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異志 第四十七章：再入瀚海

    話說牧野一行五人經過十餘日的跋涉，終於出現在了靈界邊緣的荒漠中，他們在路邊停了下來。

    小露見車子停了下來，便掀開帘子，問道:「公子，怎麼不走了？」說着，便從馬車內探出頭來四處張望。

    牧野跳下馬車，回頭看着她，說道:「到了！」

    小璐抬頭望去，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望無際的沙海，沙海上面覆蓋着一層薄薄的冰，空中瀰漫着一層灰濛濛的霧氣，寒風呼嘯，吹得呼呼作響，颳得臉生疼，這兒便是靈界的生命禁區-冰封瀚海。

    一行人站在這沙海邊緣，看着這片茫茫無際的沙海，都陷入了沉默。

    牧野說道:「這沙海之中風沙很大，視野受限，極易迷失方向，後面的路，就只能步行前進了，大家挨着馬車，不要分散了。」說完，牧野轉頭又對小露說道:「小露，快進車裏坐好，免得被這風沙刮傷了！」小露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車內。

    寒易水說道:「今日這沙海中天氣惡劣，大家還是小心為妙！」

    說完，一行人緊緊挨着馬車，牧野走在前面，牽着獨角獸的韁繩，朝着這片沙海的深處緩緩前進。

    眾人走了有一個時辰左右，太陽已經西斜，加上風沙吹起的細沙瀰漫在空中，天色顯得格外暗沉，但仍能隱約看見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些低矮的黑色的輪廓。

    孫錢眼力最好，只見他欣喜地說道:「莊主，看，那兒有一片倒塌的城牆！」

    眾人一聽，也朝他手指的方向極目望去，果然，那片黑色的輪廓，是一片城牆倒塌後留下的殘垣斷壁。

    牧野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只要知道那處是什麼地方，倒是方便咱們判斷方位，看來咱們得先到那邊去看看了！」

    眾人正觀望間，突然，四周狂風大作，風沙裹挾着冰渣在空中瘋狂旋轉，轉瞬間便形成了一陣巨大的龍捲風朝他們直撲過來。

    眾人見狀心中一驚，暗道一聲「不好！」那道巨大的龍捲風眼看就要將他們捲入其中，身旁的獨角獸受到驚嚇，揚起了前蹄，發出一陣驚慌的嘶鳴。

    牧野用力拉住韁繩，輕輕撫摸着獨角獸的脖頸，不斷安撫着這頭來自獸界的異獸。

    正慌亂間，展榮一個閃身，出現在了眾人身前，只見他雙手在身前左右同時畫了個圈，在他面前頓時出現了兩道旋轉的氣浪。牧野見狀，朝展榮所在的位置一揮衣袖，又為這兩道氣浪增加了一道助力。

    兩道氣浪在牧野的助力下越來越大，但在那道龍捲風面前依然顯得弱不禁風。

    來不及多想，眾人已經能夠感受到那道龍捲風颳起的風沙瘋狂拍打着他們的身體。展榮雙手向前一推，那兩道旋轉的氣浪分兩路朝那道龍捲風疾馳而去，與那道龍捲風重重地撞在了一起，這股力量看上去顯得太弱了，只在這道龍捲風上造成了一片混亂的氣流。

    但正是這道氣流，改變了龍捲風前進的方向，繞過了他們，朝着眾人身後呼嘯而去。

    眾人轉過身，看着遠去的龍捲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危險顯然沒有過去，這片區域依然狂風四作。

    狂風裹挾着沙塵和冰渣，依然瘋狂拍打在他們身上，颳得他們眼睛都睜不開，狂風產生的阻力更是讓他們寸步難行。

    只見展榮不慌不忙，面對着前方雙手合十，掌間泛起一陣暗光。接着，他張開雙手朝兩側一推，身前出現了一道金色的橢圓形護盾。

    隨着展榮的持續施法，這面護盾快速擴張開來，將他們一行人都籠罩在了其中。金光所及之處，狂風瞬間停滯，被狂風吹起的風沙等雜物紛紛掉落到了地面。

    展榮回頭對大家說道:「我支撐不了太久，大家快走！」

    牧野指着前方說道:「前面的廢墟中一定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我們就到那邊去！」寒易水點了點頭，大家在展榮的護盾下，快速向那處廢墟走去。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沙海中雖不比山嶺間，但視野卻是更遠，目之所及，看似近在咫尺，走起來卻能把人給累死。方才看似不遠處的殘垣斷壁，此時卻如遠在天邊般。

    他們走了近半個時辰，總算來到了這處廢墟面前，這時，包裹着他們的這道金光護盾越來越淡，眼看就要破碎。

    牧野掀開帘子，朝車內喊道:「小璐，快下車，到那片廢墟中去躲一躲，展榮撐不了多久了！」說完，他急忙將馬車從獨角獸身上卸下，小璐也很快跳下了馬車，落在了地面上。

    牧野牽着獨角獸，對大家說道:「走，找個避風的地方去！」孫錢指着不遠處一個殘存的牆角說道:「那兒有面牆看起來還很堅固！」

    寒易水朝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隨即點了點頭，說道:「嗯，就去那裏暫避一下吧！」說罷，一行人朝着孫錢所指的那處牆面走去。

    來到牆角，展榮收了法盾，一屁股癱坐在了一塊倒塌的巨石上。為了維持法盾，他消耗了太多的法力，這時已經很虛弱了。好在有了這面牆的遮擋，風沙吹不到他們身上，暫時是安全了，牧野將馬車停在另一邊，也算是多了一道屏障。

    牧野將獨角獸拴在一塊石墩上，戳着雙手哈了口氣，說道：「如今已是初夏時節，沒想到這冰封瀚海中依然是如此嚴寒！」

    寒易水說道：「我聽說這冰封瀚海原本是靈界腹地所在，傳說中的瀚海冰城便是建在了這裏。只因當初那場大戰，將這兒徹底變成了一片荒漠，唉，實在是可惜啊！」

    牧野四處觀察了一番，點了點頭，說道：「從這裏殘存的建築來看，想必這兒便是瀚海冰城了！」

    寒易水和其他幾人也都抬頭四處張望起來，似乎想從這殘留的痕跡中看到當初這瀚海冰城的雄偉。

    牧野對小露問道：「小露，你還記得當時來的方位嗎？」

    小露抬頭看了一眼前方，回答道:「公子，小露爹娘的墓在冰城北邊的羊台山上，那處洞穴便在羊台山西北方向的一座小山包中，小露上次來的時候，天氣不似這般惡劣，從羊台山出發大概走了半個時辰便到了，只是...」

    牧野問道:「只是什麼？」

    小露接着說道:「只是，小露感覺這兒不是瀚海冰城！」

    眾人聞言，異口同聲地問道:「不是瀚海冰城？」小璐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嗯，瀚海冰城是一千多年前靈界的都城，在這片沙海的深處，距沙海邊緣有數千里的距離，小露坐着車御空而行，也走了一個時辰才到，可是，我們進入這沙海之後，只是步行走了一個多時辰就到了這兒，所以小露以為這兒絕對不是瀚海冰城！」

    眾人聞言，恍然大悟，寒易水說道:「易水雖從未來過這冰封瀚海之中，但就以小露姑娘所說的情況來看，這兒絕非是冰城遺蹟，不過...如果不是瀚海冰城，那這兒又會是什麼地方呢？」說着，他皺着眉，朝着四周看去。

    牧野回想了一番，接着對小露問道:「小露，你自幼在靈界生活，對這片沙海最為熟悉，你能看出來，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地方，在冰城的什麼方位嗎？」

    小露搖了搖頭，說道:「小露年幼時從未離開過冰城範圍，只記得冰城的大致方位，若是天氣晴朗時，御空而行定能找到冰城所在，只是現如今風沙太大，加上天色已晚，無法辨認方位。」

    牧野說道:「我們是一路西行進入這沙海之中的，既然瀚海冰城在北邊，如果方位沒錯的話，接下來應該向西北方向行進，咱們就在這裏休整一番，等這風沙消停了再走吧！」

    寒易水點了點頭，與其他人一起圍着馬車席地而坐，準備養好精神準備繼續上路。

    突然，孫乾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廢墟不遠處的另一處牆角，寒易水轉頭看向孫乾，問道:「怎麼了？」

    孫乾沒有理會寒易水的問話，而是朝着那個方向大聲喊道:「什麼人在此鬼鬼祟祟，速速現身！」

    其他人正疑惑間，展榮早已站起身，一個閃身便越到了那處牆角前，孫錢則緊緊挨着寒易水，時刻守護他的安危。

    不一會兒，只見傾倒的牆體後面走出來一位老態龍鐘的婦人，這人瘦骨嶙峋，滿頭白髮，草草地盤在了頭上，臉上佈滿了深深的皺紋，她微微弓着腰，手上拄着根木質的龍頭拐，眼神卻炯炯有神。

    牧野盯着那老婦人，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瀚海廢墟當中？」那老婦人顫顫巍巍地走向他們，展榮警惕地跟在她身後。

    老婦人走到眾人面前，打量了他們幾人一眼，開口說道:「老身乃是這城中遺民，全家老小都死在了當年那場戰亂中，老身不捨得死去的丈夫和女兒，便在此為他們守靈。方才出來尋些食物，不料恰巧撞見各位好漢，老身這就離開！」

    她嗓音蒼老而沙啞，像刀片刮在玻璃上的感覺，聽得叫人有些難受。說完這些，她便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寒易水朝她喊道:「前輩請留步！」

    老婦人聞聲回過頭來，歪着腦袋問道:「不知這位公子叫住老身有什麼事嗎？」

    寒易水拱手說道:「老人家既是這兒的遺民，定然對這裏是非常熟悉了，敢問老人家，這兒往瀚海冰城怎麼走？」

    老婦人轉過身，看了一眼寒易水，疑惑地問道:「瀚海冰城？是什麼地方？」

    寒易水愣了一下，轉念一想，又說道:「噢！是在下冒昧了，瀚海冰城是如今各界對靈界舊都城的稱呼！」

    老婦人說道:「噢！你是想問寒冰城啊？那兒跟這裏一樣，早就已經荒廢了，你們去那裏做什麼啊？」

    寒易水回道:「不瞞老人家，我們幾人是從仙界而來，想去那附近找件東西，因今日遭遇風沙，擔心走錯了方向，所以特地向老人家請教！」

    那老婦人說道:「寒冰城離這兒有一千多里地，你們朝西北方向去，那兒是片丘陵地，很容易找到的，寒冰城就在那丘陵中。」

    寒易水拱手說道:「多謝老人家指點！」說完，那老婦人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孫乾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對寒易水說道:「莊主，她...就這麼讓她走了？」寒易水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眼神看向了牧野，牧野回了個肯定的眼神，同時微微點了一下頭。

    老婦人離開後，他們繼續圍坐在馬車旁邊休息，這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他們打算在這個地方休息一晚再繼續上路。分食了一些沿途買來的乾糧，一行五人便進入了夢鄉。

    次日清晨，寒易水從睡夢中醒來，看到其他人都早已經起來了，這時風沙已經停了，太陽從東邊的地面升了起來。

    他轉頭環顧四周，雖然有兩面斷牆遮擋，但經過了這一夜的風沙洗禮，他們身前仍是堆滿了厚厚的一層細沙，融化的冰塊將這些細沙都浸濕了，腳下異常泥濘。

    牧野見寒易水也醒了，便對大家說道:「今日天色已經放晴，風沙也停了，咱們快些出發，不出意外的話，不到巳時便可到達瀚海冰城。」

    寒易水點了點頭說道:「嗯，早些出發，晚了恐生變故。」牧野掀開馬車帘子對小璐說道:「小璐，上車吧！」小璐微微躬身道:「多謝公子！」說完，便在牧野和展榮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牧野和寒易水也先後進入了車內，展榮和孫乾則坐在車轅上充當起了車夫。

    一行人坐着由獨角神獸拉着的馬車御空而行，朝着西北方向飛馳而去。

    寒易水掀開窗口的帘子，偏過頭，朝外面看了一眼，他們離開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變成了一片冰雪覆蓋着的沙海，原先的殘垣斷壁已然消失不見了。他輕輕放下了帘子，沒有說話。

    約摸過了一個多時辰，他們前方腳下出現了大片的坍塌的樓宇亭台，留下一排排黑色的殘破牆體清晰可見。

    孫乾轉頭對車內喊道:「莊主，前面應該就是瀚海冰城了！」

    寒易水掀開帘子探出頭看了一眼，說道:「下去看看！」

    孫乾牽引着獨角獸朝着下方飛去，不一會兒，便重新落到了地面，一行人陸續從車內鑽了出來。

    牧野看着滿地殘垣斷壁感嘆道:「當年靈界何其輝煌，寒冰城是六界多少人嚮往的地方，如今竟成了這番模樣，實在是令人唏噓啊！」

    寒易水接道:「當年大戰，易水尚且年幼，未曾跟隨師傅前來助陣，只聽說妖、靈兩界本是同根，向來相處和睦，當初為了六界和平共處，靈界與妖界大戰了數十年，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如今見到這片遺址，這代價遠比想像中的要大得多，牧野兄，當年你有參與這場決戰嗎？」

    牧野搖了搖頭，說道:「說來慚愧，當年魔界也剛剛平定內亂，我法力微弱，也尚未坐上這魔尊之位，只是悄悄摸到了這邊，遠遠地看着，也是那個時候，遇到了小露...」

    說到這裏，牧野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露，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而說道:「據說，自那大戰之後，靈界的至尊法寶「九幽塔」也遺失在了這片荒漠之中，一千多年以來，六界之中不知有多少豪傑前來尋找，皆一無所獲，許多人甚至消逝了這片冰封瀚海之中。」

    孫乾問道:「六界之中尋寶的法術只是尋常法術，幾乎人人都會，為何卻無人能找到呢？會不會那「九幽塔」早已不在靈界之中？」

    寒易水說道:「也有這種可能，誰也不知道如今這「九幽塔」到底在哪裏，只是這「九幽塔」乃是老靈尊的共生法器，傳言需要用老靈尊的真魂為引，方可駕馭，而老靈尊在那場大決戰中身亡，據說魂魄也已經破碎...唉！」

    展榮問道:「那現在還有人在這兒尋找「九幽塔」嗎？」

    牧野說道:「因為始終找不到靈尊的真魂，漸漸的也就沒有人再對尋找「九幽塔」抱有希望了，這瀚海冰城也就徹底成了一片無人問津的廢墟。」

    大家看着眼前滿目瘡痍的廢墟，回想千年來傳言的輝煌，心中無不感到惋惜，尤其是小露，她原本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成長在這座冰城中，她的感知最為深刻，只不過當年她還只是個孩子，更多的只是對那場戰亂的恐懼。

    眾人沉默了片刻，寒易水說道:「眼下咱們還是儘快找到那處洞穴吧！小露姑娘，接下來該怎麼走？」

    小露說道:「穿過這片廢墟，往北不遠處便是羊台山，那洞穴便在羊台山西北方向，不過，小露也只認得從羊台山到那山洞的路！」

    聽了小露的描述，牧野對大家說道:「既然那個山洞在羊台山西北方向，那咱們先到羊台山下，再順着小璐當時走的路找過去吧。」

    眾人皆認為有道理，便一起朝着羊台山而去。

    瀚海冰城廢墟之中斷壁殘垣遍佈，倒塌到石塊擋住了所有的去路，大家只能繞道從外圍行進，不久之後，他們便來到了羊台山腳下。

    小露朝着她爹娘墓碑方向看了一眼，指着山坡旁邊的道路說道:「順着這條小路一直向前走，就能到那個洞穴所在的地方。」

    牧野對寒易水問道:「易水，我牧野是百分之百信任你的，我們已經到了這兒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寒易水說道：「噢...牧野兄，實在是抱歉，事發突然，沒來得及和你們說，按照小露姑娘描述的情況來看，我想...那山洞之中，很可能藏着一個關乎六界安危的秘密，可能跟一千多年前那場大戰有關！」

    牧野和孫乾等人聽了，皆無比震驚，原本以為他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沒想到比自己想像得還要嚴重，竟然關乎六界安危。

    牧野急問道：「易水，什麼秘密？有這麼嚴重嗎？」寒易水點了點頭，說道：「不過，在沒有見到那處山洞之前，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牧野說道：「那還等什麼，這眼看就到了，快走吧！看看那裏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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