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與地 第二章破喉巫術

    右手抱着荔荔阿瑪,左手牽着韁繩,他策着馬兒向北方狂奔而去。再往北兩千里就會進

    入中原了,那裏就是他的天下,追殺他的白楞族人就會倒過來被他收拾了。

    他使馬兒跑得時快時慢,使得追趕他的白欏士兵幾個幾個地追上來,再動刀殺掉,就這

    樣,快跑到天黑時,後面已經不見追兵了。

    他不敢停,一直到了天全黑了馬兒已經口吐白沫才停下來下馬休息。下馬時他抱着她幾

    乎是一下滾下馬來的。滾了幾下後他和她側躺在一起,他借着星光仔細地看着她的臉,這麼

    近看她還是第一次。

    她的容貌還是衝擊得他渾身顫抖起來。哦,狄豪兄,老天爺,我是不是要感謝你們呢?

    如果不是狄豪追殺我,如果不是老天爺打雷叫尼尼克爾人發現,也許還有那些尼尼克爾人非

    要殺了我不可,我不會知道有你的存在,荔荔阿瑪,我終於得到你了!

    她卻不習慣這樣躺着和他抱在一起,雙手並用拼命推開他,嘴裏用白欏語念着,也不知

    道是念什麼,反正他聽不懂。

    「不,荔荔阿瑪,荔荔阿瑪,讓我看看你!」她不停地退着,他一直爬着追,直到將她迫

    到一棵樹下。

    「荔荔阿瑪,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了出來,讓我好好看看你行不?」他用顫抖的雙手抓

    住她的雙肩喊着。荔荔阿瑪也用白欏族語念着,也不知道在念什麼,反正一個用漢語,一個

    用白欏族語,都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

    突地,她抽出了配在腰間的刀猛紮下去,不是扎向他,而是扎向自己的心臟!他眼明手

    快地抬起右手一擋,刀刃穿過了他的手背,停住了。

    「拿來!」他大吼一聲,一把奪過刀抽出後順手就給她兩耳光。

    「不許自殺!我最討厭自殺了!知不知道?」他罵後突然驚呆了,他怎麼打了她?還用

    這麼重的口氣罵她?

    她安靜了,轉過頭不看他,臉上紅紅的手掌印清晰可見。他的心急劇顫抖起來,輕撫着

    她的臉:「對不起,我實在沒想到你是個這麼剛烈的女孩!」托着她的臉使她轉過頭來,看着

    她依然是毫無生氣的眼神,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下來:「是誰,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是那個大

    祭司嗎?」

    眼淚掉進了她的眼窩,她眨了幾下眼他才驚覺自己在哭,趕緊轉過身去擦乾了淚水。

    為什麼自己哭了起來,他只記得曾經只哭過一次。

    他小時候沒不是現在這般風光,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人們只叫他「二狗」。

    那是因為他父親是個給地主劉大彩種地的長工,母親是給劉大彩燒火的廚房打雜女傭。

    從記事開始他就在劉大彩的大院子裏,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但他從來沒有哭過。人們

    開始奇怪,認為他是個不會哭的孩子,那些公子們甚至為了好奇而毒打他看他哭不哭。

    他沒有哭過。

    五歲那年,為劉大彩拼死拼活幹了二十幾年的老爹欠下的帳已有五十兩。老爹為了還清

    這筆比他十二年工錢還多的爛帳,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得了癆病,不到兩個月就死了,死

    了後只是被人用爛草蓆一裹,就丟到了河裏。

    他沒有哭。

    第二年,他十四歲的姐姐被劉大彩強姦了。當晚姐姐就上了吊,還是被爛草蓆裹着丟進

    了河裏。母親當即就瘋了,被劉大彩趕了出去。而他,被迫干起了大人都幹不了的活,以償

    還父親欠下的五十兩銀子和父親與姐姐的「安葬費」。

    他還是沒有哭。

    七歲那年,名震中原一帶的大盜黑風帶着手下洗劫了劉大彩,他們殺光了院子裏幾乎所

    有的人。而當黑風向他舉起了刀時他毫不畏懼地咬住了黑風的大腿。黑風吃痛不怒反笑,稱

    贊他勇氣可嘉,問他願不願意跟着他。

    他使勁點頭答應。

    黑風給了他一把匕首,指着如同一攤爛泥的劉大彩告訴他如果殺了那個肥地主就讓你入

    伙。

    他毫不猶豫地一下割下劉大彩的生殖器給姐姐報仇;劃開他的肚皮給老爹報仇;最後割

    斷他的喉嚨給被他害死的所有人報仇!

    從此他就跟了黑風做了強盜。黑風給他取了個名字叫鐵錚,即鐵骨錚錚的意思。

    為了做好強盜,他跟所認識的武藝高強的強盜學武藝,把自己不當人似地練。很快,他

    在十九歲時就躋身中原黑道十大高手之列。

    第二年,他在北方的一家大賭場贏了藩國一個王子手中的「青翅」刀,成了他的愛刀,

    很快也成了他的標誌。

    他殺了很多人,都是他認為該死的人,該死的人,就得殺!

    對窮人,他是異乎尋常地慷慨。在路上碰到了乞討的人,他都會給一錠銀子,而且每錠

    銀子都是五十兩。

    一次丟給一個瘋老婆子五十兩銀子之後,聽着她的念念叨叨,他一下回過身睜大了眼。

    是老娘!

    聚仙居,這個城裏最好的酒樓,是城裏的有頭有臉的人經常相聚的地方,可是那天卻沒

    有一個人敢進去。因為整座樓全都被他包了,任何人不得踏進一步,門口的四具屍體就是最

    好的說明!

    他叫了酒樓能做出的所有最好的菜,擺了五大桌子。他不停地給老娘挾菜,很多菜老娘

    卻咬不動了,為此他差點宰了酒樓的廚師!

    他把老娘帶回老巢里享福,請了一大群傭人服侍老娘,老娘卻在半年後去世了。

    他在老娘的墳前跪了三天,眼淚也一直流了三天。

    他認為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哭了。

    沒想到他不小心打了荔荔阿瑪兩耳光後會再哭出來!

    我為什麼就哭了呢?荔荔阿瑪?

    他確定已沒有了淚痕之後,轉過頭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

    明白了,荔荔阿瑪,我的阿瑪,你現在已經溶入了我的生命!也許我這麼多年來全是為

    了你,由一個苦孩子成為一個大盜,練就一身武藝和超越常人的膽識,就是為了能在這天救

    出你,讓你成為我的女人!我不能再讓你受苦受難了,那等於是撕裂我的生命!

    他看着她的眼神越來越溫柔,她的目光也沒有移開,一直和他對望着,漸漸地,她的眸

    子裏爆出了一絲神采!

    就是這麼一絲神采,也使他如同跌進了驚濤里,他一把抓住她的雙肩,用抖索着的聲音

    對她說:「荔荔阿瑪,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我鐵錚已經瘋狂地愛上你了!」

    她又說了幾句話,他雖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也感到極其陶醉:「阿瑪啊,你的聲音太好

    聽了!你知道嗎?光是聽你的聲音,就可以叫很多男人為你去死了!」

    「荔荔阿瑪,我的荔荔阿瑪!阿瑪!」他將她緊擁進了懷中。她又想要推開他,他向下抱

    了一些,使她的手臂不能活動了,然後將頭貼進了她的胸口:「阿瑪啊,為什麼,為什麼他們

    想要燒死你呢?為什麼他們竟要你去死?只有你姐姐不想要你死,是你姐姐成全我們的,是

    嗎?」

    他這樣抱着阿瑪,阿瑪完美的身體很快引起了他男性的生理反應,他抬起頭來就想要去

    吻她。可就要吻上她的唇時,他停了下來。為什麼?那是阿瑪太美了,美得是那麼地聖潔。

    「對不起阿瑪,我不應該這樣的。是的,你是聖女,你是我真正的聖女,我絕不能這樣!」

    他又將頭貼進了她的胸口,「就這樣,這樣我就感到心情是多麼地平靜,我在那靜靜的河水上

    慢慢地飄呀飄。阿瑪,我娶你,我要娶你,等我揭開你的紅蓋頭後,我才要你。嗯,現在,

    現在這樣就好……」

    他不自覺地說了一大堆話,這些話他以前從沒有對哪個女人說過,而那些他曾有過的女

    人若聽他說這些話,不為之瘋狂才怪!說着說着,他慢慢地睡着了。

    見他睡着了,她慢慢地從他的擁抱中抬起手臂來,抱着了他的頭。

    天快亮時,他一下驚醒了:他聽到有人騎着馬來了。他不動,仔細地聽着。聽那馬蹄聲

    不是白欏族養的馬,而是狄豪騎的戰馬。

    是狄豪這陰魂不散的混蛋!已經給了他那麼大的重創,還不死心,還要追上來!他又不

    得不佩服狄豪的追蹤技術實在是太好了,他逃那麼遠,那麼多白欏族人都沒追上來,那小子

    卻已快找到他了。

    不行,不能叫那混蛋見到荔荔阿瑪!狄豪雖不是色中餓鬼,但也絕不是什麼聖人,而阿

    瑪可是能讓聖人也看直了眼的!

    要帶阿瑪快走!他要爬起身來,才發覺阿瑪一直抱着他的頭,心中感到一陣激動,輕輕

    地將她的手移開抬起頭來。

    阿瑪是醒着的,見他醒了,她睜大了眼睛看着他。

    「好阿瑪,我們走了!」他輕聲喚着,將她抱上馬兒,又翻身上馬,一抖韁繩,大叫一聲:

    「駕!」

    沒想到這一叫喉部立刻破裂,血順着脖子一直流到了胸口。他雙手拼命捂住傷口,張嘴

    想叫,血又從嘴裏直流而下。接着身子一歪,就從起跑的馬兒背上栽了下來。

    喉部劇痛,他知道是大祭司的巫術生效了,這隻老瘟神!阿瑪見他栽下馬背,勒住了馬

    轉頭一看他流了那麼多血,低叫一聲,立即跳下馬來幫他拼命按住傷口。

    他感到意識開始模糊起來,但他的心裏卻感到了溫暖:阿瑪在幫他,雖然她仍是沒有表

    情,但眼神中卻已顯出了一點焦慮。

    阿瑪她是善良的!

    不能死,我絕不能死!我剛得到了阿瑪,怎能就此死去?我死了她怎麼辦?她會很慘的!

    她又會被捉了回去被那隻老瘟神送上祭台!阿瑪!我的荔荔阿瑪!我中了巫術,誰也救不了

    的……

    不!能!

    他的腦子裏靈光一現,他想起了荔荔阿穹對他說的,對抗巫術最重要的,是堅強的意志!

    白欏山寨,大祭司見擺在面前的那盞油燈就快熄滅的火苗又燃旺了起來,「嗯?」了一聲,

    雙手捂上油燈,火苗又迅速小了下去。

    血又從他的傷口、嘴裏狂涌而出,他的身體急劇顫抖起來。荔荔阿瑪嘴裏急念着不知是

    什麼內容,雙手死死捂住他喉部的傷口。

    突地,他睜大了雙眼,一下站了起來,扯下頭上的白欏族頭巾將阿瑪的臉包在頭巾里,

    並把她抱上了馬背。

    右手拔出了刀,左手捂住了喉部的傷口。

    馬蹄聲響起,不一會兒狄豪出現在眼前。

    大祭司手裏的油燈一下又明亮了起來。

    堅強的意志,他的意志能像鋼鐵一般地堅強!沒有堅強的意志他不能在受到毒打時不哭,

    也不能在老爹和姐姐死無葬身之地時不流淚,更不能把自己不當成人似地苦練武藝,忍受一

    般的人根本就不能忍受的痛苦,年紀輕輕就成為中原黑道十大高手第三。現在他可能會死,

    荔荔阿瑪也有可能跟着死去,他不要死,更不要荔荔阿瑪死!

    狄豪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他的下巴、脖子和胸口全是血,瞪大了眼,吱着牙,一副厲

    鬼的樣子。這是鐵錚嗎?在風月場被女人們戲稱為「黑道第一俊彥」的那個英俊的鐵錚嗎,

    從來沒見他這個樣子,好可怕!

    「那就是被你搶走的白欏聖女嗎?」狄豪看到了馬上的荔荔阿瑪問道。

    「再看她一眼,毀了你的招子!若碰她一下,碎屍萬段!」鐵錚噴着血沫低吼着。

    「我只是要緝拿你回去!」狄豪抽出了銀鱗腰刀。

    「殺!!!」鐵錚暴喝起來。

    大祭司的努力白費了,油燈里的火卻是越燃越旺,將油也全點燃了,火焰衝起了二尺多

    高。他丟下油燈,一臉死灰,火光照着他殭屍般的臉,顯得詭異異常。

    荔荔阿瑪在馬背上靜靜地看着兩個人的生死戰,眼神中閃動着一點兒光芒,不知是為了

    什麼。狄豪比和上次與鐵錚交手時還要吃驚,上次他就像是一隻惡鬼,這次就簡直是一個惡

    魔!他拼命抵擋着鐵錚越來越重的猛烈刀鋒衝擊,身上到處濺的是鐵錚的血。

    「殺!!!」鐵錚狂吼着,「青翅」和銀鱗腰刀相碰出的弧光急促地閃動着,時高時低,巨

    大的碰撞聲在森林裏迴響着。

    荔荔阿瑪眼中的光芒越來越明亮。

    一百來回合之後,兩個人都成了血人。狄豪身上被鐵錚劃出幾道很長的傷口,鐵錚喉部

    的傷口也在不停地流着血,流得身上到處都是。兩人越打意識越模糊,鐵錚只感到已是眼前

    發黑,手足冰冷,聽到的聲音也好似從天際傳來的。支撐着他的是他無比堅強的意志,他一

    定要活下去,一定要保護好荔荔阿瑪,不知道狄豪那傢伙是為了什麼,也是這麼頑強。

    終於,鐵錚重創了狄豪的右腿後叫他倒了下去,這一刀刀鋒的余勢不減,直衝進了樹叢

    中,帶起草木碎渣亂飛,接着又聽到了一聲慘叫。

    誰?他四處張望,猛地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她!

    荔荔阿穹!

    荔荔阿穹大約帶了兩百人將他們圍住,她的眼神十分複雜,不知是焦慮,是仇恨,還是

    欣喜。

    「你…活下來了!?」她走近一步,用關切的漢語問道。

    他仍左手捂着喉部的傷口,右手持着刀,睜大了眼瞪着她。

    一片安靜,他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說話,重傷的狄豪沒有說話,荔荔阿瑪沒有說話,那

    些白欏士兵更沒有說話。

    「妹妹!」荔荔阿穹走到馬前,用顫抖的白欏語喊道。

    荔荔阿瑪沒有應她。

    「妹妹!」荔荔阿穹又喊了一聲,已是流出了淚來。

    荔荔阿瑪輕輕揭下蒙住頭的頭巾,輕輕叫道:「姐姐。」接過荔荔阿穹伸出的手,跳下馬

    來。

    荔荔阿穹一把把她摟了個嚴實。

    白欏族士兵齊聲高喊:「聖女!」一齊跪下。

    狄豪目瞪口呆,他只是聽說白欏族盛產美女,其最美的聖女更是美得不可方物。沒想到

    這個聖女竟是美得,美得……他奶奶的,竟然找不出個合適的詞來!怪不得鐵錚這小子要搶

    走她,還為她這麼亡命,要是換作我,也不能保證不會去動手搶人!

    鐵錚用沙啞的聲音問道:「全族追殺嗎?我已經中了巫術,還和這廝打得精疲力盡,你們

    還要來嗎?」

    「不,你嚇着他們了!」荔荔阿穹說,「我們被打鬥聲引了來,見到你們的打鬥,雖不長,

    但已嚇得我的士兵們心驚膽顫。」

    「有這麼厲害?」他還刀入鞘。

    「你救阿瑪時,就嚇壞了很多人。」荔荔阿穹頓了頓又說:「阿瑪被你救走後,大祭司用

    十二個侍女替代她,向太陽神賠罪!」

    他低下了頭。

    她又用他聽不懂的白欏語對荔荔阿瑪講了好一會兒,不知講的是些什麼,但他聽到荔荔

    阿瑪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講完後,她又到他身邊。

    「逃吧,儘快逃得遠遠地,逃得越遠越好!帶着我妹妹,你要好好地愛她!」荔荔阿穹遞

    上一個小包,「這些珠寶可值十萬兩銀子,算是我妹妹的嫁妝。你再等等!」她跑過去從一個

    士兵手裏拿過一個瓷瓶:「這些螞蝗可用來對抗大祭司的巫術,我對它們下了咒,你只需讓這

    些螞蝗在你身上吸足了血一直呆着,大祭司施起術來,死的只是這些螞蝗。你只要逃出大祭

    司施術的範圍,就沒事了!」

    他默默地接過,對她說:「幫了我,你沒事嗎?」

    「不用擔心,他們都對我絕對忠誠!」她指着士兵們,「在宴會上,幫你捉弄這傻瓜的,

    就是他們。即使我叫他們馬上去死,他們也絕不會遲疑!」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神濃濃地,難

    以言狀:「我早已和大祭司勢成水火,他要用我的妹妹祭天,我不知哭了多少回。真的要感謝

    你兩次救了我妹妹,你真的是我的恩人,大盜鐵錚!」

    他笑笑,把阿瑪抱上馬背,自己跟着翻身上馬就要走。

    「鐵錚!」荔荔阿穹又喊住了他。

    他轉過頭來。

    「我妹妹十六歲,你多大?」

    「比阿瑪大八歲。對了,你們打算怎麼收拾那個大衛侍衛?」

    「要整人,我們的辦法還會少嗎?」荔荔阿穹詭異地笑了笑。

    「其實,狄豪也算得上是個英雄好漢!」他說完一抖馬繩,馬兒飛快地跑了。

    目送他跑遠,荔荔阿瑪到狄豪身邊蹲下,用刀鞘捅捅他的傷口:「英雄好漢嗎?我看你比

    鐵錚差了好大好大一截!」說完吱着牙詭異地笑着。

    狄豪直感到頭皮發麻。

    大概是荔荔阿瑪領着白欏族的人們在森林裏瞎轉悠吧,他在馬上飛馳了一個上午都不見

    白欏族士兵的影子,憑他敏銳的感覺也感覺不到這範圍一兩里周圍有人活動。但是大祭司的

    巫術卻一直在他身上起着作用。荔荔阿穹送給他的螞蝗已經死了三隻了,這第四隻在他手臂

    上吸足了血的螞蝗又破裂開,血慢慢地流出來。

    「該死!」他罵了一聲,又捉了一隻螞蝗放到手臂上。

    荔荔阿瑪一直緊抓着他胸口的衣服,眼睛一直向上望着他的臉,眼神中的光彩越來越盛。

    一條河出現在眼前,他突地一驚,使勁地勒住韁繩,但馬兒的前蹄已經踏入了河中,一

    下翻倒。他雙手緊摟住阿瑪,讓自己身體在下,先落入了河中。

    兩人濕淋淋地站起來,他四處望望,狠踢了一下河中的石頭:「該死!」

    森林中的樹木大約都差不多,極不容易用來分別方向,而且樹木這麼茂密,連可以用來

    分別方向的太陽都照不進來,在這原始森林裏極容易迷路。但他卻不同,他多年來練就的極

    敏銳的感知能力,使得他能感覺得到高高的樹冠之上的太陽的方向,在這大森林裏他有絕對

    的把握不會迷路。

    但是現在他卻迷路了,若不是連着見了同一條河,他也許根本就不會知道自己迷路了。

    從河裏站起來,他最關心的是阿瑪,她一身也打濕了,會怎麼樣?

    阿瑪濕漉漉的長髮貼着她的臉頰流暢地瀉下,雪白的面龐沾滿了大大小小的水珠。最讓

    他懷疑是產生了幻覺的是她眼神中流動着的光彩!

    哦,阿瑪,我的荔荔阿瑪!這才是我的活生生的阿瑪!他感到天和地都在旋轉,整個旋

    轉的中心就是荔荔阿瑪,她就是他在這天與地中的全部!

    他情不自禁地湊上去吻了吻她的額頭,阿瑪的身子抖了一下。

    他愛她!

    阿瑪緊貼着他,他控制不住狂湧上心來的強烈幸福感,他還感到喉部的疼痛逐漸地消失

    了,感覺也愈發清晰起來。

    天上出現了兩個太陽,右邊的慢慢明顯起來,左邊的慢慢黯淡下去,直至消失。他輕蔑

    地笑了一下,他知道大祭司令他迷路的巫術對他失效了,他能帶着阿瑪逃出去了。

    「如果我用什麼歪門邪道對付一個英雄好漢那就未免太失我荔荔阿穹的面子了。」荔荔阿

    穹笑着對狄豪說道。

    嗯,她對狄豪說好也真夠好的,為他上了創傷藥,包了傷口。要對他不好也是真夠不好

    的,因為她命手下將他捆了個嚴實埋在地里,只留下個腦袋在外邊。她又將一些白色的東西

    放在他周圍:「這是鹽,在這森林裏有很多可愛的小東西喜歡吃,它們大概會感謝你的。你要

    在這呆上三天,三天後我的人會來放了你,這三天你會怎樣就看太陽神會不會保佑你了。」

    「哇!不要,小姐你把那些鹽收回去吧,很貴的!」狄豪叫道。因為他知道,荔荔阿穹說

    的那些「可愛的小東西」中會出現最恐怖的野象!

    荔荔阿穹笑着撿起了一塊鹽:「是這樣嗎?」

    他強笑着點點頭:「是的。」

    荔荔阿穹站起來,把鹽交給一個士兵道(白欏語):「不許他吐出來!」

    接下來的事情嘛,就是荔荔阿穹笑着走了,三個士兵強行掰開了狄豪的嘴,將鹽塊塞進

    了他嘴裏,然後緊按着他的下巴和嘴一個時辰都沒有鬆開。

    那是沒有精製過的岩鹽,又苦又澀的。

    「阿瑪,你註定是我的了,等着我娶你吧!」他在一個山坡上停下馬來。

    在遠方,他看見了一條翻着泥漿的車馬道。

    順着這條車馬道跑下去,他就能到漢人聚居的地方,就能到他的天下,那他就什麼人都

    不怕了!

    終於又過了半個時辰,在滿天的晚霞下,他在車馬道上驅着馬兒疾馳。

    阿瑪緊貼在他懷裏,身體微微顫抖着。


    「化呀,快點化呀!」小雨已經停了好久了,狄豪還在念着,巴望着周圍的鹽塊化掉。

    可是那些鹽塊只是在淋了小雨時化了一點點兒。

    「哎!」他停下來,「我只是在自己騙自己而已。」

    突然感到身後一陣響動,頓時感到身上的毛都要豎起來似地。

    「可愛的小東西」終於來了。

    只有一隻,憑多年來的經驗,仔細聽腳步聲和吃鹽時發出的聲音,他知道是一隻野豬。

    野豬也是要咬人的!

    嚇走它!他運功發出陣陣殺氣,同時嘴裏發出低低的虎叫聲。野豬一下警覺起來,大概

    它也捨不得這些鹽吧,幾竄幾竄竄到他面前,瞪着一對豬眼和他對峙起來。

    大眼瞪小眼。

    他猛地大吼一聲,野豬轉身就跑。他舒了一口氣,以為他把野豬嚇跑了。可是馬上就發

    覺野豬並不是在害怕他。

    地被震得一下一下地抖,碩大的黑影們出現在他周圍,他感到魂都要被嚇飛了,是野象!

    媽呀!即使他練過鐵頭功,被這些野象踩到頭上也要腦漿四濺的!

    菩薩保佑!佛祖保佑!他心裏不停地念着。這些野象在風捲殘雲把鹽吃完後,慢悠悠地

    走了。他硬着頭皮,看着一隻野象在頭頂走過。就在這隻野象最後一隻腳從他從他頭頂移過

    踏在他面前時,他暗暗舒了一口氣。可沒想到這隻野象又停了下來,接着就有一堆象屎落下

    來,正好落到他面前,還濺了他一臉。

    好長的路呀,他抱着荔荔阿瑪在這條儘是稀泥的車馬道上一直驅着馬兒跑到了天完全抹

    黑才見到了遠方有微弱的燈光。

    「阿瑪,累了吧,我們去那裏過夜吧!」他低頭問阿瑪,阿瑪明亮的眸子也回望着他,他

    心中歡喜,將她摟緊了些。

    將阿瑪抱在懷裏,總是充滿了激情!

    燈火近了,是一個小村莊,除了一個小客棧外,其它民房都是黑燈瞎火了。這時又下起

    雨來了,大點大點的雨滴越下越大,他緊催幾下馬兒跑向客棧。近了後聽到裏面傳來了吆五

    喝六的酒令聲,他眉頭皺了皺,還是跳下馬來帶着阿瑪進了門。

    裏面絕對有一些粗人,他們見到了阿瑪絕對會眼睛發直!若他們敢向阿瑪作什麼,他鐵

    錚絕對會動手殺人!

    剛一進門,看來是掌柜兼夥計的店主便滿臉堆笑迎了上來:「客官,裏面……」那個「請」

    字還沒有說出來,便張大了嘴,瞪着一雙金魚眼直挺挺地看着阿瑪出不了聲。

    混蛋!他一把揪住店主,把他提到了面前:「準備最好的酒菜和上房,聽到了沒有!」可

    是把他放下後店主仍是失魂落魄地盯着阿瑪看,他反手就是一個大耳光,將店主打得轉了幾

    個圈,吼道:「快去!」

    店主連滾帶爬地去了,可是此時店裏的十多個大漢都在盯着阿瑪,表情和店主別無二致。

    他哼了一聲,帶着阿瑪坐到了一個最乾淨的桌上。

    一個敞着一身油膩衣服,滿身酒氣的大漢終於在阿瑪極美容貌的吸引下流着口水向阿瑪

    一步一步搖搖晃晃走來。他沒有起來,而是慢慢地抽出「青翅」,刀抽出完後,那大漢的髒手

    也要摸到一直在看着他抽刀的阿瑪了。

    「哦……」大漢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怪聲,他手中的刀落下,大漢慘叫一聲向後跌倒,身

    子成了兩截。

    那些人一齊變了臉色。

    阿瑪沒有動也沒有改變表情,水汪汪的眼睛只是一直看着他。

    一片安靜,只有越來越大的雨聲。

    這時店主戰戰兢兢地端上了兩盤菜,他一拍桌子:「給我端到房裏,這裏髒了!」隨後起

    身帶着阿瑪向樓梯走去。他一起身那些大漢全都站起來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刀劍,然後一個長

    得還有一些人樣的問道:「朋友大名。」

    「滾吧!別污了我阿瑪的眼睛。而我……」他抽刀又插回,把一個幾乎快要湊到阿瑪身

    上的傢伙的頭砍飛,才陰着臉說:「我是鐵錚!」

    此話一出,那些人一齊將手中的武器攥緊,擺出了拼殺的姿勢,那領頭的叫道:「鐵錚!

    我們兄弟們就是來取你項上人頭的,雖然你實在可怕,可是你太值錢了!哈哈,還有一個這

    麼美的小娘們!」

    「什麼?」他怒道,這小子對阿瑪口出狂語,他殺定了!

    「運氣真好,你抽刀殺人,讓我看清了你的刀,雖然是第一次看見,但我確定就是傳說

    中的『青翅』。你就是我們找的大盜鐵錚,哇哈哈哈…三百五十萬兩銀子,『青翅』刀和一個

    美得冒泡的小娘兒們!!!」那人狂笑起來,他手下也跟着怪笑起來。

    「憑你們?」他十分輕蔑地問道。

    「我們現在還有十三個人!還怕打不過你嗎?」

    他抬抬眉毛,一把抱緊了阿瑪使出輕功跳到了二樓過道上。那班子人以為他害怕了,膽

    子壯了起來,一起湧向樓梯向他殺來。他把阿瑪放下,對她說聲:「呆着。」抽出「青翅」大

    吼:「殺呀!」猛虎撲食般向由樓梯湧上來的亡命徒殺去。刀光爆起,那些人就如同狂風中的

    落葉,還不明白怎麼回事身體就成了幾十塊,四下爆開!

    一瞬間他就衝到了一樓,一瞬間他就殺了八個人。

    還剩下五個人全都嚇呆了,領頭的那人看着樓梯和牆上糊滿了的血肉,看着不斷流下的

    帶着肉塊的血,猛感到一陣噁心,帶頭哇哇大吐起來。

    店主早就嚇昏了過去。

    他身上一點血也沒有沾上,血肉也沒有濺到阿瑪那裏。他還刀入鞘,對領頭那人說:「捉

    拿我的賞金是有那麼好花嗎?」

    「大爺,鐵錚大爺,我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那頭人和他的四名手下把頭磕得山響。

    他上前一腳把那頭人踢了個空心翻,不等其落地就是一刀。對阿瑪出口輕狂,再怎麼求

    饒他鐵錚也要殺!

    剩下的四人見求饒也要被鐵錚殺掉,一起大叫一聲向門外跑去。他見狀拍下一個桌角,

    捏碎,順手一甩,就聽那四人齊聲慘叫。

    四人都被碎木穿了個透心涼。

    他鐵錚大概是江湖上唯一一個不帶暗器的暗器高手了,因為對他來說,任何能扔出去殺

    得死人的東西都可以當做暗器!

    跳回二樓,阿瑪轉過身,用她已是明亮的眼注視着他的眼。他走前一步,將阿瑪輕擁入

    懷裏。我的阿瑪啊,人世間是如此地險惡,我一定會盡力保護你的!

    店主早已被嚇昏,於是他親自動手弄了飯菜,看着阿瑪吃完他才吃。他注意到,阿瑪不

    沾葷腥,更是碰也不碰酒一下。

    然後又是將她擁在懷裏給她擦了臉,動作很輕地給她洗腳。將她扶上chuang後又認為外面的

    血腥氣味對不沾葷腥的阿瑪不好,又去把房頂揭開了一部份,讓暴雨沖刷掉那些污穢的血肉。

    未了再回房,將她擁在懷裏,直到她睡熟……

    他出奇地溫柔,要是他以前的那些女人知道了,絕對會忌妒的!

    但他沒有看到,在殺人時,有兩個看起來並不是那伙亡命徒一夥的人偷偷跑了。

    睡着睡着,他一下驚醒了,有人來了。

    暴雨已經停了,蟲鳴蛙叫也很少,來人的腳步聲聽得格外清楚。來的人還不少,他粗粗

    地估計了一下,大約有四百來人,聽腳步聲,來的人習慣走山路。

    是追殺來的白欏族士兵嗎?

    他輕輕搖醒懷中的荔荔阿瑪,慢慢地抽出了刀。

    毫無聲息地下床來,走到窗口向下張望。

    很快就捕捉到將這座客棧團團圍住的傢伙們,仔細看,不是白欏族的士兵,而是已經交

    過手的-尼尼克爾人!

    一個和精壯戰士們的身形形成反差的肥胖傢伙,他看清了他戴着的眼罩和十個手指上戴

    滿了的戒指。那就是荔荔阿穹所說過的尼尼克爾人的頭人吧。

    三個尼尼克爾人如同耗子般從牆上向窗口爬了上來,他向後靠了靠,一個尼尼克爾人就

    鑽進了窗口。

    他刀向前一戳,就戳進了那個尼尼克爾人的喉管,叫他發不出聲來,然後一抬腳接住倒

    下的屍身,接着用同樣的方法解決了其他兩個人。

    門口還有,四個尼尼克爾人從樓梯上來了,他們的輕功太差,踩得地板咯咯輕響。他移

    到門口握着門把,等到那四個人就快走到時猛地打開門沖了出去。他的速度太快,那四個尼

    尼克爾人還沒反應過來腦袋一齊就飛了。

    毫無聲息地幹掉從窗口、門口來的七個尼尼克爾人後,他來到靜靜坐在床邊的阿瑪身邊。

    「阿瑪別害怕,我們快走!」他貼在阿瑪耳邊輕聲說道。

    阿瑪明亮的眼睛注視着他。

    他站在床上,用刀飛快地將房頂的木板劃斷幾塊,將劃下來的木塊放在床上,帶上包袱,

    再背上阿瑪從打開的天窗鑽了出去。

    他趴在房頂慢慢爬着,就如同一隻壁虎一般。手足傳來了又有幾個人上樓的輕輕震動,

    他知道要走就要趕快走了,否則很快就會被發現的。

    尼尼克爾人有四百來人,他沒有把握能戰勝,何況他還要保護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荔

    荔阿瑪!

    幾個尼尼克爾人在房間叫了起來,接着一個尼尼克爾人就從開的天窗鑽了出來。但等着

    他的是一刀砍飛腦袋。

    無頭屍身掉下去,聽見了床被壓垮的聲音和尼尼克爾人們的一片亂叫聲,接着就聽見了

    大批尼尼克爾人擁進了房內。

    「嘩啦!嘩啦!」屋頂被不斷掀開。

    「阿瑪,別怕!」他見尼尼克爾人就要上到屋頂,反手輕輕拍拍乖乖趴在他背上的阿瑪,

    又將她的腰緊扣住。

    起身緊跑幾步,使勁一躍,盡最大努力向遠處躥去。他這一躍竟將客棧的二樓踏垮了一

    大片。

    店主的慘叫聲傳來。

    他手腳並用着地,一下趴在了地上,將落下的衝擊減到了最小程度,然後直躥幾下,將

    見他落地向他圍來的幾個尼尼克爾人劈成兩段後躥進了樹叢中。

    動作完全像一隻蜥蜴,這是他向一個大強盜學來的地趟功夫。阿瑪在他背上使勁地抱住

    他,動也不動一下,使他完全放心地在樹叢中移動而不發出一點聲音。

    尼尼克爾人知道了他和阿瑪進了樹叢,包抄了過來,在樹叢中搜索着,大聲地叫喊着,

    用刀砍着樹枝藤條,竭力地尋找着他和阿瑪。

    幾百號擅長叢林獵殺的尼尼克爾人要在林子中找出一個人來應說是很容易的事,但是他

    們沒有想到他們面對的是一個伏擊與潛藏的超級高手。他們搜着搜着就有兩三個人被射來的

    削尖樹枝穿了個透,或者一下沒有了聲息,同伴們跟上來後才看見已經身成兩截或沒了腦袋。

    鐵錚潛藏在樹林中完全沒有聲息,尼尼克爾人搜上半天的結果只是一個又一個人被暗殺。

    事情好像反過來了,就如同他們是獵物,而潛藏在林中的鐵錚是在暗中窺視着他們隨時會撲

    出來的豹子。

    恐怖逐漸籠罩了尼尼克爾人,但頭人仍不斷地催促着他們一定要找到荔荔阿瑪,只有硬

    着頭皮在林中找着。

    鐵錚背着阿瑪在樹林中悄無聲息地爬行着,不錯,他現在是捕食者,他一個一個地捕食

    着尼尼克爾人,一個一個地送上西天去。現在他和阿瑪正被兩百多尼尼克爾人圍着,稍一不

    小心就會被他們發現而遭到圍攻,他沒有把握在三、四百人的圍攻下能保護好阿瑪。他只有

    將尼尼克爾人慢慢殺至不會對他帶着阿瑪逃走構成威脅才會放心地離去。背在背上的阿瑪大

    大限制了他動作的靈活性,但他卻不敢把阿瑪暫時放下,生怕一個不小心讓阿瑪被尼尼克爾

    人捉了去,只有將她帶上才是最放心的。

    阿瑪在背上一動不動,乖極了。少女柔軟的身體和淡淡的幽香,無以倫比的刺激!天哪,

    想起要一輩子保護着她,他決定再也不詛咒老天爺了。

    和尼尼克爾人悠到天麻麻亮時,他已經放倒了一百來人了。那個尼尼克爾頭人大概終於

    毛了吧,用漢語大聲喊叫起來:「喂!鐵錚,我知道是你,我們來談個條件吧!」

    一口的東北口音,他愣了一下。那個老傢伙竟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學來的漢語?

    頭人繼續喊着:「你把荔荔阿瑪讓給我,我給你五百萬兩銀子怎麼樣?也不再計較你殺了

    我這麼多人。我知道你現在在中原被金龍會和朝廷懸賞緝拿,日子並不好過!」

    他聽了大怒,那個老色鬼竟想用錢來給他買阿瑪!阿瑪是他的,是他的最愛,比他的生

    命還要重要,用全世界的財寶來給他,他也決對不會想將阿瑪賣出的!

    大概以為他還嫌不夠,尼尼克爾頭人又喊道:「我再加兩百萬兩,還有一百個我最漂亮的

    女僕,怎麼樣?」

    兩度來搶阿瑪,如果上一次不是被我撞上,阿瑪已被你糟踏了!現在還在這口出狂言,

    如此這般地侮辱我的阿瑪,那你的生命今天就算是走到盡頭了!他怒不可遏,削尖了兩根樹

    枝,向着尼尼克爾頭人聲音來的方向用盡全力投去。接着聽到了一聲慘叫,不是頭人的,而

    另一根樹枝好像被誰擋住了,傳來金屬的碰撞聲。

    他略呆了一呆,不是那個老色鬼命大有人做了他的替死鬼,而是有人攔下了他全力投出

    去的樹枝,能做到這一點的,在中原也不多。

    看來那個老色鬼至少有一個高手在保護着他,他才如此有持無恐。

    雖是如此,他投出的樹枝也叫那個老色鬼閉上了一會兒他的臭嘴。

    但是現在不宰了那個老色鬼,以後會一直纏着他要搶走他的阿瑪。雖然他是鐵錚,但阿

    瑪比天上的仙女還美。

    慢慢地轉到了樹林邊上,看到了那個又肥又丑的尼尼克爾人頭人,順便再找一下是誰能

    攔下他全力投出去的樹枝。

    很明顯地,站在那個老色鬼身邊的人就是那個人,那個人的身形很高,光是從站着的氣

    度上看,就知道是個高手。那個人也是用刀,不過和一般的尼尼克爾人用的刀不一樣,是一

    把奇長無比的刀。

    那人不是尼尼克爾人,而是和他一樣來自中原的江湖中人!但是,他是誰呢?他鐵錚在

    江湖上那麼多年,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呀?

    正想着,頭皮一下子發麻,他又感覺到身後來了幾百來人。不是尼尼克爾人,是白欏族

    的人,因為,他喉部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正慢慢地流下。

    阿瑪一下捂住了他喉部傷口。

    那個大祭司追上來了嗎?不像是,因為傷口不大,流的血也不多,他甚至感覺不到痛。

    白欏族的人越來越近,腳步聲雖然很輕,但他聽得很明顯,推斷了一下大概有五六百人。

    他抓住阿瑪的手臂,阿瑪啊,現在是尼尼克爾人將我們重重包圍,你的族人又追了上來,

    要從這兒逃出去是越來越難了。

    突地,尼尼克爾頭人旁邊的人一下抽出了刀向天長嘯一聲,向他這裏疾衝過來。

    怎麼回事?我並沒弄出什麼聲音來呀?而且這是我當強盜的看家本領,出道以來一直沒

    有被人識破過,沒有理由的!他甩下阿瑪,傖促地架住了那人衝到面前狂劈下來的一刀。

    「鐺」一聲大響,他後退了兩步,被這一刀震得氣血翻騰。

    怎麼回事?他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不明不白地就被這人發現了他躲在這兒。

    那人劈了他一刀後就收刀入鞘,面對着他傲然而立。他覺得不是滋味,他的狂在江湖中

    是出了名的,那人竟在他面前收刀,比他還要狂!

    尼尼克爾人擁了上來,很快就將他和阿瑪團團圍住。

    一片安靜,只聽得到尼尼克爾人們被阿瑪的容貌震懾住的沉重呼吸聲。

    「怎麼找到我的?」他問那人。

    「是你自己到了上風頭的。」那人的聲音很沙啞,很難聽。

    什麼?在這林子間的風非常地微弱,他竟能憑着這微風傳遞過來的阿瑪的淡淡的體香嗅

    出他和阿瑪的所在。鐵錚感到不可思議,他一向認為自己的感覺是非常地敏銳了,可也沒想

    到在這種場合下用嗅覺來找人,那傢伙是只獵狗嗎?

    尼尼克爾人一陣騷動,是阿瑪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可他沒有想到阿瑪在走到那人身邊

    時被那人一把抽倒坐在地上,「臭女人,滾開!」那人喝道。

    鐵錚一下子感到血湧上了腦袋,使勁一攥「青翅」狂吼:「殺呀!」向那人砍去。那人一

    瞬間抽出了長刀也不管身旁站了幾個尼尼克爾人,將其揮了半個圈並剖開了幾個倒霉鬼的肚

    皮接住了他的刀。

    「錚!」一大篷火花散開。

    快!超級快!他的刀法的精髓只是一個字--快!尼尼克爾人們只見兩個人打在一起分不

    清其身形,更看不見他們手中的刀,只見到火花飛速地濺出。

    他越打越是心驚:那個老色鬼是從哪兒找來的這麼一個瘟神?能將一把很重的長刀使得

    和他那不到三兩重的「青翅」一樣地快,他在中原黑道被稱為第一快刀,能夠跟得上他的刀

    的高手只有那麼很少的幾個,包括那個衰人狄豪,沒想到會在這南方山區里碰上一個。更為

    可怕的是,那個人的表情十分悠閒,和他不要命地拼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個打鬥的人打着打着打下了山坡,阿瑪見鐵錚下了山坡,也跟着向山坡下走。那些圍

    着她且被她的容貌震懾得不知身在何方的尼尼克爾人見她走,也跟着一齊向山坡下直退,極

    害怕碰着了她又害怕看丟了她。此時急於見到荔荔阿瑪的尼尼克爾頭人喘着粗氣爬了上來,

    他躲過打鬥的兩人後連擠帶扒地鑽進了圍着阿瑪的人圈子中,也立即如被雷打了一般被阿瑪

    的容貌震住。他也不敢去碰阿瑪,也不願意看丟了阿瑪,也跟着大群的手下隨着阿瑪向山坡

    下直退。

    阿瑪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的眼睛只是一直看着鐵錚,鐵錚到哪裏她也要跟到哪裏,

    生怕將鐵錚跟丟了似地。

    血,他又看到了血,是從他喉部的傷口湧出來的,他喉部的傷口在打鬥中越來越大,血

    由慢慢流出變為狂涌而出了。一會兒,他的意識模糊了,但還是清晰地感覺到胸口一熱,被

    那人的長刀劃出一條長長的傷口,隨後對手又是一刀砍來,他下意識地抬刀抵擋,但刀被狂

    猛的力道震開,對手的刀刃沒入了腹中。

    阿瑪,只有阿瑪在他的眼中格外清晰,其它的世界一片模糊,這是為什麼,難道是臨死

    前的感受嗎?

    又看到了一個人,是尼尼克爾人的頭人,他的髒手正向阿瑪伸去……

    他伸手抓住了正要繼續深入腹中的刀刃,將它拉出來!然後甩開它,向阿瑪走去。

    那人見他突然抓住了長刀全然不管手被割破鮮血流淌將刀身強行拉出並甩開,猝不及防,

    被他甩刀時傳來的大力甩得後退幾步。

    縮回你的髒手,不許碰我的阿瑪!他伸出鮮血淋漓的左手抓向尼尼克爾頭人。

    那人低吼一聲,長刀由他背後向他頭直劈而下。他將刀向後一反,架住了長刀,那人想

    收回刀繼續劈第二刀,卻發現刀被他的刀傳來的內力粘住了,隨後鐵錚往回一帶,他就被連

    刀帶人整個向前衝去。

    碰我的阿瑪者,死!他將內力灌滿了「青翅」,向尼尼克爾頭人一刀劈下!

    一陣慘叫聲響起。

    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他也許不知道,他只是向尼尼克爾頭人砍下了一刀,只是這一刀,

    就將那人的長刀架住並粘住連人帶刀帶向了前,將那人和他在打鬥中一直未受損的長刀劈斷,

    把兩個拼命前來保護頭人的尼尼克爾人劈成了兩片,最後凌厲的刀鋒劃開了尼尼克爾頭人的

    肚皮。

    阿瑪!我的阿瑪!他將眼前真實的阿瑪一把抱住。

    阿瑪的反應是拼命地按住他血涌得最厲害的喉部傷口。

    神志已是不清的他並沒有受到尼尼克爾人的圍攻,因為此時白欏族的人涌了上來,和尼

    尼克爾人們打成了一團。

    阿瑪,我們走!他摟着阿瑪向拴在馬廄的馬兒走去,一路上灑下了大量的血。流這麼多

    的血,普通的人早已昏了過去,他卻憑着自己堅強的意志支撐着。

    白欏族人衝破了尼尼克爾人向他追來,但都被他一刀殺死,等他走到馬廄時,身後已是

    一地屍體。

    上了馬背,他努力地看清了道路,天已經明亮,道路十分明顯地就在眼前,但對於此時

    的他來說要看清卻是極其困難。

    馬兒嘶叫一聲,跑上了路,過了一會兒,一百來白欏人也騎着馬追了上去。

    那個人握着半截斷刀一直站在原地,白欏族的人因他和尼尼克爾人打扮不同而沒有理會

    他,他一直看着尼尼克爾頭人被手下拼死搶了出去才抬起頭來望着鐵錚去的方向,吐出一句

    冷冰冰的話來:「鐵錚,下次再見你死得成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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