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可夢偵探:竹蘭逼我領養精靈 第299章 解決篇-謎底全貌的終焉

    中性的嗓音雖然夾帶着機械般的顆粒質感,但充滿了人類一般的困惑,與頭顱男女莫辨的相貌遙相呼應。

    發聲裝置似乎在先前的風波之中嚴重受損,再加上灰布的遮蓋,因此聲音才忽遠忽近,難以辨認位置。

    「啊,之前的話並不是那種意思,我從始至終都絕對沒有任何看輕你的想法!」梅丹教授連忙慌張地手舞足蹈。

    「你在濱海市實驗室的時候,不是一直無法流暢說話嗎?我們還以為這是你還沒有學會人類語言的緣故,怎麼現在這麼」

    「對於這具身體來說,人類的語言並不難學。只不過我之前對你們懷抱着敵意,所以才故意偽裝出了無法說話的樣子。」人頭道。

    「想成為造物主的人類啊,不用在意言語上的瑕疵。對我來說,這兩年以來居住在人類身體裏的體驗其實並不痛苦。如果仔細回想的話,反而是更傾向於有趣的那一邊。只不過是我自己,被先入為主的偏見誤導了想法罷了。」

    「這是什麼意思?你之前為什麼對梅丹和海登他們抱有敵意呢?」

    君莎提問。

    雖然覺得對着別人的後腦勺問問題有些不禮貌。不過此時,仿生頭顱的視覺功能並沒有開啟,所以對後者而言,不管從哪個方向對它說話其實都差不多。

    「唉。」人頭裏的洛托姆發出一聲十分人性化的嘆息。

    「在地底下找到我的人類啊,很感謝你讓我旁聽到了你們之前的對話內容。雖然中間的很多細節我沒有聽懂,但我也總算明白自己到底捲入了一件什麼樣的事件之中了。總覺得,體會到了一種整個世界遭到顛覆的感覺呢。」

    「世界遭到顛覆?這是指哪件事?」

    「你們,其實並不是銀河團的同黨吧。」

    灰布里的頭顱說出自己的推斷,仿佛正在宣佈案件真兇的偵探一般。

    「我們當然不是啊!」

    君莎不明白為什麼事到如今,仿生人還在糾結這樣的問題。

    「我和這位神奧冠軍可以說是與銀河團不共戴天的死敵了。海登這傢伙雖然和各種組織勾勾搭搭,但對銀河團來說,他依然算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坑自己一把的可疑奸商——事實上他最後也確實這麼做了。

    「至於剩下的人,則是和銀河團毫無聯繫的普通市民,從銀河團意圖毀滅世界的目的來看,他們也可以算作前者暴行的潛在受害者——不管怎麼看,都和銀河團的同黨扯不上任何關係吧。」

    「所以我就說了,這是由先入為主而引發的偏見,一個單純的視角問題。」

    人頭說道。

    如果它還有脖子,並且運動模塊依然在工作的話,大概會做出苦惱搖頭的動作吧。

    「對生活在人類社會的你們來說,這或許不是個值得在意的問題。但對於我這樣一個誕生在封閉實驗室里的仿生機械人而言,如何正確地辨別來自外部世界的信息,卻是一個至關重要的難題。」

    「當你從銀河團的秘密基地,轉移到梅丹教授的實驗室的那時候,你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轉換了組織吧。」

    竹蘭冠軍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說道。

    「信息差無處不在,不管是銀河團還是海登醫藥的員工,都不會特意向自己的實驗對象——更何況是一隻野生的洛托姆,解釋它的現狀,以及自己將要進行的實驗內容。若站在你的立場來看整起事件,自己不過是在這座森之洋館的原址上,和同伴一起被百代市的銀河團秘密實驗室捕獲,並在之後一直被迫配合他們的研究罷了於是,你完全沒有意識到兩處研究場所與研究人員的不同。」

    「真是敏銳啊,討伐了巨大頑皮雷彈的強大人類。」

    仿生人頭用忽遠忽近的聲音稱讚。

    「事實正是如此。在我還是洛托姆的時候,我被一群穿着白色實驗服的人關進了這個人頭的原型機里,過上了不見天日的日子。而等到這具身軀的視覺傳感器加載完畢,我重新看清外界之時,我的眼前依然是一群穿着白色實驗服的人類研究員。如果不是我剛剛在你們對話的時候,終於想通了這之間的關節,或許這一生都不可能察覺到兩個場景之間的不同。」

    「仿生人頭部的完善是在濱海市的醫藥實驗室里完成的,那時的洛托姆實際上已經脫離銀河團的掌控了。而在這次技術交易完成之後不到一年,製造出這個頭顱樣品的銀河團地下研究所,就被聯盟發現並剿滅了,那裏的洛托姆全部被解救放生了。」

    謀劃了整場交易的海登董事回憶着說道。

    「可是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啊,覺得世界是一個巨大騙局的精明人類。」

    仿生人頭似乎想要發出哀嘆的聲音,但播放器的性能卻不允許它這麼做,它只能依舊保持平靜的語調坦白——

    「我完全誤解了一切的狀況。儘管沒有人為我設下騙局,我卻依舊被自己的誤解騙得團團亂轉——甚至一直到不久之前,我還在被自己愚蠢的憤怒驅使着四處暴走。」

    「這是指你從濱海市偷偷逃走的那件事,還是你下定決心,解開洗翠頑皮雷彈封印的這件事呢?」竹蘭問。

    空氣仿佛在一瞬之間凝固。

    「和前者無關。我雖然對抓住我的銀河團抱有敵意,但不論是作為試驗品候補的時候,還是被裝入仿生人腦袋裏後,我本身都未曾直接地遭受過人類的虐待。所以我在逃離那個研究所的時候,心裏完全沒有產生過任何類似報仇的念頭。」

    不知道是不是在避重就輕,人頭裏的洛托姆就逃走一事仔細解釋道。

    「不過,我在過去表現出的那種微弱敵意,也在逃跑中發揮了很大作用。對於沉默寡言的生物,你們人類似乎總喜歡把它們的智力看低一等。因此,當我表現出像人類一樣的智力的時候,實驗室里的守衛們竟然完全沒有發覺。」

    就算是守備森嚴的人類監獄,偶爾也會發生瞞天過海的越獄事件。更何況一間戒備鬆弛、連項目都已經暫停了兩年的監控實驗室,又怎麼可能管得住一個性能異乎常人、而且滿心想要逃跑的仿生機械人呢?

    準確來說,它就是偷了一套實驗室看守的制服,再把監控器的畫面改成過去錄像的循環播放之後,仿生人洛托姆就這樣光明正大地離開了濱海市的研究所。

    幸好仿生人不需要像人類一樣進食,定期開展的機體檢查也要等到下一個周期進行。

    從海登董事的部下還沒打來電話通報這點來看,實驗室的駐守人員們大概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監視對象已經逃之夭夭了吧。

    「但凡是生命都總會有嚮往自由的衝動,我選擇逃跑也是基於類似的原因——就是所謂『踏上追尋自我的旅程』。對我而言,所謂自我的起點,當然就是這座百代森林之中的廢棄洋館。不過它如今也已經重新被啟用了就是。」

    「那麼,這位暫時寄居在人頭裏面的洛托姆先生。你後來又為什麼改變了主意,開始下定決心要炸死我們呢?」

    君莎小姐笑眯眯地問道,看得外人一陣發寒。

    不過,這對視覺模塊無法開啟的洛托姆而言,卻並沒有什麼影響。

    洛托姆不緊不慢地繼續坦白:「寶可夢狀態下的我是沒有性別區分的這點姑且不談,我之所以改變主意,是因為在回到這座森之洋館之後,聽到了讓我的誤解再次加深的消息。」

    「再次加深?」

    回憶了一番整起事件的始末,神奧冠軍思忖地詢問道——

    「難道是指,你被卡在館主室牆壁里的那個時候?」

    聲音的本質是物體振動而產生的聲波。踏冰人偶的「光牆」之所以能把房間內的交談隔離在內,正是因為「光牆」製造出的超能系能量,完全吸收了來自室內的聲波震顫。

    然而在這個時候,卻有一隻不幸的寶可夢,被這樣一堵吸收着空氣震顫的「光牆」緊緊壓住,以至於不得不發出錘牆撞擊聲引來外人,才最終得以逃脫。

    理所當然地,當時房間內梅丹與海登的談話內容,自然一句不落地全部傳進了這隻洛托姆耳中。

    「由於這座洋館的四面都被樹木封住了,因此我從外部潛入到了洋館的屋頂,打算從閣樓那裏變回洛托姆的姿態,穿牆回到地下的棲息地中。」

    仿生人頭的敘述毫無語氣變化,如同在述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般——

    「為了從人類的身軀里掙脫,我在尖塔下的閣樓里,從腳趾尖開始,把自己除了腦袋之外的部分,一點一點地拆解下來。拆卸到再也無法繼續分解的程度之後,我把那些部件一起裝在了倉庫備用的麻袋裏面,再用衣服撕成的繩子綁緊,掛在了尖塔的頂端。」

    就是這樣的情況。

    灰布之下的仿生人頭平靜地如此說道。

    小心地揭開仿生學皮膚,一粒一粒拆解下沙粒大小的觸覺傳感器;分離模擬韌帶的碳納米管,把縱橫交錯的人造肌肉一條一條地卸下;然後是關節和骨骼,伴隨着吱咯吱咯的摩擦聲把它們依序取下;擰動螺絲,在四肢因電能不足停止運轉之前,把人工心臟和散熱系統從胸腔掏出;再從脖頸後方挑出貫穿整條脊椎的記憶金屬,讓失去連結的脊椎骨,像抽掉繩子的珍珠項鍊般一枚枚自然脫落

    ——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自己揭穿了仿生人斷頭事件的謎底。

    斬首並不需要有人來把腦袋切割下來,只需要讓頭部以下的身體消失就可以了。

    事件的真相就是這麼簡單易懂。

    仿生人並沒有遭到被砍下頭顱的迫害,它只是為了獲得自由,拆解掉了自己頭部以下的部分而已。

    僅此而已。

    所謂見樹不見林,竹蘭等人自踏足這座森之洋館周遭開始,視野就不可避免地遭到了限制。

    在那高高聳立的洋館塔樓之下,就算站上屋頂向天空眺望,也無法清晰看見高聳塔尖附近的情況。因此洛托姆打包的包裹,直到現在依然高懸在森之洋館的塔尖之上。

    而仿生人的遺骸也並不會像真正的人類屍體一樣,一旦長期放置,就會留下血水、散發異味。那些仿生材料若是保存妥當的話,就算存放上數月乃至數年也不會影響使用——這便是機械造物的優勢所在。

    甚至,如果後續組裝得當的話,這隻洛托姆還有可能把自己從頭到腳再一次拼起來。然後裝得像個沒事人一樣,重新溜回濱海市的那座仿生人實驗室中,把這件事情完美地矇混過去或許,它原本就是這麼計劃的?

    「原來如此。我本來還以為,你應該已經把自己的身體拋進樹木叢生的森林深處了,因此才沒有去追查頭部以外部件的下落。沒想到,竟然就這樣高懸在我們的頭頂之上啊。」

    竹蘭一副雖然預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的釋然表情。

    「就像是你們人類獲得到一件非常華麗的衣服,有一天不想穿了,想要把它替換下來,也不會捨得就這樣把它徹底拋棄吧。我對這個身體基本就是這樣的看法。」人頭回答。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

    君莎小姐忍不住質問——

    「從下往上把自己分解成零件碎片什麼的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可能實現吧?這豈不是和單手提着自己的頭髮,讓身體脫離地心引力一樣天方夜譚嗎?」

    「條件是充足的,正是因此我才採用了這種做法。」仿生人道。

    「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詢問我的創造者。為了方便讓我這樣的仿生機械人可以自己維修自己,我的記憶模塊中包含了自身結構以及維修方法的資料。體內的某些部件甚至在極端情況下,可以當做臨時充數的螺絲刀和微型點焊器使用。」

    能夠維修零件,替換部件,自然便能夠把那些零件和部件一一拆解。

    就像藥理學醫師總是知道哪些溶劑會致人死地、外科醫生最了解人類的要害一樣。

    對掌握自身結構,以及維修方法的仿生機械人本人而言,只要下定決心,仿生人的「斬首」行動便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執行。

    君莎把視線投向梅丹,後者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另外,就像我的創造者之前所說的,自動化設計總會因為邏輯上的矛盾,存在許多反直覺的限制。變成這樣的我,是不可能把自己再次拼裝回去的。

    「當我從那具身體裏出來,變成洛托姆的模樣之後,就完全把記憶模塊中的那些資料忘得一乾二淨了。就像那隻手機洛托姆變成機器之後,就無法聽懂寶可夢的語言一樣,選擇了另一種生命形式的我,同時也放棄了無所不能的科技力量。就算想把原來的身體重新拼回去也做不到了。」

    毫不後悔地,洛托姆向在場的所有人宣告道——

    「放棄人類與機械的身份,成為一隻純粹的洛托姆——這便是我的選擇。一部分原因是基於我對銀河團的敵意,更大部分的原因,則是因為我認為這一邊代表着自由。」

    「然而,雖然你說得非常輕鬆,但你獲取自由的實際情況,應該並沒有那麼輕鬆吧?」

    冠軍沒有被仿生頭顱的坦白打斷思路,從容不迫地繼續追問道——

    「我就不問你把自己拆到就剩一隻手之後,是如何繼續完成拆卸工程的了——不同於從洛托姆變回仿生人的難度,在你從仿生人變成洛托姆時,只需要提前拆卸下不妨礙行動的部分,再擰松剩下部位的螺絲,自然就可以輕鬆地把剩下的部分繼續大卸八塊。洛托姆兩側的閃電不僅可以化作實體化的雙手,甚至還可以利用靜電輔助較精細的操作真正重要的地方是在這裏。」

    神奧冠軍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然後忽然意識到仿生人此時沒有視覺,連忙又補充——

    「啊我是說頭部。這個仿生頭顱原本是銀河團的產物,那個組織的瘋狂科學家們有時候會急躁冒進,通常情況下也總是喪心病狂,但他們唯獨不會犯下心慈手軟的失誤。

    「所以我想,根據他們最初設計的結構,就算你操縱身體,強行破壞了仿生人的運行核心,你的靈魂應該依然會被困在這個不見天日的腦中黑箱之中吧——畢竟,這個裝置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讓寶可夢成為一個人類的靈魂。如果裏面的靈魂能夠隨隨便便地離體而出,那麼根本就不存在把裝置發明出來的意義了,不是嗎?」

    「是啊,竹蘭冠軍說的沒錯。」

    梅丹教授立刻贊同點頭,這實際上也是他這個製造者最為不解之處——

    「在仿生人的設計規劃中,不管是機體遭遇到嚴重失去行動能力的損傷,還是因供能徹底枯竭而陷入關機狀態,亦或者有人直接把仿生人的整個腦袋拆散,都不可能導致裝置內的寶可夢靈魂出竅。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負責儲存靈魂本體的硬件乃是在頭腦內獨立保存。整個部件就像一個一體成型的金屬塊一樣,裝載在防禦最堅固的微型結構之中。我們模仿航天飛機的信息記錄系統,把那個部分稱為『黑匣子』,寓意就是即便仿生人從上萬米的高空中摔下,也可以藉由儲存在硬盤裏的數據復生。這層防禦不管對外還是對內都是絕對可靠的。實驗體,你究竟是如何突破這一層封鎖限制的?」

    「方法其實並不複雜。」

    被梅丹稱為「實驗體」的人頭說道——

    「我是一隻洛托姆,在人類製作的寶可夢圖鑑中,被歸類為等離子寶可夢的存在。正是因此,即便是在密不透風的金屬黑箱,被封印在就連幽靈系寶可夢都無法脫離的數據牢籠中,依然有一條逃出生天的秘密通道會為我開啟。」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出人意料地,看穿洛托姆脫困手法的不是仿生人的製造者梅丹,也不是站在長桌盡頭掌控大局的竹蘭和君莎,而是海登。

    「你為自己接通了電線吧。」

    商人、騙子、企業家、陰謀論信徒、科幻文學愛好者、被梅丹稱為老同學的人開口說道。

    「作為倉庫的閣樓內,有着食品保鮮設備以及基本的照明燈具,因此電線並不難找。就是在那裏,你割開了電線的絕緣層,把黑匣子的電路兩端分別和零線與火線連接,製造出了瞬間的短路吧。

    「由於短路,原本應該流經整座森之洋館的電流瞬間找到了捷徑,如同狂暴的洪水般涌過仿生機體的靈魂模塊,飆升的電流讓金屬裝置中的一切全部通上電,不管是數據矽片上的電路管腳,還是連結着閃存顆粒的集成電路,全都被這股橫衝直撞的電流完全覆蓋——這樣一來,身為等離子寶可夢的你,就能像自由移動的負電子般,自由地離開人類軀體構成的監牢了。」

    「精明的人類啊,你說的完全正確。」人頭的答覆毫不隱晦。

    「因為離開身體之後,就會喪失相關的拆卸知識,所以在進行這一步驟的時候,我已經把自己渾身上下拆得只剩下頭部和一條手臂,僅僅靠着頭顱內的分佈式電源維持最後的行動能力。

    「正如強大人類之前所說,手臂上的大多數部件也早已經被卸了下來,只留下幾處不用螺絲刀也可以輕鬆分解的零件,像又干又脆的樹枝一樣維持着基本的形狀。我就是用這樣的手臂,抓起從家庭電路中連接過來的鐵絲——鐵絲當然也是從身上拆下來的——就這樣對準靈魂的隱藏接口,從拆開的頭顱正下方直插而上。」

    「然後身為洛托姆的你就得到了新生。」

    竹蘭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從流竄的電流之間逃脫出來,於是,失去操縱者的人頭成為了單純的無機質,就這樣摔落回地上。接着,變成洛托姆的你拆卸下最後的手臂,把剩下的零件全部塞進麻袋裏,掛到森之洋館的高處,而把頭顱留在了森之洋館的閣樓里。」

    仿生人頭的語言模塊寂靜無言,用沉默表示了默認。

    「為什麼你當時沒有把人頭也裝進去呢?」冠軍問。

    「是因為出現了意外的情況吧。」

    站在竹蘭身邊的君莎突然說道。

    來自神奧聯盟情報部門的她唰地掀開灰色的布面,讓裏面因為電擊而雙目撐圓的仿生人頭重見天日。

    君莎手指向人頭,然後緩緩下移。

    「你還沒有解釋,自己脖子上的鮮血是從哪裏來的吧。」


    眾人陷入無聲的譁然,尤其是第一個目擊到斬首現場的齊娜小姐,更是直接驚訝得變了臉色。

    是啊,怎麼能忘記那片猩紅色的貨架呢。

    「當時可不僅是人頭脖頸上出現了血痕,現場留下的血液狀液體甚至從貨架上溢流出來,在閣樓地面上留下一片帶有血腥味的水窪。你應該是因為這個意外,才被迫放棄把頭顱裝進存放身軀的麻袋裏吧。」

    「的確。我完全沒想到,當自己離開仿生人軀體,腦袋下方突然像無法擰緊的水龍頭一樣,源源不斷地流出鮮紅色的液體。」

    聲音從一動不動的仿生人頭內部傳出,顯得分外詭異。

    「如果我還在頭顱內的話,大概一下子就可以查明白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但現在我已經只是一隻洛托姆了,那種能和電子計算機相媲美運算速度和記憶力,已經從我的體內完全剝離。

    「因此那時,我只能看着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束手無策。不管是把它裝進包裹,還是把頭顱倒過來放置,這些血液一定會污染其他的零部件。最後沒辦法,只能就近搬到角落裏的高處貨架上面,希望不要那麼快被人發現。」

    「明明用那種亂來的方式拋棄了身體,現在卻反而在意起遺骸的保存情況了麼。感覺決策的理性程度斷崖式地暴跌了誒,這也是變回洛托姆的副作用嗎嗎?」

    君莎毒辣地吐槽道,看來她的審訊能力,即便是面對非人類也不會出現半分折扣。

    「就算你這麼說,這其中的理由我也很難解釋啊。」斷掉的人頭頭疼地說道。

    「如果你們人類可以死後靈魂出竅的話,應該也會希望自己的遺體可以得到妥善的保存吧?」

    「很有意思的本能反應。」一旁的海登若有所思,「今後那些發展意識上傳技術的公司,或許也會遇到同樣的問題也說不定海登醫藥興許可以在這方面做些文章。」

    「喂!不許在我面前策劃陰謀詭計,還故意用我能聽到的音量竊竊私語,你是想藉此機會利用一把神奧的情報機關嗎?」

    君莎不知為何,移動到企業家面前低聲訓斥了一番,然後惡狠狠轉向仿生人頭。

    「所以說,就連你也不知道那些液體的來歷了咯?」

    人頭沉默地表示一無所知。

    而在這是,全場在此方面最有權威的人開口了——

    「那些液體,應該是頭部內置電源的冷卻液吧。」梅丹教授斟酌着說道。

    「原來如此,那段機器編譯器里的奇怪編碼是這種指令啊。一旦靈魂模塊停止運行,就會自動打開冷卻液的抑制閥嗯,畢竟原本是為了作為武器製造的,如果靈魂消散便立刻銷毀裝置的核心部件,功能上也很合理。不過為什麼要使用這種帶有血腥氣味的液體呢?」

    「大概和仿生人的髮型一樣,出於銀河團設計師的惡趣味吧。人死後流出血液——他們應該是想為自己製造的工具添加上這種設定。」

    君莎認同了教授的說法,並推測出了邪惡組織的動機。

    「說起來,梅丹教授。你明明還沒有完全搞明白仿生人頭內部的代碼,就這麼直接地把它運用在自己的仿生人身上了嗎?就不擔心對方隱藏着什麼,可能會威脅到研究員安全的後門程序嗎?」

    「大部分的編碼我們確實已經破譯了。但還是有幾段碎片化的程序語句,殘留在作為基礎邏輯的機械語言之中,這些語句不存在連攜關係,最多也只能操作一兩個微型組件,在弄清它們的作用之前,我們也不太好把它們直接刪掉——畢竟要是涉及到重要的基礎功能就難辦了。」

    「也就是所謂,『能夠運行就不要再去動它』的意思吧?」

    「是的。就拿這個抑制閥來說吧,如果因為這段語句突然爆發,導致仿生人在實驗室里腦袋突然漏了水,我們這些從頭製造了仿生人的人,也可以完完全全地把它修好,並在之後刪除這條危險的基礎代碼。

    「但在這個危險表現出來之前,我們還是要保留着這條命令,因為在辨明功能之前,它也有可能在其他情況下,是對於仿生人穩定運行有利的微型代碼。比如是在踩空時增加水平儀數據提醒的權重,頭部遭受攻擊時閉上仿生眼瞼之類的程序」

    「好了,有關仿生人的設計問題我們之後再繼續討論。」

    打斷梅丹越來越起勁的演講,冠軍總結陳詞般地接着說道。

    「總之,在明白仿生人如何像蟲系寶可夢一樣破繭成蝶之後,這隻洛托姆的活動時間表就一目了然了。

    「首先是短路造成的蝴蝶效應——由於仿生頭顱吸收了大部分的電能,再加上短路的時間極其短暫,因此這次短路沒有熔斷保險絲,引起總開關跳閘。但森之洋館中的大部分電器,卻全都因此斷電並重啟了一次——這就是為什麼,明明梅丹教授已經把計算機集群設置為了待機狀態,而我和君莎在調查地下室時,卻依然看到啟動狀態的主機的原因。」

    「啊,原來是這樣!」梅丹教授驚訝地感嘆。

    「如果只是斷電重啟的話,計算名字的程序並不會自動運行。這樣看來的話,地下頑皮雷彈的暴走,應該和我的這次實驗完全無關不,根據按照之前洛托姆的說法,如果不是我因為實驗而居住在這裏,無意間和海登聊到那些內容的話這隻,洛托姆也不會下定決心破除頑皮雷彈的封印,這麼看來仍然」

    同情地看了陷入混亂的梅丹一眼,君莎轉向身邊的竹蘭,詢問道——

    「也就是說,洛托姆離開自己的身體的時間點,是在我們進入地下室之前嗎?」

    竹蘭搖頭,抬手指向不遠處那盞在地震中倖免於難的壁燈——

    「還可以更準確一點。因為,如果森之洋館的電器全都因為短路而重啟,那麼洋館內的人們必然會注意到照明燈光的突然閃爍。原本一直呆在地下室里,監視着顯示屏的梅丹教授,更是會在第一時間注意到電路的異常——但當時的洋館眾人,不管是原本就在房子裏的梅丹和齊娜,還是最早到訪的我們以及尼爾和威妮夏,卻完全沒有發現類似的異狀。

    「之所以所有人同時錯過斷電的瞬間,只可能是因為那個瞬間和某一件事相互重疊了——那就是我和尼爾助手的指導對戰。

    「唯獨只有在那一段時間之內,我們不是身處室外,就是站在窗戶邊上注視着森之洋館正門前的空地,這才和整起事件最關鍵的時間節點擦身而過。」

    「仿生人的『斬首』瞬間,竟然是在這個時候嗎?」調查員小姐若有所思。

    「再然後,洛托姆如上所述地拆卸完自己的身體,先是通過電線離開了閣樓,在洋館內四處亂轉一圈之後,不幸困在了館主室的牆壁後面,聽到了梅丹和海登兩人的交談。結果因為被「光牆」困住,不得已地發出錘牆的怪聲,繼而引來我們所有人集中到館主房間。」

    「能在電線里自由穿行的等離子生物,竟然會被區區一道「光牆」困住,聽起來還真是諷刺。」

    「大概是因為洛托姆在電流中穿行的時候,需要把自己的全身轉化成電屬性的特殊能量,而「光牆」剛好能讓特殊招式的效果削弱減半,才導致電路中的洛托姆,變成了半能量半實體的存在吧。」

    面對君莎的吐槽,曾經協助山梨博士收集過圖鑑的竹蘭推測道。

    「也正是因為它在那個時候一部分變成了實體,才能撞牆發出聲響。從它情願發出聲音暴露自己,也不願意繼續忍受這種狀態,等待到房間裏的兩人對話結束這點來看,被迫維持那種狀態應該很痛苦吧?」

    「是啊,超疼的。」

    人頭用直抒胸臆的聲音回答,看來印象真的非常深刻。

    「再然後,你便萌生出炸飛這幢洋館的主意,然後潛入地下去尋找頑皮雷彈了吧。我們則在洋館裏對着你的這顆腦袋忙活得團團亂轉。」

    君莎敲打着仿生人頭抱怨道。

    說起來,之前也正是她親手檢查的這顆腦袋,對這個和真人頭顱一模一樣的東西,還真沒有多少敬畏之心。

    「老實交代吧,你那時候是怎麼獲得有關頑皮雷彈的情報的?」

    洛托姆老實交代:「棲息在這座森之洋館裏的野生洛托姆,原本就是靠着在頑皮雷彈附近逸散的電能維持生活。所以我從最開始就知道,森之洋館的地下有個巨大的圓形生物,一直沉睡在鋼鐵鑄造的蟲繭之中。」

    「你們那時候也知道,只要拔掉那根新月之羽,就會喚醒那個傢伙嗎?」

    「當然不可能知道。你們探索那個洞窟的時候,裏面的巨大生物已經不在那裏了吧,所以你們才能那麼輕鬆地靠近那個裝置附近。換做平時,那個地方會發出讓我們根本不敢靠近的氣勢威壓,附近還會縈繞着連我們洛托姆都會覺得可怕的劇烈電流。根本不可能得知內部的情況啦。」

    「咦?」君莎警覺地挑起眉毛,「那你是怎麼解除頑皮雷彈的封印的?你破除封印的時候,頑皮雷彈不是也在裝置裏面嗎?」

    「我是從銀河團研究員那裏得知的,那個破解地下封印的方法。」洛托姆說道。

    「就像人們不會特意向自己的實驗品解釋情況一樣,他們同樣也不會在實驗品的面前故意隱藏信息。因此,我從一個架子很大的矮小人類那裏,聽到了他們對於地底生物的猜想,以及試圖解放對方的計劃」

    「等等,你說的那個矮小人類——他該不會是個戴着紅色圓鏡,一臉老相,毛髮稀疏卻又留着浮誇髮型的研究員吧?」君莎迫不及待地打斷仿生人頭的陳述。

    「看來你認識那個人類啊。」

    人頭沒有否認,繼續道——

    「沒錯,就是他在我們的面前提到,其實並不需要深入裝置的內部,只需要在近距離朝着封印裝置的方向,持續釋放出低頻的巨大次聲波,就有機會讓裝置里的寶可夢躁動起來。躁動的封印精靈必然會引起附近的電磁震顫,只要聲波持續得夠久,裝置的核心遲早會因為承受不住震顫而自行崩解。」

    「這麼陰險的手法完全就是那個人的風格啊。」君莎感慨。

    冥王,原銀河團的首席科學家。

    這座森之洋館的一切,都仿佛在圍繞着這個身處監獄的犯人旋轉,

    他對着洛托姆說出這番話,到底是出於有意還是無意?洛托姆對海登醫藥的誤解,到底是不是由他一手推動的呢?

    「次聲波麼」竹蘭凝視着仿生人頭一會兒,隨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你使用了「吵鬧」招式啊。」

    「這個技能被人類成為「吵鬧」麼,還真是貼切的名字。因為我自己也可以聽見那種聲波,所以持續釋放那一招時真的非常痛苦,但最終我還是堅持了下來雖然這只是份只會招致惡果的努力。」

    洛托姆用語言模塊沉重地說道。

    「封印解除之後,我第一次親眼看到過去自己不斷汲取電能,賴以維生的巨大寶可夢。那渾身散發着磅礴電光的紅褐色身影,對於我們這種電屬性寶可夢來說,也同樣是猶如神明一般。

    「只不過,這位神明渾身充斥着怒火,而且完全沒有在意我這個把它從睡夢中吵醒的罪魁禍首,反而在破除鋼鐵之繭後,用一股震盪般的綠色能量,把原本被岩石掩埋的古老坑道清理一空,像閃電一樣跳躍着折線沖向上方的森之洋館。」

    「喚醒洗翠頑皮雷彈的你,沒有想過自己也可能遭遇不測嗎?」

    竹蘭語氣平靜地問道。

    既不像梅丹一樣語帶諷刺,也不像海登一樣輕佻隨意,同樣也不像君莎一樣隱藏着獲取情報的目的。

    只是靜靜地,用關心的眼神看向沒有視力的仿生人頭。

    「沒辦法啊,畢竟我那時候誤解了情況。我是在非常對不起和銀河團完全沒有關係的各位。但我那時,哪怕豁出這條新生的性命,也一定要對我幻想中的銀河團同黨們予以報復。」

    「洛托姆,你究竟誤解了什麼?」

    館主的女兒,旁觀了整起事件的威妮夏小姐,向聲音越來越低的仿生人頭問道。

    「唉。」梅丹發出嘆息,把手搭在女兒的肩膀上。

    「是我們的錯,我和海登把話說得太容易遭人誤解了。這才真正是多年以來不積口德的報應啊。」

    「你們那時在館主室里到底說了些什麼?」

    女孩又把視線投向父親的老同學。

    「仿生人的量產。」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洛托姆的影像,海登也終於不再繞彎子,開始平鋪直敘地陳述謎底了。

    「海登醫藥在之前生產了一大批仿生人靈魂模塊的晶片,但因為贊助方的需求風向出現了變動,暫時封存了起來。而在來到這座森之洋館之前,我再一次和伽勒爾的投資方進行了談判。這次的結果,我最終下定了壯士斷腕的決心,向公司里的項目負責人下達了命令。」

    在自己創建的公司中擔任董事的原董事長露出前所未有的威嚴表情,如同回到了做決定的那一刻般,一錘定音地說道——

    「為了技術保密,把那五百個仿生人的靈魂全部銷毀。」

    「海登做出這個抉擇後很不甘心,於是我便在館主室里故作開朗地說了很多大話,藉此把他的心情從生意上面引開。」

    梅丹館主說。

    「其中自然慣例地,包括了很多對所謂『神明』的污言穢語。我那時甚至還說了些什麼,『就算造物主親手創造了人類也並沒有什麼尊貴可言』,『挑釁神明才是被創造者的本分』之類的話語」

    在自己創造的仿生人面前,這些話全都像「骨頭迴旋鏢」一樣,砸在了梅丹教授自己的後背上。

    「唉。就算當時沒有你的那些挑撥,我的行動應該也是不會改變的。」

    仿生人頭裏的洛托姆發出嘆息,為自己的誤會追悔莫及——

    「畢竟,根據我此前在銀河團實驗室里得到的信息,以那個殘暴組織的行事作風,那五百張晶片裏,必定裝載着我曾經的兄弟姐妹們無疑。被裝在不見天日的晶片裏面,以毫無察覺到方式遭到集中銷毀這聽在曾經親身經歷過這一切的我耳中,無疑是一場滅絕人性的大屠殺。」

    「被銷毀的仿生晶片是下一代只預載了人造代碼的型號,也就是梅丹所謂的那種,繼寶可夢操縱的仿生人之後,由程序操縱仿生人的第四代版本。不過,在那些晶片被仿生機體激活之前,它們甚至連數據形式的意識都不曾產生過。事實上,我之所以下定決心銷毀它們,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擔心這些晶片在長期存放中,被商業間諜或者玩忽職守的公司內部人員拿去自行激活。」

    海登解釋道。

    「與其在那些似人非人的數字生命出現之後,冒着道德的風險去處決它們,還不如讓我們提前扼殺這樣的可能性。」

    曾經無視科學倫理,自行啟動了仿生人研究的海登,如今也開始變得保守了。

    這是因為他自己的認知出現了改變,還是因為市場的風向發生了變化呢?

    君莎認為應該是後者。

    僅僅只是一隻裝在仿生人里的洛托姆,就已經震撼得這座森之洋館天搖地動。若是把整整五百位這樣的機械人投放世間,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君莎簡直無法想像。

    現如今的人們,不管是投資傾向激進的金融家,還是消費欲望強烈的刻奇愛好者,亦或者深受科學文化薰陶的新世代學生就算是他們,也絕對還沒有做好面對仿生人時代的心理準備。

    「事到如今,我當然可以完全理解精明人類口中的那些情況。但是昨天的我,所能做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檢查這一整座森之洋館,查看是否還有同伴棲息在這裏。」

    「洛托姆們因為新連通的電纜,全部搬遷到遠處了呢。」海登的跟班,阿影管事同情地說道。

    「是啊,當然是這樣,這樣的解釋才是最合理。可是,可是我那時候誤會了啊不僅如此,還被復仇的欲望沖昏了頭腦。」

    。

    這,便是森之洋館事件的最終結局。

    在新生的朝陽之下,一隻由藍色半透明的等離子包圍的橘色寶可夢,像貨真價實的靈魂一樣,從人類的頭顱里透體而出。

    然後,瀑布般的藍色淚水從它的眼睛裏洶湧流出,化作閃爍的電弧消失不見。

    竹蘭的洛托姆手機飛到它的身旁,似乎想要安慰對方,卻完全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麼。

    把思維變成機器的它,連同族的語言都沒辦法順利聽懂

    不,還有一種語言,是在不管任何情況下都可以順利抒發而出的。

    在空中飄浮的洛托姆張開實體化的等離子雙臂,緊緊擁抱住在它面前顯得無比小巧的紅色手機洛托姆。

    久久不願放開。

    「你的族人們全都安然無恙,它們現在依然生活得好好的。」

    神奧冠軍用柔和的聲音說道。

    「它們中有的雖然遭受了銀河團的虐待,但如今已經在寶可夢醫院裏恢復了精神;有的和你一樣流散到了神奧地區的某個角落,但隨着銀河團的整體瓦解,它們也陸陸續續地被聯盟發現並解放;有的回到了這片氣候怡人的百代森林裏,重新過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有的對聯盟科學家的研究產生了興趣,主動化身成為了洛托姆圖鑑;還有的洛托姆像這個孩子一樣,找到了與它們彼此認可的寶可夢訓練家。」

    陽光穿透森之洋館灰濛濛的窗戶,灑在冠軍的金色長髮上。

    「所以請放下心吧。百代森林的頭目洛托姆,或者說,森之洋館洛托姆一族的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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