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澗先是扁了嘴,差點兒就哭,又陡然從她趴着的桌子上爬起,雙臂撐着圓桌打磨光滑的邊沿站起來,大聲道:
「好姐姐,我能去師叔的住處等他麼?」
陪了花蝴蝶一杯又一杯,鹿鳴澗早就醉了,臉上湧起大片可愛的酡紅。她笑得見牙不見眼,語氣甚至都有了些撒嬌的意味。
「帶我去看看嘛……你不是說,他有個小破屋子?」
鹿鳴澗在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里,算是酒量驚人了。可花蝴蝶那是千杯不倒的主兒,此時還全無醉意,便把鹿鳴澗重又按着肩膀坐下。
「帶你去看看可以,但是你自己住在那兒不安全。章放厲害,平日裏不對付的人不會刻意來尋他打架,但你一個小姑娘獨自在他家,叫那些人挾了你,回來威脅報復他怎麼辦?」
花蝴蝶的中心思想只有三個字:不同意。
她又喝了一杯,絮絮叨叨着:「斂哥兒待我尊重又親厚,如今他雖薄命,留下你們一老一小兩個麻煩精,我可得為他做好這最後一件事……」
花蝴蝶說了半天,而鹿鳴澗毫無反應,也不說話。她抬頭一看,才發現小姑娘跟個木偶似的,估計全沒聽進去,立時氣自己對牛彈琴。
果不其然,鹿鳴澗眼睛發直了片刻,終於重新找到了焦距。
她濕漉漉的大眼睛望向花蝴蝶:「去嘛去嘛。」
花蝴蝶:「……」
————————
翌日,鹿鳴澗在這間小廂房的床上醒來。柔軟馨香又光滑的大被子不知是何材質,沉沉壓在身上,讓人舒服極了。
酒已醒了大半,除了頭還有一點兒暈。鹿鳴澗一邊運轉養心訣,一邊咂摸着昨日種種。微微一捋,便覺得王遺風谷主的修為和神識當真可怕——
他不僅連紅綃這樣非是惡人谷高層成員的信都看了,還眼瞅着花蝴蝶將自己帶到了米麗古麗的紅樓,甚至還知道自己二人在哪個房間,能準確將信投來。
鹿鳴澗想起,江湖人盛讚惡人穀穀主王遺風與浩氣盟盟主謝淵的武功蓋世,並稱曰:「雪魔覆手翻雲雨,謝淵談笑停風雷。」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嘶,絕世強者,竟然恐怖如斯!
略一思忖,鹿鳴澗便笑了起來。
以王谷主的身份地位,怎麼會這麼在意我一個小蝦米的事?
捉摸起老王的性子,和他練的那所謂「洞察人心」的紅塵派功法,看來也是個老樂子人了,擱這兒跟進我的事情,怕不是當瓜吃呢?
一旦恢復清醒,鹿鳴澗就向來是較為冷靜理智的,全不鬧人了。她乖乖找出身上的紙筆,坐下給許紅綃寫回信。
雖然還根本沒見過此間的老闆米麗古麗,但鹿鳴澗知曉,花蝴蝶也在谷內地位不低,恐怕和米麗古麗關係匪淺,她既然在此打好了招呼,自己便可以住下。
手邊有沏好的燙嘴花茶,還有酥酥糯糯的鮮花餅,這日子,別提有多神仙了。
鹿鳴澗一手提筆,一手抓着玫瑰餡兒的甜餅,想起自己昨天還在抗拒住下,現在就是兩個字——
真香!
此時是剛過清晨的晌午,一般乃紅樓一日內最不景氣的時間。昨日宿了一夜的恩客們還沒醒來離去,而今日可能將來的恩客們還在忙自己的事以賺取嫖資,斷不可能這麼早就過來消費。故而即便鹿鳴澗開了窗子,也只聽到些嘰嘰喳喳的鳥鳴,而人聲不聞,頗為安靜。可真不像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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