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異志 第四十八章：陣中陣

    一行人又順着小露指引的方向，一路向西北走去，由於當時小露是步行前往的，只認得地上的路，無法御空而行，便只得駕着馬車徒步前行了。

    眾人晃晃悠悠又走了半個多時辰，一座高不足十丈的小山包赫然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小露指着那座小山包對牧野說道：「公子，就是那兒！」

    牧野和展榮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山坡前，這座小山並不大，方圓僅有百十丈。

    相比瀚海中其它地方的冰寒和蕭條，這個小山包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雜草和荊棘，將山體遮掩得嚴嚴實實，牧野和展榮圍着它四下尋找，卻未見有任何山洞。

    兩人疑惑地看着這座小山包，又轉過身看着來路，等着小露過來尋找。

    寒易水和小璐跟着馬車快步趕去，孫錢則跟在寒易水身旁，寸步不敢遠離。

    過了一會兒，一行人重新匯合在一起，牧野對小璐問道:「小露，那山洞在哪兒？我和展榮轉了一圈都沒看到什麼山洞！」小露看了一眼眾人，然後說道:「請隨我來！」說着，便繞着那處山包左邊走去，其他人也都快步跟了過去。

    小露來到山體左側一片灌木叢附近，這片灌木叢異常茂密，看上去一點兒縫隙都沒有。小露走上前去，伸手抓住其中一根樹枝，用力地左右晃了晃，隨即鬆開了手，向後退了一步。

    不一會兒，只見原本茂密的灌木叢像是有了意識般，枝條紛紛向兩側彎曲，讓出了一條足夠一人進出的道路。

    這小道一直向着山體延伸，約摸有一丈多遠。而道路的盡頭，赫然出現了一個一人高，恰好可容一人通過的山洞入口。

    見到這洞口，其他人都感到出乎意料，寒易水第一個走了過去，孫乾急忙上前拉住他道:「莊主，小心！」

    見孫乾擔心，寒易水卻鎮定地擺擺手道:「沒事！」說着，他便繼續朝山洞裏面走去，孫乾緊緊跟在他身後，隨時防備着，表情異常緊張。

    牧野見寒易水往洞裏走去了，也快步跟上，展榮朝小露做了個「請」的手勢，小露朝他點了點，便跟着牧野走了進去，展榮轉過身朝四周掃視了一眼，隨後，也緊跟着走了進去。

    來到山洞內，孫錢朝着虛空中一揮手，四面洞壁上便出現了八支火把，插在了洞壁上的銅環上。借着火把的火光，大家在洞中掃視了一圈，都被洞中情形驚住了。

    這洞穴入口雖小，內部卻巨大且空曠，四面均足足有三丈長，高約有一丈，地上都長滿了各種雜草。地面和洞壁上正如小璐所說，貼滿了黑色的凶獸雕塑，若不是有大量雜草藤蔓遮掩，這黑漆漆的洞穴，總讓人有些後脊背發涼。

    山洞外寒風刺骨，山洞中卻是溫暖如春。眾人待了片刻功夫，身上便覺得燥熱難耐，都不自覺地脫下了身上厚厚的長袍。

    寒易水將手中長袍遞到了孫乾手中，伸出手摸向了洞壁上的黑色石塊。他捏住其中一塊，輕輕扯了扯，卻發現這些石塊互相嵌套，契合完美，連成一個整體，根本就扯不下來。

    寒易水繞着這洞穴轉了一圈，發現洞穴中心位置有個三尺見方，兩尺來高的凸台。凸台中間有個半尺深的凹陷，其它地方除了石壁上那幾個用來插火把的銅環和一些雜草藤蔓之外，再沒有任何其它東西了。

    牧野看着洞內的情形，對寒易水問道:「易水啊，這究竟是誰弄出這麼個陰森森的洞穴的，連我這個魔頭見了，都心裏發毛啊！」

    寒易水皺了皺眉，輕輕拍了拍手中沾染的灰塵，說道:「這是一個墓穴！」

    牧野和展榮同時驚訝地脫口而出道:「什麼？墓穴！」而孫乾和小露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展榮問道:「如果是墓穴，那怎麼沒有見到棺木呢？」寒易水還沒來得及回答，牧野像是想到了什麼，於是對小露說道:「小露，我記得你是不是說過，原先這兒有幾個小妖被人用鎮魂釘，釘在了牆上？」

    小露點了點頭，走向右側一處位置，指着洞壁上的幾處小孔說道:「那幾個妖魂的屍首原先就被釘在了這兒！」

    說着，她便在俯身在雜草叢中翻找了起來。翻了一會兒，只見她從地上拾起兩根長釘，遞到牧野面前說道:「公子，你看！」

    牧野伸手接了過來，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立即將這兩枚鎮魂釘遞到了寒易水手中，口中說道:「這只是兩枚很普通的鎮魂釘，易水兄弟，還是你看看吧！」

    寒易水看了一眼，說道:「嗯，確實是普通的鎮魂釘而已！」

    牧野問道:「既然這是個墓穴，那墓主怎麼會用鎮魂釘將生魂釘在自己的墓中呢？難道是用來守墓的？」

    寒易水點了點頭說道:「嗯，有這種可能，不過，興許沒這麼簡單！」

    牧野問道:「哦？易水，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寒易水回道:「剛剛展護法問到了一個關鍵問題，你看，這偌大的墓穴，卻不見棺木，是何道理？」

    牧野點頭，說道：「嗯，這麼一說，確是奇怪，難道這墓...讓人給盜了？

    」寒易水點了點頭，接着又搖了搖頭，其他人都圍了過來，仔細聽着他倆的對話。

    只見寒易水接着說道：「牧野兄，你身為魔尊，定然也是見多識廣，這一千多年以來，你見過有誰在自己墓中布下如此凶煞的陣法，還用鎮魂釘將生魂困在墓里的嗎？」

    牧野回道：「你是說…這墓被人做了手腳？」

    寒易水說道:「你還記得來這兒之前你給我看的那塊黑曜石雕塑嗎？」

    牧野點了點頭，說道：「嗯，你看看，這兒果然如小露所說，地面和洞壁上都是這東西，易水，你看出來了這是什麼玩意兒嗎？」

    寒易水搖了搖頭，說道：「我原本以為你手中那片，是從這兒取下來的，可你看這兒，這些雕塑互相勾連着，紋絲合縫，我仔細看了一圈，上面沒有發現絲毫缺損。」

    牧野走上前仔細觀察了旁邊的洞壁，又伸手摸了摸，接着，回到寒易水面前，從懷中取出之前從聚靈陣中得來的黑曜石雕片，說道：「你是說，這個東西，它不是從這個墓穴中得來的，而是…」

    牧野話沒說完，寒易水朝牧野一個眼色，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也只是猜測，眼下還無法下定論。」接着，他話鋒一轉，說道：「不過，還有一件事，正如我所料！」

    牧野問道：「哦？什麼事？」

    寒易水說道：「牧野兄，相信你也早已看出來了，這個墓穴中，是被人佈下了陣法的！」

    牧野點了點頭，寒易水接着說道：「牧野兄，你可曾見過這樣的陣法嗎？」

    牧野撇過頭，四下看了一圈，說道:「剛進來時只覺得這地方透露着一股濃濃的陰森氣息，現在又從這陰森中感覺到一股狂躁的氣息，像是有無數怨靈圍在身邊！」

    寒易水轉看向了孫乾，展榮和小露三人，小露搖了搖頭，說道:「小露沒什麼感覺！」展榮說道:「我感到有一絲壓抑，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束縛我的身體一樣！」孫乾則回道:「莊主，屬下與展榮有一樣的感覺，渾身上下都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着，但還不至於被這股力量限制住。」

    牧野點了點頭說道:「嗯，雖然我看不出這是個什麼陣法，不過，既然這玩意兒能布下如此強大的聚靈陣，那這整個墓穴中的陣法，想必也不是什麼等閒陣法，易水兄弟，你就直說吧，這墓穴到底怎麼回事？」

    寒易水朝牧野拱手說道:「多謝牧野兄信任，陪易水不遠萬里來這冰封瀚海之中，實不相瞞，易水眼下也不能確定這到底是什麼陣法，不過，有一點跟我先前預料的一樣，這裏的陣法充滿了兇相，殺氣極重，你們感受到的狂躁氣息，是這個陣法製造出來的一種假象，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可能是一個古老的陣法，名叫惡靈陣！」話音剛落，在場其他幾人驚訝地脫口而出:「惡靈陣？」

    孫乾問道:「可是莊主，誰會在墓中布下「惡靈陣」啊？不會是搞錯了吧？」

    展榮也疑惑地說道:「是啊，難道佈陣之人與這墓主人有什麼深仇大恨？」

    寒易水搖了搖頭，說道:「應該不會錯，而且這不是普通的惡靈陣，這是個惡靈陣中極凶的一種，利用這些凶獸圖騰，通過陣法，集聚了大量凶靈氣息，凝聚成一個強大的凶靈假象！」

    眾人更加疑惑，問道:「假象？」

    寒易水回答道:「是的，假象，你們感覺到的狂躁，就是這陣法幻化出的惡靈所散發出來的，而且這股氣息不是對所有進入墓中的人都會產生影響，我和小露就沒有受到這陣法的影響。」

    牧野和展榮幾人紛紛看向了小露，想從她身上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展榮問道:「這墓主到底是什麼人，又是什麼人在這墓穴中布下如此強大的惡靈陣，這墓中的棺木又去哪了？」

    牧野卻說道:「誒，這不是關鍵，最為關鍵的是為什麼要在這墓穴之中製造出一個如此強大的凶靈假象？」

    寒易水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不過，剛剛展榮與孫乾說，惡靈陣中有一股威壓存在，讓他倆有一種不自在的束縛感，卻又對他們沒有產生實質性的影響，這才是我一時想不明白的地方。」說完，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帶着疑惑地說道:「不對！」說着，他又轉身走向了墓穴中間的那處凸台，牧野等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寒易水俯下身子，在凸台位置仔細查看起來，他伸手撥開覆蓋在上面的藤蔓，摸了摸凸台中間的凹坑。

    那凹坑內壁光滑，足有拳頭大小，半尺來深，四個角各自擺放一個凶獸雕塑。墓穴中其它雕塑都是刻在黑曜石片上的浮雕，而這四個卻是完整的雕塑，四隻凶獸分別是饕餮，窮奇，檮杌和混沌。

    寒易水伸手觸摸着這些凶獸的雕塑，牧野湊上前去看了一眼，又轉過頭看向四周，依舊是是一臉茫然。

    孫乾問道:「莊主，這是？」

    寒易水緩緩站起身來，臉色有些難看，牧野急切地問道:「易水，怎麼了？」

    寒易水回道:「看來，我們這一趟是來對了！」

    牧野問道:「怎麼說？」

    寒易水接着說道:「牧野兄，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這兒可能藏着一個關乎六界安危的秘密嗎？」

    牧野點了點頭，寒易水接着說道:「剛進到這處墓穴時，我見大家都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當時還抱有僥倖心理，現在看來，事情要比我料想像的複雜。」

    孫乾，展榮和小露三人都聽得一臉茫然心中不免變得有些焦急。牧野則繼續問道:「這陣法還是易水兄弟你在行，到底怎麼回事，快說來聽聽！」

    寒易水接着說道:「在這墓穴之中，有一個陣中陣！」

    眾人驚訝地異口同聲說道:「陣中陣？」

    寒易水點點頭說道:「嗯，大家看到的這些黑曜石片，是用來布下這惡靈陣的，原本我猜測是有人布下這惡靈陣，再用鎮魂釘把一些怨靈困在陣中，再利用這惡靈陣，施以秘術，製造出一個無比強大的惡靈來為其所用，為禍六界。如今看來，這惡靈陣並沒有製造出惡靈，而只是製造了一個強大的惡靈氣息，只是個假象！」

    小露低頭自言自語道:「假象都是用來迷惑別人的，在這兒製造一個這麼強大的假象，是想迷惑誰呢？」

    眾人聞言，紛紛都看向了小露，小露意識到大家的眼神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急忙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看着大家。

    展榮說道:「是啊，在這墓中製造這麼一個惡靈假象，是要迷惑誰呢？難道是要迷惑這墓主人？可這墓主人好像也不在這裏啊！」

    寒易水說道:「小露姑娘天資聰穎，說到了最關鍵的地方，這惡靈陣確實是用來迷惑別人的，不過，這個『別人』不是墓主人，也不是其他人，而是隱藏在這黑曜石之下的鎖仙陣！」話音剛落，眾人又是一驚，異口同聲驚問道:「鎖仙陣？」

    寒易水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展榮和孫乾感覺到的那股威壓，便是鎖仙陣的餘威！」說完，他指着面前的凸台說道:「鎖仙陣是常見的封印陣法，非常容易辨認，這個位置便是鎖仙陣的陣眼所在！只不過，眼前這個鎖仙陣有些特別」

    牧野問道:「你是說，有人用鎖仙陣把這墓主人困在這裏了？那為什麼又要布下如此強大的惡靈陣呢？」

    寒易水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墓主人必定是個極其強大的存在，不知什麼原因被人設下鎖仙陣困在這裏，後來又遇到高人布下這惡靈陣，幻化出一個強大的惡靈氣息，騙過了鎖仙陣，將他救走了！」

    孫乾和展榮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氣，展榮問道:「是什麼樣的存在，需要如此強大的鎖仙陣才能鎮住？」

    還沒等寒易水回答，孫乾又問道:「莊主，如此說來，那豈不是讓那傢伙跑了？」

    寒易水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惡靈陣產生的氣息騙過了鎖仙陣，但鎖仙陣沒有遭到破壞，就算被鎖仙陣困在這裏的存在逃了出去，也依然會鎖到鎖仙陣的影響，一旦惡靈陣遭到外力破壞，或者靈力耗盡，他也不得不回到這鎖仙陣中來。」

    牧野思索片刻，說道:「自蕭大哥遇害後，六界之中再沒有比葉雲峰更強大的存在了，我看這惡靈陣幻化出的惡靈，已然不是葉雲峰可以比擬的存在，更何況鎖仙陣中困着的那位，難道...這鎖仙陣鎖着的，是上古的存在？」

    寒易水點了點頭，說道:「魔尊所言不無道理，如今他被人救出，若是這鎖仙陣遭到破壞，讓他重獲自由，恐怕將會給六界帶來巨大的災難，這，才是我所擔心的事情。」孫乾說道:「要不，趁還沒被發現，咱們把這惡靈陣破壞了吧！」說着，他便欲拔刀劈向面前的雕塑。

    寒易水見狀，急忙將他攔住，說道:「不可魯莽，這惡靈陣一旦成型，便難以被外力破壞，若找不到陣眼和破陣之法，魯莽行事，必將遭到陣法反噬，我們這些人都得交代在這裏。」孫乾聽了，嚇得急忙將刀收入鞘中。

    牧野問道:「易水，這惡靈陣，要如何破解？」

    寒易水搖了搖頭，說道:「這惡靈陣看似是尋常陣法，實則不然，佈陣之人對陣法做了精妙的設計，佈陣用的法器也是奢華至極，除了我們能夠看到的這些黑曜石雕塑以外，定然還有世間罕見的法器做陣眼，否則，無法維繫這強大的陣法運轉，這樣的陣法我也只是在古籍中見過，待我回易水山莊研究一番，才能知曉其中奧妙，從而尋找破解之法。」

    牧野有些驚訝，問道:「你是說，我們這次前來，什麼也做不了？」

    寒易水點了點頭，說道:「這處的陣法遠超我的預料，從陣法看，鎖仙陣中的那個存在實力極其強大，如今他已不知被人帶去了哪裏，在找到破解惡靈陣的辦法之前，不可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若讓他徹底掙脫了鎖仙陣的束縛，恐怕六界之中無人是他的對手。」

    展榮問道:「易水，按你的意思，現在該怎麼辦？」

    寒易水說道:「我也需要查閱古籍後才能找到破陣之法，眼下天色已晚，外面寒氣逼人，不如就在這墓穴之中待上一晚，明日再啟程回去吧！」牧野說道:「好，那就依你所言，明日啟程回去！」

    展榮聞言，對牧野說道:「魔尊，屬下去找些乾草來！」牧野點了點頭，接着，展榮便轉身走出了那墓穴。

    不一會兒，展榮便帶着兩捆乾枯的茅草走了進來，孫乾見狀驚訝地問道:「這外面都是荒漠，又被冰雪覆蓋，展護衛從哪裏弄來這許多的乾草？」

    展榮一邊將茅草攤開，整齊地鋪在地面上，一邊說道:「就這墓穴外面的山包上長了一大片茅草，我便割了這些下來，用烈焰掌將它們烤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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