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莫能棄 第十一章私語

    我沒像李伯說的一兩天學會騎馬,可四五天後能自己騎了。/www.yibigЕ.com//雖然技術不高,但讓馬慢慢地跑直線還是可以的。萬一轉轉又圈着跑(它還是賊心不死地總這樣干),我也能把它扯回來了。轉轉因此得了憂鬱症,眼睛常含淚水。

    我們不急着趕路,遇到下雨颳風,就在店中歇息。看到風景,就去遊覽一番。

    既然我能和李伯謝審言繼續走,我就有機會還謝審言的人情。其實還個人情很簡單,不過是一句話:對人好。怎麼對人好?一個詞:投其所好。說白了,就是他喜歡什麼就給他什麼,他不喜歡的就別給他。

    大家都知道這點,可做起來很難。原因就是大家都很驕傲,覺得對別人好點就是跌了份兒,萬一人家不待見,自己的臉就沒了。我是個自認為沒有什麼能力的人,從來坦白我的軟弱和膽小。所以我該沒什麼可驕傲的。況且,我又欠了人家的情沒法明着還,對人家好也是偷偷摸摸的,大概不會丟臉。

    謝審言不說話,要想投他的所好,我只好利用我們每天湊在一起的三頓飯時間對他進行觀察。在飯間,我用餘光瞄着他吃什麼菜,結果發現他只動他面前的菜,根本不往別處伸筷子。我只好運用「嘗試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原則。每次李伯都讓我先點菜,我就點不同口味或品種的菜,然後看他對他面前的菜吃多少。我暗暗掐指計算他下了幾次筷子,如果是三次以下,那個菜就是他不喜歡吃的,如果是七次以上,那就是他喜歡吃的。

    很快我就發現了他的口味。他喜歡吃極為清淡的東西,稍微咸點兒他都不怎麼吃。辣的是更不會碰。我想該是因為他咳嗽,受不了刺激。他喜歡吃魚,愛吃魚腦袋後面的那塊肉,一下筷子就是那裏,然後是魚腮邊的那塊。還吃幾口雞,但不吃豬肉和牛肉。他喜歡吃清煮過的筍片絲瓜之流的蔬菜。還有,他喜歡喝清得能看得見底兒的湯。他喜歡吃好米飯,糙米飯他只吃半碗。他不愛吃饅頭之類的東西,堅決不沾麵條。我注意到他愛喝淺sè的新茶,那些濃黑的茶,上面飄着茶葉杆兒的,他只喝一兩口潤一下嘴唇。

    話說他的口味和我還真不一樣。我喜歡吃燒得帶點作料顏sè的菜,見到本sè的菜就覺得沒味兒。我喜歡酸辣湯打滷面紅燒肉之類的東西,喝那苦得澀口的茶水。大概是因為多了油膩,得用茶刮刮腸子。真不是貴族出身的人哪。

    但為了還人情,我就得犧牲一下自己的愛好,每次只點謝審言喜歡吃的東西,等菜和湯上來,我看着實在懶得動,但為了掩飾一下,還得吃幾口,接着就去吃別人點的東西。

    於是每天的這三頓飯就成了我的智力遊戲。總要揣摩怎麼把給他的菜不動聲sè地推到他的面前,再賊惦記似地計算他吃了多少。我對我的這種病態愛好歸結為「沒事幹」閒出來的毛病。

    鬥智鬥勇地還謝審言的人情還包括給他提供jing神娛樂:我和錢眼杏花白天在馬上說說笑笑,晚上在桌旁打打鬧鬧,儘量說些快樂有趣的話,把自己弄得像個說相聲的,希望謝審言聽了心裏高興些。李伯有時插上幾句話,笑上一陣。謝審言只是在旁邊,戴着斗笠,從不出聲。

    離府前的在我心頭纏繞不去的感傷漸漸淡了,我有時會突然發現我一整天都沒有想我以前那位,因為滿腦子在想着謝審言吃夠了沒有,怎麼把錢眼這個老想反攻倒算的人再說倒一次,費勁兒地回想以前知道的那些笑話的影子,再胡編亂造地給補全了,講出來讓大家都笑笑……

    我感到越來越輕鬆,看來人是應該做好事,惠人與否現在還不知道,但惠己已經達到了,雷鋒叔叔一定是個快樂的人。

    這天,我們錯過了城鎮。看着天黑下來了,四野無人,只好找了個小坡。周圍有幾棵樹木,大家下了馬,栓好了,說就在這裏過夜。這是我們第一次露宿野外。

    李伯說他們幾個去拾柴火,我和杏花在馬旁邊準備吃的。我們把水袋和乾糧拿出來,薄被疊放在地上,看着忙活得差不多了,我和杏花坐了,等着他們別人回來。

    我想起哥哥說過謝審言的丸藥到半月就用完了,隨口說:「我們到下個城鎮時,要去讓謝公子再看下郎中,還要給他配丸藥。」

    杏花笑起來,我回過神說:「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

    杏花說:「小姐十分關心謝公子啊。」

    我無語了,杏花又來撮合了。果然,她嘻嘻笑着說:「小姐幹嗎總點自己不喜歡吃的菜呀?」

    我大驚,「杏花!你怎麼看出來的?我那麼明顯嗎?!」

    杏花忙說道:「不明顯,一點都不明顯。我是因為知道小姐喜歡吃什麼才注意到的。」

    我問道:「你知道我喜歡什麼?」

    杏花點頭:「是啊,小姐在府里一個多月了,我當然知道。」

    我忽然非常感動,有點想哭。我偷偷地觀察謝審言的口味是為了還他的人情,可杏花早就這麼幹了,不是因為我有恩於她,是因為她想對我好。我才注意到,我根本不知道杏花喜歡吃什麼。她的善良才是真的善良,不是為了回報什麼,不是為了得到什麼。

    我對着杏花說:「杏花,當我的妹妹吧。我在那邊就是一個人,沒有兄弟姐妹。來了,有了個哥哥,但是沒有姐妹。」

    杏花忙搖手:「不行,小姐!」

    我苦了臉,「當然,我這個姐姐十分無能,根本沒法為你做什麼,天天還讓你照料,你要是看不起我,也是應當的。」

    杏花快哭了,「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馬上換了笑臉:「那就認了我這個姐姐了?」

    杏花說道:「小姐!奴婢不敢……」

    我皺了眉:「杏花,我對你可否有不敬之處?我可曾對你指使怒罵?」

    杏花搖頭:「從沒有過呀。」

    我睜大兩眼問道:「那你為何自稱奴婢?是說我這麼待你了?」

    杏花忙說:「不是,我就是奴婢呀!」

    我說:「就為了這個不認我當姐姐嗎?那容易,我不讓你是奴婢不就得了。」

    這回杏花皺眉了:「可我覺得,我不能當小姐的妹妹,我配不上。」

    我嘆道:「杏花,人與人之間,真近了,就是講個情意,別的都沒用。你有情意,就配得上,我對你的情意不深,我就配不上你。所以,咱們成了姊妹,我可是賺了呢。」

    杏花停了一會兒,問道:「小姐又想以前了?」

    我猛醒過來:「杏花,就這麼定了,你是我的妹妹了!來,叫我聲姐姐!」

    杏花慌忙說道:「小姐……」

    我打斷她:「杏花,跟你說說我們那裏的風俗。小姐是對ji女的一種稱呼。人們說去『找小姐』,就是去*。還有,小姐也是餐館裏,對女的店小二的一種稱呼。」我說着打了個半響不響的響指,拿着腔調說:「小姐,過來,把我這髒盤子換一下。小姐,給我添點茶。小姐,拿個巾子,快點呀!」

    杏花嚇得張了嘴,「真的?」


    我點頭說:「當然!所以我們那裏,小姐等於丫鬟,姐姐妹妹才是好稱呼。杏花,叫姐姐吧。」我覺得我是在勾引她似的。

    杏花遲疑着,我再催促,「你小聲叫,就一聲,我就高興了。」

    杏花低聲說:「我就是覺得不該呀。」

    我問道:「杏花,你會武功,會不會和我打架?」

    杏花急忙搖頭:「絕對不會!小姐,我不敢……」

    我嘿嘿笑了,「那我就敢了!」說着就去撓她的胳肢窩,杏花嘎嘎笑得仰倒在地上,我一邊笑着亂撓她一邊說:「叫姐姐!快叫!叫姐姐!」這種女孩子之間的打鬧千古不變,單調平庸但十分有效。越是年輕的女孩子越怕痒痒,一般來講,少女是受不了按摩的。生理上來解釋是因為青chun的身體十分敏感,還沒有習慣……別黃sè了!另一方面,胳肢窩只對女孩子有用,人年紀大了,就遲鈍了。如果兩個中年婦女幹這事……

    杏花笑得抱成一團,淚流,終於斷續地說:「姐姐……饒了我吧!」

    我停了手,也笑得手軟,杏花坐起來,喘了半天氣,我笑着說:「妹妹,以後我說叫姐姐時就得叫,不然姐姐我別的不會,胳肢你還行。」

    杏花低頭說:「小姐,我……」

    我知道她要說番感恩戴德的話,忙打斷她:「杏花,我給你講個小姐的故事。我們那裏,在餐館點了菜以後,女店小二,就是小姐,要把你點的菜報一遍,讓你聽聽對不對,就像你們這裏報花名。我們有一次去了南方一個偏遠的小鎮,一大桌子的人,點了菜以後,一位公子就說:『小姐,給我們報一下。』那個小姑娘當場呆在那裏,我們等了半天,點菜的那位公子急了,說:『小姐,我們點了十幾個菜,別懶,怎麼也得報一下!』那位小姑娘害羞地說:『我不是小姐。』我們的那位公子說:『那又怎麼了?那也得報啊!等這么半天了,快點報!』小姑娘說:『你們這麼多人,我怎麼抱呀?能不能只抱女的?』」

    杏花咯咯地笑了,我笑着說:「你看,小姐可不是好當的。」

    杏花笑過了,看着我說:「小姐這麼好的人,謝公子也是好人,讓大公子給他治傷……」

    我輕嘆道:「你還不死心。杏花,我不能和他在一起,要不然,他總看着我,那些事情就不會過去。」

    杏花不說話,我再叮囑道:「你可不能說你看出來的事。我只是還他一個人情。平常不能讓他覺得我接近了他,我不想惹他不快。」

    杏花點頭,低聲問:「那小姐有什麼打算?」

    我疑問:「什麼打算?」

    杏花道:「小姐的終生大事啊。小姐已失了貞潔,不如……」

    我忙搖頭:「那也不能因此就和一個人在一起,更不能去讓人家痛苦。」

    杏花問道:「小姐,你真的不擔心處子之身已失?」

    我沉吟道:「處子之身,如果沒有許多品格與它相聯,實在毫無價值。你原來的小姐為什麼發瘋,就是因為她獻出了處子之身後,覺得她已經給了更珍貴的東西,結果……」

    杏花使勁點頭說:「小姐說的太對了啊!原來小姐的xing情差很多……那之後,謝公子還不說話,她就沒有了別的辦法……難怪要那樣對謝公子……」

    我嘆息道:「其實,在某種意義上,我和你原來的小姐幹了同樣的事。」

    杏花驚道:「小姐怎麼能這樣講?!」

    我說道:「我們都把我們認為最珍貴的東西,你的小姐是處子之身,我的是我的信任,給了一個我們不該給的人。」

    杏花還是不甘心:「你怎麼能和我們原來的小姐比?你從來不會打人啊!」

    我對杏花解釋說:「你的小姐想用折磨屈服一個不會屈服的人,我想用所謂的原諒,留住一個留不住的人,雖然方式不一樣,我們都是勉強了別人哪!」

    杏花皺眉:「小姐的xing子好,也是錯了嗎?」

    我搖頭:「我如果真的xing子好,不在乎,那樣做,就沒有錯。可我在乎。每一次,說是原諒了,其實是在乎的。我心裏真正想要的是一個只愛我,對我忠誠不渝的人,可我違背了我的心愿,死死地守着一個不能滿足我的心的人,這也是強迫。」

    杏花說道:「下一次,小姐就不會這樣了。」

    一時間,後知後覺的感慨衝擊着我的思緒,我好久不說話。如果那天,在那個大廳,我不是已經和他認識了十八年,不是在成長中交織了無數他的印記,而是只認識了他一兩年,不,哪怕三四年,我是不是就能轉身走開,再也不會理他?這是我心中最後的一點自尊:我相信我一定能走開。我之所以不能,是因為那麼多年的相處,已經讓我無法躬身而退。

    悵惘中,我輕聲說:「如果有下一次,不是我要的人,我不要。如果有下一次,我再也不相信甜言蜜語。不用任何方式去勉強,我一定能放手,一定能離去。如果有下一次,我不原諒。」

    杏花停了好久,又說:「小姐,失了身的女子很難……小姐不要太……」

    我嘆息:「什麼叫?這個詞就帶了貶義。喜歡就是都喜歡。從身體到靈魂,從過去到現在,都喜歡。這樣的人,就不會在意我的。如果在意,就是不喜歡我的人,我也不會喜歡。其實,處子之身算什麼,一夜而失,後面還有上萬多個ri夜,不過了嗎?」

    杏花笑了。

    我笑着看她:「杏花,你聰明勤快,心地善良,對人這麼好。但願你的名字表示的是幸福之花,能找到與你相親相愛的伴侶。」

    杏花看着我說:「小姐,你也會找到真的喜歡你的夫君的!」

    我蹙眉回想着說:「我在哪裏讀過:我將在茫茫人海中尋訪我唯一之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杏花,誰不想找到一位與自己相愛互敬,一同歡笑哭泣的人。但這也要看天命啊!若我真有這麼一個人在等待着我,懷着與我同樣的心意,上天自有安排,我們終會到一起。若沒有,那是我沒修到這樣的福氣……」

    正說着,就聽李伯說:「謝公子請過來坐吧,我回來了,勞你等候。」我扭頭,見李伯抱着樹枝等走過來,我們身後不遠處,謝審言站在黑暗裏,他一身黑衣,身影幾乎溶入了周圍的夜sè。

    李伯過來還解釋:「我沒讓謝公子遠行,怕你們兩個女子單獨在這裏,我讓他就在你們左近守護。」

    我和杏花愕然相向,兩個人都大瞪着眼睛。我悄聲問道:「杏花,怎麼辦?」杏花皺眉:「沒辦法了。」不知他什麼時候開始聽我們說話的,大約知道了我給他點菜的事,我覺得十分不好意思。看來主動對人好,哪怕是為了還個人情,也是沒面子。

    謝審言默默地走到李伯邊,空着手,可見哪裏也沒去。他隔着李伯放下的樹枝,抱膝坐到了我們的遠遠的側面,一如以往地躲着我。他ri夜都戴着斗笠,我有點忘記了他的長相,只能從斗笠的角度猜測他是不是抬着頭。此時,按照斗笠的方位,他應該是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看着他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到一種透徹骨髓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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