她覺得胸腔快炸開了,在外奔波為了什麼?剛存點兒錢,結果還沒段楚生輸得多。
難怪他就這麼不懂憐惜她?
「你還想說什麼?」付謠接通後問他,語氣淡漠。
段楚生說:「付謠,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你賭博的時候怎麼就分不清對錯呢?還是你是懵懂無知的毛頭小子,認人不清啊?」
段楚生亦是沒想到,原本跟那個同學關係好的不得了,哪裏想到出國幾年,連本質都改變了。
「我沒想到他變得這麼厲害……」
付謠劈頭蓋臉的數落他:「你能想到什麼?段楚生,有的時候我發現你這個人完全不長腦子,一點兒判斷能力都沒有,真懷疑以前你上班的時候,是怎麼應對自如的……」
付謠足足將人罵了一個來小時,所有抱怨的話一股腦的吐出來了。
段楚生只是靜靜的聽着,一句話也沒說。
哪能真的不管他,段楚生說了,對方是混混,如果不把錢還上,十有*會找家裏人的麻煩。
付謠擔心的不得了,再想想段楚生一直算是聽話的男人,不能有事發生的時候就把他一個人推出去,不管不顧,那樣還算什麼一家人。
只是拿出家裏的二十來萬,也還差一半。
最後她氣奄奄的說:「我想想辦法吧。」
段楚生明知讓她受難為了,就說:「老婆,我對不起你。」又說:「我去和朋友親戚借一下。」
付謠問他:「你怎麼開口?說借錢幹什麼?賭輸了嗎?」
分明難以啟齒。
段楚生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去借錢總要說個原由,畢竟現在掙錢都不容易。
「那怎麼辦?」
付謠說:「我想想辦法吧。」
她將電話掛斷了。
每天忙忙碌碌,買房的錢還沒攢夠,這麼大的一筆債務反倒壓了下來。
一切努力不僅沒能讓生活前進一步,因為這個出入,反而倒退了好多步。
一種無望直擊心扉。
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已近午夜。
冷風來襲,韓霽風把外套脫下來給夏明月,一副囑咐小孩子的口吻說:「穿上。」夏明月本來不肯,他便哄她說:「聽話。」
夏明月只好穿到身上。
那衣服又寬又大,穿在身上空空蕩蕩,袖子也很長,青衣水袖一般<="l">。
韓霽風看她走路時,無意識的輕輕擺動,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
他定定的看了一會兒,移開視線說:「明月,我來背你吧。」
夏明月不解;「好好的,你背我做什麼?」
韓霽風只說:「讓我背一背你。」
他那樣沉靜又認真,任誰都沒法拒絕。
夏明月覺得他有心事,可是他不肯說,她就只好不問。盯着他的脊背看了一會兒,安靜的趴上去。
韓霽風步伐穩健,一路走來不緊不慢,一直將她背到停車場。
將她放下時說:「只能背你到這裏了。」
夏明月笑着說:「不短了。」
這條路就那麼長,背着她走過來,着實已經不短了。
又問他:「累嗎?」
韓霽風搖了搖頭,說:「怎麼會累。」看到她的頭髮被風吹散了,抬手將散亂的髮絲替她別到耳後。接着說:「上車吧。」
國森同收購一方的角逐戰還在進行中。
這個時候夏符東哪有心思住在醫院裏,硬是讓秘書辦理了出院手續,接着投身到工作中去。
幾日來忙着見銀行的負責人,聯繫貸款事宜。
而另一邊韓霽風已經做出收回貨款的方案,僅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就讓夏符東滿意不已。
之前承諾他的事立了字據讓律師拿去公證。
只有讓韓霽風沒有後顧之憂,他也才能將心放到肚子裏。
一旦外面的資金加籠,再加上他從銀行那裏貸來的,相信可以緩解國森面臨的危機。
夏符東在心裏這樣盤算着。
所以,一時間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籌備資金上。
另一邊蘇婉清對國森帳目的深放調查研究也在進行中。
龐大的機構帳目紛繁,很難做得萬無一失,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小瑕疵。
一些無關緊要的,即便拿到枱面上,法律也不會做過多干涉的那一種,就直接被蘇婉清給忽略掉了。應林啟賢的要求,重點放在夏明月整合的帳目上。
聽說夏明月上學的時候學的並非相關專業,被調到財務部前,也從未做過跟財務相關的事宜。但她不得不說,夏明月是個相當謹慎且睿智的人,經她手做過的帳目,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合法的,根本拿她沒辦法。
林啟賢聽後,倒是不緊不慢:「不要緊,慢慢來,肯定能查出問題的。要知道周若明本來就不簡單,現在再加一個夏明月,哪裏能輕輕鬆鬆的查出問題。」
蘇婉清聽他這樣說,就說:「只要林董不急就好,我會接着查<="r">。」
而後又有幾本重要的帳目被林啟賢送到她的面前。
蘇婉清都懷疑財務部這些重要的帳目是怎麼被林啟賢弄到手的。
兩天後付謠給段楚生打電話說:「錢我已經打到你的卡上去了,你馬上把錢還了吧。」
段楚生不可思議:「這麼短的時間你從哪裏借到的錢?」
付謠說:「你就別管了,馬上把錢還了吧。」又問他:「那些人有沒有找過你?」
段楚生怕她擔心,謊說:「沒親自找過,只是先前打電話催了一下。」
實則已經鬧上門來了,他怕驚到孩子,也怕左鄰右舍聽到後影響不好。好說歹說才將人勸走。卻抑制不住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只怕將錢還完以前,都沒辦法安生了。
付謠說:「那就快去還上吧。」接着說:「以後要是再有這種事情,我真的不管你了。段楚生,你知道我這個人最討厭喝酒賭博這些壞毛病,若是出了其他的事情,你想用錢,我砸鍋賣鐵都沒有怨言。但如果再是類似的事情,我想我們也就沒必要走下去了。」
段楚生靜靜的聽着,最後說:「我知道了,老婆。」
夫妻間的情份哪裏是那麼容易斷的,即便真是做了荒唐事,也沒有辦法看着不管。
付謠壓根就沒想放棄他。
韓霽風辦事的時候正好路過事務所,停下車後進去找蔣承宇。
前台看到他後,熱情的打招呼:「韓律師,你回來了。」
韓霽風點點頭,問她:「蔣律師呢?」
前台說:「蔣律師出差去國外了。」
韓霽風表示瞭然,又問:「那蘇律師呢?」
前台說:「蘇律師在辦公室里。」
韓霽風進去找她。
蘇婉清辦公室的門開着,韓霽風走進去,發現人不在。辦公桌上攤開着幾本文件,他目光漫不經心的掃上去,身後響起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
「霽風,你怎麼來了?」
蘇婉清連忙去將辦公桌上的東西收起來。這才說:「來多久了?我剛去洗手間了。」
韓霽風自若說:「剛進來。」
蘇婉清請他坐下說話。
「今天怎麼有時間回來?」
「路過這裏就進來看看。」
「有一天還會不會回來?」
韓霽風堅定說:「一定不會有那麼一天了。」
蘇婉清笑笑:「什麼話都不能說得那麼絕對,誰也說不準下一秒世事會怎樣變化<="l">。」
韓霽風唇角一動:「不管世事如何變化,有些事情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兩人閒聊了幾句他就出來了。
抬腕看了眼時間,很快就要下班了,所以沒回公司,直接回家去。
夏明月還沒有回來。
韓霽風扔下鑰匙,忽然不想動彈,不急着做飯,也不去換衣服,就坐到沙發上抽煙。明知道夏明月不喜歡滿屋子的煙味,仍是忍不住。
連抽了兩根,眼裏才有一點兒神彩,狀似原神歸位。脫下外套後直接去廚房做飯。
透過那一扇窗看萬家燈火,遙不可及的溫暖,看一眼羨慕不已。
客廳內發出響動。
韓霽風側首一看,果然是夏明月回來了。
「怎麼這麼晚?」
夏明月應聲說:「下班後直接去了趟醫院。」
韓霽風暫時放下手裏的事情,轉過身來問她:「醫生怎麼說?」
夏明月神色輕鬆的說:「只是消化不好,沒有大問題。醫生建議以後不要吃那麼飽,六七分就可。」
「那以後吃東西就注意點兒。」
夏明月說:「我知道了。」忽然想起什麼事情,就問他:「快到你生日了吧?」
韓霽風眯眼想了下:「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你問這個幹什麼?」
韓霽風開闢的戰場沒人幫得上忙,夏明月就站在他的身後替他按摩肩膀,邊說:「第一次給你過生日,總要想想怎麼過。禮物不能太馬虎了吧。」
韓霽風若有所思的看向她:「這些都不重要。」
夏明月反問:「那什麼重要?」
韓霽風飄飄說:「吃飯重要。」然後催促她:「快去洗手吧。」
夏明月眼睛一彎,說了個「好」字。
有的時候生活就像一場噩夢,當你以為會一如既往走下去的時候,睜眼間卻撞了鬼。足以讓人尖叫的驚悚畫面。
夏明月突然被夏符東叫回家裏。
手上的工作也被打斷了,電話里他的語氣沉重,貌似發生了什麼大事。只是說:「明月,你務必回來一趟,我有很重要的話對你說。」
她只得放下手裏的工作,連忙回到夏家。
夏符東四平八穩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到響動,抬起頭來看着她。不知怎麼,這個畫面莫名其妙的讓夏明月想到第一次來夏家,管家一路將她引到門口,然後說:「大小姐,進去吧,老爺在裏面等你呢。」
她心情複雜的一路走進來,就看到類似的畫面<="r">。
那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夏符東,同樣,夏符東也是第一次見到她。
真是難以想像,夏符東分明知道夏明月的存在,可是二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他竟然從未想過看她一眼。所以即便她站到他面前了,他都認不出自己的女兒。
她說:「爸,我是明月啊。」
夏符東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她:「原來你就是明月啊。」
出禍當天他本來是要趕過去的,可是下到樓下的時候被追上來的吳雪喚住了。
她穿着睡衣,站在樓梯口大喊:「夏符東,我不允許你去。你要是去了,我現在就從這裏跌下去。」
夏符東驚慌失措:「吳雪,你這是幹什麼?」
吳雪幾乎是哭着說:「我怕你過去之後,看到那個女人楚楚可憐的樣子就心軟了,我不想失去你。」
她那樣子叫夏符東動容,竟真的沒有去。
只打發了下人過去看一看。
然後電話里聽過去的人匯報說許曼麗當場死亡了,而夏明月失血過多,他們過去時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還是特殊的rh血型,所以不知道能否闖過這一關……
沒想到她的命那麼大,最後頑強的挺過來了。
兩個人私心作祟,商量之後決定把她接回夏家來住。
然後,就有了二十幾年後父女重逢的那一幕。
夏符東也眯起眼睛,想像着那時的畫面。不由自主的嘆口氣想,這又是到了分離的時候。怎麼把她接進來的,到最後還是要把她怎麼樣的趕出去。
仿佛畫了一個圓,並非圓滿的那個「圓」,而是兜兜轉轉,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上。
夏明月有種欲感似的,從夏符東的眼神中,就仿佛看到了什麼。
她摒棄凝神:「爸,你急急忙忙的把我叫回來,到底有什麼事情要說?」
「明月,你先坐下。」夏符東等她坐下,抬眸看着她說:「明月,我仔細的想了想,覺得你不適合再呆在夏家……自從你進到這個家門,就和你阿姨處的一直不好。現在她因為小星和明日的事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直都精神萎靡。我想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就連醫生都說你阿姨她不能再受到刺激了。但是每次提到你,她都痛苦不堪,更別說見面。每次只要一看到你,都能讓她想到明日的死,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把我掃地出門?」夏明月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夏符東突然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頭喝了一口茶水說。
「我想你最好暫時離開夏家,等你阿姨狀態好一些了,你再回來。你現在的職位我會給你保留着,何時回來了,還可以繼續做你的工作。」說着,將一張支票推到她面前:「這是給你的。」
夏明月拿到手裏質問他:「你是想用這張支票打發我?還是想用這點兒錢買斷所有對我媽媽的虧欠?」
會不會太便宜了些?<="r">!
夏明月真是沒想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因為沒有給夏明日輸血麼?以至於夏符東表面沒說什麼,實則心裏已經恨起她?還是真如他說的那樣,為了維護吳雪,他連父女情份都不要了。
她的心裏亂糟糟的,這一刻說不慌都是假的。如果真被夏符東趕出去了,那她之前做的所有努力便通通功虧一簣。
到底為什麼?
夏明月不停的思考到底哪裏出了差子,亦或哪裏露出了破綻?想着如果單純因為夏明日的死,更不至於將她攆出去,畢竟夏家這一代人就只有她了。
然而,事實告訴她,即便是夏家唯一正常的孩子仍舊得不到夏家人的半點兒珍重。
這樣看來,她的不公待遇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
「為什麼?」
夏明月總想問清楚,不想這樣死不冥目的。
夏符東說:「剛剛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不要再問了。這些錢足夠你花一輩子了,快收拾你的東西離開吧,公司你也不用再去了。之後我會給財務部的人打電話。」
夏明月瞬間暴跳如雷。
「你們憑什麼?難道這就是你回饋給我媽所有的恩情嗎?你對不起她也就算了,竟然還要這樣對我,世界上哪有你這樣做父親的……」
夏符東心意已決,況且他已經和韓霽風說得再清楚不過,所以夏明月留不住。
他冷下臉來,一副不容商量的架勢說:「明月,你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快走吧。」
意圖這樣明顯,可憐的夏明月像只小動物似的被捨棄了,註定只能流浪一樣。
兩人的對話被樓上的吳雪聽到,這一回她真的得逞了。等夏明月來到夏家以後,吳雪做夢就開始想這一天。現在終於夢想成真了,心裏竟說不出的高興。
看夏明月就要大唱苦情戲,擔心夏符東終究會心軟,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馬上下樓插話說:「讓你走你就走,別再死皮賴臉的呆在夏家了,這裏容不下你。」看夏明月一動不動,她便動手去撕扯她:「我說話你聽到沒有,你這個掃把興,已經把我們夏家害成這樣了,還不快點兒離開。」
夏明月正心煩意亂,再被吳雪這樣一拉一扯的,更是說不出的煩燥。下意識抬手推了她一把。
「你別碰我。」
不想吳雪一下栽倒在地,假聲假氣的哭起來:「夏明月,你竟然打我……怎麼,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還不夠,現在又想對我出手是不是……」
她一邊哭一邊求助夏符東。
夏符東驟然出聲:「好了,別再鬧了,不是讓你趕緊走。」
他厭煩的盯緊夏明月,驅逐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何其傷人的一幕,至親尚且如此,哪裏還有溫情呢?
夏明月從夏家出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夏符東撕心裂肺的也要趕走她<="l">。
但是,一定要想辦法讓夏符東回心轉意,讓她留在夏家。
為此,她想到了韓霽風。夏明月覺得他一定有辦法讓她留下來。夏符東正在讓他幫忙回籠資金,然而這些錢是國森的救命錢。夏明月知道夏符東要用這些錢來進行反收購,讓對方自動進入清算模式。
所以說,韓霽風就相當於撐握着國森的命脈。如果他拿這個跟夏符東交易,他一定會妥協的吧?
先前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韓霽風用兩千萬換來他們的婚姻。如今他握着的籌碼更大,為她換取一個機會定然不難。
況且韓霽風說過,他是她所有的指望。希望再遇事的時候,夏明月一定要依賴他。不要任何事情都獨自承受,那樣子他會很不高興。
夏明月一想到韓霽風,終於不再那樣絕望。這一刻韓霽風幾乎成了她所有的希望,心裏被一股力量漲滿着,真是滿滿當當的。以現在這種狀態,如果被一下子掏空了……那樣的後果夏明月不敢想。
她在路上給韓霽風打電話。
「霽風,你在哪裏?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韓霽風告訴她:「我在風傾大廈的頂樓上,你過來吧。」
由於急迫,夏明月竟然沒有想到那是韓禮讓自殺的地方。而這個時候,韓霽風在那裏做什麼?
她快速的趕到那裏,推開門走上去的一剎,只覺得冷極了,高處不勝寒,冬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
夏明月裹緊衣服,迎着那風走過去。偏那一天的風又大又急,她就像一片樹葉似的,站在風中搖搖欲墜,隨時都有被吹跑的可能。
努力走到韓霽風面前,有些睜不開眼的問他:「這麼冷,你怎麼會在這裏?」
韓霽風轉首看她,或許是冷,他的臉白的厲害,一點兒血色都沒有,連嘴唇也是。就連他的眼神也是冰冷的,散着花白的霧氣。
他沒有回答夏明月的話,只是問她:「你要跟我說什麼?」
夏明月說:「夏符東要將我趕出夏家,而且除了一張支票,他什麼都不肯給我,依他的意思是為了吳雪才這樣做的。可是,霽風,你是知道的,現在我還不能離開夏家……」
韓霽風冷冷的眯着眼:「所以,你是想讓我幫你留在夏家?」
夏明月肯誠的看着他說:「現在就只有你能幫我了。」她不指望他,還能去指望誰呢。
韓霽風嘴角淡淡的一鈎,瞬間露出可笑的表情,不由得反問:「夏明月,你覺得我憑什麼會幫你?」
夏明月微微一怔:「霽風,你怎麼了?」
韓霽風抬手指着下面說:「夏明月,你看好了,我爸就是從這裏跳下去的,當初我為了拯救韓家,像你們夏家借錢,是你從中作梗,讓一切再沒了挽回的可能。後來我媽又是死在你的手裏……你現在竟然讓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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