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這種事情,一旦打贏,就很容易上癮。
葉白在漫長的十七年間一直匍匐在食物鏈的最底端,巴奴拼命揍他,艾德無聊找他練手,雷不為一根手指頭能戳死他,甚至連一介「弱女子」傅香衾也理直氣壯地成了他的當家;葉白感覺這個世界上的雞要是再大個一點,也能輕易地追着他滿草原跑。
如果人生如斯,他當然不愛打架。
仇府一戰之後,葉白挾十七年的怨念一躍晉入問氣初境,干翻臭冬瓜爛鳥蛋簡直易如反掌。吃了起陽丸之後,連問元境界的仇銘都拿他沒奈何。
他開始迷戀上打架的感覺了,確切的說,打贏的感覺。
葉白攥着手裏的黃金匕首,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充斥着荷爾蒙。如果葉白是女人,他現在正享受着人生的第一次高潮。
白富貴一聲令下,銀甲鐵衛「噌琅琅」全都拔出了長劍,還沒動身,葉白已近在咫尺。黃金匕首削鐵如泥,輕易地陷入切開了銀甲。手臂再急轉,它從鎧甲的另一頭鑽了出來,帶着一陣飛濺的鮮血。俯身一個掃堂腿,鐵衛轉過一道180度的急彎,直直栽倒在地。
葉白一個燕子翻身高高躍起,一腳踢向另一人的面門。前排的鐵衛揚起大盾迎上,一指厚的鑲鐵木盾陷下深深的足印。
鐵衛齊聲喊:「御!!!」
十幾面大盾拼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大烏龜殼,葉白揚刀割破,又有鐵衛前赴後繼把賭上了裂縫。葉白凝神對敵的時候,一柄長劍從斜處突然冒出,直奔葉白的大腿。
劍刃在銘文的加持散發出強橫的靈力,一下穿透了葉白的皮膚。若是普通的修行者,這一劍足夠切開肌肉下的動脈。好在葉白的筋肉結實,淺淺的一絲皮外傷並無大礙。
「揚!!!」
大盾整齊地掀起,密密麻麻的強弓從烏龜殼地下鑽了出來,瞄準葉白。弓箭上無一不是刻滿了和長劍類似的銘文,附着的靈力像一頭暴躁的野獸。
身後還站着傅香衾,葉白一腳蹬地,貼在了房頂下像一隻大蜘蛛一樣快速地移動。身法游移不定,弓箭手一時竟無法瞄準,先後十多發箭矢嗖嗖嗖飛出。葉白沒扎中,反而把屋頂射出的無數洞/眼兒。
葉白一拳錘在鬆動的瓦片上,整個屋頂嘩啦啦地全掉了下來,凌亂的瓦片,碎裂的房梁一氣兒全砸下滾起濃重的煙塵。銀甲鐵衛不懼這點小傷,但弓箭手卻無法再睜開雙眼瞄準。葉白落在了傅香衾身邊,低聲說:「這些烏龜殼天難纏,我們得走。」
公孫牧之幡然醒悟,拼命搖着葉白的肩膀,說:「快快!走這邊!我干!!!你愣什麼神!」
葉白聽到這句熟悉的「我干!!!」才驚覺眼前的公孫牧之神智絕對清醒,扛包裹一樣肩挑公孫牧之,再牽上傅香衾,迅速地消失在了妓/院複雜的房間裏。
公孫牧之果然沒指錯路,從小路中繞出來後正好在洛陽城的西門。出了眼前的城門,有官道直達公孫氏的塢堡。不過城門處重兵把手不說,還擺了兩道「拒鹿」和一道路卡。
銀甲鐵衛湊在一起,長劍箭矢相得益彰,實在不好對付。眼前的數量至少有百人,剛吃了大虧的葉白心裏很發怵。
葉白對自己的肱二頭肌默默許了一個願:「全身那麼多塊肉,我第二愛的就是你了。希望這一架打下來,你還在我身上啊。」對「第一愛的肉」葉白倒沒必要許什麼願,因為它要是沒了,葉白二話不說就去死。
公孫牧之倒很淡定,說:「葉兄弟別瞧了,誒喲我干!!!路在這邊!那片草叢裏面,我以前派人偷偷挖了一個密道,我們要從那裏過。」
走上前,那裏哪有什麼密道,只有一個魚盤大小的小洞。公孫牧之催促說:「葉兄你快點啊!」
葉白面色不快,說:「鑽狗洞?」
公孫牧之說:「我干啊!!都什麼時候了葉兄你還在乎這個!」
葉白意味深長地望向傅香衾,傅香衾尷尬地托住雄偉的胸部。兩個人曖昧又無奈地大眼瞪小眼,一點轍都沒有。葉白摸了摸自己的肱二頭肌,說:「對不起,全天下那麼多肉,你大概只能排第四。為了老二和老三,我只能犧牲你了。」葉白掏出黃金匕首,就要去硬闖西城門,殺出一條血路。
妓/院那一戰,傅香衾看出了葉白的窘迫,硬闖數百銀甲鐵衛把手的大門無異於送死。她扯住葉白的衣角,艱難地咽了一口氣,說:「我先試試!」
傅香衾很聰明,腦袋卻很小巧,但如葉白所預想的她卡在了胸口。公孫牧之這才恍然大悟,說:「傅幫主,你先讓我過去。我在那邊拉,葉兄弟在這邊推,肯定能行。」他也有點不好意思,連經典的「我干」都不好意思大聲說出口。
城牆是一米多厚的三合土芯兒和石料,臨時鑿大太過困難,葉白無奈只能同意公孫牧之的計劃。
雖然葉白距離跟傅香衾「當世界之王」還差點距離,但他早已將老二和老三看做了自家的財產。疼是疼在傅香衾的身上,但葉白的心痛地直抽搐。傅香衾更加尷尬,眼前一個男人身後一個男人,她沒想到自己真得墮落到玩這種事情了!
傅香衾捏緊的拳頭裏泄露出濃郁的紅色光芒,葉白和公孫牧之像突然間觸摸到了極寒之地的風雪,本能性地鬆開了手。
氤氳的紅色氣體將傅香衾緊緊裹住,一道悲壯而冰冷的靈力湧進了她的氣海,再輸送到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迷幻中,傅香衾猶如置身蒼茫雪原,高聳的山峰上有一座巨大的寺廟。她離得很遠,看不清仙山之中的辛秘,只聽見飄渺的鐘鼓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仙山的雲霧環繞在傅香衾的身邊,變成了馬車,變成了霓裳,變成了弓箭,變成了...她的力量。
傅香衾的瞳孔中閃爍着迷幻的紅色光澤,她輕輕一推,一米多厚的三合土和石料瞬間碎裂。她穿過城牆,張開自己的手心。
【血淚】閃爍着赤紅的光輝。
葉白本擔心傅香衾出事,連滾帶爬衝到她的身邊,也立刻深深地迷醉在血淚攝人的光暈中。
葉白問:「血淚怎麼了?」
傅香衾說:「之前和李牧之對敵的時候,它就很不對勁。對了,它為什麼叫【血淚】?它到底是血還是淚?」葉白不好意思說這名字是自己瞎編的,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小心!」遠處的公孫牧之大喊一聲。
一枝刻着符文的鐵箭從城頭之上落下,發出仙鶴垂死時的悽厲叫聲。
「咦~~~」
這種箭叫鳴鏑,與其說它是殺人的箭,不如說它是殺人箭的眼睛。鳴鏑之後,城樓上成排的弓箭手同時鬆開了弓弦,數百隻漆黑的鐵箭跟着它沖了過來。
葉白被喊聲驚醒,攔腰抱過傅香衾躲過鳴鏑,身法提到極致,將黑壓壓的箭雨摔在了身後。守西城的校尉肯定是屬牛的,瞄準紅光里連發三根鳴鏑。葉白矯健地一一躲過,逃出了強弓的範圍。
【血淚】逐漸將蓬勃的靈力收回,變回了一顆普通的珠寶。散出的光輝隨即消失無蹤,幻境中的仙山和偉寺,以及飄渺虛幻的晨鐘暮鼓也從傅香衾的識海中一點點淡化。明知自己身處洛陽城下,但【血淚】中的一切顯得那麼真實,仿佛她還站在山腳下,仰望入雲的巔峰。
一路上,傅香衾像小猴子一樣乖巧地吊在葉白的脖子上。渙散的眼神突然間回過神來,葉白正傻傻地盯着她微笑。
葉白說:「你醒啦?」
傅香衾:「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傅香衾揉了揉乾澀的眼睛,從他懷裏跳出來。
葉白說:「真是服了你了,睜着眼睛居然也能睡着。」
傅香衾以為自己只在山腳下仰望了一瞬,可實際上葉白已經抱着她快一個時辰,再醒來時,急不可耐的冬夜已經籠罩在這片開闊的平原上。
夜黑風高雲遮月,黑漆漆的一片,沒來由傳來一聲犬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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