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諾感到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個噩夢。呼嘯的狂風撕裂着她的皮膚,冰冷的空氣浸透了她的神智。當她艱難地睜開雙眼時,看到的卻是遙遠的大地。她沒有翅膀,卻高懸於雲層之上,仿佛置身於世界的另一端,塵世和她再無半點關係,這使她膽戰心驚地閉上了眼睛。
待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手中傳來的一陣溫暖迅速地化解了她心中的不安。視野依然有些模糊,她扭過頭,想要去看那緊握着自己手掌的存在的臉。
「哥哥...」
「埃莉!太好了!你總算是醒了!」
那是姐姐的聲音。待視線完成聚焦,她看到凡妮莎正坐在病床旁邊,一臉憂慮地抓着她的手。
「姐姐...」
身體依然還有些僵硬。在凡妮莎的攙扶下,她掙扎着從床上坐了起來。
兩姐妹現在正處於一間潔白的病房之中,房間內的陳設十分簡單,在慘白的燈光下,她看到了姐姐臉上還未擦去的淚痕。
「我這是怎麼了?」
「沒關係,埃莉,別勉強自己去思考了,不管之前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現在都過去了。」
凡妮莎眼中噙着淚水,在妹妹的通紅的臉蛋上親吻了一下。醫生檢查過埃莉諾的身體,她並沒有因這場綁架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只是由於受寒,稍微有些發燒。只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很快就能恢復。
「我好像看到哥哥了,但我想不起來...」她苦惱地揉着自己的陣陣發痛的腦袋,仔細地搜索着記憶。
「哥哥?」凡妮莎一怔,這一夜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妹妹的身上,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到哥哥。
「沒錯,我聽到了哥哥的聲音!是哥哥把我救下來的,我知道!哥哥他就在這裏!阿爾芒哥哥!!!」
她的呼喚當然不會受到回應,埃莉諾茫然地抬頭凝望着四周,病房的牆壁乾乾淨淨,窗台上擺着一盆杜鵑花,窗外則是被白日照亮的一輪高大樹冠。這裏沒有阿爾芒的身影,什麼都沒有。
「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埃莉。你現在還是病人,別太勉強自己了。」
凡妮莎擔憂地望着妹妹。受到小時候那場慘劇的影響,埃莉諾的身子骨本來就比較弱,心理也如同雞蛋殼一般脆弱。她真的擔心這次的事件會不會又在妹妹的身上和心中留下一道新的傷痕。
儘管因風寒導致的頭疼困擾着她,埃莉諾卻完全沒有立刻躺下休息的意思。在搜尋阿爾芒的身影無果後,她便緊緊地抓住了姐姐的手,想要從凡妮莎那裏得知自己所不知道的整起事件的經過。
姐姐的回答並沒有讓她滿意。一名身份不明的正義部驅魔人強行擄走了她,最後卻也是幾名正義部的驅魔人將她送回到了心急如焚的姐姐和父親身邊。正義部承諾了會就此事給予卡洛家一筆補償。但同時他們也強硬地要求卡洛家的知情人必須牢牢地閉上嘴巴,絕不能向外界公開這次的案件內情。
「那他們沒有提到哥哥嗎?」
凡妮莎搖了搖頭。正義部沒有告訴他們任何更多的案件信息,兇手的身份和動機也被嚴格保密。她回想起了把埃莉諾帶回來的那些本地驅魔人們,從那時他們冷漠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關於這起可怕案件的細節。
同時浮現在腦海中的還有負責接待他們的正義部主任在臨別時所交待的一句話。
「它們盯上你們了,從它們的手中保護你們這樣的平民固然是我們的職責。光靠槍彈沒辦法阻擋它們,更重要的是團結,我們需要您的配合。不需要您做太多複雜的工作,您唯一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沉默,收斂好奇。這既是為了您,也是為了共和國的其他人民。」
結合之前那位綁架者的一些話語,一種不安感隱約湧上了心頭。
「你還是先躺下吧,埃莉。」
她扶着頭昏眼花的妹妹重新躺倒在病床上,埃莉諾的臉色很快變得輕鬆了一些。凡妮莎為她倒了一點熱茶喝下,並找來了一張毯子鋪在了被子上面一層。
待埃莉諾的呼吸聲平緩了一些之後,凡妮莎試着向她詢問:「那個綁架犯...她沒對你做些什麼吧?」
埃莉諾輕輕搖了搖頭,她只記得那位女士將她帶到了車上,並用帶着濃烈香氣的布條綁住了她的嘴巴,避免她發出任何聲音。在那之後她就完全陷入了昏迷,什麼事都記不起來了。
聽到這樣的敘述,凡妮莎將鼻子湊近了妹妹的嘴唇,輕輕嗅了嗅,果然有一種淡淡的,令人心曠神怡的芳香味道殘留。隱約間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但是我確實聽到哥哥的聲音了,他好像很生氣...非常生氣...在大聲地質問某個人...」
「也許只是幻聽罷了,你太累了,埃莉。如果真的是他的話,看到你遭受了這樣的折磨,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回來待在你身邊的。」
埃莉諾垂下了眼皮,漸漸地,她也認同了姐姐的觀點。她相信哥哥絕對不會丟下自己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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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沒事了,好好地睡一覺吧,埃莉。」
凡妮莎緊緊抓着妹妹的手,直到她再度陷入沉眠,她都一直守候在埃莉諾的身邊。
這天中午,母親米蘭達帶着一名傭人來醫院探望埃莉諾,並接替上午守在這裏的凡妮莎。簡單地處理掉母親帶來的午餐之後,凡妮莎向母親道了別,離開了醫院。
然而她沒有直接回家,趁着白日高懸,街上人流如梭的功夫,她叫了一輛出租車,搭車徑直前往了正義部總部。
昨天夜裏接待過她和父親的值班人員們都已經下班,所以她在試圖進入正義部大樓的時候理所當然地受到了阻攔。一方面她並不是想要報案,另一方面,按照昨天的約定,她不能將事件相關的細節告知無關人員——哪怕是正義部的內部人員也不行。這讓她無法準確地說明自己的來意,也就無法說服那位坐在入口附近的小桌子後面,負責登記所有訪客的倔強女士。
「小姐,如果您是要報案,那麼就請到對面的驅魔科。如果您是因為私人事宜打算與范德羅主任會面,您需要事先進行正式預約。」
她的語氣中已經透露出了些許不耐煩,若不是凡妮莎得體的裝束和彬彬有禮的談吐消除了她身上一切可疑的氣氛,她恐怕早就已經叫來保安趕人了。
凡妮莎有些緊張,又有些失望。作為一個未成年人,她是無法獨自預約與正義部的一名主任會面的,那必須通過她的監護人,也就是父母來進行。但她現在並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
或者去找另外一人來當自己的監護人...
「凡妮莎小姐?」
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哪位熟人發現了自己,可待她緊張地轉過身去,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那男人看上去約莫三四十歲,戴着眼鏡,個子並不高,身穿一套乾淨的黑色西裝。他的手裏握着一杯咖啡,正和一名同樣裝束,手中抱着一疊資料的男人一同從走廊的另一側朝這邊走來。
一開始凡妮莎側對着他,所以他或許是沒能確定她的身份。現在,他衝着凡妮莎露出了一個和藹的微笑,將手中的咖啡杯遞給了身邊的男人,並打發他離開了。
「令妹的狀況如何?她還好吧。」
看到對方直直地朝自己走來,凡妮莎不由得緊張地後退了一步。她昨天並沒有見過這個人,所以對方一上來就套近乎的行為讓她相當不習慣。
「您是....?」
「哦,抱歉。我忘記您還不認識我了。」
他稍表歉意地將一隻手放到胸前,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正義部部長,朱爾.穆勒。」
穆勒將凡妮莎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對於和鼎鼎大名額正義部部長兩人單獨會面這件事,凡妮莎不免顯得有些慌亂,她局促不安地坐在沙發上,雙眼不斷地在辦公室的四處游移,不敢去直視穆勒的臉。
「您沒必要緊張。范德羅已經回家休息去了,現在這裏能夠接待您的只有我。您是對昨天的案子有什麼疑問嗎?」
他的安撫讓凡妮莎漸漸冷靜了下來。她回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又突然想到了幾分鐘前穆勒部長剛剛看到自己的眼神,那不像是看一個陌生人的眼神,但她以及她的家庭根本就不會和這位部長先生有任何交集,她從前也從未見過部長。由此一來,某種大膽的假設開始慢慢在她的心中成型。
她吞了一口唾沫,抬起頭凝視着穆勒的臉。
「我來這裏是為了問一個問題:正義部有我的哥哥阿爾芒.卡洛相關的消息嗎?」
穆勒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凌厲了起來。房間內的氣氛在一瞬間裏發生了變化,冷汗爬上了凡妮莎的後背,她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在穆勒部長開口作出任何回答之前,她便抓着自己的提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非...非常抱歉!我實在是太緊張了,所以才說了些胡話...還請你不要在意。我先告辭了!」
她踏着飛快的步子跑向門口,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逃走了。穆勒沒有阻止她,僅僅是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
幾秒之後,他的秘書帶着疑惑不解的表情走進了辦公室,他還端着一個托盤,盤中裝着為部長和客人準備的熱茶。
「發生了什麼事嗎?部長先生?」
穆勒用手指點了點桌面,讓秘書將托盤放到了身邊的桌子上。
「安排一個小隊,悄悄跟上並監視她。另外再馬上聯繫一下警察局。我需要準備一支長期的監視小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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