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放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
他粗魯地用手抬起了鹿鳴澗的下巴,鹿鳴澗被迫仰起頭,露出了白皙脆弱的脖子。見她頸間腰間都沒掛着自己送的平安符,章放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這是個絕對可稱流氓的動作,章放做來格外粗暴,卻絲毫沒有情色的意味。
鹿鳴澗第一次這麼近對視到章放,竟覺師叔看自己的目光有些複雜,甚至有一絲不怎麼掩飾的……厭惡。
「你認出了他的手跡。」
章放摸了摸他自己胸前掛的紙符,語氣終於柔和了下來,不再那麼兇狠了。
此前,鹿鳴澗從來沒想過章放可能會對自己不喜歡,一時手足無措,又想起一路來尋惡人谷的艱難,更是說不出的委屈,嘴一扁就低下了頭,不看章放。
章放看見鹿鳴澗好像哭了,本就不怎麼耐心的他更感厭煩,冷硬道了聲「跟上」,就喚出墨羽雕飛走了。
鹿鳴澗見師叔居然這樣的態度,滿懷期待破滅後的失望,也沒來由地生出一股怨氣來。本想跺跺腳直接走了,可想起師父,她咬着牙踩起「點墨江山」,仍是追着章放去了。
章放這飛得極快,絲毫不像之前刻意放慢走路一樣照顧着鹿鳴澗了,也不回頭看,只是放出了一絲神識,確認着小姑娘還在跟着。
章放本想着,要是小姑娘跟不上了,主動開口叫自己,自己就慢一點等等她,或者帶着她飛也不是不行;可氣人的是,眼見都要被甩開了,鹿鳴澗卻寧可提起一口真元硬追,也不服個軟喚他。
真不愧是你帶大的,章斂,一樣的犟驢。章放心下賭氣道。
從見了這小閨女全須全尾,章放諸日來的擔憂急切就化作了輕煙飄散,心下反而無名火起,對她是橫挑鼻子豎挑眼。
但他到底沒有做到絕情的地步,保持着當前這樣,高手萬花平日裏趕路的正常速度。要是他真想甩掉她,真的用用力、加加速,她斷斷是跟不上他一點兒的。
章放的住處在平安客棧東邊。
兩萬花掠過上空時,客棧的二掌柜正與酒客嘮閒嗑,抬頭見了他們師叔侄倆的影子——這一大一小、一男一女,飛的姿勢一樣就罷了,兩張臉居然也是一樣臭,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仔細想想,這倒是章大夫的不是——說明他揀孩子的眼光一以貫之,這輩子就這樣了。二掌柜的神遊天外到此,頓時揣着手嗤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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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章放落地在土坡上,在一間石頭房子前站定,背手站得筆直,手裏還是習慣性地轉着判官筆玩。
鹿鳴澗隔了十幾個呼吸才落在他不遠處,見他做出這副毫不費力的樣子,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但不可救藥的勝負欲一旦發作,就愈演愈烈。她竭力克制着因疲憊而粗重的呼吸,不讓自己累得像條狗一樣撐着腿喘氣,登時小臉憋得通紅。
章放轉過頭,抬着下巴看鹿鳴澗,就見小姑娘也把腰挺得筆直,負在身後的手卻指尖流動着碧瑩瑩、白花花的真氣,偷偷掐起一式「春泥護花」給自己恢復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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