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片漆黑,九哥的視野中一無所獲。
他感覺自己就這麼幹巴巴地站在某處,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一陣風都感受不到,靜悄悄的,好像瞬間墮入了荒蕪之中。他試着動動腳,卻發現下身沒了知覺,再抬抬手,發現手和腳的結果是一樣。他開始緊張起來,覺得自己應該是死了,可是死了怎麼會有想法,死了不就是……不對,他也沒死過,在幽都那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着,只覺得被幽都的大門一撞,就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就覺得全身上下都在燃燒,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可是現在的感覺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他回想着最近發生的事情,自己被主子當成狗一樣使喚,還要不停地去干擾路人成為他手下的螻蟻,最後被從天而降的女警打得落花流水,對了,問題就在這兒,主子明明說女警不會構成威脅,她們不過是凡人,他才是神明,可是結果呢?他創造出來的神的嘍囉被輕而易舉地消滅,自己也難逃一劫。
等等,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結果就是自己被女警打敗,那麼後來呢?他發現自己完全不記得了,只覺得呼吸急促,心臟跳動的很厲害,整個身子都開始發麻,最後面前突然閃起一道白光,刺得他雙眼疼痛,不禁大叫起來,喉嚨裏面發出一陣沙啞的嘶吼。
「你會不會很驚訝,你還活着?我想想……你這樣的人,生的時候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亡命徒,死過一次後更不懼怕死亡,破罐子破摔。哦不,確切的答案是這樣,你生的時候是人家的一條狗,死過一次後,又成了鬼的狗腿子,你想這一輩子都成為一條跑腿狗嗎?」面前的白光突然被撤到一邊,他的眼前出現了一位帶着白底面具的女警,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這女子就是在伊人會所痛扁自己的那位,但是這兒又是哪?他想扭頭看一看,卻感覺脖子僵硬到不受控制。
「你是心奴的狗腿子,為他賣命,受他欺騙,最後落到這個下場,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獲得新生,前提是你要答應為我做一件事,只要我滿意,你就可以從新做人,脫掉這層焦臭的外殼,找一個陌生的地方,找一份憑良心做事的工作,開始新的生活。」
「什……什麼條件?」
「哈哈哈!還真是個狗腿子!」女子突然仰天大笑,這笑聲刺得九哥耳朵一陣發麻,他只感覺眼前這位身材妖嬈的女子像個**一樣,以戲弄可憐人為樂。
女子不知拉下什麼機關,他整個身子突然立了起來,能夠看到面前的一切物體。他看到自己躺在一張機械床上,很像手術室裏面的高科技組合床,只不過周圍的儀器全都變成了一根根設計精妙的利刺和刀片,看上去倒是像些刑具。
「你所看到的東西,能夠給你新生,它利用取出的殘留皮膚,根據你的DNA模擬一套新鮮的、完整的皮囊,然後將你包裝成一位帥氣的小伙,到時候,你走到哪都有無數姑娘為你傾倒,只是你必須先告訴我心奴的一切情況,告訴我這個老傢伙在哪,誰守着他,他的狀況如何。」
「如果我告訴你,你會放了我嗎?」九哥看着面前的女警,他現在能做的也只能是祈求,像條狗一樣的祈求。
「放了你?你覺得你這個樣子,放了你你會怎麼樣?我不僅會放了你,而且會包裝你,讓你重獲新生,給予你自由。」
「你這話當真?」
「你在質疑我的誠信原則嗎?」面前的女警突然一拍綁着他身體的固定物,周圍立刻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響,就像某物不停劃在鐵皮上一樣,把他嚇得直點頭。
「我答應你,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只要你留我一條狗命,我全都告訴你!」
「你說秦子揚因為想要謀反發動了政變,政變結束後,導致葉雨凝的經紀人被殺,葉雨凝受到牽連,然後她自己被當成精神病患者丟在一座研究機構。隨後葉雨凝召集了一群落魄的女人披上警察的外皮遊蕩在迷城,精心策劃一場劫獄行動,這聽上去挺像美國大片的,可是我見過葉雨凝,也看過秦子揚的資料,她們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女孩兒,和我的年齡差不多,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掀起如此腥風血雨,這樣的推測未免有些……滑稽了吧。」站在樊狸面前,聽着他滿口胡言亂語,凱弩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天知道為什麼樊狸從外面回來就成了這個樣子。現在的凱弩,只能一動不動站在他面前,咧開嘴傻笑一陣,和他一起嘲諷這個所謂的「蟻巢」。
「是或不是,你去問問葉雨凝不就行了。」珈藍的聲音從一邊傳來。「我之前和你說過,葉雨凝這個人不乾淨,很神秘,她絕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這些都是有道理的,也是我日夜跟蹤她的結果。」
「那單憑秦子揚一個人就可以摧毀的組織,是不是也有問題?這故事本身就很難讓人信服。」樊狸反問。
「你說『蟻巢』?我不懂『蟻巢』。我在沒有受到影響前,聽覺仍然很靈敏,只是沒有如今這麼靈敏,那時候我常常聽到遊客談論的內容,那秦子揚的確是一個讓人着迷的歌手,而且你別忘了,發動政變不一定要用武力,她也許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案呢。」
「好像你都知道一樣似的。」樊狸嘆了口氣,走到客廳,一進門就發現蕭雲和蕭曉尷尬地對着他一笑,一邊的褚江河表情凝重。
「怎麼了?」樊狸問蕭雲。「這麼快你們就知道有人邀請我加入『蟻巢』的消息了?我也是奇怪了,這『蟻巢』也太厲害了吧,把我分析的就像他們家兒子一樣詳細,而且傳播的速度也如此之快。」
「什麼蟻巢蜂巢的……」蕭雲扭頭看了看一邊哭喪着臉的蕭曉。「是曉兒。」
「曉兒你怎麼了?不是吧,被邀請加入『蟻巢』的人也有你?」樊狸走到蕭曉面前,兩隻手握住她的肩膀。
「不要輕信那群人的胡言亂語,他們和傳銷的沒什麼兩樣。」
「你胡說些什麼,蕭曉剛才洗手的時候,把流過她指尖的水變成了鑽石。」珈藍的話從身後傳來,她走進屋子後,凱弩將門關得嚴嚴的,生怕有人偷聽一樣,可能是受到樊狸話里的影響,害怕真有「蟻巢」這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組織。
「啊?」樊狸沒反應過來珈藍說的是什麼,臉上還掛着笑意,好像一天之內被各種神奇的事情打擊,大腦有點問題了。
只見蕭曉接過褚江河遞過來的礦泉水,在自己的胳膊上滴了一滴,那水滴經過蕭曉的皮膚,竟然開始凝固,最後變成一顆有稜有角的小顆粒。樊狸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這個小顆粒,仔細看了看。
「冰?」
「是鑽石,我剛才鑑定過了,沒有問題。」蕭雲的聲音傳來。
「鑽石?水可是H2O,怎麼能夠生出碳來?而且還能排成鑽石?」樊狸搶過礦泉水,往蕭曉的胳膊上又滴了一滴,這次更大粒些,產生的鑽石也不小。
「真的有這麼神奇?」樊狸抬頭仔細瞅着蕭曉的眼睛。「難不成……你也被幽都干擾了?」
「可能是吧……我之前不就說過,也許有一天……唉……」蕭曉苦笑着點點頭,然後坐到一邊。「以後連澡都洗不成了。」
「放心吧,曉兒,我現在是『蟻巢』的特工,肯定有方法幫你恢復正常的!」樊狸坐在蕭曉的身邊。
「你剛不還說這『蟻巢』和傳銷組織沒什麼兩樣嗎?」褚江河插嘴道。
「一邊兒去!」樊狸瞪了褚江河一眼。
「真的嗎?」蕭曉抬頭用一雙充滿期待的眼睛看着他,可樊狸哪有這個底氣,他連葉雨凝的破事都愁在心頭呢。
「真的!」可是他依然說得胸有成竹,不然他能怎麼說?
「不過這也不完全算是個壞事,如果這些真的是鑽石,那麼我最近的開銷算是不用愁了,我們就算是低價賣出去,也會賺大錢。」褚江河的聲音一傳進樊狸的耳朵,他就覺得一陣噁心,便又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將他嚇得不敢再說下去。
「賺個屁!現在還搞不清楚這對曉兒有什麼影響呢,對了曉兒,那你喝水怎麼辦?」
「我試過了,只有小臂以下的部位會這樣,其他地方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樊狸鬆了一口氣,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他還是有時間搞清楚蕭曉的問題。
這時手機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樊狸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
「金老闆已經給我買了機票,我只能帶一個人去。」
「去哪?」蕭曉問道。
「他說要帶我去看爺爺當年見過的匕首和引領我們通往幽都的石板,在他的老家,河南,放心吧,曉兒,我一定會搞清楚幽都裏面的秘密,到時候我們都會恢復正常。」
樊狸說完後便抬頭看了看珈藍。「珈藍,你和我去一趟,凱弩,我離開這段時間,你和褚江河一定要照顧好曉兒,如果她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就立刻打電話通知我,還有……蕭雲,你對鑽石方面很有了解,你把這些鑽石賣了,給大家買點補品,這段時間大家都為了我忙裏忙外的,犒勞一下大家。」
「沒問題。」蕭雲撿起那兩顆鑽石,小心翼翼地收好。蕭曉將一隻手放在樊狸的手背上,對着他溫柔一笑。
「別太擔心我,是福是禍,老天爺在看,你專心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謝謝你的關心。」
「你別說了。」樊狸也握着蕭曉的手,他長嘆一聲。「若不是我過於較真,同意九哥打開幽都的大門,也不會有什麼焦屍事件,大家就不會被牽扯在其中,我會盡力彌補我的過錯。」
「你別這麼說,樊狸,我們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蕭雲狠狠拍了拍樊狸的肩膀,拍的他呲牙咧嘴。他抬頭看着凱弩、珈藍、褚江河和蕭雲眼中的那份執着,欣慰地低頭一笑。
「沒錯,我們是兄弟,更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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