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過了,四更鐘後,竹舍里聽到動靜聲,有人來報夜風:傳太子可能秘密出宮。
太子秘密出宮必然會聯絡北營,太子即便不信慕長安,也會對孤蘇郁深信不疑,若太子真心存異心,那麼此趟也一定是暗中謀划去了。
慕國公府為了慕氏一族,又豈能不幫太子?
幾個想法突然冒出,夜風愕然從床榻上坐起,即便只是一個沒有被證實的傳聞,他也謹小慎微着,他沒有籌碼,容不得他大意。
「傳書莫氏主,準備就緒,靜候命令。」他沉聲道,他想若不是自己神經兮兮了,就是將要被這時局逼瘋了,似乎是回不來頭了,任何一步都馬虎不得……
那黑衣人授了命正要走,卻聽到主子道:
「宮裏如何了?」
那人明白主子說得是那幾個血諫的大臣,雖說是鬧了鬧了,可聖上那裏……沒傳出什麼反應來,一時間也拿捏不准聖上的意思。
「等等,你托人去御醫苑問問。」夜風對前頭寡月說的話還是上了心,也不管寡月是如何得的,心想卿夜闕身體有恙也不是壞事,但他私心不想他就這麼死了……
「是。」黑衣人不懂,只曉得領命。
黑衣人一走,夜風心裏頭更煩了些兒,在房裏兜兜轉轉起來,這春節愈加臨近,他的心止不住的惶恐,相信也有人同他一樣的不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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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離宮的消息也傳到了安雨翎那裏,他微眯着眼沉凝了一瞬,一旁執筆着墨的女子頓感不妙,愣了片刻,朝他盈盈一望。
安雨翎感受到她投來的目光也朝她望去。
「小凰兒……」他柔聲喚,「這幾日這宮裏禁足,那宮裏鬧騰,怪煩的,我明日一早便命人將你送到城南我的府宅去住上幾日。」
司幽凰聽到大哥的話語雖說的柔和,卻沒有同她商量之意。
他美麗卻帶着一絲陰鷙光感的鳳目落在她身上,她猛地低下頭去,手中小葉筆一抖,紙張上最末的簪花小字拉出一道墨痕來,她顫聲道:「是,大哥……」
猶記得,那時候大哥同她說過的,別猜他們的心思,是時候知道的時候,自然會曉得……
安雨翎目光柔和下來,頷首,柔聲道:「我府宅上有一溫泉池子,當初買時聽說是自然泉眼,天地之精華對人身體好,尤其是女子泡了有駐容養顏之功……」他說得清淺無比,只是一雙鳳目落在司幽凰身上,讓她覺得不安。
「本是想下次出宮帶你去的,可這年休三日馬上要到了,我是出不得宮了的,便讓人送你去玩吧。」安雨翎如是說道,見司幽凰正要開口,他忙道,「放心,你二哥會去陪你過年的。他未成家,這點你不必擔心。」
司幽凰覺得鼻頭微酸,大哥不是說過要同她一起過春節的嗎?為何要食言了?大哥捨得這樣讓她出宮?
事實證明她的大哥是捨得的,次日的宮門口就有車將她接走,她淚眼婆娑的凝着大哥,本想着這一路她都要憂心忡忡了,卻不料一上車便是昏昏欲睡起來……
司幽凰不知道,她將一走,宮裏就有消息傳了出來,這消息倒是將長安城攪了個人心惶惶。
貴妃薨後,夜帝思念成疾,加之隆冬受寒,而今已是病危……
早些年傳夜帝安於享樂,酒色掏空身子,安雨翎知曉這「酒」卿夜闕沒有少沾,只是這「色」還說不上,只是夜帝的身子他很清楚,說好不好,說不好也算不全是……
至於近日夜帝思念成疾,恐怕也只有他知曉不是為了那什麼將薨的皇貴妃,而是另有其人……
命人將這消息傳出去後,安雨翎喚來宮中三司總管,假借聖諭,命人嚴守漱玉宮,只命心腹御醫進出聖寢。
安雨翎此舉無疑是在給擁護太子的一黨製造機會。
果然巳時還未過聖上病危之消息於長安城中愈傳愈烈,最終甚至演變到了皇位繼承上。
如此一來多方蠢蠢欲動,連初聯繫上孤蘇郁的卿灝亦是按捺不住,托人探得宮中消息,得知漱玉宮宮門緊鎖,宮人神情低彌,唯有御醫院幾位大人進進出出,卿灝聞言心下一緊,一句「天助我也」初初浮上心頭,那掩藏在心底的酸澀感也如暗潮般湧來,再怎麼地,那人也是他的父皇啊!
真的到了舉兵親臨,萬劫不復的境地了嗎?「我父要廢我,他容不得我這個太子了!」他同身後一身陰寒之氣的絕美少年說道。
那人目光一轉,看不清眼中情緒,末了,只淺淺道了一句:「蘇郁但聽太子吩咐。」
卿灝瞳孔放大了一瞬,許久他才道了一句:「蘇郁……你便是,太乖順了些兒……」
這話孤蘇郁說不理解也隱約理解,這時的太子想聽人明諫,或者太子想要有人喚他回頭是岸,他終究是做不到與自己父親倒戈相向吧。
孤蘇郁低垂下頭,不答話,他心頭不安着,卻又無法拒絕主子的命令,就像他的人生之中從不計較成敗,若是敗了再重來便是……就像是他養在籠中的鳥飛了,再追回來便是,若是她不肯,他再換一種方法將她弄回來,她要對他溫柔的主人,要給她自由的主人,那他便慢慢的去改變就是……
他不計成敗,他鍥而不捨,卻不是唯唯諾諾。所以他心底對太子那「乖順」二字反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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