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神祭 第八十一章 十步殺一人

    地下停車場內的儀式場旁，夜衣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懷抱着已經昏迷不醒的莉莉，然後又看了看身邊。

    九具孩童的屍體並排擺放着。這些原本一顰一笑都透露着可愛的孩子們，已經因為流幹了全身的血液再加上魔力的影響，變得如同木乃伊類那般醜陋了。

    結果，被作為人柱的十名孩子中，只有莉莉倖存了下來。

    可笑的說，這個女孩子是幸運的。魔術師的素質讓她被選為了人柱，雖然受到了殘忍的摧殘，但至少比那些被**得四分五裂，從一開始就被虐殺的人要好得多。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受到了命運的眷顧，生命頑強到足以支撐至被夜衣找到的一刻。

    不過，恐怕生的喜悅已經無法抵消悲慘經歷所留下的痕跡了。

    夜衣在第一時間施放了治癒的魔法，總算是阻止了莉莉的情況繼續惡化下去。但無奈時間拖延了太久，身體上的一些部位恐怕是無法恢復了：雙手雙腳已經有了壞死的跡象，雙眼也發生了感染。

    看到小女孩的慘狀，夜衣心中萌生出了深深的自責。

    那一天，當孤兒院的那位教師向嬴瑤求助時，她也聽到了談話的內容。然而，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關心過孤兒院的事情。

    她現在不禁去想，如果自己沒有把孤兒院的危機當作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事的話，這種慘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呢？

    她問自己，為什麼總是在失去後，傷害後才覺得後悔呢！一次又一次，自己這個人可真是……

    「咔咔……」

    突然，一連串破碎的響聲，打斷了夜衣的思緒。她追尋着聲音望去，目光落在了那個浮懸在法陣上的血卵之上。那個鮮紅的蛋形物體正在從頂端開始一點點綻裂，裏面有着什麼東西想要破殼而出。

    夜衣好奇且提防地盯着這個過程，漸漸地臉上浮現出了驚悚的表情。

    與此同時，在大廈的上層，嬴瑤與漢克·拉圖修的戰鬥仍在繼續。

    鍊金術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對手的背後，高揚起右腿迅猛地朝着脊背劈下。

    在接觸之時，漢克臉上得意的微笑化為了驚訝之色。義肢的一擊有着多大的威力，他自身心知肚明。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在這一擊之下，常人立刻就會被打斷脊椎，就算是「騎士」職屬的魔術師也難免重傷。至少在現在這一刻之前漢克從未見過有誰能夠安然無恙。

    但此時這種人就在這裏。

    當魔導機械的右腿重劈在嬴瑤背上之時，漢克簡直以為自己砸到了鋼鐵製造的鎧甲。不，就算是砸在鋼鐵上得到的結果都比現在要明顯。

    承受了漢克這一擊的嬴瑤，竟然只是下矬身形，從口中發出一聲悶哼而已。

    上次也是。這次更是！以血肉之軀和堅硬遠超鋼鐵的物體硬碰還能不落下風，這小子真是貨真價實的怪物嗎！

    如此在心中感嘆着，漢克飛快地後撤，在嬴瑤回身揮劍之前閃躲到了一根立柱後。現在，他需要整理一下心緒。

    這也剛好給了嬴瑤一個喘息之機。

    如果是在完全的狀態下，就可以用氣施放一整套強化全身素質的魔法。但現在他的氣非常珍貴，為了滿足攻擊所需，在防守上就只能採取一種方式，即迴避與防禦二者取其一。

    迴避的話，需要強化的部位，姑且刨除不太可能派上用處的嗅覺與味覺，還有視、聽、觸三種感觀的對應器官。這樣一來的最大問題就是，氣的消耗還是不菲，並且操作與變化有三種之多。

    另外，專注迴避也就是放棄防禦，對方的攻擊打不中當然最好。但萬一被打中的話，以剛才所承受的漢克的一擊作為標準來衡量的話，就有着被瞬殺的風險。

    與之相對，防禦方面有一種極為簡單的做法——表皮強化，這對於嬴瑤的魔法來說是事半功倍。雖然放棄感知力增幅的後果恐怕是很難捕捉到敵人的動向，但生存率有着保證。何況，他還可以解放一部分精力來用於思考。

    在綜合分析了上述之後，嬴瑤最終選擇了強化防禦。這種做法稱不上什麼明智，只是兩相比較後根據自身狀況所得出的相對保守的最佳判斷。

    不過，沒想到卻收穫了奇效。

    在現在這個意外的片刻安寧中，到底該抓緊時機做些什麼？

    嬴瑤立刻就有了決定。

    中國武學經過數千年的發展進化，如今已經得到了兩個至高的心靈境界。其中之一，名為「明鏡止水」。

    「心體明靜，人心澄澈，物來則應,過去不留」，明鏡止水的真諦蘊藏於這句道家的名言。

    傳說，如果有人可以掌握全部的語句，他就可以到達源泉。

    只是，最後一句「過去不留」，在留下的記錄之中沒有一個人領悟到。這也是當然的，世間萬物都在自己的眼前、身邊，可以觸碰到，感覺到，這樣的萬物要怎麼出現「過去不留」的狀況呢？

    對此，嬴瑤也完全不明白。不過，他已經領悟了前三句，雖然還不能做到收發自如，但只要有足夠的冥想時間就能施展出那強大的力量。

    於是，他閉上雙眼，開始集中起精力。

    當心海逐漸風平浪靜，最終連一個水波都不再出現時，此天此地此世間的萬物都會自然地映照於其中，這是自然而然誰也無法干涉的世界的真理。

    由此顯現的威能，毫無疑問是「奇蹟之術」的範疇。

    最高等級的魔法，到達這個程度的話，已經不再拘泥於魔法的形式，超越了魔法的魔法，介於真理於探求之道之間最後的屏障，也就是「奇蹟之術」。這是君臨於魔法的，最強的那一類秘術。

    明鏡止水的「奇蹟」，一個是絕對冷靜的心靈，另一個正是感觀強化。五感捕捉範圍之內，世間一切的動態哪怕是粒子的移動都逃不過洞察，就算有五感都碰觸不到的事物，也還有着集合五感所誕生的第六感，做到這一點就幾乎是模糊的未來測定了。

    就算是魔術師最高等級的未來預測最多只有90%的確定率，而明鏡止水的奇蹟則能達到99%，最後的1%加入的話未來也就成為了現在時。

    總之，在明鏡止水的面前，漢克·拉圖修的身法將會變得毫無意義。

    當然，這種奇蹟級別的招數施展開來多少是會有着預兆的，像是此時由於魔法因子被牽動而產生的微弱氣流。

    封閉的大樓內，空氣循環系統完全關閉的現在會有氣流嗎？不，絕對沒有。

    於是，漢克立刻就領悟到了，紅衣的青年在做着什麼。這讓他感到了危機，心想着，「必須阻止」。然後，在心緒還未平靜時，靠着一時衝動從藏身之地沖了出去。

    縱使如此，還是晚了一步。

    在氣流平靜的一瞬，「嗵」的一聲響起。嬴瑤微抬左臂，擋住了漢克·拉圖修的上段踢擊。

    這一瞬，月光剛好透過窗子照射過來，漢克清楚且驚愕地看到嬴瑤手背上的皮膚下有着什麼在反射光華，那是魚鱗一般的紋樣。

    不，魚鱗可擋不住魔導機械的攻擊，所以形容的話……那是龍鱗——龍的鎧甲，物理的攻擊達不到導彈級別的話根本就連皮毛都傷不到，三工程以下的中小規模魔法完全就是玩笑。

    當然，嬴瑤不可能真正具有龍的皮膚。現在這個應該是某種類似於擬態的強化魔法。如此的話，漢克就還有戰鬥的意思。

    隨即，鍊金術師的身形立刻消失，然後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恢復了那種迷惑人的行動方式。他這完全就是一擊脫離的戰術。

    不過，這次的嬴瑤沒有嘗試着用目光捕捉那高速移動的身影。就算朝着一個方向站立不動，憑藉着明鏡止水，他也能洞悉漢克·拉圖修的每一個動作。

    注意到青年的應對方式有所變化，漢克也產生了些許動搖，但他還是發動了攻擊，而且還是從左側踢擊。

    而當他的腿伸出時，嬴瑤已經偏過頭來，同時又一次把左小臂當做盾牌。所以，漢克意識到，果然眼前的這個小子變得能夠捕捉自己的行動了。不過，他還是翹起了嘴角。

    但也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嬴瑤竟然突然扭轉身體，轉而用火麒麟劍迎上了漢克的義肢。因為，明鏡止水下的第六感產生了警兆。

    結果，義肢的腳掌還沒有完全和劍身接觸，就有着什麼無形的東西先一步和火麒麟劍交擊在了一起。

    劍身在輕微的顫抖着，一種不在明鏡止水之境完全聽不到的高頻率鳴響也傳入了耳中，握劍的拳背也感受到了如刀刃般銳利的氣流。

    綜合以上的種種進行分析，嬴瑤立刻就明白了。

    把空氣壓縮到周邊再以高頻率振動，利用這個最終形成分子振動層。

    這種技術現在的人類科學根本做不到，只有魔法才能實現，而且還是三工程中都能以複雜難解著名的那一類。

    連這種魔法都能實現自吟，看來漢克義肢所搭載的自吟爐機能不是一般的強大，不知道到底是花費了多少年來改造與完善的呢？

    這種分子級別的破壞力的話，就算是真正的龍鱗恐怕都受不了，如果沒有第六感預警的話，想必此時嬴瑤左手的一截早就灰飛煙滅了。

    本以為萬無一失的攻擊卻在最後關頭被對方所識破。漢克·拉圖修此時的心情自是非常陰鬱。不過，嬴瑤的變招也恰好說明了分子振動層的有效性。那麼，接下來要考慮的便只有如何讓這一招命中了。

    一個念頭頓時在心中萌生。

    隨即遵照着一擊脫離的戰術，漢克再一次於嬴瑤的視野中消失。下一刻，自其頭頂踹落。

    無聲的對抗再次發生，漢克傾注全身的力量自上而下踢出的左腳還是被嬴瑤揚起的火麒麟劍接了下來。但這一瞬，漢克竟把長劍當作發力的支撐，右腳迅猛跟進又施加了一次衝擊。

    於是，嬴瑤防守的姿態無奈地垮塌，眼見着漢克壓制着火麒麟劍朝自身的右肩逐漸逼近。

    面對這種危機，身體下意識地打算放平劍面，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寶劍傷到自身。但這個行動卻是被嬴瑤及時否定了。

    漢克的一雙義腿現在正包裹着極具破壞力的分子振動層，怎麼可以讓這種東西和自己的身體親密接觸呢？

    如此判斷，嬴瑤依舊維持着劍刃的樹立，同時也把大量的氣用到了對右肩血肉、骨骼的強化上。

    瞬息後，長劍終於被壓到了肩膀上，嬴瑤極力偏轉頭顱迴避開緊跟其後到來的漢克的義肢。

    l級秘寶的魔劍銳不可當，就算有擬態龍鱗墊在肌膚下加之嬴瑤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還是沒能防止肩頭的血肉被剖開。不過，作為最終防線用魔法強化為擬態龍骨的骨頭最終擋住了劍刃回落的態勢。

    如此，嬴瑤總算是避免了漢克的義肢和自己的身體產生直接接觸。不過兩者的距離還是太過貼近，因此而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痕跡。

    自被擦過的耳後沿着脖頸的右側擴散到整個肩膀，在分子振動層的影響下，綻放開了一大片血肉模糊的慘狀，有的地方甚至都能看到一點白色的骨頭。嬴瑤從右肩感覺到了就如同被火焰灼燒着的劇痛。

    傷勢的確嚴重，但現在不是應該計較的時候。因為，期盼已久的反擊機會已經不期而至。

    想要對付現在的嬴瑤其實只要持續進行消耗戰就可以了。但漢克卻不知為何執着於戰鬥的行為，終於使出了仿佛一決勝負般的攻擊。

    嬴瑤心想，或許是因為這個人比起魔術師來更像是一名戰士吧，這也真是自己的幸運。

    利用雙腳和身體重量發動的二段式攻擊。在如此實行的一刻，也就意味着漢克·拉圖修把移動力暫時放棄了，一擊脫離戰術中的那「脫離」的環節被延遲了。這個停頓真的很短，大概不到一秒，但就是這個短暫的空蕩對於嬴瑤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巧妙地扭轉身軀和手中的寶劍，從漢克的壓制下抽出，又順勢反身亮劍。此起彼伏的詭異劍光一道接着一道，如同藤蔓一樣纏上了鍊金術師。

    劍術，「太極鎖」，這正是嬴瑤現在所施展出的劍技的名稱。

    以太極劍為基礎專為實戰改良的這套劍術，把人的勁道最小化來把劍的靈活性最大化。由於這相當於把九成以上的殺傷力交給了劍本身的品質，因而單就劍術本身而言，其威力甚至還在作為藍本的太極劍之下。

    不過，只要日復一日地去練習領悟，達到一定深度的話，就可以像嬴瑤一樣發現當初創立這套劍術的宗師真正的目的。

    這套劍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擊敗對手，它用「一直會持續下去的戰鬥」構造出鎖鏈把對手牢牢束縛住，最終迫使對方主動投降。

    只要被這套劍術捲入，再想從長劍的攻擊範圍內脫離就困難了。接下來雙方就是要拼誰的體力與精力更勝一籌，誰更能經得起消耗。

    當然，嬴瑤可沒愚蠢到特意選擇消耗戰這種現狀下對自己來說無異於自殺的行動來分出勝負。他用這套劍術捕獲自己的敵人，然後等待着發動殺招的時機來臨。

    漢克自然不願意被拖入敵人的節奏，他也嘗試着儘快抽身而退，但無論如何都無法成功。

    目不轉睛地緊盯着襲來的道道劍光，他不由得在內心發出感嘆。

    何等詭異的劍術!劍刃所發起的一擊與一擊之間渾然天成，絲毫沒有一點空隙可鑽。就算想要做出些許犧牲來取得局勢的變化，可每一劍所瞄準的即便不是要害也是那些可能對行動帶來不利的部位。後方與左右的退路被完全阻隔，不管迸發出何種速度想要脫離劍圍，總是能赫然發現，銳利的劍鋒正等在撤退的路徑上。

    讓人心情煩躁的是，襲來的每一劍明顯沒有足夠形成威脅的勁道，可有鑑於那把劍的品質也不得不慎重對待。這種狀況自然引誘人產生一種想像，「如果不是有這把劍的話」，而這種想法又會激起心中的躁動干擾正常的思考。

    不過，漢克也很快就發現，只要配合着劍術來見招拆招，就根本沒有任何危險。於是，他產生了疑惑。

    不讓敵人對自己構成威脅，也對敵人造不成威脅，縱使如此卻不讓敵人脫離。這種劍術毫無疑問是消耗戰的思路！

    那麼，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小子要這麼做？

    消耗戰明明對這個小子什麼益處都沒有，就算他的身體沒有被劇毒毒害過，一直持續下去的戰鬥對「仙人」職屬的魔術師來說也無異於自取滅亡。

    事情有蹊蹺，莫非這個小子在這種劍術之中隱藏着什麼陷阱？

    肯定是這樣的，否則就不合理了！那麼，這種劍術之中一定隱藏了必殺的一擊。這一點值得大膽地利用一下。

    一連串地分析之後，漢克有了計謀。

    他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用來應對可能會出現的殺招，然後故意裝出一副焦躁的樣子，讓目光有一瞬從嬴瑤的劍上偏離開來。

    來吧，這是機會。

    沒有錯，這是機會！

    剎那間，嬴瑤的劍路突變，那些之前一次又一次出現的弧形、圓形的軌跡全都被棄之如敝屣，長劍猛地繃直從正面迅猛地刺向了漢克·拉圖修，絲毫沒有變化的徵兆，完全一氣呵成。

    正如其所料，嬴瑤的劍術中果然藏匿着一招殺招。如果沒有絲毫防備真正陷入剛才那種毫無緊張感的節奏中的話，這一劍絕對驚險。

    不過，漢克已經事先有心理準備的現在，這已經不足為懼。倒不如說，這一擊成為了他擺脫嬴瑤詭異劍術的一個助力。

    劍從正面而來，也就是說左、右、後方全都沒有了攔路虎。於是，這一刻漢克的雙腿同時噴發出魔力，將他的身體極快速地向後射出。

    嬴瑤冷眼注視着此時所發生的一切，心中沒有任何波瀾。這不是明鏡止水所帶來的效果，而單純只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罷了。

    他對「太極鎖」這套劍術進行了自己的改造，加入了獨特的一手殺招。但這絕不單純是一招注氣的劍擊，而是強大的魔法。

    只有在「太極鎖」這種不溫不火的節奏中，這個強力的招式才能慢慢地悄悄地完成蓄力的準備。然後，所要等待的時機，就是敵人從最佳的路徑，脫離劍圍到達最佳的距離。

    漢克·拉圖修是一個經驗老到的戰士，他果然看穿了劍術的真意，察覺到了嬴瑤埋伏下殺招的事實，設計了逃脫劍圍的策略。但他沒有料到，他的智慧本身就是嬴瑤的陷阱中必不可少的一環。

    誰能比對手多算計出一步，誰就能取勝！

    此刻，嬴瑤認為做到這一點的正是自己，但他還是有着擔憂。

    這個人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沒有了應對嗎？把握最多只有七八分而已，但是……這裏該放手一搏！

    在瞬間下定決心，嬴瑤握劍的五指鬆開朝着劍柄的末端回攏。

    魔力的波動在縱面激起空氣的漣漪，火麒麟劍噴射而出直逼向漢克·拉圖修。

    難以置信的表情，正是鍊金術師此時的心情。不過，他還是及時有所反應。

    很快，兩人間的距離大約已有九步，將近十米。再有一步，飛劍就能抵達敵人的胸腹。

    與此同時，漢克不顧義肢的負擔，在魔力噴射的正中強行改變了右腿的噴射方向，啟動了自吟爐的機能。

    魔力流推着覆蓋有魔法防護罩的義肢踢向了飛行中的寶劍。這一腳根本不可能有偏差，然後劍將被踢飛，鍊金術師再度再度轉危為安。

    可是……

    「喀拉拉！」

    金屬被絞爛的聲音刺耳地響起，漢克的右腿在距離火麒麟劍劍身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分崩離析！他看着這一幕，內心發出驚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一瞬，答案隨着劍一起到來。感受着胸腔被搗爛的痛楚，漢克·拉圖修恍然大悟。

    螺旋。劍身的周圍包裹着真身不明的螺旋，不是單純的氣流或魔力流，而是接近於完成的魔法。狀態就好像是劍刃本身延展了開來，從物理的層面同時擴展到了魔法的層面。

    無法通過物理手段打破的防護罩在這個魔法的面前不堪一擊，然後失去了防護罩的義肢直面l級秘寶之劍的鋒利，結果自然如此。

    何等可怕的一擊，其所帶來的結局想必也配得上「激烈」了。

    漢克的身軀帶着胸前空蕩的大洞砸落在地，飛散的義肢零件緊隨其後。然而，此時他並沒有悔恨與不甘，而是在笑着，一種享受夠了戰鬥而得到滿足的笑。

    生死早就無所謂了。所以縱使是這個結局，這場戰鬥對自己來說依舊非常愉快。只是，有些打亂預定了啊。

    「抱……歉……閣下……es……　lebe……　das　reich！」

    最後的話語過後，漢克再也沒有了呼吸，生機漸漸消散。

    注視着遠處的那具屍體，嬴瑤微微出神了一下，不解的表情一瞬即逝。然後，他長出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右臂。現在，整條胳膊包括指尖在內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着。這當然是剛才那個招數的影響。

    中國古典仙術系統之中，除了用「意」主導一招一式，讓這些都達到魔法的程度以外，其實還存在着專門為了發揮「意」之威力的魔法。

    這一類魔法就被「仙人」職屬的魔術師們稱為「訣」。

    而剛才嬴瑤所使用的正是其中之一，「劍訣·十步殺」，命名來源於李白所作詩篇《俠客行》第三句，「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這個劍訣既不好入門也不好鍛煉。在此基礎上，它發動前需要很長的準備時間；發動中需要把作為武器的劍射出而且質量不夠高的劍根本承受不住力量。除此之外還會對肉體帶來極大的負荷。同時射程只有直線距離的十米左右，也就是詩句中所提到的「十步」。

    這一招有着如此之多的缺點，但威力卻足以讓這些全都被忽略。因為，「十步殺」可是號稱，「十步以內劍鋒所向寸草不生」。

    而且這個劍訣的威力還能受到武器本身屬性的加成，也就是把劍的鋒利程度、堅硬程度甚至是本身的魔法效果全都附加進去。

    不然的話，也沒辦法那麼簡單就打破那個義肢的防護罩。

    現在，既然已經順利使用這招殺掉了漢克·拉圖修，那麼對於嬴瑤來說右手臂一兩個小時不能動彈也沒什麼。

    「轟隆。」

    突然，整個大廈伴隨着一聲巨響猛烈地晃動了起來，仿佛遭到了地震的襲擊一般，變成了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

    於是，嬴瑤又不得不繃緊神經。穩住身形的同時，他左手一攝，把插進牆壁中的火麒麟劍迅速回收，然後低頭看向了腳下的地板，心想，難道地下停車場出了什麼狀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