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唐他們四人看着山下圍着麵包車轉悠的女鬼,感到相當驚悚,趴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弄出些風吹草動,將那女鬼給招引上來。
女鬼繞着麵包車轉悠了幾圈,似乎也覺得沒甚意思,便往山溪這邊飄來。
李格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小顫音抖着,「她,她,要過來了。」
黃川沉聲叮囑其他幾人,「別急,看看它要幹嘛再說。」
那女鬼飄到山溪邊,往山上看,忽然目光停在了馮唐他們身後的山石上,它瞪着山石看了一會,面目在月光下變得格外猙獰,突然間發出一聲尖利的鬼叫,而後化作一股流光,閃到山神廟的後頭,消失不見了。
馮唐他們四人都覺得奇怪,回頭去看後頭的大山石,卻什麼名堂也沒看出來。
他們又趴了一會兒,四野寂靜,再沒了古怪事情。
黃川對另外三個說「看樣子沒事了。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吧,這裏是個是非之地,呆久了沒什麼好處。」
說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起身就往身後的山路快步走去。
馮唐他們三個都嚇了一跳,生怕他這樣突然立起,會將山下頭那女鬼給引上來,但是黃川一個人站着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其餘三個就也不敢多呆,因為如果女鬼真上來了,那呆在後頭的最容易被女鬼追上。所以三人都慌亂起身,跟着黃川往山里走去。
當四人爬到更高的一處山嶺時,馮唐忍不住往身後看去,想去看看身後那大山的山石究竟有什麼古怪居然能將那女鬼嚇跑,但是一看之下,叫他又驚出一身冷汗。
原來他看見跟着他的那古代的女鬼,正立在那山石之上,瞪着山腳下的山神廟,一動不動的看。
馮唐順着古代女鬼目光所指,看向那山神廟處,只見廟後隱約有影子浮動,卻看不清是什麼狀況。
馮唐心想,「這又不知道是要鬧什麼鬼打鬼的事情,看來那個古代的姐姐還真是我的護身符。」想到這,馮唐忍不住一陣苦笑,他沒將這事告訴黃川,只轉頭繼續跟着黃川,往叢山峻岭中鑽了去。
四人一路在山林之中行進,好在這還不是原始老林子,常有各村的人,來回走動,隱約還有些橫豎的路徑,走的倒也並不十分艱難。
黃川和李四叔是走慣了山路的人,又認識路,所以自顧自的一個勁悶着頭往山里鑽,馮唐和李格可沒走過這樣的山間小徑,上上下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的十分疲累。
李格不住的問黃川,「到了沒?」
黃川有時答一句「還早。」有時根本就不理他,只顧着走。
馮唐也累,但是卻沒問過什麼時候到。他心裏明白,如果到了,也就到了。沒到,問也白問。
一路走去,好在除了路途艱難,卻沒了什麼怪異的事情,不用擔驚受怕。適才被那半路上車的女鬼引發的驚恐漸漸被疲勞所替代,那種恐懼的感覺正慢慢消退。
但是似乎老天偏偏不叫他們安心走路一樣。走着走着,李格忽然驚呼起來,「啊呀,不好,我踩到墳頭上了。」
李格呆在哪裏,仿佛腳被人拉住一樣,動彈不得。只是雙手亂舞,招呼黃川、馮唐,要他們救助。
黃川回頭一看,忍不住笑了一笑,走到他身邊,對着他腳下的墳頭,拜了一拜,「老兄,這傢伙是我們朋友,不認得路,踩到你家屋頂,得罪了,麻煩你別怪罪。」
說完,黃川對着李格嗤笑了一聲,「走吧。」
「啊?就這麼走了?」李格覺得不妥,他聽說踩着別人墳頭,人家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剛才他一發現踩着了,就不敢動了。
「你不走就呆在這跟人作伴好了。跟被鬼拉住腳似的,熊樣。」黃川說完,再不搭理他,自顧自的走了。
馮唐見狀,還以為真又有什麼靈異事情,「真被拉着腳啦?」
「沒,沒,就是,就是,腳軟。」李格尷尬的答道。
馮唐一聽,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操,白長這一身膘子肉,膽子比老鼠小。」說完,也轉身走了。李四叔笑了笑,「小伙子,沒事,你看見這墳頭,就到了三狗子的地頭了,再不用怕啥了。」說完,他回頭也走了。
李格一看三人都走了,生怕自己在這山中無名墳頭旁迷路,趕緊快步追了上去。
「腿不軟了?」黃川笑話他。
「我聽說到了你的地頭,自然就硬氣了。有什麼好怕的啊?」
他剛說完,黃川抬手將他攔住,指了指他腳下,「又踩上了。」
李格嚇得蹦了起來,趕緊學着黃川的樣子,賠禮道歉陪不是,而後逃跑似的一溜煙跟着黃川他們繼續前行。
一路走來,李格踩上老墳頭的次數越來越多。不光是他,其他幾個也是一樣。起先除了黃川,另外三個還作揖道歉賠不是,後來踩的多了,弄的煩了,又看見黃川即使踩上了,也根本沒什麼反應。所以馮唐他們三個就乾脆也懶得表示歉意了,一路趟了過去,踩了無數墳頭。
倒不是馮唐他們不小心或者故意做踩踏墳頭這樣不道德的事情,實在是墳頭越來越密集,一個墳挨着一個墳,甚至有時候能看見兩個墓碑,插在一個墳的兩頭,這路都沒了,簡直無處落腳。但是黃川還在往墳堆裏頭鑽。因此,它們無論怎麼注意,隨意一腳下去,腳下也不是新墳,就是舊墓,甚至有時候一腳就直接踩在了露出頭的棺材蓋上,就差腳沒踩踏陷進棺材裏了。
馮唐走了一段,實在忍不住了,問黃川,「川,你家這是住什麼屁地方?怎麼進了你的地頭,就跟進了陰曹地府似的,這一個接一個的墳頭,誰受得了啊?」
黃川笑了笑,正想回答他,李四叔卻搶先開了口。「這個小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啊。三狗子他爹媽道行高啊,專門就是挑這亂墳崗子住啊。這裏以前就是個亂墳崗子,從古至今,埋了無數人,墳疊着墳,墓挨着墓。別看周圍山清水秀的,這一片,當年可不太平啊。平常人上來下葬,都得挑正午的時候過來,太陽稍稍偏西,這裏就陰風嗖嗖的。再大膽的人,辦完事,也只能趕緊着下山回家啊,回家以後,還得燒炭火,跨過去,去晦氣,再喝一通還魂酒,才敢睡覺。不然,保管叫你大病一場,就這,都還是輕的。」
「那現在你們怎麼敢這麼走?」李格心裏發慌的問道。
「現在不是有狗子他爹媽了麼?大概二十幾年前,他們不知從哪裏過來的,直接搬到這亂墳崗子裏來,起平了幾座遠古的大墓,然後在上頭做了幾間房舍,再而後施法鎮住了這亂墳崗子的陰風,從此後,別人上這裏來下葬的,回去以後,就沒什麼事情了,也不用燒炭火,喝烈酒驅邪除祟了。」
「川兒他爹娘這麼牛逼啊?」馮唐感嘆。
「那是,自那以後,這十里八鄉的,但凡遇見什麼和先人有關的麻煩事,都來找狗子他爹娘,就沒有處理不了的。所以我們這一帶的人,都管他們叫活神仙。還有一頭,他們收錢還特公道,二十年,就漲了三回價,比米價漲的還少。而且童叟無欺,辦事從不多收錢,可惜啊,狗子沒學全他爹娘的本事,卻去讀什麼書去了,可惜了他爹娘的本事沒的人繼承。」
黃川呵呵一笑,「四叔,我爹媽說了,他們的手藝,我愛學不學,但是書,卻是一定要讀的,長知識。他們還說了,說不定我們學的東西,就和它們的本事有關,只是我們不曉得罷了。」
李格沒等黃川說完,就搶過話頭,「我說黃川你個狗東西,你可真不地道。你爹媽那麼高的手段,都不收幾個錢,你這個半桶水,可坑了老馮不少銀子。就憑這一條,你就學不了你爹媽的多少本事,德行不好啊。」
黃川聽了這話,鼻子都氣歪了。「你丫再不閉嘴,老子起一根人骨頭,塞你嘴裏信不信。我都說了,那些錢,是我找老馮借的。借的!明白不?你以為是你啊。」
馮唐看黃川急了,趕緊打圓場,「格子你扯什麼蛋,到現在算算你都欠我多少了?也沒還呢,你是想現在跟我結了這個賬,還是等你發達了再說?」
李格聽馮唐這麼一說,立馬蔫了,「發達,自然是發達了再說。我和狗子的錢,都等發達了再說。狗子,是吧?」
黃川根本不搭理他。
馮唐呵呵一笑,「做兄弟別扯那些沒用的,老子今天有錢,你們先享受着,等我以後沒錢了,你們一個也逃不了,你們有一毛,我得拿五分。」
黃川聽了這話,心中覺得暖,「這他媽才是真兄弟說的話。」
一旁的李四叔聽他們鬥嘴,覺得有趣,「你們三個娃別吵吵了,我知道你們幾個要好,都是說些玩笑話。做不得真的。人一輩子想要交幾個過命的朋友,不容易,要珍惜啊。想當年我的戰友們......哎,不說了。都是過去了的事情了。對了,狗子,你看看,這是不是就要到了,那前頭,是不是你爹媽的房子?」
黃川光顧着和李格、馮唐鬥嘴,還真沒注意,他抬頭一看,可不是到了麼?
出門在外的人,突然回家,總會覺得格外的親切。
所以黃川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扯開嗓子,「爹,媽,我回來了,別睡了,有客人來咯。」
屋裏居然沒動靜。
黃川又喊了一嗓子。
一個大屋子裏才有了動靜,然後就從窗戶裏頭亮了燈,再然後屋裏有人喊,「嚇鬼叫什麼?不就是回家了麼?這回又帶了什麼豬朋狗友來了,是走陽道的還是走陰路的?」
黃川爽朗一笑,「爹,你這不扯淡麼?我的朋友,自然是走陽道的,帶走陰路的來,那不是自找麻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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