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裏,臨盤煉油廠很有些雞飛狗跳的樣子。
附近幾個村子裏的村民似乎是在輪番演練一般似的,這個村的人走了,那個村的人又跑過來「組織參觀」。
短短三天,就有超過七十名無業青年慘遭碰瓷找茬,整個臨盤處處可以聽聞他們的驚天慘嚎不說,更有十幾個倒霉傢伙因為村民們沒有控制好力度,被揍成輕傷送進了醫院。
於是乎,當下煉油廠最時髦的遊戲廳、枱球室、錄像室、溜冰場裏,竟然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親眼見識過小夥伴們的慘狀後,其餘遊手好閒的無業青年哪裏還敢出去?
事實上,別說上面那些在這個年代被視為不良青少年場合聚集地的場所了,就連廣大群眾喜歡扎堆的夜間燒烤,生意也冷清了許多……大家可不想碰到那些瘋狗似的村民,雖然大家現在看出點貓膩來了,但要真是的不小心被誤會了什麼,被那十八般武器招呼一頓,那可就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除了那些無業青年之外,臨盤中學的部分本地學生同樣也是遭了大罪。
除了早上上學那段時間外,中午、下午、晚自習,每逢上下學的時候,那些村民保準會第一時間出現,然後將各班裏曾經的「風雲人物」一一點名,揪過去請他當着無數師生的面吃一頓力道雖然不算大,但侮辱性極強的大耳瓜子;
這才三天時間,就有近百名參與或者曾經參與過校園霸凌的學生遭受了這種生理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不少人甚至是多次進宮,直接被打出心理陰影了,甚至在家裏哭着喊着不想上學了。
什麼?
你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臨盤採油廠不管?
管!
那自然是管的!
事情的第二天,煉油廠下令治安大隊在各處巡邏不說,還直接派了一隊人直接在臨盤中學門口蹲守。
但着實沒有多大效果。
你要知道,本地工農關係素來是石油系統各大生產單位的頭等大事,即便沒有「工農一家親」的大帽子頂在腦袋上,臨盤採油廠也是不敢太過得罪附近各村的。
因此,治安大隊守在臨盤中學門口後,那些村民固然不會在傻愣愣地堵在校門口,但只要那些名單上的學生離開了校門口三十米,離開了有着治安大隊護着的那一小截區域,保準會有兩三個穿着舊棉襖的村民圍上來,然後用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請他們吃大耳瓜子。
對此,那些治安大隊的成員要麼裝作看不見;要麼被村民們用胸口頂回來去守着那三十米職責區域……總之,就是不敢動手。
事實上,他們也清楚,即便自己上級沒有要求他們儘可能克制,真要是動起手來,除非是上傢伙,否則他們還真打不過這些受過民兵訓練的村民;但要是真的上傢伙了,這事可就真收不了尾了……現在是八十年代末,誰家村子還沒點先輩們遺留下來的傢伙?
什麼?
你在問公安科?
嗯……
公安科自然也是行動了起來了的。
只不過,他們並沒有接受到臨盤採油廠去保護學生的要求,反而是一些學生的家長報了警。
出於管理規定,既然有人報了警,那公安科的同志們自然是需要出動的。
只不過前文同樣也交代過,公安科是一個特殊科室,而且是一個位置很有些玄妙的特殊部門……在很多時候,他們必須要充分考慮和尊重臨盤採油廠高層領導們的意見。
於是乎,既然學校門口已經有了治安大隊在保護,公安科的同志們就只能在大街上巡邏,找找可疑人群了。
兩天下來,倒還真有七八名村民被請了進去,但那都是在各大遊戲廳和溜冰場被抓的,理由是打架鬥毆。
但同樣的,由於這些村民都刻意控制了手腳,屬於情節輕微,因此除了賠償醫療費外,最多只需要拘留一個星期就可以出來了……那些被打進醫院的無業青年只是廣義認知上的輕傷,而不是法醫認定的「輕傷」。
嗯……
傻子在體制內是混不走的!
………………
對於始終無法安穩下來的局面,一時間各種流言飛竄,臨盤採油廠和那些學生的家長憤怒了,跟當初的鑽探公司情況一樣,這些家長和職工聯合起來給了臨盤中學的老師們巨大的壓力之餘,也打算組織起來,蹲守在學校門口與那些村民們不顧後果地硬剛一回。
還是那句話,只有板子打到了自己屁股上才知道疼。
只不過,這些家長和職工的傢伙還沒準備好呢,就被忽然粘貼在各處新聞欄上的幾張報紙逐漸澆滅了怒火,面面相覷之下,也開始變得沒有那麼理直氣壯了起來。
《抱薪者,或將斃於風雪?》……這是德州晚報的一則社評。
《痛心!不遺餘力捐贈百所希望小學,企業職工子弟卻面臨無學可上的窘境!》……這是泉城日報的一則社評。
《農民兄弟還是那群農民兄弟,工人朋友卻已不再是那群工人朋友》……這是齊魯工農報上的一則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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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篇社論的前半部分,內容都是大差不差,詳細地介紹了發生在臨盤中學這次衝突的始末,不但把當初王劍同學受傷住院的照片放了出來,更是把幾名曾經長期遭受校園霸凌的鑽探公司學生的控訴貼了上去。
介紹完這次事件的前因後果,並且表達了對於校園霸凌的深惡痛絕之後,筆者話鋒一轉,開始用一種悲憤而絕望的語氣質問臨盤採油廠和臨盤中學的上級部門。
………………
德州日報寫到:「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為愚昧啟蒙者,不可使其困惑於無知。為自由開路者,不可使其困頓於荊棘。為生民立命者,不可使其殞歿於無聲。」
「我且不願意去討論臨盤中學的校長和老師們是否還對得起【人靈魂的工程師】這個稱呼;也不願意去討論裝着一肚子知識的他們究竟是【啟蒙者】還是【愚昧者】;」
「我只想知道,但凡還是個血液有溫度的人,但凡還有一點社會良知,他們是怎麼冷得下心來,坐視一家為數萬失學兒童捐建了一百所希望小學的企業子弟,在他們的中學裏遭受長達十餘年,且愈演愈烈的校園霸凌!?」
………………
齊魯工農報則是用另一種視角解讀此事:
「在這次事件中,有人看到了混亂,有人看到了醜陋,有人看到了冷漠,有人看到了不公;」
「但可喜的是……還有人看到了那一抹最樸質的希望!」
「發生在臨盤鎮,以臨盤中學的這次混亂越演越烈,並且暫時還看不到被遏制的跡象;有些陰謀論者估計會說……這是一場手段低劣的報復行動,是鑽探公司指使的一場報復,是屠龍者終成惡龍的可悲遊戲!」
「但我想說……錯了!大錯特錯!」
「這是一場出於對等性質的報復……大約沒錯!」
「但這絕對不可能是鑽探公司在幕後指使的一場報復!「
」作為一個專門研究工農關係的學者,我很負責人地告訴大家……在本地工農關係緊張的石油和化工系統,當下沒有任何一家企業有這種能力,指使數個村落、合計數百名村民不顧被抓的風險,去另一家央企展開這種報復……哪怕給錢也不可能!」
「所以,這隻有一種可能……這場被刻意控制了尺度的報復,是這些村民們自發組織的!」
「為什麼會這樣,其實好理解!」
「縱觀鑽探公司今年來的各種舉動,無一不彰顯了一家央企該承擔的社會責任……投資給各村開辦養雞場、飼料廠、屠宰切割廠、高品質果園,等等等等;」
「這些投資並不是投給個人的,而是先徵詢了各村村民的意見後,投給這些村民小組組成的合作社的……這充分體現了我國制度該有的優越性,也充分體現了這家西南石油單位對本地村民們的尊重和無私……如果你是農村基層公職人員,又或者就身在農村,就會懂這裏面的區別。」
「除此之外,他們首創的債務置換模式,雖然表面上是為了解決本地企業的產品銷路問題和三角債問題,但實實在在得到最大好處的,卻是那些本地村民!」
「不管是那些昂貴的農用器械,還是那些便利生活和生產的基礎設施,在以往,都是他們可望不可及的!」
「而鑽探公司的這套創新模式,雖然不是將這些東西免費送給他們,但卻送給了他們另一樣寶貴無比的東西,那就是……希望!」
「齊魯的漢子或許有諸多的缺點,這些村民的文化水平或許也並不高,甚至其中不乏連大字都不識一個的文盲。」
「但這不妨礙他們用自己最樸素的善惡觀和價值觀去看待身邊發生的一切事物……同樣的,你究竟是真的對他好,還是掛着笑臉假模假樣地想要佔他們的便宜,這些農民兄弟心裏也絕對比你以為的還要分的清楚!」
「所以,當他們發現,在那個被遺忘的角落,出現了一個真正為你好,也對你好的人,農民兄弟們會不會把他放在心上,把他當做真正的親人?……那是必然的!」
「所以,當這個真正對你好的人,家裏的子弟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欺辱,自己卻是因為種種原因,無力為家裏的子弟討回公道,農民兄弟們會不會身同感受地覺得憤怒?……那也是必然的!」
「可他們有這個能耐去跟臨盤採油廠的領導和臨盤中學的校長老師們辯論是非麼?……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沉默寡言的他們,採用了最直接、最樸實無華、也最有效的方法,去幫真正對他們好的鑽探公司討回公道……雖然行為有些不恰當,但初心卻是比金子還要來的珍貴。」
「教員曾經說過:【誰把人民放在心上,人民就會把它記在心中,高高地捧起】……這是一種最純粹的雙向奔赴,也是一種最樸質的道德價值觀。」
「很明顯,鑽探公司做到了,那些村民也做到了!……雖然那些村民的方式並不可取,但他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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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透過這件事,我再次看到了積極促進工農關係,共同扶持、攜手富裕的可能性……農民兄弟還是原來的農民兄弟,而【以真心換真心】,再次被證明了亘古不變的道理,只要我們的企業能夠像鑽探公司這般貼近群眾、走進群眾、攜手群眾,那麼未來必然是一步一個腳印的康莊大道!」
「但令人痛心的是,透過這件事,我發現……農民兄弟固然還是那群樸質憨厚的農民兄弟,但有些工人朋友,卻未必還是以前的那些工人朋友了……」
………………
不得不說,齊魯工農報某主編這篇帶有濃重主觀色彩的社論板子打的極狠,一下子就把臨盤採油廠豎成了反面教材。
雖然說大家心裏都清楚有些東西根本不是這位主編說的那麼回事,但主流的大基調在那放着,給你十個膽子也不敢正面反駁。
如果說齊魯工商報這篇佔據了半個版面的社論其實只是在給臨盤採油廠餵蒼蠅噁心人的話,那麼素來跟鑽探公司沒什麼交集的泉城晚報,那篇社論的後半段內容就顯得極為扎心了。
其實泉城晚報那片社論後半段也沒寫什麼特別煽情的內容,無非就是把鑽探公司今年一年做出來的成績仔仔細細地列了出來。
特別工作小組(臨邑縣企業三角債化解小組):綜合投入資金1.8億元,本金預期虧損額4000萬,工作涉及307家單位,保住就業崗位4.5萬個,輻射範圍393個自然村(臨邑縣263個自然村+鄰縣130個自然村),工作惠及農村人口65萬人以上。
默默百炸:季度營業額1870萬,綜合毛利率18%;上下游業務涉及43家單位,提供/保證就業崗位5400個,效益拉動人群2萬人以上;
默默百炒+默默百鹵:季度營業額1040萬,綜合毛利率13%,上下游業務涉及107家單位,提供/保證就業崗位7500個,效益拉動人群5萬人以上;
老六雞苗繁育所:季度營業額4100萬;綜合毛利率未知(預計為23%),上下游業務涉及63家單位,提供/保證就業崗位3500個,效益拉動人群1.2萬人,項目輻射範圍492個自然村。
默華啤酒廠(出口):季度營業額3100萬,綜合毛利率未知,上下游業務涉及21家單位,提供/保證就業崗位1400個,效益拉動人群1.7萬人,項目輻射範圍23個自然村.
100所希望小學:……
178個援投項目:……
總之,在列了一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成績單後,讓所有人嚇了一跳的是,光是今年一年,鑽探公司投資的項目,就直接或者間接地保住了超過700家企業職工的飯碗,如果算上特別工作小組成績的話,惠及群眾人數更是高達121萬!
雖然這篇數據里並沒有把鑽探公司的投資額寫出來,許多項目的收益也沒有去推算,然而但凡只要是帶個腦子的,都看得出來,鑽探公司今年的對外投資額絕對不可能低於5個億,而這些項目,主要目的也根本不是為了賺錢!
沒看見上面寫着的麼,特別工作小組投了1.8個億下去,本金保守估計要虧四千萬;而哪怕是最有名的默默百炸,毛利率也只有18%這麼一點;至於默默百炒和默默百鹵,毛利率那更是遞到了令人看至落淚的13%……這毛利率還不如街上賣饅頭的呢!
顯而易見,就跟德州濟南各地的民間傳言一樣,鑽探公司搞這些項目,根本不是為了賺錢,而是基於央企的責任來反哺社會。
如果僅僅只是如此,那也還算好,畢竟這段時間那一百所希望小學和只在那些村子裏投的178個項目,讓大家都領略到了鑽探公司的任性和知恩圖報,眼下把這些成績匯總似地列出來,無非就是讓大家對這家八竿子打不着邊的性情企業生出更多的好感罷了。
可是泉城日報寫在社評中的最後一句話,卻着實要人老命了。
「身為一家西南企業,在齊魯這邊默默無聞地做了那麼多,結果連自家子弟的上學問題都無法得到起碼得保證……值得麼?」
………………
當臨盤採油廠的領導看到這裏時,腦子都要炸了。
尼瑪!
這簡直是把自家單位放在火上烤啊!
什麼叫「值得麼」?
就這麼幾個字,不但在社會道德上把自家單位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更是讓臨盤採油廠一下子成為了「齊魯之恥」。
這篇文章分明是在告訴民眾,人家一家西南企業在你們齊魯的地頭上,一邊艱難地求存着,一邊卻在無私地默默付出……而且還是那種傾盡全力地默默付出。
這是什麼?
這是拋開了地域矛盾、拋開了個人恩怨,源於自身高度覺悟下的大公無私!
可咱們齊魯人幹了啥?
過去的十幾年裏處處為難人家不說,身為石油系統的兄弟單位,竟然還放縱本地職工子女和無業青年對人家學生的校園霸凌……而且過份到把人家的學生打進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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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人家做了啥,咱又做了啥?
以後面對着西南人,我們齊魯人還有臉抬起頭來麼?
別說面對西南人了,就連面對着其他地方的人,大夥也再也沒這個臉說自己是齊魯人了。
「恩將仇報」這四個字放在哪裏都是個具有無上殺傷力的標籤,更何況是自詡為孔孟之鄉的齊魯?
這下子,一起原本再普通不過的校園霸凌事件,上升到了地域問題、榮譽問題、價值觀問題、甚至是央企/國企的站位問題!
「值得麼?」
這三個字的意思很明顯,既然好人沒有好報,那大家幹嘛要去當好人?
而如果連這麼努力地付出的央企,在子女教育權益這種基礎的不能再基礎的權益上都得不到保證,那你給我談個屁的「央企社會責任」啊!
這一點要是被輿論進一步擴散和討論下去,那可是真的要掉一大堆帽子的!
混蛋!
鑽探公司那些牲口竟然下這麼重的死手!
TMD,把我們整下去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不行,不能再給馮遠那個混球借題發揮的空間了!
沒有絲毫猶豫,一名看上去肥壯肥壯的壯年人立刻下了指令:「陳秘書,立即指示黃副總前往臨盤中學,認真開展思想交流會,務必要好好整頓一下學校里的各種歪風邪氣……記得把這幾張報紙拿過去給他們校長看一看!」
「另外,讓臨盤中學統計一下班裏的刺頭名單上來,然後核對其父母的信息……如果有曾經嚴重霸凌過鑽探公司的,把他們父母的名單整理出來,然後交給人事科去處理……哪怕父母膽敢是在組織科的,也給我照樣交上去!」
旁邊的秘書頓時瞭然,這是鐵了心要從根上治一治校園霸凌的問題了……不方便對學生出手,難道還不能對他們父母出手了?
而且很顯然,一旦名單交上去,這些刺頭學生的父母如果是合同工,就會被直接被辭退;如果是正式工或者小幹部的話,則會被丟到後勤某個冷板凳部門裏去養老;甚至哪怕你是科室負責人,也肯定會被組織科找去談話,然後調到三產部門裏去主抓生產。
不得不說,這一刀子砍的是非常狠,但效果也絕對是槓槓的。
父母是子女的第一任老師,也是對他們影響最大的群體,雖然說中學生大多數都處在青春叛逆期,並不怎麼聽父母的話,但是要是因為自家子女的問題害得父母丟了飯碗,那絕對是一天一頓皮帶往死里抽過去……所謂黃棍底下出好人,犯了彌天大錯的子女,任你再怎麼叛逆,此時也絕對不敢稍有反抗。
喏~!
等事情迅速傳開,大家都親眼見識一下什麼叫「沉甸甸的父愛」,問題不就這麼解決了麼?
等到秘書離開後,某位一把手想了想,撥通了桌子上的電話:
「張科長,兩件事。」
「第一,我已經讓總經辦給鑽探公司發函了,約他們今天下午三點碰一碰面,就眼前的這個誤會深入交流一下意見,你到時候騰挪一下時間;」
「第二,現在是早上九點半,在下午交流會之前,你務必要爭取先和他們的楊默楊科長碰一下面,看能不能套一下他們究竟想把事情鬧到什麼程度,免得下午的時候我們被動!」
「就算他不肯放口風,起碼也要讓他把這些四處溜達的百姓給叫回去……現在採油廠這邊又陸續來了幾波記者不說,難說指揮部那邊看到報紙後,也會來場突擊檢查,讓那些附近村子的百姓在這邊瞎溜達,不是誠心給我們惹事麼!」
電話對面的張坤聞言,苦笑了一聲:「下午參加交流會沒問題,但是爭取與楊默提前會面……卻是不可能了!」
壯年人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之前楊默不是答應了今天會給我們一個準信的麼,怎麼,變卦了?」
張坤嘆了口氣:「倒不是變卦。事實上,剛才我就讓犬子給楊默去電話了,但是……」
「默默百投那邊告訴犬子,就在一個半小時前,一隊運輸車輛在殤河那邊被攔下了,於是楊默被請了過去幫忙現場協商解決方案。」
壯年人有些疑惑:「被攔了?可是這種事不是應該是工農科或者他們的綜合辦處理的麼?怎麼會讓他過去?」
張坤嘆了口氣:「那些車上裝的是希望小學的基建物資和學習物資,那一百所希望小學是楊默主導捐建的,因此他脫不開關係,而且……殤河那邊的情況複雜,他們公司的工農科和綜合辦根本解決不了,所以只能讓他過去試試了。」
壯年人想起楊默本地人的身份,以及跟許多村子之間極為密切的關係,頓時瞭然地哦了一聲,旋即追問道:「你確定是真的有緊急情況把他叫出了,而不是鑽探公司那邊在搪塞我們?」
張坤無奈地笑了一下:「接電話的不是別人,而是楊默的小徒弟,犬子和楊默的私交還算可以,他徒弟應該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瞞着他。」
壯年人聞言,沉默了一下:「好吧,下午也只能見招拆招了……希望王一諾和馮遠他們不要太過份才好!」
說罷,便掛掉了電話,有些心累地嘆了口氣。
這尼瑪,都什麼事啊!
………………
而此時,緩緩降低車速的212上,楊默看着不遠處某個圍着不少人群和車輛的村口,敏銳地掃了一眼兩輛停在遠處的麵包車,忽然開口:「張主任,你確定……今天這事就是一場尋常的糾紛?」
張文順看了看楊默,很無辜地點了點頭:「要不然呢?」
楊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卻也沒在說話。
等到車子停下,楊默一馬當先地推開了車門,走到對峙的人群前,掃了掃那兩根拿來充當路障的大木頭後,很平靜地看着那幾個盤膝堵在卡車車頭的老頭:「我是默默百投的科長楊默,也是鑽探公司負責處理這次誤會的代表;」
「大冬天的,地上冷,凍壞了身子就不值當了。所以……哪位老鄉愿意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鑽探公司」這幾個字,又抽了抽楊默那年輕到過份的面孔,那幾個老頭不但沒有輕蔑或者失望之色,反而閃過一絲緊張和興奮,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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