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稀疏、月光晦暗,一片荒蕪的草原之上,除卻蛙鳴昆叫外,就毫無任何生息。
而在這草原之上,稀疏散佈着上百個營帳,於沉悶的微光之下,這些白色的帳篷卻似墳墓一樣,森柏森白的讓人看着就慎得慌,不敢踏入其中半步。
只是在黑暗之中,卻有幾個黑影穿梭其中。
正當他們掀開帷帳想要走進去,其中一人卻突然停住腳步,拉了一下其他人,指了指不遠處的兵刃,說道:「江大哥,我記得這不是忠孝軍的樣式嗎?」順着眾人目光,他們立刻注意到旁邊橫列的一排長刀刀柄之上印着幾行字,「大正二年三月五日都元帥府監製」,正是他們忠順軍所對抗的,為完顏陳和尚所統領的忠孝軍的武器。
「忠孝軍?若是他們那可就麻煩了。」
江離望着這熟悉字樣,不覺感到了一絲後怕。
畢竟他們任職孟珙麾下忠順軍時候,就經常和忠孝軍對抗,可以說這支部隊在完顏陳和尚的帶領下,是唯一一個還存在着戰鬥力的驍勇軍隊,尋常軍隊根本難以和其對抗。
要知道,那完顏陳和尚草創之日,就曾經仗之和蒙古軍隊於大昌原之處,以四百騎麾下硬生生擊敗破蒙古軍八千之眾,乃是其威震天下的時候。
只可惜獨木難支,縱使那完顏陳和尚驍勇無比,乃是一位正宗的地階強者,卻依舊在內有此起彼伏的紅襖軍持續作亂,外有蒙古連續騷擾放學的情況下,難以挽回整個金朝日漸頹廢的樣子。
武清起了困惑,說道:「既然如此,那他們到這裏是為了什麼?」
「不,也許不是他們。畢竟他們現在正被拖住,應該無法抽出力量才對。或許這裏,只是一些流兵僥倖獲得了這些監製的兵器罷了。」江離搖頭,顯然是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
與他來說,似這般威脅到整個宋朝安寧的情報,自然是越少越好。
卻見此刻,周遭一聲炮鳴,早有百人身穿鎧甲、手持盾牌,口中做着陣陣呼喝之聲,一步一踏踩在草地之上,其後跟着兩百餘名弓箭手,弓滿如月、箭簇閃爍,雖是只有幾百人,卻似搖天撼地的巨人一般,於森冷星夜之中透着殺意。
幾人大驚,立刻就聽見一個聲音。
「我說江離,我早已經認出你了,為何你還以為自己沒有中計?」
隨着話音,一位昂然挺胸立於隊列之前的將軍顯出身形,一身黑鐵披掛沉重黝黑,手持一柄長槍,衝着被困在垓心的幾人笑道。
借着星光,江離看了一下,立刻緊張起來:「原來是通遠軍節度使斡烈兀林答,只是你今日出現在這裏,究竟所謂何事?」說話間有看向那斡烈兀林答旁邊幾人,更絕緊張起來。
因為除卻了一些江湖人士之外,其中還有同知通遠軍節度使事烏古論長壽、平西軍節度副使和速嘉兀迪,具是那忠孝軍悍將,卻不知為何居然出現在這裏了。
顯然,那金朝此刻雖然三面遇敵,卻依舊所謀非小。
斡烈兀林答哈哈笑着,絲毫不曾掩飾自己的目的:「我朝皇帝本欲和你官家簽訂合約,共抗那蒙古大軍。誰料的那趙昀卻糊塗至極,居然在這個時候發兵北伐。既然你宋朝不仁,那就休怪我金朝不義,欲取你這川蜀一帶為我行在復興之地。」
「奪取川蜀?莫非你以為以這區區一千兵馬,就能夠奪取整個巴蜀一代嗎?」江離雖是身處重重圍困之中,卻依舊長聲笑着:「我朝雖然兵馬不及各位,然而戴甲持兵之士亦有數十萬之眾。以你這點兵馬,就想仿效昔日鄧艾、鍾會之舉?當真是笑掉大牙!」
「老夫倒是敬你是條漢子。只是此戰乃是生死存亡之事,絕不許有半分閃失。你等不如死在這裏吧。」言罷,他當即一聲令下,身後弓箭手立刻放箭,箭簇如雨、迅如隕石,剎那間就要將幾人射倒在地。
這時,那鐵辛卻挺身而出,一身鋥亮鐵甲好似盾牆立在眾人面前,一聲咆哮於身體之內立刻散發出沛然勁氣,於剎那間將着拳頭猛烈揮舞,隨着拳頭無鑄風勢立刻席捲而出,直接將漫天箭雨徹底摧毀,就連地上青草也是像被割草機一樣整個被切碎,氣勢尚存朝着對方衝去。
只可惜那斡烈兀林答所轄部隊卻立在數十丈之外,待到那拳勢來到眾人面前,卻和微風毫無區別。
他看着遠處那身材魁梧,混似個巨人一樣的鐵辛,卻笑道:「素來聽說你的憾山勁以剛猛著稱,如今看來名不虛傳。只可惜我倒想知道,你究竟能夠堅持多長時間?」箭矢依舊猶如驟雨,持續不斷朝着幾人射來,迫的那鐵辛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提起全身氣力,努力將這些箭雨擋住。
「丟你老母。莫非真的以為咱們就是軟蛋,任由你搓圓捏扁嗎?」
武清卻是忍耐不住,於背後劍匣按動一下,立刻取下兩柄短刀,見到箭雨懸空射來,只將手腕輕輕一抖,兩柄長刀頓時化作一團璀璨銀光,等到停歇那些箭只早就斷為一截一截的丟在地上。
而他則是飛縱身軀,只在空中就已經做出架勢,直接朝着那斡烈兀林答劈去。
「喀拉」一聲,他立刻見到一點寒芒飛射而出,正正好點在雙刀刃背之上,等到注意到方才注意到乃是一柄白楊長槍,順着長槍千鈞之力驟然噴射而出,立刻逼得自己後退數十步,穩住身體望着遠處手持長槍的斡烈兀林答。
斡烈兀林答卻有些閒心,立在原地繼續解釋着:「亂刃斬!這是你所擅長的武功,亦是你背後背着的劍匣名稱。以七柄大小不一的戰刀組成,已經使用猶如亂刃披風,最是兇殘無比。但是,只需要拉開距離那麼你所謂的亂刃斬,也就沒有使用的可能。」
說到這,他那長槍忽然凌空一掃,「砰」的一聲濺起漫天火花,卻將目光望着遠處三人,笑道:「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破霄箭,若非我及時反應過來,只怕這顆頭顱就不在這裏了。我想,你應該是就是薛冷了吧。」
那薛冷卻將目光自對方挪開,卻望見旁邊凌空落來的箭雨,趕緊將背着的弩箭取出,雖然並無箭矢,卻不知為何那弓弦自動後退,隨着「嘣蹦蹦」的一連串聲音,數十枚箭只立刻碎裂,再也無法威脅到幾人。
以弓弩之身,卻做到仿佛衝鋒鎗的樣式,很顯然這所謂的弓弩也不是凡物,應該乃是和其配合的特殊武器。
「罵道。沒想到這次居然狼入虎口,但是你若以為這樣就能夠困住我們,那可就大錯特錯。」
那江離見到自家兄弟已經開始戰鬥,也不覺惱怒起來,只將身上鐵鏈取下,前頭綴着一塊鐵錐,凌空一抖立刻好似蟒蛇一樣,朝着那斡烈兀林答打去。應着他的動作,那武清卻將兩柄短刀收入劍匣,卻將一柄足有四尺有餘,形制仿佛陌刀的戰刀取出,急速快步也是一樣快速朝着對方衝去。
斡烈兀林答自然是臨危不動,只將手中長槍化作漫天槍影,立刻將幾人擋下又令:「各位不得放棄攻擊,立刻將這幾人給我分開,不得令對方互相配合。」一瞬間,那些持甲銳士紛紛上前,猶如盾牌一樣,直接插在了幾人中央,硬生生將這四人分散切割,化為了兩個團隊。
江離卻一臉駭然,想着:「該死的,這下只怕要完蛋了。」
「若非事前做好充足的準備,我又如何能夠做到這般程度?」那斡烈兀林只將長槍刺出,逼得對方連連倒退,心中卻暗自得意了起來。
要知道根據他收集到的情報,這四人雖然實力有些差,但是卻勝在武功、性情還有戰鬥都互相契合,乃是軍陣之中最擅長聯合戰鬥的存在。
若是讓這幾人聯手,他自然不敵,但若是單打獨鬥,卻自信勝過其中任何一人。
如今用計分割對方,令其只能夠背水一戰,正是剷除這四人的時候!
那武清卻忍不住,見到旁邊有幾人挺直長矛直直刺來,他立刻將那長刀丟出,一個翻身避開了對方鋒芒,卻自劍匣之內再次取出兩柄一尺有餘的匕首,於長矛邊緣一繞,立刻截斷矛尖。雖是如此,他胸前卻被戳了個正着,撞的整個人生疼生疼的,性子也立刻冒了出來,將匕首擲出,正中對方眉心。
「武清,小心對方長槍!」
武清聽見有人警告,立刻注意到旁邊徑直刺來長槍,立刻唬的亡魂大冒。見此狀況,旁邊江離將鐵鏈擲出,想要將那長槍纏住。斡烈兀林答卻只一笑,長槍微動正好砸在鐵鏈,迫使其轉動方向,其勢未定依舊朝着武清刺去,顯然是想要一擊斃命,不給對方任何活命的機會。
而那武清倒也不愧是陣上勇將,立刻於地上做懶驢打滾模樣,雖是避開直刺胸前一槍,卻於手臂之上被戳了一個血洞,汩汩鮮血流出,不過剎那他就覺得體力消失一大半,實力至少下跌一半。
「這一招假道滅虢果然厲害。」
遠處,那武清也是嘴角沁血,一臉慘白的望着中央那人。
若非他為了救援武清,令自己空門大開,如何會令旁邊江湖人士得手,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幾道傷痕?
斡烈兀林答卻將目光掃過鐵辛和薛冷,此刻他們也是氣喘吁吁,顯然體力消耗也快到了極限:「你們兩個算是廢了,至於另一邊我想也快了吧。」話中不無得意。
只不過小施奸計,佈下了一個陷阱,就折損對方四位大將,這一次自然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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