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與地 第三章農家小戶

    手足冰冷,眼前發黑,耳里一片空鳴聲,他知道,這是流了太多的血的緣故。但是,只有懷裏阿瑪溫暖的身軀給他的感覺是那麼地清晰。

    如果可能,他想把大祭司剁成上萬塊!那個老瘟神,為什麼要給他們這麼大的創傷?不僅要燒死族裏最美的阿瑪,還給他施了這麼毒的巫術!

    路完全看不清楚了,死亡冰冷的陰影開始侵襲他。不能死呀!自己決不能在這種情況下不明不白地死去。如果自己死了,阿瑪怎麼辦?她只會被白欏族的人捉了回去燒死在木堆上!

    阿瑪,我的阿瑪,為了你,我的意志從未有這麼堅強過!流了太多的血,我現在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只有懷中的你是這麼真實!他努力地感受着阿瑪在懷中的感覺,可那感覺都在逐漸遠去……

    鐵錚的血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流,雖然阿瑪努力地為他按住傷口,可被大祭司用巫術撕開的傷口怎麼也不會被封住。荔荔阿穹給的螞蝗也不知什麼時候丟失了,現在的鐵錚似乎只有死路一條。但他的意志無比堅強,即使即將死亡,都在想着保護他的阿瑪,每當白欏族的人追上時,他都不自覺地一刀將其砍下馬來。

    狄豪心驚膽顫地渡過了一個晚上,天亮了好久後荔荔阿穹手下的士兵終於來了。當他看見那兩個士兵帶來了兩個大口袋時,本來想好了的如何騙他們放了自己的話一下子忘了個精光,那口袋裏的,難道又是……

    猜對了!又是兩大口袋鹽塊。兩個士兵將鹽塊在他周圍倒了個圈後也不管他面前的一大堆象糞自個走了。

    「哇!我受不了了!」他大叫起來。

    這個世界完全離我而去了,只有阿瑪溫暖的,微微顫抖着的身體還沒消失…我是死了還是沒有死?此時的鐵錚已似乎沒有了氣息,阿瑪仍在拼命地捂住他喉部的傷口。他們兩人身上全是血,好多的血,多得怕人,全是鐵錚流出來的!突地,馬兒在跑過一條河時,他身體一歪,兩人一起掉進了河裏。

    這是什麼?我是在水裏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阿瑪呢?阿瑪在哪裏?他在躺在水裏動也不動,阿瑪拼命地將他拖起來,拖了好半天才將他拖到了岸上。

    天已經黑了,河風嗖嗖地吹着,阿瑪被吹得打了個冷顫。她看看全身濕透且毫無血色的鐵錚,隨即趴到了他身上,用自己的體溫給他取暖。

    好久後,他突然一下子醒了,雖然眼前仍是在發黑,但是阿瑪的容貌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阿瑪趴在他身上,臉和他的臉離得極近,見他睜開了眼,遂眨眨眼,笑了一下。

    他一下子感動得無以復加。哦,阿瑪,我的阿瑪,我終於看見你笑了,你終於沖我笑了!比起你的笑容來,我為你受的這些罪又算得了什麼呢。他抬起手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手臂存在的感覺,然後才慢慢撫mo着她的長髮。她緊盯着他的眼,嘴唇動了幾下,吐出兩個字:「鐵錚。」

    天和地又在旋轉起來,他一下抱緊了她,她將臉貼在了他的胸口上。

    「阿瑪!我的阿瑪!我的荔荔阿瑪!」他的聲音在極劇顫抖,阿瑪叫他了,阿瑪叫了他的名字!阿瑪真的是他的了,他的荔荔阿瑪!

    太陽高高地懸在天上,燦爛的陽光照在阿瑪的秀髮上起了一圈迷人的輝光。更迷人的是她的笑容,給他極其遲鈍的感覺以強烈的衝擊。在他的眼中,太陽是昏黃的,可照在她身上的陽光卻是多麼地燦爛;伴着她的笑容,他感覺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

    被阿瑪滾燙的肌膚貼着,要我做神仙我都不干!看着阿瑪的笑容,是做神仙也不要想的。嗯……不對!她的身體怎麼這麼燙?他將手貼在阿瑪的額頭上,雖然身體嚴重失血感覺遲頓,但他仍摸了

    出來:她在發着燒!

    他急了,阿瑪病了,這可真是不得了!其實他不知道不僅是阿瑪全身濕透吹了一晚河風吹病了需要醫治,自己受了極嚴重的傷更需要急治!但在這種自身感覺遲鈍的情況下,他又哪管得了自己究竟是怎麼樣,他只知道阿瑪病了!

    他吃力地站起來,頭部一陣缺血眼前轟地發黑,又栽了下去,試了好幾次才站穩。身體的感覺完全是虛的,比喝得爛醉還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動。他憑着自己堅強的意志和紮實的武功功底很快地將馬兒牽過來,將阿瑪扶上了馬,接着想要爬上馬時,卻怎麼也上不去,沒辦法只有先牽着馬走。

    沒走好一會兒他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站穩後定神一看,是追來的白欏族士兵的屍體,連着一具頭被砍下一半的馬屍橫躺在路上。他咋了咋舌,看傷口很明顯是自己用「青翅」一刀砍死的,可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還會在這種情況下殺死敵人?抬頭一看遠方,不遠處還躺着一具白欏族士兵的屍體。

    難道追上來的白欏族的人在這逃跑的一路上被他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全被他殺了嗎?他感到自己有些可怕得過頭了,別人都說他很可怕,可是也太過於可怕了吧?

    他抬頭看看阿瑪,自己殺了她那麼多族人,她又有什麼感想呢?阿瑪看着白欏士兵的屍體,見他看來,低下了頭。

    阿瑪啊,我在中原一年殺的人也沒有這幾天這麼多,其實我聖潔的阿瑪不應該沾上用這麼多的血污。可這是我們要生存下去的鐵則:不殺了對方,就會被對方所殺!想着要帶阿瑪到高手如林,人心險惡的中原,他有些猶豫了。

    他一個人能保護好阿瑪嗎?

    他在中原黑道其實活得很艱難,自己一身高強的武功是為了生存被逼出來的。

    他毫不猶豫地殺掉了地主劉大彩,從沒殺過人的他手法之冷酷,令得黑風都感到有些背心發涼。

    他被稱為天生的強盜胚子,還不到九歲時就和同夥去劫一趟鏢銀,他成功地騙取了鏢師們的信任並把他們帶入了埋伏圈,還連着殺了四個人。事後,他終於分得了一百兩銀子。在這之前,他從沒有在哪個強盜那裏得到過一文錢,吃的全是他們剩下的殘渣。

    隨後幾年,他對強盜這一行越做越順手,隨着武功的提高,在強盜團伙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高。但他也對這些強盜越來越看不慣,這些傢伙除了殺人劫貨搶銀子外,就是吃喝嫖賭無所不為。一次的行動,更讓他有了退出這個強盜團伙的想法。那次劫貨中,一個跟了黑風近二十年的傢伙見人家有個小姐長得很漂亮,竟將人家小姐抱了就往林子深處跑。他見了一下子血就衝上了腦袋,跟着追了半天才見到那傢伙已脫下了褲子趴在女孩身上撕扯着人家的衣服。他衝上去一刀將那傢伙的腦袋砍飛,污血濺了小姐一臉。

    事後,他被全體強盜詢問,欲將他處死,他對着黑風狂吼:「想女人想慌了就給老子上窖子!不許糟踏良家婦女!」

    他的姐姐被地主劉大彩強姦而上了吊,因而他的眼中絕容不下強姦犯!

    黑風竟放過了他,但很多人卻對他另眼相看,幾乎沒有人再把他當兄弟。他也覺得再呆下去窩囊,又過了兩個月就不辭而別,再說,他的武功越高,就越被人排擠,因為大家都想向上爬。另外,他對黑風還有些尊敬,不想擠了他的位置。

    黑道很大,也很複雜。那些強盜團伙在黑道中只能算是下三濫,而他想做的,是劫富濟貧,殺天下該殺之人。

    他很狂,因為他的武功很高。

    因而他出名也很快。

    一些黑道門派開始攏絡他,他連着呆了幾個門派,每次呆的時間都很短,後來哪個門派來攏絡他他都不干。

    因為那些人只想要他的人而不想要他的狂。

    他一個人做起了強盜,劫天下應劫之財,殺天下該殺之人。人們叫他「大盜鐵錚」!獲得了這個名號時,他只有十七歲。

    他有了緝拿他的通輯令,有兩萬兩白銀。他卻明目張胆買了一個大院子做他的老巢,有人想拿他隨便來,反正能好好走出去的很少。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過去,牽着馬兒走了好久,終於看見了一座小茅屋。

    太好了,終於見到人家了,可以叫他們去叫大夫為阿瑪治病了。

    抬起頭,看見阿瑪紅紅的臉蛋,迷濛的雙眼,他恍惚覺得自己在笑,原來阿瑪生病的樣子也是那麼美。

    用盡最後的意志力走近小茅屋打開門,他環視了裏面。

    是一對老年夫妻,睜大了眼看着臉色如同死人的他和美絕的荔荔阿瑪。

    他放下了心,指着阿瑪說:「我妻子病了,快請大夫。」說完掏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子遞給老頭子。

    老頭子哆哆嗦嗦地接過銀子,側着身子從他身邊移過出門。

    老太婆有些手足無措,不知應先接應哪一個。他喘着氣,吃力地說道:「先去熬碗薑湯給我妻子喝,她在發着燒。」

    「要得,要得。」老太婆急急地應着,「小么哥你咋個嘍,臉色弄(那)麼駭人哦?哎喲,你身上好多血,小么妹身上也有好多。」她被他和阿瑪衣服上沾着的血跡嚇壞了。

    「快點,我妻子在發着燒!」他低低吼了一句。

    老太婆急忙轉進了廚房。

    他轉過頭看着阿瑪:「阿瑪,再過一會兒,大夫請來了就會為你治病……」阿瑪睜大了眼睛望着他,眼中飄過一陣淡淡的輕煙,他心中一陣感動,將阿瑪攬過抱在懷中。

    他的身體現在仍處於極度缺血的虛弱狀態,對於一切的感覺都是那麼地虛無,只覺得身體發冷,但當將阿瑪抱在懷中時,她溫暖柔軟的身體帶來的感覺又是那麼地明顯。阿瑪伸出手摸着他喉部的傷口,他努力地笑了一下,按住阿瑪的手。此時他的喉部傷口完全是用自己的意志力封着的,只要他一放鬆意念,血就會噴出來。

    他又伸手去摸身上其它的傷口,感覺不到其存在。阿瑪見狀先是不解,隨即就輕笑了起來,對他說了幾句。

    「啊,是嗎?那些傷口好了嗎?」他隨口答道,奇怪,明明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麼,卻能知道她說的意思,自己真的和阿瑪有緣嗎?

    但是,那些傷口竟好得那麼快,和在白欏山寨時一樣,傷口轉眼就好,大概真是白欏族長給自己的祝福所致吧。但喉部的傷口根本是不能好似地,必須用堅強的意志將其壓制住,這也是大祭司那個老瘟神給他下的巫術吧。

    正想着,老太婆端着一碗薑湯來了,見他和阿瑪抱在一起,一時竟不敢上前,站在門口不知怎麼是好。

    在別人面前兩男女抱在一起,是「有傷風化」的一件「醜事」,在中原沒人敢這麼做,在鄉下的農民們更不敢。但是他鐵錚從來就對這些俗事哧之以鼻,阿瑪也是個出生在男女關係比較開放的白欏族的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他們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見老太婆不敢進來,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從老太婆手上接過薑湯端到阿瑪面前:「好阿瑪,把這碗湯喝了,對你的病有好處的。」接着細心地將面上的湯吹涼,將阿瑪攬在懷中一口一口地餵着她喝。

    「為何大夫還不來?」他餵阿瑪喝完薑湯後仍不見老頭請回大夫問老太婆道。

    老太婆搓搓手:「那個,看病的在二十多里外的鎮子頭才有,娃兒的老漢(爸爸)去跑一趟起碼要三個時辰才回來得倒!」

    「還要三個時辰?」他頭一次對這些偏僻的小地方感到討厭,「那這樣吧,你去燒水給我妻子洗個澡,再給我們找一身乾淨衣服。還有,弄些吃的,我妻子是吃素的,而我要吃肉,很多很多的肉。」

    「要吃好多肉?」老太婆問。

    「你的雞全部宰了!」他又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要得!」老太婆見他又拿出那麼多銀子,很爽快地答應了。

    這時,響起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媽,你在忙啥子,有客嗎?」「哦,小蓮回來了,你快去燒洗澡水給那個姑娘洗澡。」「要得,等我把豬草擱着。」

    是這家的姑娘回來了,他抬起頭來看看,是個穿着樸素皮膚黝黑的農村姑娘,進了門正對着阿瑪呆呆地瞧着。

    他咳了兩下,對她笑笑:「你帶阿瑪去吧,給她換身乾淨的衣服。」說完起身帶着阿瑪到她身邊。

    那姑娘見他在自己面前摟着阿瑪,不禁一下紅了臉。他又笑了一下:「快去吧。」

    「哦,要得。」那姑娘回過神來,牽着阿瑪的手將她帶出了門外。

    過了好一段時間,阿瑪被那姑娘牽着手輕移進了屋子。他正在閉目運功,聽見一阿瑪的一聲輕喚:「鐵錚。」抖索一下,他睜開了眼,不禁驚呆了。

    這是阿瑪又一次帶給他的強烈衝擊!

    阿瑪穿着一身那姑娘的粗布衣服,濕漉漉的長髮順臉流暢地瀉下,臉蛋紅紅的,正對着他淺淺地笑着。

    哦,這才是真正的阿瑪,這才是我的阿瑪的真正的容貌,未加任何裝飾,卻散發着生命的強烈光輝!

    幾天前的阿瑪雖衣着華麗,眼中卻毫無生命的光彩!不,她整個人都顯得沒有生命似地,那不會是真正的她,現在的她眼中流動着明亮的色彩,帶給他的,是真正的強烈的心靈上的震撼!

    他一下站起來,頭部一下缺血眼前發黑,不得又坐下,對阿瑪招招手:「阿瑪,這裏來。」

    那姑娘小蓮將阿瑪輕輕地推到他面前,他握住阿瑪的小手,將她牽到自己懷裏,用手理着她的長髮溫柔地說道:「阿瑪呀阿瑪,我鐵錚能見到你這麼地美,能看見你對我笑,能聽到你叫我的名字,我受的一切罪都值了!」

    小蓮見他們當着自己的面談情說愛,一下子臉羞得通紅,跌跌撞撞地退出了門,移到灶台前一個勁地向火里添柴。

    突然她看見一個男人出現在院子裏,嚇得她大叫一聲。因為她清清楚楚地看見那男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且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弄出來。

    幾乎同時,她又聽到屋內一聲咆哮,那個面色蒼白的男人沖了出來。又聽到那個長得好看得不得了的大妹子叫了一聲,也從屋內跑了出來。

    鐵錚在院中站立了好一會兒眼前才清晰起來,見來人雖穿着是中原人物打扮,面貌特徵卻明顯是白欏族的人。而且,這人和他以前見到的白欏族人不一樣,這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武藝高強的人。

    這個白欏高手一直注視着他身後的阿瑪。

    「是來奪回你們的聖女的嗎?」他問道。

    「是的。」那白欏高手向他點點頭,「我是蘆澤曲猛,大盜鐵錚!」

    「沒見過你。」

    「當大祭司飛鴿傳書所至時,我正在中原修行。保護聖女是每一個白欏戰士的責任,我沿路找來,終於在這找到你了,大盜鐵錚!」

    蘆澤曲猛說話語音平淡,卻隱隱透出了極高的武功修為。

    他咬牙一笑:「荔荔阿瑪是我的女人,不是拿給你們祭天的犧牲品,想搶回阿瑪,是絕對不可能的。」

    「刀劍上見真章了!」蘆澤曲猛拔出了配劍。

    他冷哼一聲,就要伸手拔刀時,一雙手按住了他的手。他扭頭看是阿瑪,只見阿瑪一臉焦慮的神色,對着他拼命地搖頭。

    「知道了,你放心。」他把刀解下送在阿瑪手裏,轉過身對蘆澤曲猛說道:「曲猛兄弟,你的運氣真好,阿瑪不想讓你死,我就不用刀了。」說完兩手一攤。

    蘆澤曲猛一聲不響地把劍送回鞘內,再將劍解下丟在地上:「來吧!」

    兩人馬上就要打架,這裏的主人那個老太婆和農村姑娘小蓮在灶台邊緊盯着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兩人的瞳孔急劇收縮。

    鐵錚將全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一點接住了對手疾攻過來的一拳,不疾不慢地向蘆澤曲猛脅下一指戳去。

    蘆澤曲猛大感駭然,因他知鐵錚一向以狂烈的快刀著稱,料想他的拳法也是快疾無倫,沒想到鐵錚只是這麼戳出了一指。只是這一指,就化解了他的出招,而且不止是一招,而是接下來的三招,全因他這一指而無法使出。

    兩母女看得目瞪口呆,只見那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傢伙上躥下跳,動作快得根本看不清楚。而那個出手大方又面色蒼白的年輕人動作雖慢,也沒遭一下打。

    完全不同於平時見到的打架那些抓頭髮揪耳朵扯衣服連帶王八拳的。

    鐵錚頭腦里一片轟然,他拼命提着真氣才能勉強看清蘆澤曲猛的招式,而最叫他叫苦的是身形稍一加快就將頭部的血全都帶了出去而失去了僅有的一點感知能力。

    但為了阿瑪,自己必須將這個強敵擊敗!

    也許鐵錚不知道自己的潛力,因為他在這種瀕死的狀態中發揮出的力量卻是最強橫的!

    很快蘆澤曲猛就會吃到苦頭了。

    蘆澤曲猛自小就被送到中原去修行了二十年有餘,無有一日不是刻苦有加,自信完全有能力打敗這個傷痕累累的大盜。但五六十個回合狂攻下來卻是處處受制,不禁對鐵錚加以佩服,強運真氣使出殺着。

    「蓬!」他退後幾步身上散發出一圈淡紅色的火苗,隨即身形化作一條火龍向鐵錚衝來,觀戰的三個女人一齊驚叫一聲。

    鐵錚改拳為掌,向上托起,正中蘆澤曲猛的拳鋒,蘆澤曲猛頓感沖向對手的力道大為削減,接着脈門一緊,被鐵錚扣個正着。

    鐵錚雙手齊施,抓住了蘆澤曲猛向胸口衝擊而來的拳鋒,身形向後一倒,一腳蹬在他的小腹上,只聽蘆澤曲猛大叫一聲,一頭栽進了草垛里。

    草垛一下子燃燒起來,蘆澤曲猛從火堆里站起一甩袍邊冷哼一聲,火焰頓時熄滅。

    「原來蘆澤兄是紅日幫的人,我曾擊敗過你們的幫主胡柴,蘆澤兄不必奇怪為何我一下就將你的殺着破解。」鐵錚仍躺在地上,揚着頭倒看着他說。

    「哼!胡柴那個蠢才算是什麼貨色?」蘆澤曲猛左手揚起,爆起一朵綠色的火苗,「在下是六聖之一的『火聖』,只要是用火的功夫,在下皆有習得,這紅日幫的火龍心法,可是胡柴乖乖向在下奉上的。」

    「六聖?我倒是從沒有聽說過。」鐵錚仍躺在地上。

    「乖乖交出聖女,在下不會為難你,可讓你安全離開。」蘆澤曲猛向他迫來。

    「你為人不壞,難怪阿瑪會為你求情。」鐵錚見他迫近,突地以鬼魅難測的速度站起,雙掌向他胸口狂轟。

    對手突然發難,蘆澤曲猛心中早有準備,雙臂交叉抵擋。可是鐵錚卻在雙掌要攻至時突地改招,僅以右手一指穿過他交叉的雙臂點中了他的胸口。

    蘆澤曲猛這時才明白為何鐵錚為何會在中原黑道十大高手中榜上有名,他不明為何鐵錚突然一指點中了他的胸口,一股大至無匹的強大真氣狂涌而來,直攻心脈!

    「嘭!」蘆澤曲猛被一下彈飛,猛撞至院子門口處的一棵大樹上,當他念道我命休矣時,鐵錚攻來的強大真氣一下繞過了他的心脈,全部卸到了那棵大樹上。只聽「轟」的一聲,大樹整棵被鐵錚的真氣炸得粉碎,木屑四濺。

    即便如此,他仍吐出了一口血,那是撞在大樹上受的傷。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受了重傷,又大量失血,也沒有用刀的鐵錚會厲害至此。

    那鐵錚能名列中原黑道十大高手榜完全不是假的!

    鐵錚全力向蘆澤曲猛攻出一指後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感到自己這回是真的完全失去了力量,只要隨便來一個人,便可將他殺死。身體一陣搖晃,就要跌倒時,一雙手扶住了他的雙肩,他轉頭一看,是阿瑪。

    阿瑪,你真好!

    那兩母女仍在目瞪口呆地傻站在灶台邊。

    又見蘆澤曲猛一臉死灰,搖搖晃晃地走進了院子裏,一下子跪倒在阿瑪腳下。

    「聖女荔荔阿瑪啊!全族的人都在等着你回去啊,只有你才不會讓太陽神發怒,只有你才能讓太陽神保護我們白欏族的啊!」蘆澤曲猛用白欏語顫聲哀求道。

    荔荔阿瑪後退了一步,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為什麼?」蘆澤曲猛高聲悲叫起來,「鐵錚,你這魔鬼!你為什麼要搶走我們的聖女,讓無盡的災難降臨到我們白欏族,你說啊!!!」

    「你,你見過燒焦的屍體沒有?」鐵錚用刀撐在地上,竭力保持着清醒向他問道。

    蘆澤曲猛抬起頭,搖了搖頭:「沒有。」

    「我見過,見過好幾次!」鐵錚接着喘了幾口氣接着說道,「好可怕,能讓人精神崩潰。好好的一個人,被燒焦後,身體縮得不足三尺長!手和腳都燒得沒有了,臉也被燒得認不出是誰,整個人被燒成了一塊黑色的炭塊,稍微一碰,就向下掉黑渣,搬動時要十分小心才行,因為稍一用勁,整個人就會分散開,露出裏面的生肉!」

    「唔-哇-!」在一旁聽着的小蓮嘔吐了起來。

    蘆澤曲猛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很可怕,是嗎?我見過的最慘的一次是一家人被滅了口然後燒了房子,那家有兩個小姐,很漂亮的,可是找到她們的屍體時完全不知道哪個是大小姐,哪個是二小姐,都是一堆黑色的炭粘在燒焦了的骨骼上!」鐵錚用刀指着蘆澤曲猛冷聲說道。

    「住口!!!」蘆澤曲猛狂叫起來。連瞪大了雙眼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的阿瑪也嚇了一跳。

    「那你們為什麼還要把荔荔阿瑪燒死在那個什麼大木堆上?如果我不去救她,她只有坐在上面等着火燒上來!火先是燒着了她穿着的衣服和長長的秀髮,她想逃出去,不能,只能在火里掙扎!燃後火燒焦了她玉一樣的皮膚,這時她已經死了,可是火不會熄,繼續燒着她的肌肉,她的屍體縮了下去,被燒成了一塊黑色的焦炭!再燒,她連一塊骨頭的殘塊也不會留下來,只會被燒成了灰,混在木灰里,分也分不出來!」鐵錚說到後面時,幾乎是吼出來的,喉部的傷口又被扯破了,最後幾個字混着血吐了出來,點點血滴濺在了蘆澤曲猛身上。阿瑪見狀,悲叫一聲,使勁按住了他的喉部。

    「別說了,求你別再說了!」蘆澤曲猛已經俯在地上痛哭了起來。在他們這些白欏族的年輕男子心中,荔荔阿瑪是那麼美,又是那麼地真切,是他們心目中的真正的聖女,比那個在太陽神廟裏的貼金太陽神像更能使他們為之願意付出一切。族裏上下的年輕男子,無一不在愛慕着她,可是想到她終究會在祭天儀式上隨着大火化作一陣輕煙被太陽神娶去為妃,心中又充滿了愁暢和迷茫。現在在這被鐵錚給喝出了他無論如何也不願去想的事實,幾乎是本能地放聲大哭。

    究竟是大祭司說得對還是鐵錚說得對呢?

    一隻手輕柔地按在他肩上,他抬起頭,淚眼迷濛中,荔荔阿瑪的面龐在夕陽照耀下是那麼地聖潔。

    「不能去死。」荔荔阿瑪輕輕地說道,「任何人都不能死去,曲猛大哥,荔荔阿瑪不能死去的。」

    「聖女啊!」蘆澤曲猛抓住荔荔阿瑪的手,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你走後,大祭司為了向太陽神贖罪,將你的十二個待女送入了祭台火堆。伶雪阿睛她……我的伶雪阿睛她……」說到這裏他再也說不下去了,望着天放聲悲號起來。


    荔荔阿瑪聽得噩耗,臉上血色退盡,向後疾退幾步,就要跌倒。鐵錚見狀連忙去扶,哪知身上完全沒有了力氣,扶之不住,眼看就要跌倒時,一雙有力的大手一把扶住了他的雙肩。他側頭一看,是個身着青衫,留着長須,面目清奇的中年男子。

    「小兄弟,這就是鎮子頭的劉醫生,醫術好得很!」老頭子在他聲後說道。

    「醫生,好!」他放下心來,「劉醫生,快給我妻子看看,她感冒了,在發燒。」

    「不要急,先進了屋子再說。」劉醫生操着中原口音,顯然不是當地人。

    面對着極美的荔荔阿瑪,這個劉醫生並無驚異的神色,為她把了一會脈後即笑着說:「尊夫人只是一般的感冒,而且已經好了一大半。本醫不想吹牛,但是本醫已經看出尊夫人的體質特異,即使不用醫治,尊夫人最多再過小半時辰即可痊癒,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是什麼?」他聽劉醫生這麼說,心中狂喜。

    「好像是有巫術在保護着尊夫人。」劉醫生一口說了出來。

    他一下站了起來,的確,他怎麼沒有想到,白欏族長經阿瑪的姐姐荔荔阿穹也向他施了巫術,使他的全身重傷在一夜之間癒合。那麼,也有人在阿瑪身上施加巫術,使她能不受病痛的折磨,一定是這樣的。

    轟地一陣眼前發黑,一個站立不穩就要跌倒,突地感到一陣溫暖的真氣從左手傳來,神志一下恢復清明,看到劉醫生握着他的左手,那溫暖的真氣正是劉醫生所賜,而阿瑪,也在拉着他的右手。

    他舒服地將劉醫生傳來的真氣融入身體內,收回雙手向劉醫生抱拳施禮:「鐵錚請問劉醫生全名。」

    「劉葉紅,鐵兄不必多禮,本醫早已從鐵兄所攜寶刀得知鐵兄身份。」劉葉紅也站起施禮。

    「原來是武林四俊劍之一的劉葉紅前輩,為何到這裏當起了醫生?」鐵錚愣了一下,他實在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位醫生就是在中原武林大名鼎鼎的四俊劍之一的劉葉紅。這四俊劍是江湖中的一些好事之人在中原武林中評選出來的四位最英俊灑脫的用劍的絕頂高手,五年評選一次。這個劉葉紅連續二十年榜上有名,四年前他突然在武林中消聲匿跡,沒想到在這裏以一個小鎮醫生的面目出現。

    「唉,本醫也不想瞞鐵兄,愛人埋骨此處,我這餘生就想在里渡過,守護着她。」劉葉紅看着門外喃喃說道。

    鐵錚一把抓住劉葉紅的雙手,使勁的搖晃着:「劉兄這個朋友我鐵錚是交定的了!」

    「好!不過,先請鐵兄坐下本醫為你看看傷勢。」劉葉紅笑着將他按坐在凳子上,為他解開了血跡斑斑的上衣,仔細地查看着他的傷勢,看了一會兒說道:「鐵兄也似是受巫術所護,這些本是危及性命的傷勢很快就會癒合,只是失血過巨,一般人早已死亡,鐵兄仍能支撐至此,本醫實在佩服。哦,鐵兄別開口說話。」說完在他背後雙掌推背,為他渡入真氣。

    鐵錚閉上眼睛將劉葉紅渡入的真氣納入身體,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阿瑪在一邊睜大了雙眼好奇地看着。

    完畢後,劉葉紅淡淡地對他說道:「好傢夥,面對白欏族的全族追殺,你竟也不怕。」

    鐵錚全身一顫,望着阿瑪道:「劉兄原來知道。」

    「本醫四年前見過白欏族聖女,噢,也就是尊夫人的面容。」

    「若我不去救她,她現在已是一撮骨灰。」

    「白欏聖女絕世姿容,外人若隨意見得定會惹來殺身之禍。」

    「我愛她,我保證,我要用我的整個生命去愛她!」

    這兩人完全若是答非所問似地,這時,老太婆端進了一個冒着熱氣的大盆:「么兄弟,雞煮好了,沒有燉得好粑,將就點吧!」

    見劉葉紅皺眉,鐵錚笑笑:「以前在強盜窩時,有人受了重傷都是這樣猛補,身體恢復得快。」

    「有違醫道啊!」劉葉紅擄着鬍鬚說。

    「年輕,身體還受得了。」鐵錚伸手拿起一塊雞肉,沖老太婆喊道:「多炒一些菜,招待招待劉醫生!」

    「不好意思,阿瑪,劉兄,別嫌我吃相難看。」他說完即啃了起來,狂吃海喝的樣子果然極不雅觀。劉葉紅是斯文人,轉過頭去不看,阿瑪卻一直看着他,被他的吃相逗得笑了起來。

    見阿瑪笑,他心中歡喜,沖阿瑪嘿嘿傻笑幾下,又努力地撕扯着還有些韌的雞肉。

    幾下子將雞肉吃完,扯着衣服揩乾淨油嘴,見衣服血跡斑斑實在污穢,乾脆一把扯下丟在一邊。老頭子見狀問道:「么兄弟,我們有乾淨的衣服……」

    「好好好,乾淨的就好。」鐵錚揮揮手,又向老太婆喊道:「有酒沒有,有多少要多少!」

    「有五斤高梁酒。」

    「可以!」

    過了一會兒,桌上擺滿了一桌酒菜,鐵錚剛才已經吃飽,只是用花生米下着喝酒,而他特意為阿瑪要的素菜是小蓮做的,做得特別精緻。因此鐵錚特地將小蓮誇獎了一番,不知為何小蓮聽得臉紅。

    鐵錚執意將三個主人叫上桌一起吃喝。

    蘆澤曲猛則坐在院子裏運功療傷,他的傷勢不重,只用幾個時辰即可恢復,所以劉葉紅也沒去管他。

    酒過三巡,鐵錚恢復了以前的豪放,笑着對劉葉紅說道:「劉兄在這呆了四年,累得在中原崇拜你的小丫頭們你為你牽腸掛肚了四年。若知你在這,你的醫館不擠破門才怪!」

    劉葉紅哈哈一笑:「鐵兄才是天生的情種哩,和你相處過的女子都對鐵兄念念不忘,現在鐵兄又得天下第一美色垂青,荔荔姑娘的眼光一直在你身上,很少看別的地方哩!」

    「哈哈,有阿瑪為妻,我鐵錚此生別無所求!」

    「朱承是你所傷的吧?」劉葉紅突然向他問道。

    「朱承,誰是朱承呀?」鐵錚有些莫名其妙。

    「呵,鐵兄原來不知。那朱承就是被你劃開肚皮的尼尼克爾人頭人,此人的真名外人一概不知,只知道他自己給自己起了個漢人名字叫朱承。」

    「那個色鬼,第一次為了看阿瑪一眼被取了一隻眼,第二次想來搶我的阿瑪被我劃開了肚皮,真夠報應!」鐵錚狂笑起來。

    「朱承今早被送到了我那裏,這傢伙雖然作惡多端,本醫還是為他縫合了傷口,還輸入真氣為他續命,過一兩個月就會好的。」劉葉紅道。

    鐵錚毫不在意:「醫者,德也!再干!」

    「不過本醫卻敲榨了朱承五萬兩銀子!」劉葉紅笑道。

    鐵錚跟着狂笑,連一直戰戰兢兢陪着他們吃喝的主人三口也被逗笑,只有阿瑪睜着大眼不知他們說的什麼這麼好笑。

    「朱承,足稱。」小蓮突然冒出了一句。

    鐵劉二人呆了一呆,又一起狂笑起來。鐵錚捂着肚皮向小蓮堅起大指姆:「姑娘說得真妙,那可真的是一口足稱肥豬!」

    阿瑪跟着他們淺笑,美極,桌上的五人一起看呆了眼。

    「有阿瑪為妻,我鐵錚此生真的別無所求了。」鐵錚看着院子外被蘆澤曲猛伸手擋住的趕至的白欏士兵正容說道。

    天色已黑。

    「大娘,大叔,家裏還有什麼人?」鐵錚穿上老頭找來的衣服問道,這衣服對他正合適,對老頭可就大了很多。」

    「還有兩個兒娃子,在鎮子頭的張員外家做工。」老頭回答道。

    「可曾是為了討媳婦而攢錢?」他繼續問道。

    「是啊,么兄弟今天給了那麼多錢,他們兩兄弟可以少做一年工了,不過,我感到好過意不過去哦!」

    他又掏出六錠銀子放在桌上:「叫他們回來辦喜事吧,這算是我的賀禮。」

    「要不得,要不得!」老頭和老太婆一起直搖雙手。

    「還有這給小蓮姑娘做嫁妝吧。」他又從另一個包里掏出幾件珠寶。

    「要不得,要不得哇!」

    「我說給就給,不要再推辭!」他大喝一聲,一掌下去,六錠銀子全拍入了桌面。

    老倆口一起收了聲。

    小蓮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鐵大哥,就把你的銀子珠寶都收回去嘛,我們又沒有為你們做些啥子,咋個給那麼多哦。」

    鐵錚沖她展開了一個笑容:「小蓮姑娘,這是完全值得的。我和阿瑪落難至此,全是你們照顧了阿瑪,請來了劉醫生,還為我們做了這麼好的一桌飯菜……這些,只是我的一些小小心意。」

    「可是,你給的真的太多了哇!」

    「小蓮姑娘,你知道我鐵錚是個什麼人嗎?」

    小蓮搖搖頭。

    鐵錚笑笑:「在中原,哪家的小娃兒晚上不肯睡覺,做娘的只要說一聲『再不睡,大強盜鐵錚來了!』那個小娃兒就乖乖睡了。我可是個專門殺富濟貧的強盜哦!」

    小蓮嚇得縮回了手。

    劉葉紅道:「姑娘收下吧,大強盜鐵錚每年送到窮人手中的銀子有上百萬兩之巨,這些對他來說只是個小數目。」

    「哈哈哈哈……對啊,對啊!」鐵錚大笑。

    這場奇特的晚宴一直開到了深夜才結束。鐵錚叫小蓮帶阿瑪去睡了,自己和劉葉紅則在大堂里運功打坐。而蘆澤曲猛則和若干白欏士兵守在院子外一直沒有移開。

    只有那老兩口見院子外那麼多拿刀的人,嚇得一晚沒睡。

    野象昨晚又來了,狄豪在終於捱到天亮時暗自慶幸自己福大命大:沒有被眾多搶食鹽塊的野象踩到,只是被一隻小象噴了一臉的口水。

    一陣悉索聲,又來人了,狄豪感到一陣心寒,又要來倒下一大堆鹽塊嗎?

    不是的了,來的是把他整了個夠的荔荔阿穹和她手下的幾十個士兵。

    「夠了,狄豪,我也不想再捉弄你了。」坐在滑杆上的荔荔阿穹說道。

    狄豪感到奇怪,為何她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努力抬起頭來看了荔荔阿穹一眼,不禁大吃一驚:只是兩天未見,漂亮的荔荔阿穹竟變得如此地憔悴,皮膚失去了光澤,一點血色也沒有。

    「小姐可曾受傷?」他問道,因為他清楚這是大量失血造成的症狀。

    「啊,不是,我是為了保護一個人。」荔荔阿穹回贈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

    這時四個士兵上前挖起土來,只是把他挖出胸口時,就聽他一聲大吼,猛地從土裏掙斷了緊捆在身上的繩子躍了出來。士兵見狀全拔出了刀,而緊跟着荔荔阿穹的一個特漂亮的女兵剛等他落地時就欺身上前,一掌擊在他胸口上將他震出兩丈多遠。

    狄豪感到五臟六脾一陣翻江倒海,禁不住吐了一口鮮血,跪了下來直是喘氣。不禁心下駭然,沒想到白欏族中竟暗藏高手,一個女兵就將他這種級數的高手打成這樣。

    荔荔阿穹向他道歉:「對不起狄將軍,彩青阿虹是我手下第一高手,她只是護主心切而已。」

    狄豪擺擺手,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不怪,不怪,換了我也會是這樣。」

    「狄將軍,我有個請求。」荔荔阿穹道。

    「何?」

    「就是要你停止追殺鐵錚,同時也請你幫助他好好地保護我的妹妹,憑你的關係,叫黑白兩道做到這一點應該不難吧?」

    「皇命難違呀!」

    聽他這麼說,荔荔阿穹臉一黑,冷喝道:「彩青阿虹,殺了他!」

    彩青阿虹叫一聲領命,即一掌向他擊來。狄豪剛才吃了虧,這下不敢小視這個貌似柔弱的美麗的白欏少女,伸掌硬接。但是他被荔荔阿穹埋了兩天,體力虧損極大,一掌擊下來只感到彩青阿虹擊來的力道如同排山倒海,骨頭都如同被震碎了一般,鮮血狂噴下被擊飛了十來丈遠。他掙扎着想爬起來,彩青阿虹悄然逼近,一刀向他劈頭砍來,狄豪大駭之下拔出銀鱗刀抵擋,隨着「鐺」地一聲脆響,銀鱗刀都被震得脫了手。

    彩青阿虹又是一聲不響地向他脖子刺去,狄豪無奈之下只有大叫道:「好吧,我答應!」

    彩青阿虹隨之收刀入鞘,足尖輕點飄至荔荔阿穹旁邊,動作輕盈且一氣呵成,姿勢之優美令狄豪都呆了一呆。

    如果他知道鐵錚竟然放棄了和這個美麗的白欏少女歡好的機會,一定會罵鐵錚是個大笨蛋的。

    「不愧是大內第一的帶刀待衛,狄將軍好痛快。」荔荔阿穹賞了狄豪一串笑聲,「那我就走了,你應該怎麼做,彩青阿虹會告訴你的。」

    士兵們抬着荔荔阿穹走了,只留下了彩青阿虹和兩匹馬。

    等他們走遠,狄豪這才仔細地打量起彩青阿虹起來,只見她眉目如畫,魔鬼身材,是他見過的白欏族少女中容貌僅次於荔荔阿瑪和荔荔阿穹的。

    而且從她的氣色上看,她還是個未經人道的處女,如果自己能得到她的垂青,那可真的是艷福齊天,雖然比不上鐵錚那個惡棍,但就算是皇上也難得享受到如此美色。

    彩青阿虹牽馬過來,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臉色一黑,低喝道:「看什麼看,長了一對狗眼睛嗎?」隨即掏出兩枚鋼針向他的雙眼打去。

    狄豪嚇了一跳,疾地側身躲過,嚇得張大了嘴,沒想到這個如花少女竟是如此地潑辣。

    「上馬!」彩青阿虹牽過一匹瘦馬命令道。

    「你叫我上哪一匹馬?」狄豪還有些不服氣,看着另一匹相當神駿的馬問道。

    沒想到彩青阿虹又是抽刀向他砍來:「我叫你上馬,你想死嗎?」嚇得他趕緊跳上了馬,苦笑道:「好好,彩青小姐,我這就跟你去找鐵錚。」

    當他說到鐵錚時,注意到彩青阿虹稍微呆了一呆,隨即她又恢復了寒臉:「還算識相!」

    隱約聽見公雞打了三道鳴了,鐵錚稍微睜開了眼開始審視自己的傷勢。經過一夜的休養和荔荔阿穹施在他身上巫術的作用,身上幾道大傷口只要不用力牽扯已不會再痛,喉部的傷口依舊,但只要用意志力壓制住也不會再流血。

    而最重要的體力,已經完全恢復。

    他完全睜開了雙眼,不禁吃了一驚。

    感覺是那麼地清晰,即使是在這天色未光,只是一點蒙蒙亮的情況下,仍將遠處的細微的一草一木看個清清楚楚。再凝下心神,他又感覺到了身邊打坐着的劉葉紅綿長悠遠的呼吸引起的空氣的輕微顫動。這時四個人好夢正恬的呼吸聲也傳入了他的耳朵,他能清晰地分辯出哪個是阿瑪的呼吸,哪個是小蓮的,哪個是那老兩口的。

    精神大振,遂毫無聲息地掠至院中,全然不理會坐在院中一直睜着眼未睡的蘆澤曲猛和東倒西歪睡了一地的白欏士兵,仰頭向東方,吸收着日月精華注入體內生生不息的真氣內。

    下次見了阿瑪的姐姐荔荔阿穹一定要好好地感謝她,若是沒有她通過白欏族長的血施在自己身上奇妙的巫術,自己恐怕早就重傷不治不知死在哪個地方了。

    蘆澤曲猛駭然地望着他,不僅是他的無聲無息,而是他一呼一吸之間間隔時間極長,幾次呼吸之後身上竟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青光。他這才感到自己和這個名列中原黑道十大高手榜的年輕高手之間有多麼大的差距,自己昨天還那麼有信心把他殺掉,自己還是白欏族六聖之一呢。

    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他感到心臟猛地一下收縮,隨即劇烈地跳動起來,因為他看到自己無比熱愛的聖女出現在門口,她那再美的寶石相比也要黯然失色的雙眼正注視着他。

    無論何時,他見到聖女都相當緊張,生怕不小心冒犯了在他心目中比太陽神還要崇高的聖女。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心狂跳不已,那麼地感覺熱血沸騰!

    哦,明白了。聖女呀,是你的那對無比美麗的雙眼,其中的光輝是那麼地動人!以前你的雙眼是那麼地無神,空洞得令我不敢看,看了後會有難以忍受的痛苦狂噬我的心!聖女呀,現在我願意為你戰鬥到最後一刻!

    鐵錚也感到阿瑪來到了門口,來到了他身後,他完成了十二次呼吸後,轉過身去,和阿瑪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在這尚還黑暗的天色里,阿瑪明亮的眼睛是那麼地令人心醉!

    真美!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撫mo着阿瑪的臉蛋,同時聽到了蘆澤曲猛從喉嚨深處發出的一聲咕嚨聲。

    他輕笑着對蘆澤曲猛和早已醒來正含笑看着他們的劉葉紅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此時實在不需要有任何聲音打擾這種醉人的意境。

    又將阿瑪輕攬入懷,嗅着她長長烏髮散發出來的清香,感受着她溫暖的,輕微顫抖着的身體貼在身上的美妙感覺。

    直至天色淡亮兩人才分開,他低下頭在阿瑪耳邊輕聲說道:「好阿瑪,笑一個,好美的!」

    阿瑪好像聽懂了這句話,沖他展開了這世界最美麗的笑容。

    他滿足地呻吟了一聲。

    蘆澤曲猛第一次看見聖女的笑容,一下子竟激動地熱淚盈眶。

    隨即,鐵錚向坐在屋子裏的劉葉紅做了個走了的手勢,牽着阿瑪的手兒向拴着的馬兒走去。

    劉葉紅同樣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院子裏。

    鐵錚扶阿瑪上了馬,見阿瑪向蘆澤曲猛望去,知道她對蘆澤曲猛有話要說,即將馬牽到了蘆澤曲猛之前。

    「曲猛大哥,荔荔阿瑪要走了。」阿瑪輕聲對蘆澤曲猛說道。

    「聖女……」蘆澤曲猛竟一時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張大了嘴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聖女,你不能死!」

    「伶雪阿晴,我好想念她。」阿瑪想起慘死的待女,眼裏噙滿了淚水。

    蘆澤曲猛咬緊了牙。

    「曲猛大哥多加小心。噢,請你們不要為難這家善良的人,好嗎?」

    「聖女放心,聖女的話對我們來說就是無上的旨意!」蘆澤曲猛跪在了地上向阿瑪施了一個大禮。

    阿瑪低下頭輕輕拍拍馬鞍,鐵錚會意跨上馬背,摟着阿瑪,和蘆澤曲猛對望一眼,輕夾馬腹,馬兒慢慢地走了。

    而劉葉紅,則遠遠地站在一叢竹子下等着他們。鐵錚駕着馬兒走到他身邊問道:「我這匹好馬兒可比得上劉兄的絕世輕功『隨風行』麼?」

    劉葉紅哈哈大笑:「鐵兄中原大盜,輕功比『隨風行』有過之而無不及。」

    鐵錚也大笑:「我要逃時,輕功不好可不行。駕!」一抖韁繩,馬兒撒蹄狂奔起來。

    劉葉紅雙手負後,在樹梢上疾速前躍行,和鐵錚所騎的千里良駒保持着一樣的速度,而樣子卻是氣定若閒,真叫人嘆為觀止。

    蘆澤曲猛目送他們離去,叫醒睡得正香的士兵,也悄然離開了這個農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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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農家小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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