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做些什麼啊!凡妮莎!
她懊惱不已地在心中責罵着自己,並為自己能夠及時意識到錯誤而慶幸。如果她在那裏多待上哪怕一秒,都有可能造成她所無法預料的嚴重後果。
帶着一絲後怕,她在街邊揮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現在她也感到有些累了,或許自己也應該回家去,躺在家中鬆軟的床鋪上好好地休息一陣子。
但某種不安的感覺一直伴隨着她。就算是坐在了車的後座上,她的心臟也一直止不住地戰慄着。這種不安感源自於何處?當出租車轉過一個路口的時候,她回過頭去,透過後玻璃看到了那輛同樣在路口處右轉,和她所在的出租車保持着一定距離的黑色封閉式轎車。
頓時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一片。她僥倖地認為穆勒部長會忽略她那未經思考脫口而出的話語,但這世上的一切當然不可能全都順着她的心意發展,對於哥哥的擔憂和過分的自信讓她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司機先生!換一個目的地,去公爵大道!」
出租車在街道上掉了一個頭,駛向了反方向。跟在後面的那輛轎車並沒有立即掉頭,而是減慢了速度,緩緩停靠在了路邊。當兩輛車交叉而過的一瞬間,透過兩層車窗玻璃,凡妮莎看到了坐在那輛車裏的男人臉上的黑色墨鏡。
一直到出租車離開所處的街道,那輛轎車都再也沒有移動過。這一時讓凡妮莎感到安心了一些。然而沒等她高興太久,僅僅幾分鐘之後,那輛轎車便再次遠遠地跟在了出租車的尾巴後面。
凡妮莎沒有再讓司機繞路。一方面頻繁的更換目的地會讓司機產生懷疑,另一方面,她原本也沒有想過依靠出租車來甩掉那些人的追蹤。
抵達公爵大道的指定地點後,凡妮莎付了車費,飛快地跳下車,小跑着衝進了街邊的一條不起眼小巷裏。出租車前腳剛起步離開,追蹤者的黑色轎車便立馬停到了她下車的位置。三名身穿灰色西裝的男人也迅速下車,朝着小巷追了過去。而留在車上的司機則一腳踩下油門,駕駛着汽車再次進入了馬路。
凡妮莎所逃進的小巷是一條乾淨而又筆直的巷道,巷子總共只有十多米長,站在這一頭就能看到另一頭街道里的車水馬龍。除了一些散亂的雜物堆以外,小巷的內部並沒有太多的障礙物。一眼望去沒能發現凡妮莎的身影,三人便邁開步子,朝着對面追了過去。
待那一系列清脆的腳步聲連同着回音遠離了小巷之後,凡妮莎從藏身處現出了身形。所謂的藏身處只不過是一個陳舊木箱子單側的陰影。那陰影甚至小到不足以完全覆蓋凡妮莎的身體,如果仔細的觀察,一個大活人的身軀是絕不可能被輕易忽略的。
但如果目標已經通過小巷逃走的這種印象先入為主,剩下的缺陷就只需要用催眠術來彌補就行。
沒有時間在這裏耽擱,發現自己上當受騙的追蹤者們隨時有可能返回。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返回了公爵大道上。穿過馬路抵達另一側。沿着街道快步前進了三分鐘之後,她的目的地,位於塞涅河畔的哥德式尖頂建築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她繞開了修道院造型雅致的正門,在確認身後沒有追兵之後,穿過了拐角後的草坪,在大理石建築物的陰影之中,一扇不起眼的小門靜靜地設置在角落裏。
門是鎖着的,她先是敲了敲門,沒有得到回應。於是她俯下身子,仔細地檢查着牆根處那些磚塊。
很快她就成功找到了記憶中那唯一一個鬆動的磚頭,並將其抽了出來。一把沾着泥土的白色鑰匙正安靜地躺在裏面。她將鑰匙取了出來,把磚頭塞回了原處。
再次確認附近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行為之後,她用鑰匙打開了門鎖,鑽進了門裏,帶上了門。
門的內側是一條陰暗狹窄的甬道。沒有電燈,只有幾盞燭台勉強為這密不透風的通道提供了照明。在踏入這裏的那一刻起,她立刻就感受到了一種令人渾身發毛的感覺。順着視線望去,一顆紅色的寶石鑲嵌在牆中,好似一隻盯着她的眼睛。
她避開了那寶石的「視線」,收起了鑰匙,沿着記憶中的視線穿過走廊。當他推開走廊內側的那扇木門的時候,她所要找的人已經在門後等着她了。
「親愛的凡妮莎,好久不見。」
站在這件封閉冥想室中央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長袍的修女。她朝着凡妮莎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並對她張開了雙臂。直到這個時候,一直壓在凡妮莎心頭上的緊張和恐懼才終於煙消雲散,她強忍住眼淚,衝着修女一把抱了上去。
「薇拉姑姑!請您幫幫我!」
薇拉接住了凡妮莎,將她抱在懷中,憐愛地揉着她的腦袋。
「怎麼了?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埃莉諾出事了,啊,但是那件事已經解決了。現在是我還有哥哥...是正義部...對不起,都怪我說了不該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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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你慢點說,先冷靜一下吧,跟我來這邊。」
薇拉將驚慌失措的小姑娘帶到了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抱着她的肩膀安撫着凡妮莎的情緒。在姑姑溫暖的懷抱下,凡妮莎很快便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她慢慢地將這兩天來發生的所有事都詳細地敘述了一遍。全部,包括那些正義部要求她絕對不能外傳的內容。薇拉姑姑是僅次於父母,哥哥,妹妹之後自己最親的家人,她相信自己可以,並且應該將所有知道的信息全盤托出。
「對不起,姑姑。」講完最後的部分,也就是她甩掉跟蹤者來到這裏的部分之後,她垂下了腦袋,神情有些低落。
「因為您和我說過哥哥可能在做的工作,埃莉諾和我說了那些事之後,我一時間有些激動,就想要去向他們確認...
「沒關係的,凡妮莎。你沒有必要為此擔心。」薇拉抱着凡妮莎,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腦袋。
「但是他們已經開始派人跟蹤我了!一定是我的話暴露了...接下來我該怎麼辦?他們又會對我們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會做。」
薇拉的臉上依然掛着那副柔和的,掌控一切般的微笑,她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當下的局勢。
「等會兒我送你離開,你就回家裏去,好好休息。接下來你只需要和往常一樣,繼續安穩地過日子就行。」
「可是那些監視者...」
「就和我說的一樣,他們什麼都不會做的。正義部的職責是保護加洛林的公民免受惡魔的損害。那些人監視你,也只是為了確保你的安全。」
儘管心中仍然抱有大量疑慮,但是凡妮莎對姑姑幾乎有着無條件的信任。既然姑姑做出了這樣的保證,想必就一定不會再有什麼問題。喝下一口姑姑泡好的熱茶之後,她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之前的那些糟心事全都被她拋之腦後了。
唯獨還有一件事需要確認。
「但是哥哥的事...」
「你同樣沒有必要擔心他。多虧了你上次在他的身上留下的標記,我們已經掌握了相當多的一手資料,換句話說,我們已經找到他了。他很安全,比你想像得要安全得多。」
「那他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凡妮莎睜大了眼睛問道。
然而對於這個問題,薇拉姑姑卻搖了搖頭。
「他很安全,你只需要記住這一點。他不會希望看到你們因為他而受到傷害的。所以,你和埃莉諾都要當一個乖孩子,聽父母的話,好好地做你們自己的事。你哥哥那邊的狀態,我們會一直保持跟進。」
姑姑的回答讓凡妮莎很是失望。她低下頭,把長長的發梢纏繞到了手指上。
「但至少能讓我們和他見一面的話...」
薇拉慈愛地看着凡妮莎,用纖細手指將她的長髮梳得整整齊齊:「會有那一天的,但你需要一些耐心,孩子。他現在正在進行着一項十分重要的工作,這是為了共和國的人民所做出的崇高犧牲。你要相信,不管面對着怎樣的艱難,你的哥哥都可以完美地將其克服。然後,等到合適的日子,他一定會回來與你們相見的。」
在薇拉的說服下,凡妮莎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不安。坐在冥想室和姑姑繼續閒聊了一會兒之後,薇拉姑姑帶着她從正門離開了修道院,並送她上了回家的出租車。
一個身穿西裝的高瘦男子站在街對面的路燈下,手中握着一份報紙,眼睛卻不動聲色地透過墨鏡注視着兩人。他和薇拉一起注視着凡妮莎所乘坐的那輛轎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待他回過神來,發現對面的薇拉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她的嘴唇一張一合,男人聽不到她的聲音。也許是她的聲音被街上嘈雜的人聲所掩蓋了,亦或者是她根本就沒有發出聲音。但那話語的確是衝着他所說的,理解到薇拉意思的男人很快便眯起了眼睛。
接着,薇拉沒有理會放下報紙的男人,轉過身邁着從容不迫的步子穿過修道院典雅的正門回到了建築物之中。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從抽屜里取出了信紙和鋼筆,坐在書桌前將信紙鋪好,提筆寫下了第一句話。
「大東方姐妹敬啟:關於對阿爾芒.卡洛的追蹤,目前最新的情報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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