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很快就過去,又到了六月的正午,天氣燥熱,艷陽高照着,街上走動的人已是不多了,路邊幾個男人蹲在音量處,似乎是在等活,孩子們也玩累了,到一旁歇息着,順便找自家大人討杯水喝。
長安城東的榴樹林火紅的一片,從春香苑至十四橋,邊走邊瞧竟是讓人一陣訝異,似乎是變了樣貌,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同了。
待仔細一瞧後才瞧見,原來這裏的秦樓楚館都不知去了何處……
「這倒是好連個消遣地兒都沒有了!」
「聽說再過幾日桃閣都要被遣到洛陽去了,長安城啊什麼妓子小倌都不能呆了!」
「那青苑呢?」又有人指着十四橋處的一個閣樓說道。
這時候有一人上前道:「早些年就不知走了幾多個有名的小倌,這些兒年也沒見好的往裏頭送,這會兒相爺又大肆打壓,所以是在長安維持不下去了,都走光了吧,再不拿青苑的老闆應該去別地另謀生計去了!」
有年輕的少年走過來插話:「哎,如今這攝政王爺真是然後讓人聞風喪膽,聽我家大人說一天天的大牢裏頭是只進不出,那官員都是成把成把的外放,也不知是得罪了他哪裏啊!」
「你年紀輕就不知道了吧,那相爺可是出自大雍陰氏,是早些年在長安城外自生自滅的罪臣子,你們說他利慾薰心,殘害忠良,又怎知他父輩蒙冤入獄就被殺害了?少時受盡磨難!」
眾人都望向十四橋橋墩旁垂釣的那人,見他斗笠蓑衣,仿若是同這鬧市隔絕。
有人不禁問了句:「他是誰啊?」
「前幾個月剛退役下來的將士,聽說是早些年守了二十幾年城門的,這不老了退休了唄……」
那人將說完便覺得膝蓋上一痛,一個石子滾在了地上。
幾個談天說地的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釣魚的老翁,這時候有一個提着魚簍而來的童子朝此處走來。
只見那老翁朝那童子一笑,似乎是問了一句什麼,那些兒人自覺沒趣上橋頭上談天去了。
「可送到了?」那老翁笑問童子。
「阿翁,送到了,送到相府的管事手裏的。」那童子稚嫩的聲音傳來。
「阿翁你叫奴兒送去的是什麼呢?」童子撓撓頭問道。
那老翁沉凝了一瞬,只道:「是一份相爺需要的名單。」
童子不懂便也不說話,凝着湖面大吼一聲:「上鈎了阿翁,魚上鈎了!」
那老翁「嚕」了一聲,笑道:「今日回去煮魚湯。」
老翁和童子收拾好了魚簍和釣魚杆,那十四橋上的人還在談天說地,樂此不疲……
「這風武帝死的太早了些兒!」有人惋惜的嘆。
「璃王也是……」又有人說道。
「你們聽說沒有?謝家的么女在璃王死後仍想嫁過去呢?說是做寡婦都成。」
「還有這等事?」
「是啊,不過聖上,不!是死去的風武帝愣是,沒有同意,說是謝家女兒還有大好前程在不可做寡婦的,別人都說是謝國公背地裏同聖上商量了的,終是不肯自家女兒嫁過去守寡吧,這大女兒是毀了,小么女總是捨不得的,這不風武帝臨死前連旨意都收回去了。」
「這謝家十幾年內是起不來了,只望下頭還能多生幾個女兒,以後好進宮吧!」
「正是,謝贇辭官了,璃王爺薨了,謝家是哪邊都傍不上了,還是想想多養幾個女兒吧。」
這時候有人又道:「聽人說謝贇不是回鄉了,是去了燕地?」
「有傳說他早年受過辰王的恩惠,具體的誰知道呢?」
「這不是說謝贇辭官後去了辰地?」
「你可不知當年的謝贇就是從燕地過來的。」
這時候又有人插了了進來,「且不說這謝相了,你們知道這風武帝的陵墓葬在哪裏嗎?」
這時候幾人凝着那人,一把瓜子殼往那人腦袋上一甩。
「就你竟想着誰誰誰的陵墓!不是葬皇陵還是葬哪裏?」
「才不是皇陵呢!據傳所知風武近身侍衛將風武靈柩送往祁連九龍之地安葬!」
「這事你又是聽誰說的?不葬在皇陵裏頭葬那裏作甚?」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風武登基才兩個月,他皇陵也才修了兩個月,據說那邊有現成的建好了的,去了直接住,而且還是塊寶地!」
「……」
這些人七嘴八舌一講便是天邊紅霞暈染,黃昏日落了。
這時候安陵攝政王府也就是現今的大雍相府,正是落霞印紅湄園的時候,水池邊涼亭里歪坐着一個少婦,一身鵝黃裙裾襯得她膚色白皙,她身前站着一個青衫婦人,那婦人拿着瓷盒不時的給那少婦人遞過去。
「夫人,您早不見吐了,為何還是要每日梅子壓着?」蘇娘不解地問道。
顧九也疑了下,道:「只想吃些兒味重的,酸的辣的都成……」
蘇娘一聽打了一個激靈,腦袋瓜子一轉,夫人這是說才吃了酸的要吃辣的了?
蘇娘招來了一個小廝:「去,同你衛大爺說要他吩咐廚房做些兒辣食端來。」
那小廝連連答「是」,如今這夫人就是府里的活菩薩,當金佛一樣供着的,他記下了,忙按蘇娘吩咐的去廚房。
如今顧九每天是少食多餐,府里廚房那頭,一天給準備五六餐,都不多,只是剛好讓顧九吃完的樣子。
府裏頭,顧九住的、走動的地方不能有刺激的氣味散發出來,以免顧九一聞了便想吐,又影響了食慾,這些兒都是老爺那裏吩咐下來的。
不過這湄園卻也極受顧九的喜愛,自從入了夏後,顧九就極愛在這裏走動了,算來算去肚子裏的孩子,也已有了一百來日了,若是按照諸葛蕁說的十月懷胎,一個妊娠月二十八日計算,兩百八十日後,便是十一月末或者臘月初……
畢竟諸葛蕁說可能日子不對,或許不是大婚那日懷上的,而是推遲了幾日……
顧九也不想糾結這些了,蘇娘卻糾結起來了,說都百來日了也不見夫人「顯懷」,看不出來肚子。
本是神情懶懶的顧九低頭一看,也着實是覺得肚子小了些兒,如今穿她以前穿的衣服也是穿得下的。
「也許過一段時間就顯出來了,我倒是不擔心這個的……」顧九說道,她擔心的是朝堂之事繁多,今聖年幼,陰寡月的身體……還有如今她正值孕期,隱月閣的營生也不知怎麼樣了……
此刻,衛箕打着燈籠而至,他身後跟着兩個小廝。
「夫人,膳食來了。」蘇娘笑嘻嘻的說道,上前去端茶。
「酸辣土豆絲和酸辣椒水淋過的鹽焗雞……還有酸辣蘿蔔,酸辣雞翅,酸辣藕片……」
顧九見衛箕將菜樣擺上還一邊解釋道,不禁胃口大增!
她想都沒想起身自個兒盛飯。
蘇娘瞧見了大驚道:「夫人,您,您坐下這個我來。」
顧九還沒有碰到飯勺就被蘇娘扶着坐下了。
「……」她是孕婦,可不代表什麼都不能做……
「蘇娘,我只是想站起來活動活動,我坐了快一個下午了……」顧九淡聲解釋道,柔柔一笑。
蘇娘卻不依,「老爺吩咐過了的,這些事情我們來,您要好生養着。」
衛箕給顧九遞上一盅子米飯,打圓場:「夫人吃飯,爺一會兒就回來了,您為小少爺着想就將這些兒事交給我們做。」
顧九抽了一雙筷子,「還不知是男是女呢?怎地就『小少爺』也給喚上了?這又是你相爺吩咐的?」
衛箕與蘇娘一聽,敢情這主子是來了些兒氣。
衛箕撓撓頭,又賠笑道:「不是不是,主子沒有吩咐這個,這是下頭奴才們自己想的,叫『小少爺』……」
顧九嘗了一下酸辣土豆絲,頓覺那酸辣味道在嘴裏一溜,舒爽的沒話說!
竟是一口氣扒了兩碗米飯,瞧得蘇娘和衛箕是目瞪口呆。夫人有孕以來都沒見胃口這麼好過……
顧九見衛箕只給她準備了兩碗米飯的分量,小木頭裏頭是一一點都不剩了。
顧九不耐的皺眉,同衛箕道:「菜都沒吃完呢?怎麼米飯不夠了?」
「啊?」衛箕呆滯一瞬。「好的,夫人您等等,衛箕去弄米飯來。」
顧九又吃了兩小盅子,將空碗遞與衛箕,表示還要。
「夫人……您吃過四碗了……」衛箕提醒道。
顧九渾然不覺,這盅子這么小,只有以前碗的一半大。
「可是我還想吃,還有這菜還有這麼多……」顧九正說着卻見一身暗紅衣袍的男子朝此處走來,淡淡的月光下,他眉目溫和,她能看到他臉上淡淡的笑意。
朝服未換他便趕來了湄園了。
「寡月……」顧九喚了一聲。
「老爺吉祥。」蘇娘和衛箕見了禮就退下了。
「別吃撐着了。」他淡淡道,眉目里難掩疲憊之色,走近了,顧九才瞧到他眼底的那抹深痕。
「怎麼了?」顧九憂心地問道,伸手想撫平他眉心的褶皺。
他搖搖頭,淺笑,「沒事」。
低頭時,眉目里卻又深邃之意。
低頭持續的時間沒有多久,他抬頭時又是笑得一臉寵溺,他拿過顧九用過的盅子,盛了飯。
顧九便知道他捨不得她沒吃飽吧。
笑嘻嘻地伸手去接。
哪知那人拿起她用過的筷子兀自的扒起飯來。
「……」顧九瞪着寡月,無語凝噎。
寡月抬起頭朝顧九一笑道:「別撐壞我兒子……」
顧九一聽臉色變了,「你便知道是兒子不是女兒?你們還都知道了?那諸葛蕁怎麼不知道?」
寡月臉一紅,搖搖頭解釋道:「不是,我不知道,我隨口說的,我以後改口……」
「只是,你每餐少些吃,別太撐了,隔着兩個時辰還有一餐,別着急……」
他說完,紅着臉低下頭用飯。他怎麼忘記了諸葛先生的叮囑,孕期的女子最易動怒,最易大哭了……他在聽取諸葛蕁的後,便是只要苗頭不對,就解釋清楚,生怕顧九到時候真動怒了,雖然九兒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只是憐她如今有了身子……
那幾盤菜被寡月以風捲殘雲之勢掃了個精光……
一旁掌燈站着的小廝心裏只道:真瞧不出來,相爺怎麼這麼能吃?倒是有幾分吃過苦的樣子。
這數月寡月將當初參與構陷彈劾他父親叔父的人治了罪,或官進大牢,或貶黜罷官……
他們之中不乏位高權重,賣官鬻爵,貪污受賄者,這樣的人關進大牢裏無人異議。
只是,他們之中也不乏年少時候隨波逐流,為己拓名不擇手段,為附庸權貴而誤入歧途的……只是這少部分的人竟是在後來因着陰家那五百多條人命,改過自行,到最後為民請命成了好官的……
可是,要他因為他們如今的改過之心就放任了他們的過去嗎?
他不想,他父親叔叔因為他們慘死監牢的時候,他們有沒有想過,這「欲加之罪」,到後來害了多少人?
所以他不能忍,忍不了!
他將他們一個個都治了罪,一個也沒有放過。
即便那些中年之後一轉清廉的人,他們的身後有官員和百姓給他們求情,他也不想心慈手軟……
於是他心一橫將那些人一個不漏的治罪,罪行重的,官職大的,權利較高的關了天牢,那些重輕的貶黜到偏院的地方,再有的則是找了理由充軍……
如今這長安城內,說他匡扶幼主,權傾天下,說風武遺留肱骨之臣為他馬首是瞻,更有的說他殘害忠良,利慾薰心……
他便是不在乎,都不在乎了。大仇得報,他才能心安,他懂,一直都懂。
顧九已被安置在榻上了,眯眼睡了一會兒睜開眼卻發現那一襲白色常服的男子還在書案前坐着。
他神情凝重似是心有千千結,他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還是朝中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寡月……」她眯着眼濡濡地喚了一聲。
那白衣男子緩緩地回過神來朝她這邊望過來。
隔着這麼遠,她清楚的瞧見他眼底的深痕更甚幾許,她能確定他定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情了……
顧九眯眸,不要認為她身在朱門之中,便不知這朱門外頭的事情了。明日她便傳了衛箕叫紫砂入府來見她……
寡月起身走到茶榻處給顧九倒了水端過去。
「喝點水吧。」寡月遞給顧九。
顧九接過,正喝的時候聽到一聲知了的叫聲。
寡月眉頭一皺,不是命衛箕將知了都用膠漆黏油給黏走了嗎?怎麼還有漏網之魚?
寡月想去關窗子,顧九攔下他,「不礙事,關上了熱得慌,聽着一隻兩隻的叫喚還尚能稱上悅耳。」
寡月眉一揚,勾唇笑了,接過顧九喝完水的杯子,扶着她睡下。
「還睡的着不?」寡月柔聲問。
「這你得問肚裏的那個。」顧九痴痴的笑答。
寡月蹙眉,不懂何意。
顧九碰了他一下,「我鬧你玩呢,這時候肚裏的還不會鬧我,不過,過段時間該會了。」
寡月這才懂了顧九的意思,笑了下,道:「你睡不着我可以講故事你聽的。」
顧九眉一揚,只道:「那你講講最近外頭都發生了什麼好玩的?」
寡月愣了下,美目一動,似是懂了顧九的意思。
「西涼來朝,百姓安居,百廢待興,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寡月說道,又望向顧九。
「那你說說夜風的陵墓是怎麼一會兒事?」顧九臉貼着枕頭,歪着頭望着寡月。
寡月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也知道,他去的早,陵墓還沒有修繕好,本來是同眾臣商議將懷憫王爺的墓地改成風武帝的,大臣們覺得不行,我也覺得不行,便想讓陵墓先修着,等過了兩三年再讓夜風住進去,可是……」
「也是後來西涼來了一個人,你可知那人容顏絕美似天人一般,他要見我,那人說他認識慕七,我才去見了他……」寡月凝着顧九,柔柔一笑,「你可知那人容顏絕美似天人一般,他說他有現成的陵墓,還說風武之命中注定長眠那處……」
「是至陰至陽之地的交匯處!沒有想到哪裏竟然有墓地!」顧九驚愕道。
寡月訝然望向顧九:「你知道?」
「七哥同我說過的……但我不知道那裏有現成的墓地。」
談及慕七顧九鼻頭一酸。
「原來是這樣……那倒是希望那會是個好地方,如今太忙了,你又在孕期,我便命雲羅高鄴等人率着八千多人將夜風送往九龍山,順道還要他們去一趟祁連與董明匯合交涉一下一些事情。」說着寡月握着顧九的手,「若是日後得空,我們一定要親自去的……」
顧九覺得他的眼有一種魅力能將她的心思都瞧了去,她默默點頭,末了竟是在他溫柔的注視中睡着了。
寡月給顧九掩好被子,許久才從榻前站起朝着書案走去。
·
玉漱宮。
堆積如山的奏摺擺在書案上,那少年一本一本的翻閱着,終是一手將那奏摺扔了出去。
一旁的宮人們都嚇壞了,跪到了地上。
「全是參先生的!」卿沂厲聲一吼。
一本接着一本,什麼殘害忠良,利慾薰心?
這時候玄達入殿,單膝跪地:「聖上,孤將軍求見。」
「宣。」卿沂皺着眉道,「先將這裏整理一下。」
玄達手快將那些摺子撿了起來,才出殿去宣孤蘇郁。
那一身黑袍的男子入殿,在書案前跪地見禮。
「平身。」卿沂說道,「將軍深夜見朕何事?」
孤蘇郁眉目未動,冷沉着聲音道:「臣只是來請聖上務必體現丞相別做的太過火了。」
卿沂一駭,蹙眉,「將軍什麼意思?」
「為父輩平反雪冤雪恥也好,那些真有罪的便罷了,那些如今頂着好名聲的,好歹門下門徒者眾,又佔着鴻儒的位置,即便年輕時候真做過不好的事情,罰一罰也就算了,要是再多出幾個前晚的例子,面子薄,一進天牢就自刎了……那認死理的門徒們再一鬧,毀的便是相爺的名聲……」
卿沂一聽恍然大悟,額頭都冒出了冷汗來,孤蘇郁說的有理,他若是不提點一下,丞相這裏做過火了,即便是他也沒有辦法了……
「孤將軍說的是,這事朕會告知丞相的。」卿沂忙說道。
孤蘇郁眉頭一皺,陰寒的目瞳孔微縮,這聖上畢竟年幼,竟是三言兩語就能讓人說了過去,為帝者心中沒有主意恐怕不成……
「聖上,世人多蔽,貴耳賤目,重遠輕近。聖上可知這其中意思?若是今日來的是旁人,你也聽了去?臣告辭。」孤蘇郁說完轉身而去。
卿沂目瞪口呆地凝視着孤蘇郁的背影,眉頭一皺,這人真是放肆,他又不是他的帝師,如何有資格同他說教?!
他心中煩躁,突覺這為帝不是想像之中那麼簡單的事情,倒是應像哥哥當年那樣,廣招天下賢士,為己所用,畢竟他不是這一生都要依賴陰寡月來過!
「玄達。」末了他喚了一聲。
玄達聞聲即刻便到,「聖上有何吩咐?」
「過來……」卿沂朝他勾勾手指。
玄達附上耳朵。
「聽明白了就退下。」卿沂說道,又皺起眉頭,想起朝中一些臣子明里暗裏同他說先生不好,他承認聽得多了不是沒有懷疑的,就像孤蘇郁所說「世人多蔽,貴耳賤目,重遠輕近」世上之人都有一種偏見,往往看中聽到的而輕視見到的,看中遠在天邊的而輕視近在眼前的。
這三月,他因聽得多了,便對身邊最親近的人產生了一種疏遠感,聽到的終歸只是聽到罷了。
卿沂凝視着殿前的燈火,心裏有些想哥哥了,怎麼辦,這個位置他突然覺得自己勝任不了。
旁的大臣都說他還年紀輕,不必懂得這麼多,而他也一直以自己小為藉口。
而這三月,先生的嚴厲讓他有些兒吃不消,他對他給予很高的期望吧?……
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該懂了,二哥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已能同父皇料理朝中之事了,更能同當時的太子爭相對抗了,也聽人說先生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是博覽群書了……
·
朝中對陰氏的忌憚只增不減,朝中各個黨派對如今這個攝政王兼丞相更是明里推崇暗地裏一肚子怨氣。
如今天下太平了,局勢安定下來,在朝中世族高官,誰不是想多為自己家族裏撈點好處?
對陰氏之事,雞毛蒜皮大一點的總是借題發揮,又欺他沒有世族撐腰,又無個兄弟姐妹,空有聖上庇佑,故參陰寡月的摺子是一本接着一本!
「神器什麼?等今聖開竅,第一個廢的就是他!」
這是許多臣子暗地裏講的話,對此陰寡月只是皺眉不語,他做的只是將卿沂送到一個至高的位置,鞏固大雍朝綱,至於其他的,他沒有多想……
他做自己的事情,遵循卿夜闌的遺言,如是而已。
「你就沒有想過他們說的會成為事實?」
身後傳來陰冷的聲音。
寡月愕然頓下步子,明明是六月的天,正中門前,艷陽高照着……他的話卻讓他感到冰冷。
他不答話,那人卻繼續道:「我知道你沒有想過。」
寡月覺得可笑,以前他沒有想過同這個人能有心平氣和談話的一天,他們二人應該是一見面就打個你死我活的!
「今聖年幼,你這樣不聲不響的什麼事情都扛下,做足了壞人,為今聖日後鋪路,我懂,你知,聖上他真的明白嗎?那些大臣們的話說得多了今聖就真聽不進半句了?」
一陣荷香傳來,寡月頓覺這人的聲音柔軟了許多,還有淡淡的擔憂之色。
他苦笑,他覺得他一定是瘋了,他怎麼可能擔憂他?
他轉身,朝那黑袍人勾唇一笑,「我的事不用你管!」
說完,他轉身離去。
那條大道上,孤蘇郁愣了片刻後,唇角一揚。也許他知他之性情,就像知道他自己一樣,就如他所說的他不會管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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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快樂,羊年大吉!祝福你們合家歡樂,萬事如意,身體健康,財源滾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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