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過來!」
魯爺大聲吼着,伸手把她一抓,擋在了自己面前。
脖子一道嗖涼緊貼在皮膚上,只要她微微一動,刀鋒會沿着頸動脈划過,鮮血直涌。她本該是害怕到全身毛髮豎立的,可是,李敏發現,此刻抓着她的人,有她當擋箭牌的人,比她害怕恐懼到百倍不止。
魯爺周身的哆嗦傳遞到她身上,她都快以為這人是感冒風寒了,好像高燒病人不斷地打擺子。
輕輕的鏗一聲,像是劍插入土地里的聲音。
對方放下了刀。
魯爺哈哈哈,大笑出聲:「簡直不敢相信。堂堂護國公,在沙場上戰無不勝,可以一刀屠殺上千人的魔鬼,號稱夜叉王的男子,怎麼,是緊張這個女人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你朱隸也有這樣一天。」
狂妄的挑釁,並沒有成功讓對方作聲。魯爺又打哆嗦了。只見有個拎着大刀的男人走進來,對朱隸說:「主子,全寨五百二十一號人,我全部數過了。一個都沒有漏網。」
「全殺了。」
三個字,冰涼如水,聲音冷到沒有一絲感情。魯爺說的沒錯,這個男人殺人如麻,對於殺多少人殺什麼人,仿佛都沒有了感覺似的。
李敏心裏頭戈登一下,這聲音,仿佛似曾相識。
「你,你敢殺我兄弟?我殺了她!」魯爺那刀子貼着她皮膚比劃着,手指頭抖到如秋風落眼神。
男人是一家之主,尤其,像這種氣場如此強大的男人,底下沒有一個人敢放肆的。這點和尚書府不同。尚書府里,李大同比較懦弱,不是很敢出聲,變成了王氏獨大,平常包攬了尚書府所有大權。但是,王氏是女人不是男人,使喚丫鬟婆子容易,使喚府里那些男壯丁,可就不好說了。人家不一定聽你女人的話。
朱隸一直走,這裏是他的家,路早已滾瓜爛熟,走到哪兒閉着眼睛都不會走錯路。
他弟弟的小院在母親後面。
朱理本是想跑出去迎接兄長的,但是,尤氏不讓,畢竟那刀痕蠻深的,差點斷了朱理的經脈。
府醫給朱理看過傷之後,公孫良生來了以後,再拿出軍營里上好的創藥,給朱理重新包紮了傷口。
朱理在房間裏嘆着對公孫良生說:「公孫先生是什麼時候和我哥一塊回來的?你們真能瞞,讓我和母親都等到焦頭爛額,差點兒被你們騙了。」
公孫良生只好一臉愧疚地說:「此乃軍情所迫,還請夫人和二少爺諒解。」
尤氏應該是坐在一旁的椅子裏,心口有些驚魂未定。今天的經歷活像過山車一樣,讓她全身都冒出了汗。從早上,李敏到順天府擊鼓鳴冤,到中午放人,下午萬曆爺下聖旨讓她兒媳婦殉葬,她妹妹都躲在宮裏不敢見她。她這一時也是六神無主的,想到去皇后娘娘娘家試試探風聲時,回頭,聽說自己府里打起來了。兒子和兒媳婦一塊抗旨跑掉了。當場她沒有被嚇暈了,算是好的了。
畢竟是在軍營里跟隨父親打滾過的女性,尤氏終究沉住了氣。坐車回府處理善後工作,接到兒媳婦被土匪劫持,小兒子受傷,又心頭添上一層憂鬱。
忙裏忙外,幾乎都忘了大兒子的事時,宮裏來信,說是她大兒子榮耀回城了。
屋外那串沉穩的腳步聲,讓朱理閉住了聲音,尤氏宛如驚弓之鳥抬起了頭,站了起身。
朱隸進門,拂起官袍跪地,朝尤氏一拜:「孩兒不孝,回來見母親晚了。」
尤氏那雙眼睛,落在他臉上許久。
「母親。」朱隸開口。
尤氏那顆滾燙的淚珠要落下來時,趕緊一口吸了回去,道:「起來吧。先看看理兒。」
「是。」朱隸起身時,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李敏。
尤氏才忽然想起,不知道兒子知不知道自己已經娶了老婆的事。
李敏看到婆婆的眼神,才知道婆婆是那個自始自終被蒙在鼓裏的人,心裏頭嘆一聲氣。
「隸兒,這是你媳婦,閨名敏兒,尚書府李大人的二閨女。皇上擬旨賜給你的媳婦。」尤氏很是仔細地向兒子介紹着,擔心兒子一個受驚,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
眼看這個兒媳婦還不錯,能幹,有心思。尤氏還挺滿意的。
朱隸聽着母親在自己耳邊嘮叨,能聽出母親話里幾分含義,眸子裏望着李敏的目光,微瀾起伏,像是掠過一絲笑意。
回頭,對向尤氏,朱隸說:「皇上的大恩大德,等會兒我入宮,都會向皇上親自謝恩的。」
尤氏心口一松,剛要鬆口氣,當聽說他要急於入宮時,一愣:「現在都什麼時辰了?」
屋外的府丁,在護國公府里掛起了燈籠。他們回來的時候,本來就是傍晚了。現在,都是華燈初上了。
「吃過飯再入宮。」朱隸說。
朱理聽見這話,高興地從養傷的床上跳了下來,直蹦到他面前:「哥,我告訴你,嫂子來我們府里後,我們府里的廚房,多了好多新菜式,都是以前聽都沒有聽過的。」
李敏想起了小叔喜歡吃她介紹廚房做的板栗炒雞。所以,這會兒朱理聽見吃的,特別興奮,瞬間化身成為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一個勁地給朱隸介紹。
眼角,再掃到他那像是專注聽着朱理說話的臉上,他的兩道眉毛猶如雪花劍鋒,眼角犀利,分分鐘鍾帶着戾氣,聽到美酒配板栗時,卻是在幾分苛刻的嘴角上掛上了一絲微微的笑意。讓人,能突然感到一股寒冬中吹來的暖意。
想到他之前一直喬裝打扮的大叔,李敏只能相信一點:這個男人的心裏埋藏之深,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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