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端導師 第六章 海妖的詛咒
「我們要救的人就是他，一個月後他將被巡迴審判所押送到達尼城，從這裏乘船前往聖光之城。
看守他的是教廷的禁慾騎士團團長、虔誠套牌中的黑桃A，聖槍修女凱申。」
「凱申？這應該是個男性的名字吧？」喬森有些奇怪，卓莎點頭說道：「是的，是個男性。許多年前他還只是個見習騎士的時候，化裝成修女刺殺了原教帝國最有天賦的王儲。」
這個世界只有四位世俗皇帝——東方精靈帝國皇帝、聖光帝國皇帝、原教帝國皇帝與異教徒的新月皇帝。
原教帝國也是遵從聖典的國度，但是千餘年前對聖典的理解發生了分歧，遠走東南部，在異教徒的最前線建立了一個帝國，並且認為他們才是正統。
異端總是比異教更加可惡，這一點上一任教皇說的很清楚，如果只有一個火刑柱而卻有一名異教徒和一名異端，異教徒肯定可以看到異端的掙扎。
喬森就是一名真正的異端，當然每一個加入自由兄弟會的人都是異端，不過現在喬森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這次任務的難度。
「這個凱申有多厲害？」
卓莎咯咯地笑了，「一個擁有稱號的人，他所擁有的力量不是你我能夠想像的。」
「就像黑蛇卡恩、鼴鼠嘉絲麗？」
「喬森，你應該先分清楚稱號和外號的區別。稱號是教廷授予的，我們要救的加利文稱號是瀆聖者。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們要做的不是去刑場救走他，而是準備一條可靠的路線從這裏逃離，所以你剛才說的黑蛇卡恩就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卓莎說到這裏，用手掌在脖子上輕輕一抹：「取得黑蛇卡恩的信任，要麼，幹掉他。」
微笑沒有因為決斷了一個人的生命而停止，就像是在吃飯喝水那樣自然。
喬森鬆了一口氣，自己和黑蛇卡恩有些衝突，他已經不需要考慮第一種可能。
「黑蛇卡恩的資料呢？」
「五階戰士，力量強大，曾當過僱傭兵，也在異教徒的軍隊中當過駱駝遊騎兵，後來當過海盜，劫掠了精靈帝國南部的一個小國後發了財，回到達尼城。
控制了達尼城的碼頭。他的兒子你已經見過，手下的實力參差不齊，三階以上的幫眾大約有三十多人。」
「那好，我現在就去碼頭看看，請幫我照顧一下奧莉婭，我帶着奧莉婭會被布萊恩認出來。」
奧莉婭很乖巧，沒有說什麼，只是祈禱着自己的少爺不要出現什麼危險，她不是那種黏黏糊糊只會撒嬌的女人，分得清輕重。
卓莎攤手笑道：「你就不怕我讓奧莉婭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她在說正事的時候一本正經，但現在又開始變成那個風塵味道濃郁的女人了，奧莉婭撇撇嘴，走到喬森的身邊，從脖頸中取出一個從小帶在身上的擁有濃厚精靈風格的木質護身符交給喬森。
「少爺，早點回來，我會為你準備你最愛吃的奶油麵包。」
卓莎在聽到奶油麵包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嗤嗤直笑，看到奧莉婭瞪着自己，這才輕咳一聲收起笑容。
喬森不再施展扭曲面容，模樣恢復成本身的樣子，卓莎給了他一柄三階匕首——一個沒有力量的人也可以憑藉它刺開三階騎士的聖光鎧甲，價格大約在一百三十枚金幣，這不是卓莎的，而是自由兄弟會的共有財產，在需要執行任務的時候申請或者借用。
穿上自己那套沒有家徽的貴族服裝，藏好了匕首，朝着碼頭走去。
碼頭上人很多，一些奴隸們在皮鞭下拼命的工作，這些奴隸也是人類，只不過來自遙遠的南方，超越了異教徒的國度還要向南。
他們曾經信仰的是巫術，有自己平和的生活，但隨着航海的進行，這些人被人抓回來當成奴隸，每一個進入這裏的奴隸都會被打上奴隸的印記。
一些女奴的容貌很漂亮，於是她們懷孕了，但生下的孩子仍然是奴隸。
教廷規定的很明確，即便只有十六分之一的奴隸血統，也是奴隸。
十六分之一的意思是自己被貴族奪走**，而且生出了孩子。孩子繼續被睡直到第四代如果仍然被睡並且生出了孩子，才能擁有自由的身份。非處女的女奴後代絕對沒有獲得自由身份的資格。
至於男性……即便被睡了也生不出來孩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或者，花上一些金幣為她們獲得新生洗禮，這對於那些貴族和商人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的，誰會花上幾十甚至幾百個金幣買一個固定的**兒？
碼頭上停靠着一艘雙層的三桅戰艦，兩側密密麻麻地都是炮孔，上面飄蕩着教廷的旗幟，一些漁船和商船在它的面前渺小的如同螞蟻。
船上不斷走下來一些神色委頓的水手，他們的腳趾粗大而且隨時都是張開的，方便抓住搖晃的甲板，幾個人抬着幾名躺在擔架上的人朝船下走來。
「讓一讓，讓一讓，去通知本地的教會，讓他們牧師來碼頭，這名修士中了海妖的詛咒！」
船上走過來一個人，大聲地叫喊着，碼頭上立刻有人去教會通知，一些人在旁邊竊竊私語。
「修士也會被海妖詛咒？」
「修士的力量也源於聖光，這個人好像還是名牧師呢，但是聖光在大海上總有消耗乾淨的時候……每一個船員都可能被海妖詛咒，如果聖光消耗乾淨修士也是一樣。」
「太恐怖了……聖光啊，我以前也被詛咒過，渾身的血液就像是大麥粥一樣粘稠，牙齦出血，牙齒鬆動，渾身的毛孔都像是之間一樣堅硬，而且從裏面滲出血來。
幸好我的運氣不錯，巡迴的聖光牧師給我治療，花了我一個金幣……哎。」
一個水手模樣的人在訴說着那些恐怖的回憶，讓旁邊的幾個人感覺到心驚膽戰。這艘教廷的船上有一名三階牧師，仍然無法抵擋海妖的詛咒，加上三十名水手，這些人恐怕都會沒命。
一名牧師治療海妖的詛咒需要一天的時間，聖光具體是如何達到這種效果的，喬森很好奇，但從沒有人考慮過，似乎聖光本就應該如此。
「海妖的詛咒嗎？」
喬森笑了一下，走到那幾名傷者的旁邊，看了看他們角質化的毛孔和嘴角流出的血，已經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病症。
自己是圖騰師，可以感知到各種元素的存在，按照喬森的理解就是各種物質，但是自己的實力還不足以將這些物質提煉出來。
碼頭上牧師們正在忙碌着，教會派來了三名牧師，最高的三階。達尼城是自由市，教會懶得在這裏浪費時間，因此牧師的數量不是很多。
一名牧師將手按在那名被海妖詛咒的牧師身上，一道潔白的聖光從天而降，碼頭上的人見多了這樣的場景不足為奇，但喬森還是第一次見到人們用聖光治療傷病。
「到底是什麼樣的原理呢？造物之力真的存在？」
喬森有些奇怪，等了大約兩個小時，那名牧師已經筋疲力盡，這些人病的十分嚴重，恐怕需要持續一周的治療才行。
查理是三名牧師中品階最高的，連他都不能立刻讓這些人復原，在達尼城見多了這種詛咒，但聖光對他們的治療速度很慢。
三個人只能治療三個人，其餘二十多人躺在那裏，可憐兮兮地看着查理，渴望也能得到救治。
但查理緩緩地搖了搖頭，用手在自己的額頭間畫了一個太陽的形狀，用聖禱文念叨着：「萬能的造物主啊，您的臣民又有二十八人將要到達彼岸，願他們的靈魂能夠在天堂安息，請您寬恕他們所有的罪行……」
那二十多人的眼神中只剩下絕望，如果連牧師都沒有辦法治療，自己的生命應該就要抵達終點了。
「不……我不想死，我還有十枚金幣沒有花完……求求您牧師，如果您能救救我，這十枚金幣我將……分給您三分之一……不不，一半！求求您了。」
不遠處的喬森聽到金幣這個詞語，眼神猛然地熾烈起來，現在他簡直要窮死了，身上的銀幣也就夠他在達尼城中活一個月。
所謂海妖的詛咒，在喬森眼中只是一種常見的病——壞血病。
如果有造物主的話，造物主給了人智慧，但卻剝奪了體內製造抗壞血酸的能力，這顯然證明造物主根本就不是無所不能的。
當然，教會會用另一種解釋：這是造物主對人類原罪的懲罰。
同一件事，不同的解釋就會有截然不同的意義，所以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事情本身，而在於解釋的人。
喬森暫時還沒有準備上火刑架，所以他轉身離開了，朝着遠處集市上的檸檬攤主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