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莫能棄 第十五章討價

    李伯說我們要在那個城鎮停留兩三天,我們就決定大家先去買些ri用所需。全\本\小\說\網

    早飯後,我們沿街遊蕩。天熱,我和杏花雖是男裝,都不戴斗笠。只有謝審言一身黑衣,斗笠面紗蒙着大半個臉,神秘得很,街上的人常看他。

    這是個熱鬧的城鎮,人來人往,店鋪隔三岔五,小販們來回叫賣着各sè果品炊餅。我們指指點點,除了有時要抵擋錢眼針對我與謝審言的關係發出的明槍暗箭之外,我們玩得十分愉快。

    我問道:「怎麼滿街都是驢子,沒多少馬呀?」

    錢眼笑:「就這還稱自己知道事兒!」

    杏花氣:「你不能答就別說!」

    我笑,「謝謝杏花,總幫着我。」

    錢眼鼻孔露了出來,「懂不懂,馬匹乃戰事所需,十分貴!我那匹馬,可是名馬,那家因為債務沉重,不得不……「

    杏花哼一聲,「什麼破馬,瘦猴一樣,跟你似的。」

    錢眼轉了身,倒着走,對杏花嘻皮笑臉着:「這是說我是名馬呀!我杏花娘子知道怎麼說我好話!」

    被稱為種馬還這麼高興,我仰面朝天,「這世上有比這更無恥的話麼?」

    錢眼翻了下白眼,繼續看着杏花,「杏花娘子還看出我瘦了?ri後給我好好補補?」

    我縮了脖子,「天哪!竟然還真有!我不活了!」

    李伯笑道:「小姐不要說這種話!」謝審言連聲咳嗽。

    杏花罵道:「誰是你的娘子?!還能給你補什麼?!你都吃那麼多了!」

    錢眼的眼光穿過我和杏花之間,看着後面,jiān笑道:「當然是補上那份擔心了,怕我咳嗽、怕我餓着……」

    我麻得打個寒戰,忙道:「怕你撐死了還差不多!杏花,給他補上個桌子腿兒,讓他能剔剔牙。」

    杏花笑得往前彎了身子,錢眼說道:「杏花娘子,免禮了!」

    杏花抬頭,一拳打了出去。我覺得錢眼似乎用肩窩處迎上了杏花的拳頭,接着鬼哭狼嚎一樣叫了起來,「杏花娘子,我不行了……」說着連退了幾步,背靠在了街邊一棵柳樹的幹上,蹲在地上垂頭裝死。我冷笑,繼續往前走。走過了他的面前,也沒說話。我們離開了幾步,杏花回了頭,就聽後面錢眼一聲怪笑,幾步趕了上來,走在了杏花身邊說:「我就知道杏花娘子會回頭看我!」

    我對空哀聲道:「打個雷吧!我求你了!」

    杏花一跺腳,錢眼哎呦一聲,一隻腳抬到了半空,單腿一通亂跳,然後一瘸一拐地走在杏花旁,假裝哭泣着說:「杏花娘子,把夫君弄瘸了,你消氣兒了嗎?」

    杏花對着我滿臉無望地問:「小姐,怎麼辦呀?」

    我搖頭嘆息:「沒辦法了。」

    錢眼在那邊笑起來,「知音,你連連認輸了!」

    李伯呵呵笑了。

    ……

    我們買了些乾糧,給所有人都添置了鞋襪等等東西。錢眼代表我們出面,和賣家討價還價,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

    到了一處賣襪子的地方,那賣家五十來歲,一副笑臉。

    錢眼:「這襪子如何賣?」

    賣家:「一兩三雙。」

    錢眼:「啊?!你這與搶劫何異?!」

    賣家:「客官何出此言?」

    錢眼:「這棉線買來也就用了你一錢銀子,織成一雙襪子不過用個晌午,按工錢,也就不過十文一雙,一兩紋銀可得至少八雙半襪子,你竟只給三雙,真是小看了我!我是個冤大頭嗎?長得還應算聰明吧?上來就這麼蒙我,這讓我怎麼信任你?!往下怎麼再接着談?!」

    賣家:「我們小本經營,客官不要如此刻薄。」

    錢眼:「你在使勁刻薄我,我只是在告訴你別這麼無情。我們算來……一二三四五……要買十五雙襪子,要不你給我們個最低價,要不我們就到你對面的那家去……」

    賣家:「十五雙?!太好太好!一兩四雙如何?」

    錢眼轉身對着杏花:「杏花娘子,今天我告訴你,ri後碰上這樣的人,千萬別理他,我剛說了一兩八雙半,他只給咱們一半都不到,這是不是說咱們不會算算數?要耍我們團團轉?」

    賣家:「一兩五雙如何?」

    錢眼回身對着我:「知音,我原來還怨你看扁了我,現在看來,你還是看得起我了。咱們走吧!我受不了人們這麼傷我的自尊!」做要離開狀。

    賣家:「客官!一兩六雙如何?!我們小戶人家,指望賣襪之銀買些口糧度ri,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兒老小三十餘口,你要讓我們有活路啊!……」

    我:「錢眼,把錢給他吧,怪可憐的……」

    錢眼:「你這敗家子!大笨蛋!胳膊肘往外拐的糊塗蟲!就說了這麼幾句話,他賺了差不多一兩銀子!比你這麼站着賺得多了!杏花娘子,你天天跟着她,怎麼還沒被氣死?!」

    賣家:「這位小姐好心……」

    錢眼:「我是付銀子的人,她說話不算數!」

    我:「說什麼哪你,我才是……」

    錢眼大咳了一下,瞥了眼在後面默默站着的謝審言,眼睛回來看着我說:「要我說什麼話嗎?」

    我一擺手:「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錢眼看着賣家:「十五雙二兩二銀子!最後的價,要不要吧?!」

    我頭腦中一片暈眩,這是多少錢一雙來着?賣家也一樣蒙了,點了點頭。錢眼嘆息着:「冤死我了,李伯,付錢!跟你們出來真窩心哪!整個往地上灑錢哪……」

    錢眼滿面愁容地帶着我們一大幫人出去了,賣家還在冥思苦想。

    一過了街角,錢眼往後一看沒人,馬上手舞足蹈:「太值了!我上次花了一兩一才得了七雙!咱們賺了!」

    我說道:「錢眼,我快被你逼瘋了,咱們不缺那幾個銀子,差不多就行了。」

    錢眼一瞪兩隻小賊眼:「難怪你畏畏縮縮,首鼠兩端!這是敬業你懂嗎?幹了就要干到底!(我一哆嗦,沒說話。)沒有半途就變主意的。」他一轉臉對着杏花說:「杏花娘子,你的夫君就是這樣的人,說要了你,肯定娶得到!」

    杏花罵道:「誰要你?!」

    他說完,我能感到謝審言此時對錢眼滿懷羨慕而對未來一片絕望。面對着錢眼對我的人格攻擊,我沒出聲。

    近下午了,我們才在餐館裏吃了飯。回到旅店,說好我們晚上在餐館會面,我們就分開行動了。我和杏花到那院子後面的小浴室里,讓店家燒了水,輪班守在外面,好好洗了澡。

    折騰完了,我就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到傍晚了。杏花端了個沉重的圓木盆進來,裏面是她洗好的一堆衣服。我忙說:「我幫你晾吧。」杏花慌得擺手,連聲說不行。我坐在床邊,看着杏花把一根根竹竿兒穿過衣服,再架到窗子上面伸出的兩個木條上。我知道在旅店,她不能把衣服晾在外面,來往的旅客會順手牽羊。看到那些衣服里有一件黑衣,我不禁嘆了口氣。


    杏花晾好衣服,回了頭說:「小姐,又擔心謝公子了?」

    我苦笑:「不是我能擔心的了的。李伯還那麼在他面前說,只會讓他厭煩我。」

    杏花往身上擦着被水泡得泛白的手說:「小姐對他好,他不會厭煩小姐的。」

    我微搖頭,「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好,才會不厭煩。不喜歡的人對自己好,就會厭煩。」

    杏花咬了嘴唇,「小姐肯定謝公子不喜歡小姐?」

    我想了想,如果有個男人對我幹了那些事,ri後就是我知道他換了靈魂,可他的樣子……我絕不會喜歡他!從心理學上講,人對曾深深傷害了自己的人不會產生什麼好感,除非有病。謝審言傲到快死了還連話都不說,不會有那種奴xing……

    我點頭說:「我肯定他不喜歡我。」心裏有些堵塞,忙笑着對杏花說:「你是不是討厭錢眼呀?」

    杏花一撅嘴:「我討厭他!」我輕輕笑了,杏花的臉紅了。

    錢眼在外面喊了一聲:「知音,杏花娘子,咱們去吃飯吧!」

    杏花大聲說道:「你就知道吃!」

    我們笑着出了門,三個人到了前邊餐館,見桌子旁竟只坐着李伯,我驚愕。要知道自從我們出來,謝審言就沒有自己待過。一開始我以為是李伯所說他是府奴身份,不准獨自行動。後來我發現他自己就靜靜地跟着李伯,根本不會到其他地方去。這是他第一次沒和我們一起吃飯,我知道為什麼。

    我一臉嚴肅地坐下來。李伯不敢看我,低聲說:「謝公子在床上躺着,我叫他,他不說話,大概身體不適,不能用餐了。」

    錢眼剛要開玩笑,我立刻打斷他說:「錢眼,你不能這麼開玩笑了!你沒傷到我,可傷到了另一個人。」我示意杏花,「杏花,你告訴他吧,小點聲兒。」

    杏花坐到錢眼身邊,錢眼笑了,杏花在他耳邊,低聲把謝審言的身世背景,他怎麼落在了原來小姐的手裏,遭遇了什麼,大概講了一下。沒提那最羞辱的地方,可也夠讓錢眼笑容盡失,慢慢地大瞪了兩眼大張了嘴巴的了。

    杏花說完,坐回了我身邊。我嘆道:「錢眼,你明白了吧?我是不該讓他看見我的。誰也受不了總看着折磨過自己的人。你就更不該開玩笑,讓他覺得我和他有什麼。」

    錢眼搖頭,「難怪他身着奴衣,可你們對他卻如主人。我想了好久都沒想出是這麼回事。」他又眯眼嘆道:「真可惜,你們那小姐沒碰上我……」

    杏花凝眉道:「你想當謝公子?!也落到我們小姐手裏?」

    錢眼忙道:「我不可能是謝公子,我爹只想當乞丐,不會惹怒了皇上。」他又搖搖頭,「我爹又對了,人賤命大,我們天天討飯,也比那樣被賣成奴要強。杏花娘子,你在那個小姐身邊那麼多年,受夠了苦,命里就剩福份了。從今後,夫君我得仰仗你給我壓住我掙的那些銀子。」

    杏花只有氣無力地呸了他一下,嘆氣。

    我又看着李伯說:「李伯,你知道是你起的頭兒,從現在起,不要再在謝公子前提我!」

    李伯看了我一眼,也嘆氣說:「我以為謝公子對你……」

    我打斷說:「你不是不知道你原來的小姐幹的事情!誰受得了那樣的侮辱?他那天在馬上沒由着我墜馬摔個半死,已經是對得起我了。」

    李伯不甘心地說:「他早就知道你不是原來的小姐啊。我那次用劍指着你時,他從床上起身向我搖了搖頭,我收了劍他才倒下。我後來發現那時他動都動不了,那麼起來一下,大概用了他十二分的力量……」又嘆。

    我說道:「那是他不想讓你殺人,換個別人,你如果要殺杏花,他也會起來搖頭的。」李伯臉sè變得十分沮喪,再深嘆了口氣。

    錢眼把一隻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了下巴上輕輕地點,說道:「昨天,他把饅頭掰成了兩塊,應該是在幫你呀。」

    我嘆氣:「那是他不喜歡被牽扯到你我的玩笑里。你跟我說,如果你曾經見過那個小姐,現在你還會當我是朋友嗎?」

    錢眼對着我:「知音,看着你,我就怎麼也想像不出你這個模樣會是個那麼惡毒的人。」

    李伯搖頭道:「錢公子,原來的小姐,語氣嚴厲,詞句刻薄,臉sè常帶了怒氣。」杏花哆嗦了一下,李伯又嘆,「現在的小姐,說話和氣,愛談笑,根本不一樣,所以我……」

    李伯還不改悔,我又截住他的話說道:「但長得還是一樣的呀,怎麼都會讓他想起從前的那位。」

    錢眼蹙眉,「要不,知音,我給你臉上劃幾下子?」

    杏花罵道:「想什麼呢你?!我先劃了你!」

    錢眼嘆道:「那是沒指望了。」我們這幫人就在這裏你嘆完我嘆,嘆了半天。

    最後,我總結xing地嘆息說:「謝公子是十分善良的人,不然也不會替我拉住了馬。但這不同於你們所玩笑的事情。他做事憑的是自己的良心,可你們說的事是不會發生的……」

    李伯抬頭,忙輕咳了一聲,欠了身說:「謝公子來了,快請坐。」

    我趕快閉嘴,他真的暗中聽我說話成習慣了。眼角處,見謝審言慢慢地走到李伯旁邊坐下。我悄悄地抬眼瞄了他一下,自出來後,他竟第一次沒戴斗笠,昏暗的天光和初上的燭火下,他俊美的面容慘澹死寂,新刮的臉,蒼白瘦消,眼睛垂着看着他面前的桌沿,嘴唇輕抿着,像是睡着了。

    錢眼只看了他一眼就轉了臉,我想起來,錢眼以前沒見過謝審言的臉。錢眼看着我,眼睛裏很冷,沒有笑意。

    店小二過來,我還是硬着頭皮厚顏無恥地給謝審言點了清蒸魚,選了野菜清湯。食物上來,杏花起身雙手把我點的魚給謝審言上到了面前。

    我們大家在沉默中吃了晚飯。謝審言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在嘴裏含很久才咽下去。我有時怕他是因吐不出魚刺才難以下咽。

    錢眼這次在謝審言放筷子之前,根本沒動謝審言面前的東西。我們都吃完了,錢眼才把桌子上的剩菜都倒入了他的大海碗。他用手拿起那條剩魚,吸吸啦啦,瞬間就把肉吃個jing光,把魚頭咬個稀爛,吐葡萄皮一樣飛快地把魚頭的碎骨吐了出來,然後滿意地把個完美的魚骨頭架子扔在了桌子上,簡直比貓都專業。杏花張了嘴,但我們都被桌子上的沉悶空氣籠住,誰都沒說什麼。

    錢眼把飯菜都扒拉在嘴裏,空碗和筷子啪嗒一放,手背一抹嘴說:「我的銀子快用完了,從今夜起,我就同李伯他們住一屋。」

    除了近乎閉着眼睛的謝審言,他們都在看我,我心慌意亂,只想趕快逃開,就對着李伯說:「李伯,你決定吧。」然後我起身道了別,和杏花匆匆地離開了餐廳。

    回了房中,杏花沒再提謝審言,我們聊了些我來的地方的事,就睡了。也許是因為我下午起晚了,我好久沒睡着。謝審言的面容總浮現出來,即使在想像中,我都不敢看他。

    第二天早上在餐廳中見到謝審言時,他已重新戴上了斗笠。我們幾個有一陣沒怎麼談笑。直到後來,店小二上一碟辣醬時在桌子上灑了一點,錢眼立刻掰了塊饅頭,往桌子上一抹,把那點辣醬擦在了饅頭上,又一口把饅頭吃了。杏花當場哭了一聲,用手捂了嘴,我也一下子笑了。

    錢眼有些不快,嚼着饅頭說:「你們是沒餓過肚子,不知道珍惜吃的!」

    我說道:「錢眼,桌子上多髒,你萬一吃壞了肚子,好多東西不就白吃了?」

    錢眼一仰頭,「長這麼大,我還真沒拉過……」

    杏花叫道:「住口!」我想起來,桌面上是不能說不雅的事情的。

    錢眼不服,「知音先說的!你怎麼不管她?!」我趕快低頭吃飯,錢眼說:「你看,她知道做了虧心事!」

    杏花說道:「你再這麼鬧騰,我就……」

    錢眼壞笑着:「杏花娘子,你就怎麼樣呀?夫君我等着呢?」

    杏花狠狠地說:「我就不縫洗你的衣物,把你那些快穿爛了的襪子都扔了!」

    錢眼慌了,「別扔!那些襪子特軟,正穿着舒服呢。」

    我皺眉,「杏花,你竟然給他縫襪子?!錢眼,咱們買了新的了,就把舊的扔了吧。別累着我們杏花。」

    錢眼看着我氣勢洶洶,「我得叫你多少次敗家子你才能醒悟!真是沒記xing……」謝審言輕輕咳了一聲,錢眼突然頓了下,一笑說道:「知音,你再給我買三十來雙,我就把舊的襪子給那些乞丐。」

    我冷笑,「你給的時候最好轉身撒腿就跑,免得人家發現了是什麼,覺得受了你的輕蔑,追上來和你拼命。」

    杏花哧哧笑了,錢眼轉着眼睛看了看左右,狠咬了下牙說:「我就讓你一次!你有落單兒的時候!」低頭開始大聲吃起來。聽出這是我昨天對他說過的話,現在反用在了我身上,除了謝審言,我們都笑了。

    氣氛又像以前一樣輕鬆。吃了飯,我們說說鬧鬧地上了街,錢眼敬業地討價還價。與我的言談中,他重新陷入了被動,因為他再也不能開謝審言的玩笑了,只能任我宰割。可另一方面,杏花已經敗狀盡顯,對錢眼的「杏花娘子」的稱呼漸漸習慣,沒有每次都要和他過不去。所以,兩相權衡,錢眼還是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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