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端導師 第七章 聖選之子

    這個世界對喬森而言更像是一場真實的夢境，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就像是看一幕戲劇，而自己則是戲劇的撰寫者。

    碼頭上的攤販售賣的水果很多，檸檬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廉價的那種。一枚銀幣就買下了整整一大筐。

    這些廉價的檸檬就是喬森準備撰寫新一幕戲劇的墨水和鵝毛筆。

    幾分鐘後，喬森的手中還多出了幾桶朗姆酒和一些煙草，以及一磅鹽。

    朗姆酒作為甘蔗製糖之後的廢渣釀造的酒很便宜，而且味道古怪，可以遮掩一些味道。

    他不是聖徒，甚至對教廷沒有一絲的恭敬，因此他絕對不會將這種將要困擾水手們上百年的病症治療方法公諸於眾。

    找了一個靠近碼頭的旅館，這裏佈滿了各種各樣的人，即便在中午仍然從隔壁傳來如同謀殺一般的叫喊聲和床板的震動聲。

    人們習以為常，水手們的錢除了用在女人的身體上和酒精上，還有什麼值得他們付出的呢？

    平靜下有些焦躁的心靈，取出那枚金色的手指，握在手中，感受着裏面的力量。

    喬森已經接受了這個世界的古怪規則，至於元素萃取的方法他已經掌握，其實很簡單。

    首先需要的是純淨的物質，然後那個鍊金術失敗的倒霉鬼的手指就會記錄下這種物質，然後利用喬森體內的那種他所不了解的力量將這種物質凝聚在一起，與其餘的物質形成一道力量的隔膜從而分離出來。

    純淨的物質，製取起來十分的麻煩，但這並不是在實驗室，因此喬森只需要提取出合適濃度的他想要的東西就可以。

    鍊金術是化學的胚胎，但依照喬森的推算，這個胚胎想要真正成型，恐怕至少還要再走三百年。

    幾個玻璃瓶子放在桌子上，檸檬捏在手中，他沒有洗手，用力將這些檸檬捏碎。

    反正又不是自己喝，這些航海的水手有時候不得不吃長滿了象鼻蟲的麵包喝已經發綠的水，喬森覺得自己壓榨的檸檬汁絕對比他們的食物乾淨。

    巨大的力量擠壓着檸檬多汁的身體，橙黃色的汁液隨着喬森手指抖動而不斷地流出，很快盛滿了幾個玻璃器皿。

    找來一杯純水，將那根手指放置在那杯水中，閉上眼睛，細細感知着那種奇怪的力量波動。

    水杯中的手指發出一道光澤，而喬森的腦海中多出了一種特定的力量波動，那就是水在這個世界觀中的體現。

    很快，腦海中的元素萃取法術已經領悟到了水的元素波動，這是喬森用元素萃取技能感知到的第一種純淨物。

    或許這是每一個煉金師都會感知到的物質，似乎毫無用處，但對於喬森而言，這是極為有用的。

    抗壞血酸在高溫下很容易分解變質，而常溫蒸發的方法對他而言時間太久，所以他用元素萃取的技能代替了蒸發。

    手指按在一個盛滿檸檬汁的玻璃杯中，體內的那股奇異的力量不斷從手指中湧出，凝聚在手指的附近，藉助溶液擴散，然後吸附那些元素波動和水一樣的物質。

    每一種物質都有不同的元素波動，很快杯中的溶液開始發生變化，就像是有人在用力推着他們一樣，水不斷在靠近喬森手指的地方凝聚，而溶液中的酸、果糖等則被聚集在水杯的另一邊。

    這是很簡單的器械，喬森覺得如果時間足夠自己可以做的更好。將那些凝聚的水倒出，剩下的就是一些高濃度的檸檬汁溶液。

    同樣的辦法將其餘的檸檬汁提煉之後，喬森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已經消耗了一大半，看來這種方法並不適合大規模使用，除非自己的力量繼續提升。

    看着玻璃杯中的那些橙黃色的濃縮汁液，將他們匯聚在一起，足足有兩瓶，裏面的抗壞血酸足夠治療二十個人。

    倒出半杯濃縮的汁液，用手指輕輕攪拌，裏面稍微加入一些食鹽，不斷攪拌後，因為食鹽的加入導致溶液的濃度增加，而維生素C在純水中和食鹽水中的溶解度是完全不同的，很快就有白色的晶體在水杯的下面析出，數量極少，薄薄地在下面鋪了一層。

    「差不多了……雖然距離黃標實驗純還差點，不過也夠了，不知道能不能感知到它的元素波動？」

    喬森的提取簡直可以說一無是處，但就當前的條件而言他已經做到的極致，將裏面的溶液倒掉，剩下一層白色晶體，小心地將瓶子收好。

    剩餘的那些濃縮檸檬汁，就是喬森為那些水手們準備的，在這個有元素師存在的世界，他可不想讓自己提純出來的東西被其餘的元素師發現。

    將濃縮的檸檬汁裏面加上朗姆酒，再摻上一些浸泡過煙葉的水，混黃的顏色，看上去就像是泡滿了鐵鏽的水，這東西喬森絕對不會喝上一口。

    「應該沒有人會發覺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吧？」

    嗅了嗅那摻雜了鹽、酒、煙葉的水，喬森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將那一層簡單提純過的晶體放好，其餘的古怪汁水則被分裝到十幾個瓶子當中。

    碼頭上的人還在等待着痛苦和死亡的降臨，查理無能為力，只能不斷地念誦着應該在葬禮使用的禱文。

    喬森帶着自己的瓶子來到了這裏，輕輕在頭頂畫了一個太陽的形狀，這是聖教的禱告手勢。

    「可憐的人啊，如果我能夠治療你們，你們真的會給我金幣嗎？」

    喬森懶散的聲音響起，這幾名已經絕望的水手掙扎着站起來喊道：「能！一定能！求求您，治療我吧！」

    查理看了一眼喬森，臉上出現了憤怒的神色，可沒有立刻發怒，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穿着貴族的常服，雖然沒有家徽，但顯然也是一名不願意暴漏身份的貴族，可是……作為一個貴族，真的會對金錢如此着迷嗎？

    「你是誰？牧師都無法治療的傷病你能夠治療？你是在藐視教廷嗎？」

    一時間四周的人都不再說話，藐視教廷……這一個罪名就足以讓這個年輕人吃盡苦頭。

    喬森從口袋裏拿出一方手帕，輕輕在嘴邊掩住，咳嗽一聲，露出了迷人的笑容，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耀着光澤，說不出的優雅。

    「尊敬的牧師，我是一名貴族，請您不要質疑我的虔誠。就在昨晚，我夢到了一團聖光，而那一團聖光給了我提示，讓我可以治療海妖的詛咒。」

    「夢到聖光？」

    旁邊的人紛紛發出驚叫聲，每年都會有幾個人聲稱自己得到了聖光的啟示，這些人被稱為聖選之子，一些人是假的，但還有一些人是真的。

    就如同卡提爾王國當年在和異教徒戰鬥到最為艱難的時候，一名十七歲的女孩忽然聲稱自己得到了聖光的啟示。

    就是這樣一個從未打過仗，甚至在此前連通用語都不會寫的女孩居然精通了聖禱文，並且帶領着卡提爾王國的殘軍戰勝了異教徒！

    既然相信聖光，就相信聖光的選擇，雖然很多時候所謂的聖選之子都是假裝的，但只要有一個真的，便會讓世界帶來許多改變。

    只有最虔誠的人才會被聖光選中，查理當然不相信，笑着對喬森說：「如果你是假的，依照教法，你將因褻瀆聖光的罪名被處以火刑，我希望你考慮清楚。」

    如果在達尼城這種異端異教徒遍地的地方會有聖選之子，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喬森伸出修長的手指，將手帕放回口袋裏，淡淡地笑容再次浮現在臉上，用一種虔誠而又沙啞的聲音說道：「聖光啟示之下，海妖的詛咒必將消亡。只不過需要的材料很昂貴，我並非是一名唯利是圖的商人，但我需要更多的金幣來拯救更多的人。

    聖光在上，無所不能的造物主告訴我，不能將這種秘方泄露，因為一些唯利是圖的人將用這種秘方換取更多的罪惡和殺戮，願你們能夠理解。錢財，對我而言遠不如虔誠的信仰和貴族的榮耀重要。」

    一番話讓許多人啞口無言，更多的人伸出手畫着太陽的符號，顯示自己對聖光的順從。

    至於喬森，則在心裏想：「信仰的虔誠？貴族的榮耀？我身上有這兩種氣質嗎？快點吧，先生們，把你們的金幣給我，我實在裝不下去了！」

    查理冷笑起來，這種裝神弄鬼的傢伙自己見得多了，於是用一種平淡的帶着些許嘲弄的語氣說道：「聖選之子，如果是真的，請將這些人治療好，否則的話，火刑柱就是你的歸宿！」

    喬森當然不怕，他所信仰的東西比所謂的聖光靠譜多了，就算在這個擁有聖光的世界，他所相信的那一套原則仍然有有效的。

    至於治療的時間，有聖光牧師的幫助，花不了多少時間，聖光牧師治療的原理，以喬森現在對力量的掌握和對這個世界的熟悉程度，還不足以弄清楚。

    「喝下去吧，這就是解開海妖詛咒的關鍵。」

    喬森將瓶子遞給一個病重的傢伙，那傢伙疑惑地看了看瓶子，裏面混黃的顏色簡直讓人噁心，而且還有一股煙草的味道。

    「這……真的能夠解開詛咒？」

    「如果你相信聖光。」

    喬森點點頭，那名水手本來已經絕望，這時候再也不多想，咕咚咕咚地將一瓶子藥物全都喝了下去。

    「有點像朗姆酒。」水手舔了舔嘴唇。

    「是的，裏面有朗姆酒，因為海妖最怕酒精，這一點你們是知道的，海妖迷惑我們全靠那如同天堂飄來的歌聲，酒精會讓她們嗓子沙啞，煙草也是一樣……」

    喬森開始很專業地胡扯，驚奇地發現似乎很有道理，然後轉身對查理說：「尊敬的牧師，還請您施展聖光的治療，這樣才能更快的解除詛咒。」

    查理冷笑一聲，他絕對不相信聖光會用這麼胡扯的理由來解除海妖的詛咒，水手們什麼都缺，但是唯獨不缺朗姆酒和煙草！

    可他要揭示喬森這個騙子，就不得不用殘存的聖光之力給那名水手進行簡單的治療。

    潔白的聖光籠罩之下，半個小時之後，那名原本病重的水手猛然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驚奇萬分地喊道：「聖光啊！詛咒解除了！我的牙齦不再出血了！感謝聖光！」

    雖然病還沒有完全解除，但那種牙齒鬆動渾身無力的感覺已經消散，原本需要一周持續聖光治療的病症，竟然真的在聖選之子的幫助下解除了！

    查理驚詫萬分地看着喬森，不敢相信這一切，但這一切的確是真實的！難道在達尼城這種地方真的有如此虔誠的貴族？這簡直比異教徒們喜歡吃豬肉還要鬼扯，達尼城根本沒有虔誠存在的空間！

    可現實就是如此，這個人的確展現了神跡，雖然這份神跡有自己的幫助，可如果單靠自己絕對沒有這麼好的治療效果。

    其餘的水手們就像是沉船後抓住了一根破碎的桅杆一樣看着喬森，喬森的手裏還有十三個瓶子，那些混黃的液體在此時簡直比金幣的光澤更加耀眼。

    這時候圍到這裏的人越來越多，很多異教徒和精靈以及矮人們也都圍過來看熱鬧，查理心思轉的很快，立刻跪在地上虔誠地祈禱着，大聲地呼喊着。

    「聖光在上！您展現出的慈愛和神跡讓我們用不敢忘。先生們，女士們，這就是神跡！真正的聖選之子！聖光無所不能！」

    許多教徒跪在地上大聲地祈禱着，那些蒙着面紗的異教徒女人則是一臉驚恐和不可思議。

    那些異教徒女人紛紛離開，她們的聖典上並沒有記載過海妖的詛咒，既然雙月之主沒有說過，那便不存在。

    如果存在，雙月之主為什麼不在經書中告訴信徒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