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莫能棄 第十二章結緣

    李伯生了火,周邊亮了,杏花將幾個水袋分放在火邊,又動手把一包幹糧打開。www.//錢眼抱着一小把樹枝回來了,放了樹枝,誇張地直腰哼哈了幾聲,說了句:「太苦了!老得彎腰。」然後一屁股下,像和尚打坐似地盤了腿,挽起了袖子,咂了下嘴,看着杏花,一副準備要吃飯的樣子。我心裏有氣。

    這一路,杏花是最勤快的人。每天照顧我不說,還為所有的人服務。從洗衣到縫補,無一不干。她天天喜笑顏開,在馬上嘰嘰喳喳,下了馬,腳不沾地跑前跑後,好像從來不累。不像我,動不動就說累了,能坐着就不站着。

    我們上次在一個小鎮停了兩天,杏花第一次把洗好補好的衣服遞給錢眼時,錢眼看她的眼睛就是那種野獸看到獵物的神情。男的都這麼卑鄙,總想找個人伺候自己。誰看不出來,娶了杏花,就能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從那之後,錢眼對杏花就有些恬不知恥。我知道杏花對錢眼多少有些喜歡,常常被他逗得大笑,看着他受癟就高興。我不想干預別人的情事,但錢眼是這麼一個小氣鬼,我得遵守我的許諾,替杏花好好看看。

    正想着,見杏花在我面前跪坐下,雙手捧着那包幹糧端向我的面前。我知道僕人不能比主人高,我坐着,她就不能站着給我東西。我的雙手很髒,但附近也沒有水,就忙抽出手絹,墊着手拿了一塊餅,說了聲謝謝。杏花笑着說,「小姐太客氣。」起身,走到謝審言面前,一樣屈膝跪坐下來,捧給他乾糧。謝審言似乎在猶豫,在他身邊坐着的李伯,拿起了身邊的水袋,從懷間掏出了塊手巾,往手巾上倒了些水,雙手把手巾遞給了謝審言。謝審言接過來,擦了手,還了巾子,從杏花捧着的乾糧中拿了一塊。

    錢眼歪了頭,對我說道:「知音,咱們這幫人里,表面看,你是個主人。但現在我怎麼覺得你們都是在陪着一個人玩兒?還使勁巴結人家,好像你們都欠了人家似的。」

    我苦笑,他怎麼就說到點子上去了?杏花和李伯那時在那個小姐身邊如果不是助紂為虐也是袖手旁觀地看着謝審言被折磨成了那個樣子,現在對他一定是懷了歉疚。我也欠了他的人情,我們一夥兒人在他面前的確都有些直不起身子抬不起頭來。

    說話間杏花給李伯送了乾糧,到了跟前,一樣在錢眼面前跪下,看來是習慣了,雙手捧了吃的給錢眼送過來,但嘴裏不客氣地說道:「你少胡說!找的東西沒多少,還回來這麼晚!」

    錢眼小賊眼笑成了兩個點,說到:「這是怨我回來晚了,你等我來着是不是?」

    杏花氣道:「誰等你了?!讓人伺候了還佔便宜!」

    錢眼雙眼一瞪說:「這叫伺候?怎麼着也得四菜一湯,紅燭點着,小曲唱着……」

    杏花急了:「說什麼呢?快拿吃的!」

    錢眼看看,說道:「你給我塊手絹,我也得墊墊手,顯得我金貴。」

    我撲哧笑了:「錢眼,有這麼要東西的嗎?」

    杏花竟然沒察覺,把那包幹糧往錢眼手裏一放,說道:「都是你的了,你吃那麼多!」自己從袖子中扯出了塊絹子,從錢眼手中撿了乾糧,起來坐在了我旁邊。

    錢眼一副失望和滿足摻雜的表情,嘆息着說:「還是杏花對我好,給我這麼多吃的。」

    杏花立刻說:「誰對你好!你找死啊!」

    錢眼一笑:「死了也沒關係!此所謂,杏花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杏花氣了:「小姐,你聽他!我撕了他的狗嘴!」杏花本質上是個十分善良的姑娘,但這麼多年和那個小姐在一起,大概多少沾染了那個小姐的暴力思維方式。我又十分軟弱,她的強悍就riri顯露出來了。她多次表達了要體罰錢眼的yu望,可錢眼居然毫不以為怪,一定是看出來了杏花的變態。忽然覺得其實每個人的愛多少都有些變態,到了對的人身上就是甜蜜,不對的人身上就是虐待了。

    我匆忙地幾口把餅都吃到嘴裏,從地上拿了水袋把滿嘴的食物都沖了下去,怕張嘴就成了另一個錢眼。馬上覺得不餓了,但感到沒吃什麼東西。大概因為東西沒味兒。

    我用手絹擦了擦嘴,錢眼驚訝道:「知音,你怎麼能吃這麼快?我討飯的時候就這種吃像。」

    杏花氣,「你越來越胡說了,真該把你的牙給拔了!」

    錢眼含着食物大笑說:「杏花,你也嘴裏有東西就說話啦!跟我學的。哈哈。」噴濺出一團餅屑。

    我看着錢眼道:「你再多說幾句,給你的那些餅就都成柴火了,能讓這火燒很久。」

    杏花捂着嘴悶笑,錢眼翻了個白眼,使勁嚼了咽了嘴裏的東西,說道:「杏花,為了逗你高興,我就讓知音贏幾回。」

    杏花呸了一下說:「說不過我們小姐還找轍!羞不羞!」

    錢眼拿起另一塊餅,邊吃邊說道:「誰說不過?只不過想和你們多待些ri子,我贏了她就走了,你會想我的。」

    杏花停了吃,兇狠地說道:「你再說這些話,我打死你!」我嚇了一跳,這讓謝審言聽着可不得了,剛要開口,錢眼晃着腦袋:「你不過是不知道你自己,想想,你不打別人,幹嗎偏打我呀?」

    我緊張得皺眉,杏花說道:「因為你最可恨……」大概明白了,沒說下去,忙低頭。我心裏突然難受,怕謝審言想起那些事,急對錢眼說道:「你也太露骨了!給鼻子就上臉。至少要先含蓄委婉,眉目傳情,垂涎三尺一段時間哪。」

    錢眼嘴歪了:「知音,我這麼不去掙銀子,天天花錢,都多長一段時間了?」

    杏花抬頭恨恨地:「錢串子!小姐,讓他走!」

    錢眼jiān笑:「我走?到時候不知道誰會捨不得呢。」

    杏花揚了手,錢眼不看她,笑着大口吃餅。我知道杏花正被他領着去犯錯誤,忙說道:「錢眼,這麼激我們杏花,想幹什麼?」杏花一下子收回了手,說了句:「你……你怎麼不噎死?!」

    錢眼瞪了我一眼,「知音,不能這麼壞我的事,咱們是朋友啊。」

    我嚴肅地看着錢眼說道:「杏花是我的妹妹,你打她的主意,我可不能不管。」

    錢眼一瞥我:「瞎管什麼?兩個人喜歡,不就得了。」

    杏花罵道:「誰喜歡你?!我從一開始就討厭你!錢眼!就認識錢!」

    錢眼哼一聲:「聽聽,從一開始就對我動了念頭。」

    杏花幾乎嘔吐,「誰動了……」

    錢眼打斷,「沒動念頭,想那些喜歡不喜歡幹嗎?」

    杏花一把握了腰間劍柄,就要拔劍,錢眼臨危不懼,哈哈大笑,滿嘴的餅一覽無遺。李伯也笑起來,謝審言安靜無聲。

    我抬手按住杏花,笑着對錢眼說:「你還別以為你得手了。現在就這麼高興,早了點兒。」

    錢眼半閉上嘴,惡笑的看着我,「你能怎麼樣?」

    我笑笑,「怎麼樣?當然是要銀子了。」

    錢眼當場變sè,jing覺地睜大了兩個小眼睛說:「我還要破費?!她是看上我的錢了嗎?」

    杏花幾乎帶着哭意說:「誰看上了你?!小姐,你讓我殺了他吧!」


    我嘿嘿地笑着說:「錢眼,快樂幸福,和別的東西一樣,都是要有代價的。」

    錢眼終於喝水,把嘴弄乾淨了,yin險地看着我說:「什麼代價?難道是銀子?那她和ji女有什麼兩樣?」

    杏花真的拔劍了,我緊緊握住杏花的手臂,對杏花說:「杏花,信姐姐,我替你出氣!」

    我看着錢眼認真地說:「把別人擺在第一位,代價就是要放棄自己原來最珍惜的東西,對你,就是銀子。」

    錢眼惡毒地盯着我,竟然沒說話。我接着說:「一仆不事二主。你不可能最愛錢的同時說你真喜歡誰。關鍵時刻會有個先後。你要是想得我們杏花,你就得把你對錢的愛心放放。你放了杏花在第一位,你有盼頭。你放了錢在心尖上,我跟你說,別費勁了,我讓你痛苦死!」

    錢眼皺眉說:「怎麼苦法?」

    我笑了,「想見我們杏花一面,紋銀百兩,說話,千兩!」

    錢眼大瞪了眼睛:「你成老鴇了?!京城第一名ji也沒這麼貴呀。」杏花氣得發抖,只說道:「你……」

    我還是微笑,「你如果想得一夜,名ji大概是相對便宜些。但你要是指望得到終生相伴,我這麼定,還是便宜了你。」

    錢眼冷笑:「這叫便宜?貴的該是什麼?」

    我答道:「當然是找個將杏花放在了心尖兒上的男子,把杏花嫁給他,不帶你玩兒了。」

    錢眼不笑了,用賊眼凝視我:「沒那麼容易的事!」

    這回我獰笑了,「是不是說我們杏花不招人喜歡?」

    錢眼忙說道:「不是不是!杏花!她這是挑撥!你千萬別上當!」

    杏花切齒冷哼。我接着說:「我們家杏花比我能幹多了,手腳勤快,照顧他人,病中為人端水送藥,天涼為人加衣戴帽,與人笑,替人愁,為人哭,慰籍人的心,善良好心腸……」

    杏花不好意思:「小姐,你成媒婆了……」

    錢眼揮手,「得了得了,知道了知道了,她人是好,也肯定有人追着娶她,但你架不住她看上我了呀!」

    杏花大怒,「誰看上你了?!」又要動手,我忙一聲長嘆,看着錢眼說:「可惜,光有喜歡是不夠的。」

    錢眼回嘴:「怎麼不夠?兩情相悅,郎親女愛……」

    杏花就要撲上去,我拉住杏花,對錢眼說:「是不夠的。如果夠了,這世上,就不會有負心之人,就不會有心碎的人了。」說完我突感心裏一陣痛楚。杏花一下子不動了,扭臉說:「小姐……」

    我沒看杏花,繼續看着錢眼說:「就是她喜歡你,你愛錢如命,早晚有一天,你會因為愛錢勝於她,開始與她爭吵無休,對她平白不滿,傷透了她的心。她會後悔沒有今天看清了你。那時,她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天天歡笑,不會像現在這麼充滿活力。那時,她會感到孤單無援,會感到ri夜都很漫長。那時,如果她對我說,姐姐,當初,你為什麼不攔着我?為什麼不把錢眼趕走?為什麼沒有為我找到一個真心喜愛我的人?我只能說,妹妹,那時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杏花就會說,那時我不懂事,不明白只有喜歡是不夠的。」

    杏花沒說話,錢眼迎着我的目光,半晌,終於說道:「好吧,我同意,只有喜歡,是不夠的。」

    我點了下頭,「那就好。」放開了杏花的手臂。錢眼看着面前包中最後兩塊餅,面帶惆悵地說:「我怎麼沒吃完就飽了呢?」杏花抑制不住地笑了一聲。錢眼說完把餅包好,剛要動作,杏花已經起來跪坐着,雙手接了小包,又站起來,往馬匹處走去,把乾糧放回馬鞍處的褡褳中。我和錢眼都不自覺地目送着杏花,然後對看,十分像要對打的拳擊手。

    錢眼用鼻子哼道,「知音,你雖然說得有理,但你也不對。」

    我笑,「跟我學的,這麼說話。」

    錢眼斜視着我說:「你還別笑,就因為你贏過我,你看不起人,把我看扁了。」謝審言輕輕地咳了兩聲。

    我微皺眉,是的,我的話中把錢眼就說成了個愛財無義的人,微微一笑說:「你愛財到這份兒上,我還讓你繼續和我們在一起,其實是給了你機會,看得起你了。」

    錢眼轉了下腦袋,「這算什麼?看得起我你就不會說我ri後那樣對杏花。」他扭過臉,看着李伯,「李伯,還有這位不說話的主兒,你們給當個證人。有一天,我要讓知音為今天她對我說的話慚愧!」

    杏花回來坐下,問道:「幹嗎慚愧?」

    我說道:「錢眼在說大話。」

    錢眼沒理我,看着李伯說:「李伯,你到時候別因為她是你的小姐就不敢說她錯了。」他這話一定戳到了李伯的弱點,我忙看李伯,火光下,李伯臉sèyin沉,我笑道:「李伯,他要是真能讓我慚愧,那是好事。可惜,不知哪輩子了。」李伯臉上放鬆了些。

    錢眼沖我露出猙獰的笑容:「不會時間太長,我臨走時,一定辦得到。」

    我故作可惜地說:「怕是你的銀子不夠花那麼長時間吧。」

    錢眼輕叱道:「你以為會讓我用多少時間。」

    我想起我以前那位總是這麼去征服別人,到手後就放棄,不禁冷了臉說:「你別想着靠說些什麼好話,我就改了主意。我不吃嘴上的那一套!也別想着拿我們杏花開了心,走了就沒事了。我沒什麼仙術,但靠着我學的那些商業的法子,讓你賺的銀子都沒了還是可以的。」說實話,我大概也做不到,但嚇唬他一下也好。

    錢眼咬牙道:「你還敢接着踩我,我要是不把你贏得血本無歸我就不叫錢茂了!」

    杏花笑道:「你已經不叫錢茂了,你叫錢眼!」

    錢眼立刻一副嘻皮涎臉的樣子對杏花說:「杏花,咱們的事情挑明了,我會好好對你……」

    杏花破口大叫起來:「誰和你是『咱們』?!誰和你有事?!你這個厚臉皮!你這個無賴!……」

    錢眼收了笑,盯着杏花說:「你看着我的眼睛,對我說你不喜歡我,我轉身就走,絕不再說一句話!」

    杏花遲疑起來,不敢看他的眼睛。錢眼哼哼笑了,杏花急了:「我不喜歡你!」

    錢眼笑着說道:「你說晚了點兒,下回我再問時,你立刻就得說。」

    杏花說:「你現在問!」

    錢眼嘿了一聲說:「我累了,要睡覺了!先去遛遛。」說完起身,走開了,杏花對着他的背影說:「我就是不喜歡你!」錢眼不回頭地說:「我沒問,你現在說的,沒用!」杏花一連聲地說:「不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錢眼回答:「沒用!沒用!就是沒用!……」

    我哈哈笑,「杏花說的對,的確是厚臉皮。」李伯也笑了,謝審言咳嗽着。錢眼在遠處喊着:「你們大點聲兒,說我壞話得讓我聽見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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