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看藍天白雲,低頭看看碧綠青草,就發現四周徹底發生了改變。
樊狸坐在大草灘子上,四周是一片水塘,還有一群綿羊,遠處的牛馬時隱時現,卻不見羊倌的影子。他明白,自己回到了夢境中,好長時間都沒有這樣了。
「好久不見。」如願以償,伏雷得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怎麼樣,比你看到的雲彩還要清晰,比你看到的藍天還要藍,這就是內蒙古大草原,神秘莫測的草原總是能給你一種新奇的感覺,那便是想像力,大草原一望無際,清一色的綠,看上去什麼都沒有,卻什麼都存在,只要你肯想,你的想像力就會呈現在這塊碧綠的畫布之中,只可惜這樣的過程是艱難的,美麗總是調皮地躲在困難之後,因此很多很多人錯過了它。」
伏雷得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樊狸卻一點都不懂他的意思,他如同一個久違的老友,一見面就傾訴他心裏的那份悲涼,也不管自己聽不聽得進去。可是和傾訴不同,自己的身心得到一絲放鬆,他突然想到,伏雷得姆似乎每一言都是對的,今天的,以前的,他就像一本字典,只要你的生活出了問題,他那裏就會有良藥。
「前些天,我在飛機上認識了一位美麗的女孩,我們談得來、玩得來,覺得就像是知己一樣。可是就在昨天,我發現她的身上出現了太多秘密,她的背後是巨大的陰謀,而且她也不是我曾經想像的那麼單純,那麼簡單,我該怎麼辦?我只覺得前方的世界一片黑暗,只有我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一條單行軌道,軌道和軌道之間縱橫交錯的,是人們的自由,可是別人有別人的秘密,也是他們的自由。這個女孩願意把最純潔的一面留給你,本身不就是美好的嗎?」
「的確啊,伏雷得姆,你知道秦子揚嗎?」
「天下之大,可我無所不知啊。」伏雷得姆的臉上飄過自信,又露出那副噁心的微笑。「她是個讓人欽佩的歌手,本該有輝煌的前程,卻背負了太多太多,以至於一旦被壓垮,會對其他人產生巨大的影響。」伏雷得姆對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氣。
「那……如果她僅僅是一個歌手呢?她的結局會是如何?」
「結局?」伏雷得姆轉頭看着樊狸,一副很不理解的樣子。「為何要有結局,她才二十多歲,她的道路還很遠很遠,況且,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責任和夢想、夢想和現實、現實和道德底線之間都會發生碰撞,因為這才是生活,這才是人的生活,它們就像篩子,篩出這個世界裏面形形色色的人。我知道的秦子揚,不僅僅是像大多人說得那樣,是個搖滾鬥士,而是一個真正的鬥士,為了某個真理,無視她面對的強大勢力,與任何黑暗做着鬥爭,她不是英雄,而是人民的引導者,只可惜,她背負了太多,以至於她的兄弟姐妹無法承擔,以至於她自己無法承擔。」
「她被壓垮了嗎?」樊狸看着伏雷得姆的側臉,他卻望着天空上的雄鷹。「如果她被壓垮了,是不是會發生很大的扭轉,一個曾經堅持正義的武士,會不會在一瞬間就墮入無邊的黑暗,成為黑暗的使者呢?」
「她沒那麼容易被壓垮,她只是累了,稍作歇息罷了,她就是你說得那個女孩嗎?」
「當然不是,我說的那個女孩,很崇拜秦子揚,甚至會為了她去犧牲自己,我只想知道這種犧牲到底值不值得。」
「我曾經也是秦子揚的追隨者,樊狸,如果你想要徹徹底底追隨一個人,可要把此人研究透徹才行。」
迷城到鄭州,大約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他被珈藍叫醒,來不及和伏雷得姆告別。下了飛機,金老闆的人已經恭候多時,他和珈藍坐上奔馳轎車,前面的司機一直問寒問暖,應該是金老闆特別囑咐的。
經過一下午的路程,傍晚的時候,他們抵達目的地,那是一片小村莊,周圍都是紅磚瓦,原來金老闆也是出身貧寒,也是個創業成功的主。
司機帶着他們走到一座豪華的別墅前,便跑到一邊打電話。別墅兩邊擺着石獅子,頂上掛着龍紋大匾,匾上寫着「金府」二字,有點古時候大家的感覺。
「這傢伙還真是臭顯擺。」珈藍在樊狸耳邊嘀咕。
「可不是嗎,錢花到這個份上,裏面也應該是金碧輝煌吧。」
大門突然被推開,金老闆穿着西服一路小跑過來,身後還帶着四個墨鏡男。他跑到樊狸跟前就一把握住樊狸的手,好像是老鄉見老鄉的感覺。
「你可來了,我們到屋裏面說,到屋裏面說!」他好像有些迫不及待,至於嗎?跟着金老闆進屋,樊狸就感覺到不對勁,金家從外面看像個大院,裏面依然是豪華別墅的佈局,巨大的客廳之中站着六個保鏢,各個腰間都別着槍,好像嚴陣以待的樣子。
「金老闆這是何意?」樊狸看了看那些帶槍的保鏢,問道。
「唉,這不是受到生命威脅了嗎,我也是害怕啊,也不然也不會躲到老家來。」金老闆打了個響指,一位妙齡少女端着鐵盤走過來,鐵盤上面扇着紅布,她端到樊狸面前,便彎下腰行禮,然後又對着金老闆彎腰行禮,那金老闆仍就一副好色之徒的鬼樣,朝着女子胸部瞅着,一直到她直起身板,將紅布拿走。
只見鐵盤下擺着一把匕首和一塊石板,這不就是樊狸夢寐以求的東西嗎?他盯着這把石砌的匕首,正是在幽都做夢見過的那一把,而石板,也正是照片上的石板。
「敢問金老闆,當年是誰賣給您這兩件寶物的?」
「唉,這個我不知道,你也知道『滅絕』島那個地方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每個人登島都要乘坐專人小艇,住提前安排好的房間,拍賣的時候根本看不到買家賣家的,好像都是一個人在做事。我愛好古玩,當時覺得這兩個玩意有意思,就買下來了,這次念在您救了我的命,就把這兩件寶物送給你。」
「送給我?」樊狸回頭看了看一邊的珈藍,她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算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是這麼貴重的禮物,怎麼能說送就送呢?讓他看看摸摸已經是給足了面子,一個「送」字蹦出來,竟然帶着幾分詭異。
「敢問金老闆是不是遇到了其他難事,您儘管開口,弟弟我赴湯蹈火,一定幫您這個忙。」樊狸試探着問道,果然金老闆苦笑着點了點頭。
「弟弟真是聰明,老哥我最近是碰上了大困難,弄不好連這條老命都保不住了。」
「是什麼困難呢?」
金老闆看了看一邊的珈藍,又看了看樊狸。
「哦,沒事,這位是珈藍,我的髮小,是我的保鏢,形影不離,這裏沒有外人。」
「唉……」金老闆長嘆一口氣,拿起一隻雪茄叼在嘴裏,深吸了一口,又將雪茄整個丟在煙灰缸裏面,只見煙灰缸下養着兩隻金色蠍子,瞧它們那發白的尾針和小巧的螯,應該都是有劇毒的吧。
「我實話和弟弟你說了吧,上次在伊人會所出現的那些人,我知道都是衝着我來的。以前,我覺得我也算是在道上混的得風得水,名利雙收,可是直到有一天,也就是我從『滅絕』島回來的那幾天,一些穿着藍色制服的女警突然闖進我的家裏,我嚇壞了,以為這是仇家請來的殺手,便提出用重金買下我這條命。可是她們卻不領情,帶頭的一位女警要求我立刻找一群有實力的悍將,前往石板所刻的古墓,將一枚紅寶石掛墜帶出來。當時我就找到了田莽,田莽向我介紹了你,說你是個盜靈人,熟知地下墓穴的機關。後來我的人都在東海被殺了,我才知道這任務失敗了,便躲了起來,這次在伊人會所本來是會見一位重要人士,能夠給我提供保護的人,只可惜人還沒見到,卻差點丟了性命。」
「這麼說,是女警讓你找人去幽都的,而且她們的目標只是那個……紅寶石掛墜?」樊狸說完後看了看珈藍,珈藍也露出幾分不起眼的吃驚。
「的確是,我知道那群女警不是好人,我也是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有些道理還是懂的,這些人應該是不想讓事情敗露,便殺人滅口,這次我請你來,就是想讓你幫我找一個藏身之地,地上地下的都行,只要躲過這次風波,多少錢我都出。」
「藏身之地倒是有不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只要能儘快,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保證你今後不用愁掙錢的問題了,我知道你們盜靈人生活節儉,做了不少好事,這就算是給你們的回報。」
「好,我會儘快給你安排住處,給我兩天時間,我給你打電話。」
「好,這匕首和石板就當成哥哥給你的見面禮,等我抵達藏身之地,我就把剩下的報酬交給你。」
走出「金府」,樊狸拿出石砌匕首,它看上去和普通的石砌匕首沒什麼兩樣,就是做工精細了一點點,而石板呢?除非這裏面有什麼更為緊要的秘密,要不然,和照片的用處沒有任何差別。
「你真的打算給金老闆找藏身之地?」
「他還不知道想殺他的並不是警長,而是九哥,現在九哥被警長抓走了,他應該沒什麼威脅,我只需要給他找個山洞,讓他暫住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可樂而不為。」
「你看他剛才的表情,他一定是見到了更為可怕的事情,恐怕他對你隱瞞了不少。」
「這個世界裏,誰都有秘密,他能告訴我是警長讓他去幽都,這就是我們最大的收穫。」樊狸拿出和警長單線聯繫的手機,深呼一口氣。「如果我能見警長一面,就問問她要那枚紅寶石掛墜到底是什麼企圖。」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們走到距離「金府」很遠的地方,珈藍突然說道。「當時我們的目標是幽都,說白了是石砌匕首和石板上的秘密,而紅寶石掛墜是你無意中帶出來的,這麼說,九哥也不知道目標是紅寶石掛墜,他的目標和我們一樣,所以我覺得這個金老闆一定對你隱瞞了什麼。」
「如果是照這麼說,我還真的要和警長單獨見一面。」樊狸說着就要按下撥號鍵,被珈藍一把拉住。
「警長已經幫你一次,你們之間誰都不欠誰的,你覺得她還會想和你聯繫?況且她是那麼殘忍的人,對你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樊狸望着一臉焦急的珈藍有些迷惑,珈藍平時不會顯露出如此情形,她從來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好吧好吧,那就讓我們先回去,我先研究研究石板和匕首。」
目送樊狸和珈藍漸漸離開,他走出掩體,朝着別墅快步走過去,他就像一道黑影,輕鬆躲過附近的巡邏人員,深入到他的別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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