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明月明亮如水的眸子一點點的睜大,以至於冷風灌進去,那種不適逼着她掉眼淚,被她強力忍住了,但是,一雙眼仍舊疼的厲害。
腦子裏慢慢整合韓霽風的話,她不傻,亦是知頭醒尾的人,很快從中解讀出他的恨意。莫非……他是恨着她的?
夏明月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一再確認:「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韓霽風冷漠的盯緊她,一雙眼仿佛深邃的漩渦,怒意席捲而來,吞噬人間萬象,又何況一個小小的夏明月。
單薄的嘴唇開啟:「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幫你。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在從中作梗,是我以回籠國森資金為籌碼跟夏符東換來的,又怎麼可能再拿這個去換取你回夏家的機會。」
夏明月驚悚的望着他,半晌說不出話來。她所有的擔心都應驗了,就像一個詛咒。
「韓霽風,你果然恨我。」
「怎麼會不恨?我們韓家敗落了,我爸死了,而我從未見過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把別人的傷痛當兒戲,為所欲為。那一天我送夏明星回夏家,看到你那個囂張跋扈的樣子,就動了報復的念頭。我倒要看一看,這樣一個女人遭受打擊之後會是什麼樣子,真如表面那樣無堅不摧麼?冷漠也是有稜有角。事實證明,你也不過如此,再鐵石心腸又如何?到最後還不是免不了被濃情蜜意所攻克。」他冷冷的笑着:「過鋼易折,現在的你一定痛不欲生吧?」
是啊,她的心就要痛死了。不知道是不是風大的緣故,大團大團的冷氣流一股腦的塞到她的心裏去,又鼓又漲,仿佛眨眼就能炸裂開。
夏明月起初不是沒想過他或許是恨着她的,可是,如他所說,再堅硬的防備也沒能阻止他的入侵,一點點的攻佔了她的整顆心。最殘忍的弒殺莫過於此,溫情可以帶給人的傷害往往是冷漠的無數倍。她將自己的防備一點點的褪去,將保護的衣殼一點點的軟化,是他教着她慢慢學着去依賴他,不要兀自承擔所有。原本她還不適,可是,他給的溫情那樣多,就那樣硬生生的融化她。到底讓她捨棄從小到大積累起來的強硬。可就當她變得再柔軟不過的時候,他卻變身鋒利的劍惡狠狠的刺穿了她,除了千瘡百孔沒有其他。
仿佛正有腥紅的血液從她的四肢百駭里汩汩不絕的冒出來。
如果沒有他的那些好,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好。反正早已經習慣了一些東西,當他直接對她展開報復的時候,哪怕應對不及,也僅是挫敗,不會像現在這樣傷心傷肺。
夏明月從沒在哪一場對決里如此慘敗過,這一回她到底是敗了,敗給他的「真心」,也敗給自己的愛情,就這樣一敗塗地<="l">。
她說:「是啊,你殘忍的報複方式奏效了,是我見過的最殘酷狡詐的對手。如你所願,我現在很難過,比起你在這裏追憶自己父親時的傷心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個男人多麼的了不起,懂得如何讓一個人更傷更痛,絕決到這種程度跟一點點的凌遲人心有什麼分別。
夏明月的全身冷透了,手腳發麻,站在那裏動彈不得。就連眼淚都掉不下來,沒了任何可以宣洩的方式,只是又驚又怕。
最後她慢慢的抬起手來,覆到自己的小腹上。那裏有她認為的最珍貴的禮物,原本是打算韓霽風生日那天送給他的。那天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她甚至想像當韓霽風得知她懷孕的消息時是怎樣的欣喜若狂,他們會一起期待這個小生命的降臨。這將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倍受期待的來到人世,和她的命運截然不同……
然而命運最喜歡跟她開這樣的玩笑,當她以為就要得到的時候,反而會失去得徹底。當她以為幸福降臨的時候,也反倒會更不幸。
她慢慢的抬起頭來,心中仍有企及,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想要自己輸得太過慘烈。
她說:「我懷孕了。」
韓霽風微微眯起眼睛,仿有一瞬的震驚划過他的眼底。再看,仍是一汪死水似的沉靜,仿佛一切只是眼錯。
他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打掉。」
原來,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愛她,更別說這個孩子。
夏明月微微閉了下眼睛,眼眶濕透了,溫熱的液體被冷風迅速蒸乾。她一張臉蒼白得厲害,連嘴唇上唯一的一點緋色都失去了。
「我不會打掉這個孩子。」
話落,手臂驟然被韓霽風撈緊,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了。然後蠻力將她拖到頂樓的邊緣地帶,那裏的風更大,猛烈地撕扯她的衣衫,發出呼啦啦的響動,癲狂的刺激着她的耳膜。這樣的恐懼令人掌心生汗,仿佛不死死的抓住點兒什麼,便隨時會被這冷風拖拽到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去。而身後還有一隻手在推拒她,以至於夏明月身體緊繃,眨眼就酸得厲害。
一線生息都只在韓霽風的另外一隻手上,如果他輕輕一松,或者稍微懈怠,她就會毫無懸念的落下去。
韓霽風感覺出了她的恐懼,湊近了,在她耳畔冷冷說:「不拿掉也無所謂,從這裏下去會有一樣的效果。」
夏明月本來站在那裏一陣陣的眼眩,地下無數車輛被極俱縮小,隱約像個模型,如果從這裏跌落下去的話,一定會粉身碎骨,又何況一個孩子。她嘩啦啦的掉着眼淚,那淚水終於不可遏制的淌下來,像斷線的珠子。她不是怕,只是因為難過,那樣巨大的傷心仿佛將她的整個人生都摧毀了,撕裂着她的心臟。
她的眼睛漸漸的沒了焦距,緊緊的咬着唇,嗚咽聲還是伴着冷風噴發出。
她一隻手緊緊攥着他的手臂,那隻均勻有力的小手臂曾一次次將她圈在懷裏,任她哪兒都去不了,以為會是一輩子。現在卻如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被她抓在手裏,她所有的生息都系在上面,同時也是斬殺她的劊子手。
夏明月心裏生起絕望,她還不能死,即便苟延殘喘,也是要活着的<="l">。
她聽自己的嗡嗡的說:「我拿掉孩子。」
這樣韓霽風才將她拖了上來,然後手一松,任她整個身體癱軟在那裏。
離開前,他冷冷說:「夏明月,你休想。」
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人可以威脅到他,哪怕用孩子,也不可能。
韓霽風離開了,夏明月蹲在地上失聲痛哭。她從來沒有這樣軟弱過,覺得不哭出來就沒辦法緩解內臟的疼痛。她蜷縮在那裏,斷了氣似的抽搐不止。時間久了,一陣陣的嘔吐不止,胃裏所有的東西都被搜腸刮肚的吐了出來,連黃綠色的膽汁也被吐了出來。那樣難耐,只是想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難過。
冷風沒有停下,義務既往的喚着,直到將夏明月整個人凍僵了,連帶意識也有些凝固,她才勉強可以站起身來,從這個絕望的地帶走出去。
街上人來人往,夏明月茫然的站在路邊,想不起來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她就像一個得了失心瘋的人。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要去提車。
然後她轉身去停車場。到了那裏又突然忘記自己的車是什麼樣子,懵懵的站在好長時間,才把所有的事情一點一點的想清楚。
連帶接下來該去做的事,她都一併想清楚了。
從現在開始夏家容不下她,韓家也容不下,在a城已然再無她的容身之所。現在能做的,就只有離開。
夏明月抬起頭來,望着天際那輪花白的日頭,心想,怎麼就那樣傻,分明早該認清的東西,卻執意相信。最後落得這般田地,又怨得了誰呢?
不管股東們如何主宰國森的這艘大船,國森的員工的工作還是一如既往。
雖然最近國森貌似時氣不佳,股票持續走低。可是,畢竟是同業中數一數二的,不相信這麼容易垮下去。所以各部門的工作並未因為這一場浪潮的襲來受到多大的影響。
起碼張潔是這樣覺得,很多決策性的問題那是高層們的事,她還是要將本職工作做好。
各地的業務員們又要回來了,每月的這個時候都是最忙的。因為隨之會有很多的問題反饋,林飛忙了,他們這些手下人自然不會閒着。
等林飛簽好文件之後抱着出來,就看到有未接電話。
她去茶水間裏給梁義之回過去。
感嘆說:「太忙了,沒看到你的電話。」
梁義之問她:「吃中午飯了嗎?」
原本還不覺得餓,經他一問才想起沒吃,頓時飢腸轆轆起來。
「唉呀,梁義之,你為什麼要提醒我,你不說我還能自我催眠一會兒。現在完了,餓得想死。」
她無奈的哼哼。
梁義之就在電話里鄙視她:「豬腦子麼。」
最後他將電話掛斷了。
張潔回到辦公桌上找吃的,翻遍了兩個抽屜,只拿到兩包餅乾,簡直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l">。
林飛不發話,上班時間又不敢私自離開,只能幹乾的坐在那裏。
沒多久,前台的電話打了進來。
「張秘書,有人給你送東西來了。」
她「啊」了一聲,去下面取。竟然是梁義之,問他:「不是讓我取東西,你是東西嗎?」
梁義之啐她:「你才不是東西。」然後將手裏的飯盒提到她面前:「還熱着,快吃吧。」
張潔抬眸看他,有一個瞬間真的被他給感動到了。如果此刻不是在國森的大廈里,真想撲上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梁義之,你真是個好人。」
梁義之一抬手:「千萬別給我發好人卡,剛才不是還說我不是東西。」
張潔嘻嘻的笑着:「不是同你開玩笑呢麼,怎麼這么小氣了。」
前台同她都是認識的,看到兩個人說話。
就說:「張秘書的男朋友可真貼心,送愛心便當啊。」
張潔一怔,抬眸看向梁義之。
發現他只是笑着,然後說:「你上去吃吧,我先走了。」
張潔擺了擺手:「再見。」
她轉身上樓,快速將飯吃完,再度投身工作中去。
只是在某些人看來,國森此刻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就像無論他們怎麼掙扎,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一樣。
在企業收購這條道路上,他還從未有過敗筆。
秦漠修指彈掉一截煙灰,向門口的方向淡淡的看了一眼。
須臾,包間門打開。一身羊絨大衣的男子走了進來。
秦漠抬手將煙按進煙灰缸里。
問他:「怎麼現在才來?」
劉義慶一邊脫掉大衣和手套,一邊說:「路上接了一個電話,就將時間耽擱了。秦總,我和國森小股東的談判出了點兒問題。」
秦漠眼眸淡淡眯起來:「什麼問題?」
劉義慶感嘆說:「有人先我們一步將國森小股東的股票都買去了,按着我調查的結果,現在那個人擁有的股票可是不少,如果我估計不錯,現在該是國森數得着的大股東了。奇特的地方就在於這個過程竟然沒有人知道,悄無聲息的,如果不是我用了些手段,那些小股東們還不會說。可見對方是個高人。」
秦漠聽了他的話,不由一陣深思。
國森這樣大的企業,內部分屬的派系一定不少,勾心鬥角何其激烈不用想也知道。為了自身的利益哪個不是使出看家本事,暗流涌動之下,隱藏幾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也不是不可能<="l">。
男人俊美如斯的臉上閃現一點兒自得的笑容,分明不將這件事放在心裏。
只說:「去調查一下,看看這個吸納小股東的是何方神聖。」
劉義慶說:「我已經告訴人去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結果。」
秦漠點點頭,又說:「查出來後將信息發給我,我親自去會一會那個人。」
「知道了,秦總。」
秦漠站起身就要離開。
劉義慶將他的大衣拿過來。說:「這裏的天氣真是要命,冷風直往脖子裏鑽,以後趕到這個時節可不能回國。」
他們的總公司在美國,國內的分公司都有專人負責。大老闆一年不會回來巡視一次,他是跟在秦漠身邊的人,時間久了,自然也就很難適應這邊的天氣。
秦漠倒是還好,其實他是想回來的,做夢都想回國,一些令他魂牽夢縈的東西就在國內。因為那些牽絆,無論走到哪裏,他的心都處在原地一動不動。
沒有人知道,無論多久的時間過去,他都是在等一個人。
為了那個人,花花世界裏他心如止水。
秦漠沒有說話。
劉義慶看過去,只見他的一側臉頰染上陰鬱的微茫,仿佛用情至深。就猜到他又是想起了什麼人。這樣的神色劉義慶在他的臉上看過無數次,每次觸及都是沉默寡言,似有一些東西就像蝴蝶的觸鬚一樣,時不時碰到他的心坎,就連忘記都不能夠。
共事的時間久了,多少有一些了解。
劉義慶斗膽說:「秦總,你是惦記國內的什麼人嗎?回來這麼多次,為什麼不去找一找?」
秦漠戴手套的動作一滯,眸光若有所思的一轉,即而冷淡起來。
劉義慶頓時知道自己說錯話,在秦漠面前不該問的一定不能問,他怎麼就忘記了。
連忙說:「秦總,對不起。」
秦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將真皮手套一根一根的套到手指上,動作優雅,搭配他的俊逸臉龐,完美不似真人。
劉義之提心弔膽,沒有等來秦漠的指責,這才微微鬆一口氣。
秦漠走前,只說:「快點兒把事情辦好。」
出來的時候下起了雪,他站在門廊下望着。是啊,回來這麼多次為什麼不去找一找?離開的時候是因為驕傲,還有那麼點的傷心欲絕,於是無論多麼的捨不得,咬緊牙關離開了。走的時候就在想,此去經年再不見這個人。可不見又怎麼樣?反倒越是不見越是懷念,因這思念倍受煎熬的時候才知道,那個人早已佔據了他的心,滿滿當當。
他容不下別人,也容不下自己。自己所有的驕傲也都算不得什麼了,為了那個女人,他還有什麼不能放下的?
秦漠盯着眼前的落雪,耳畔仿有銀鈴般的笑聲<="r">。
「秦漠,你別動,讓我先走,我要把這片雪地落上我的足跡。」
他便真的不再動,只站在那裏微笑的看着她。
女孩子青春的容顏純淨似一汪水,剪水雙瞳,活靈活現,望着你的時候,便能在眼瞳內看到自己的倒影。從沒見過眼眸這樣清澈的女子,整個人聖潔清冷如雪。
她邁開纖細的長腿在雪地上一蹦一跳,馬尾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一切都是青春的記憶。
秦漠邁開步伐向前走。就像許多年前他追逐着一個人的腳印走一條路一樣。
抬起頭來,就見她明媚的笑嫣如花綻放,沖他喊着:「秦漠,你快一點兒啊。」
秦漠眯起眼睛,只見前面白茫茫的一片落雪。
這兩日夏明月都住在酒店裏,離開之前有些事情還要處理,即便那些東西都不要了,也不能說走就走。
來a城的時候是帶着目的來的,離開的時候卻仿佛落荒而逃。
打過電話,夏明月赤腳縮在沙發上。下巴輕輕的抵着膝蓋,神形憔悴。
幾天來幾乎沒怎麼吃東西,噁心的厲害。聽聞肚子裏的孩子能聽到人說話,當聽到要捨棄他的時候,亦會格外焦燥和恐懼。想來她和韓霽風的話被他聽去了,所以便這樣鬧騰她。
夏明月深知自己對不起他,可是,沒有辦法。
抬手輕撫上自己的小腹,這一天她呆坐在沙發上整整一個下午,想了很多的事情。晚上的時候簡單的整理行李準備離開,等到明天天一亮,她就會離開這座城市。何時再回來,不知道,只是和這座城裏的每一個人,從此再沒有關係。
秦漠一大早就接到劉義慶的電話。
說那個隱名股東已經查到了,聽其中的一個小股東說,是一個叫做夏明月的人。
秦漠喃喃:「夏明月……」
「對,就是夏明月。」劉義慶說:「這個夏明月是夏家的私生女,不久前才被接回夏家,現在就在國森財務部任副總監一職。」
秦漠哼笑:「沒想到夏家這潭深水中竟藏有蛟龍。」
劉義慶說:「看似來頭不小。」
秦漠告訴他:「給我約這位夏小姐。」
劉義慶就說:「我查到這個夏小姐現在住在『興源』酒店裏,並不住在夏家,至於她的電話,打過了,可是關機。」
秦漠想了一下說:「我自己去找她吧,你去忙其他事。」
他拿上大衣出門,抵達「興源」酒店大堂的時候一問,才知道夏明月一早已經退房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裏,酒店的人當然不知道。
秦漠出來後給劉義慶打電話。
「夏小姐已經退房了,再找其他的聯繫方式<="r">。」
劉義慶應承着。
秦漠掛斷電話後點着一根煙,對整件事做細微的整合。想來這個夏明月亦是背着夏家吸納小股東的,如此一來,這個夏小姐也有操控整個國森的野心。這樣的人,倒是值得一見。
蘇婉清的調查仍在持續進行中。且很難再停下來,就像有時步上一條路,有了癲狂的熱情之後,哪怕歧途,也很難再停下來。
中午休息的時候,約林啟賢見面。
其中有一些發現,她想跟林啟賢匯報一下。
林啟賢見面就問:「有什麼發現嗎?」
蘇婉清說:「之前周總監做的一些帳目我仔細的研究過,存在財務欺詐的嫌疑。而這些帳目前不久才被夏明月重新整合過,以相同模式還整理了其他幾本重要款項,所以,如果周總監的帳目有問題,夏明月就一定脫不了干係。」
林啟賢對她的發現表示滿意:「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拿這些帳目說事了吧。」
蘇婉清點點頭:「只要稍微潤色,夏明月想因此逃出生天不容易。」她想了一下,又說:「不過查夏明月的時候,從銷售部的帳面上看到了其他人的問題。」這個是令她比較遲疑的,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但是考慮到是國森的內部問題,而林啟賢是國森的大股東,想着應該跟他說一下,至於怎麼辦,就不關她的事了。
林啟賢「哦」了一聲,問她:「什麼問題,是關於誰的?」
蘇婉清就說:「關於付經理的,我發現她有挪用公款的嫌疑。」
對於她這種熟知經濟法的,每天跟這些事情打交道,對帳目自然有很深入的了解。類似付謠的這種問題其實很容易被看出來,稍一核實就能將罪名坐實。
林啟賢若有所思的想了會兒。
訥訥說:「沒想到這個付謠會做這種事。」
銷售部里有幾個人的功勳與業績都是出了名的,其中付謠也算一個。之前夏明月在銷售部的時候,最是她手底下的得利干將。
然而現在銷售部走馬換將,總經理成了他兒子,林啟賢便不得不想些其他。
蘇婉清問他;「林董打算怎麼辦?」
林啟賢說:「這個付經理的行為關係到公司的利益,我得回去好好的思考一下,有必要和其他人商討。」
蘇婉清聽他這樣說,便將這一部分放到一邊,很快將付謠的事情擱淺了。
但是國森財務存在欺詐的消息,一時間如秋老虎一般反撲上來。
為此公方對整件事展開調查。
事態一出,頓時人心惶惶。然而,不用清查,貌似事件就已經有了定論。
一覺醒來,周若明逃走了。據調查他是跑到了國外,他的這一舉動似乎早有預謀。能看出他走得並不倉促,反倒將一切事宜都安排妥當了。
至於另外一個犯罪嫌疑人夏明月,也莫名其妙的失蹤了<="l">。
其實在蘇婉清發現問題之前,她就幾天沒去上班,可是,夏符東替她向人事部請了假。所以任誰都不會懷疑她是畏罪潛逃了。
夏符東之所以這樣做,只是不想惹人非議。如果夏明月走得太突然,外人看來一定與夏家有什麼關係。夏家在遭受那樣多的是是非非之後,再經受不起任何。所以想着先將人趕出夏家,至於公司那邊,稍微緩上一段時間再說。哪裏想到會出現這樣事,一時間連他也被牽涉其中,一度懷疑夏明月出逃是他一手安排的。為了撇清自己,夏符東積極配和警方展開調查,希望能快一點兒洗脫嫌疑。
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種事,對於整個國森而言猶如滅頂之災。
夏符東做為國森的決策人,牽扯其中的話,無疑要引來股東的恐慌,誰會願意把自己的利益寄托在一個犯罪嫌疑人的身上?
秦漠趣味地盯着整個事態的變化,此時的國森用「自燃」做比喻再合適不過。不用別人出手,國森這個本體就將自己焚燒掉了,而他只要眼睜睜的看着,等到最佳時機一到,便可以立刻將國森變為囊中物。
這也是夏符東最為擔心的,如今的國森和夏家就像走了背字,竟然沒有一件好事。那些多的巧合,就像有人刻意操縱。
吳雪咒罵:「還不是夏明月那個掃把興,自從她來到夏家,就沒有一件好事。我們算是通通被她給害慘了。這一回等警方抓到她,你不要替她開脫,一定要讓她受到懲罰,否則無論是夏家還是國森,都別想安生。」
夏符東唉聲嘆氣,許多事情是他沒想到的。到了現在狀況已然非他能夠掌控。
被吳雪一說,更加心煩意亂。
「行了,別說了,讓我一個人冷靜一下。」
「到現在你還有什麼好冷靜的,要不是你那個乖女兒,我們夏家能有今天嗎?說到底都是你造的孽,將我們也都害慘了。」
夏符東不想跟她吵,他還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便起身去書房。
周若明在帳目上做手腳的事他真的沒想到,以前和周若明的關係一直很好,好到無話不談,無論如何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來。
夏符東想到這些,深感無力,最近公司一連串的事情越來越讓他覺得無力招架。於是,不好的念頭竄出心底,或許國森真的沒有救了……
他一離開,吳雪拿起手機打電話。
心平氣和:「林哥,我覺得這回沒人再幫夏明月了。就連符東也不會,畢竟是他將人趕出去的。而且夏明月的事還的牽扯到了他,到現在澄清還來不及呢。只是將夏明月趕出去的不是時候,這樣一來反倒幫了她。」
林啟賢說:「夏明月逃走了也不要緊,警方會把她抓回來調查清楚。這段時間剛好給蘇婉清時間順一順,只會越發的對夏明月不利。」
事實證明蘇婉清的業務水平是很強的,他們沒有看錯人。
當初國森招人,林啟賢就想鎖定目標日後重點扶持,為自己所用。業務能力自然要很強,最開始他們甚至考慮過韓霽風,畢竟這樣的專業人才很難得。可是後來種種讓他打消了這種念頭<="r">。後來國森招外聘的法律顧問,了解到其中也有幾個業務能力很強的,調查之後,便將注意力放到了蘇婉清的身上。到最後竟真的用上了。
就連吳雪也說:「林哥的眼力就是不一般,找蘇婉清這樣的人來。他們做律師的,整天和這種事情打交道,自然懂得從什麼地方入手,更能讓人罪加一等。」
林啟賢淡笑。
接着又說:「國森的氣數看來要盡了,我覺得這兩天有必要和秦漠談一談了。」
吳雪只說:「林哥,至於怎麼辦我聽你的。」
林啟賢說:「那好,時間上我來安排。」
伴隨這次事態的迸發,受到牽邊的還有付謠。雖然財務部的事情跟她沒什麼關係,可是挪用公款的事情卻也隨之曝光了,而且她無從否認。
不過動了惻隱之心,想着暫時在帳目上做一下隱瞞,借用公司的錢將段楚生欠下的賭債還上。不會太久,很快她就會想辦法還回去,到時候不會給公司造成任何損失。
不想轉首東窗事發。
做為公司的一名老員工,如果她將挪用的公款在一定時間之內補回去,該沒有什麼事情。
但是,事情沒她想像的那樣簡單。
林啟賢這回明顯是將她做為夏明月的同黨,要一併剷除掉了。慫恿幾個高層之後做出決定,直接走法律程序。
付謠接到通知後回a城接受調查。無從隱瞞,索性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只等着接受法律的懲處。
一失足成千古恨,此時於付謠而言就仿佛一個夢幻的童話在眼前崩塌了,本來她的夢想是要建一座城堡,然後一家人快快樂樂的生活在裏面。
為着這個夢想,她一步步腳踏實地,再艱難都不退縮,就是因為堅信那一天很快就能到來。所以,滿懷希望。現在好了,不僅希望落空了,還落得一個更為悲慘的田地。付謠從來沒有悲觀過,現在卻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以後的生活。
經濟狀況比以前更差了,等於她以前所做的都是無用功。而且等她認罪伏法,判了刑後,連她以後的職業生涯都會受到影響。沒有哪個企業願意聘用一個曾挪用公款的人,即便她在工作上一直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也都沒有用。誰還會看這些,一個小小的罪名就把她大大的功勞通通抹煞掉了。
哦,還有她的女兒……付謠心痛的想,還沒來得及熟悉,就要變得更陌生了。等她出來的時候,素素一定已經會跑會說話了。都說小孩子開口喚的第一聲是「媽媽」……想到這裏淚流滿面,再沒有勇氣想下去了,忽然覺得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錯,她應該花更多的時間陪在她身邊的。那些日子錯過了,將再沒辦法彌補。
付謠將臉埋進掌心裏,一時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做為一個母親,其實最不想的,就是讓孩子的生命里有任何的缺失,所以才想努力的工作。到了今天才發現,除了陪伴,什麼都是假的。空無一物。
呆在看守所等待審判的那段日子是付謠一生之中最難過的時光,她從來沒這樣想念自己的女兒,到了一種撕心裂肺的程度。
最春風得意的要屬蘇婉清,她體味到了復仇的快感,而且明顯是勝利的一方,那種意欲高唱凱歌的衝動將心裏面的陰霾衝散了,忽然不再覺得比夏明月差了什麼<="l">。終於有那麼一次,讓她的虛榮心得到滿足。
所以才說,人啊,真是一種奇怪又扭曲的生物。
「想什麼呢?自己也能笑成這樣。」
林飛倚靠辦公桌站着,手裏的文件已經看完了,此刻正挑眉看向她。
蘇婉清「啊」了聲,含糊說:「沒想什麼。」接着調整思緒,開始說正事:「這份合同我看過了,沒有任何問題,可以直接簽署。」
林飛打心底里信任她,聽她這樣說,拿起辦公桌上的筆簽上自己的名字。
蘇婉清吃驚問:「就這麼簽了,即便我說沒問題,你也應該再看看的吧。」
畢竟涉及的款項巨大。如若出現什麼問題,他這個部門經理是要承擔責任的。
「我信你。」林飛笑着扔到一邊,然後說:「我爸晚上要請你去家裏吃飯。」
蘇婉清抬眸:「林董要請我吃飯嗎?」
林飛臉上的笑意十分明顯。他也沒想到家裏人竟然這麼喜歡蘇婉清,對她的認可就仿佛是在肯定他自己一樣。
「怎麼,怕我假傳聖旨?不信的話,你親自打電話問我爸。」
「我說我不信了嗎?」
「那你的答覆是?」
蘇婉清說:「林董請我去你們家吃飯,我怎麼好意思拒絕。」
林飛嘖嘖嘆:「一臉勉強的樣子。」
蘇婉清反問:「我勉強嗎?」
林飛淡笑,接着說:「下班的時候一起吧。」
蘇婉清答應下來。
事情辦完之後,從二十一樓下來。回法務部的時候碰到韓霽風。幾日來他一直在外奔波,已經很多天沒在公司里見到他了。聽說他和夏明月結束了,竟以慘烈的方式收場,儘管很得蘇婉清的心思,卻不得不說她沒想到會是這樣。
沒等她將夏明月的面具扯下來給他看,韓霽風自己就已經懸崖勒馬了。
韓霽風神色淡然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推門進入。
「霽風……」蘇婉清叫住他:「你是因為夏明月的事情在怪我嗎?」
韓霽風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糾正她:「我和夏明月不再有一點兒關係,如果非要有的話,那也是仇敵的關係。」
所以,任何事情都和夏明月沒有關係。
「那你……」
不等蘇婉清的話說完,韓霽風告訴她:「做人切忌自作聰明,國森是個大漩渦,力量不夠大便不要妄想攪合進來,否則早晚要被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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