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溯的解蠱之法需要葉生宣放棄鳳凰泣血,即便她萬般不願也無可奈何。
恐怕也只有泠溯這般神尊的功法能與鳳凰泣血抗衡,能滅去被催化異變的蠱毒,這對葉生宣來說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情毒發作鑽心蝕骨、危及性命,凡塵之事只能暫且擱置,儘快解蠱恢復修為才是當務之急。
泠溯是晝伏夜出,卻要在每日戌時用自己的寒功替葉生宣緩解情毒,犧牲了大好的游山時光。葉生宣自然不會讓他吃虧,便在這個時間教他寫字。
凡人的身體受不住洞內的濕寒之氣,泠溯命人替她在洞府外面修一所小屋,方便她衣食住行。
不過,除了每日那一兩個時辰,葉生宣都不必同他待在一起。
白天,泠溯泡在洞府冷泉中靜修,葉生宣就在龍城山上亂轉,一開始她總是去母親那塊石碑前打坐練劍,後來在路上偶遇一些熱情的龍城學子,會被拐去學劍。
玉梅亭畔,三五學生坐在一處閒聊。
「我們教主什麼時候找了一位漂亮小姑娘來?」
「看上前修為很高的樣子,難道是侍衛?」
「教主大人需要侍衛嗎?」
「也對,我瞧她白天也不總在教主身邊。」
「像是來巡山的。」
「說不定她是教主派出來監督我們學業的。」
「你們沒聽說嗎?前幾天她只看了一遍姜老師的劍法,就學會了,比我們學了兩個月的還熟練!」
「她這資質,能當我們老師了吧……下次見面可不能叫她小師妹了……」
葉生宣湊上前:「今日姜老師沒來嗎?」
那幾個學生見了本人,許是因為方才正在議論她,都是一副心虛的表情。
「小師妹,今日姜老師休沐,讓我們在此地自悟劍法。」
「好。」葉生宣外表確實是一個十五的少女,她未來會在龍城修習不短的時間,便默認他們這樣稱呼自己。
葉生宣的泣血功法尚在,仍要背着泣血劍,只是不能再用以往的心法練劍。那泠溯只讓她泡冷水,尚未教她其他,她閒不下來,只好在龍城山上四處求學,一刻不停地修行。
幾人見她拔出身後五尺長鋒,熟練地複習昨日新學劍法,皆是目瞪口呆。
「她當真是過目不忘啊……」
「守劍長老時常念叨的那個前輩,也是過目不忘、天賦異稟。」
「這世上的天才多我一個又能怎樣?」
「據說這樣的天才都是神仙轉世。」
「也不是隨便一個神仙轉世都能這般優秀的。」
「那必定也是神仙中的神仙!」
「這小師妹與那位前輩很像,天賦又好又努力,還都是冷冷的,很難接近。」
「厲害的人都是高冷的,也只有守劍長老那種臉皮厚的能結識到這種大能吧……」
葉生宣趕在戌時前回了洞府。
泠溯已經變化成半身形態等候多時,陰沉着臉:「你什麼時候能將那破劍丟掉?」
他總是這樣陰晴不定,葉生宣正逐漸習慣:「這是紅鳶給我的劍,丟是不可能丟的。」
銀針從池底飛出,葉生宣眼疾手快穩穩接住:「這是……定海神針?!」
那針瞬間變得粗大,將葉生宣壓入池底。
「天庭要收了它,本尊將它藏在肚子裏,他們就沒轍了。」泠溯展示着自己的小聰明,十分得意。
葉生宣費了極大的力氣將壓在身上的定海神針挪開,遊了上來:「那您,怎麼又將它放出來了?」
泠溯將佔了大半個冷泉的定海神針變化成了五尺長的棍,舉到葉生宣面前:「你曾犧牲自己的本體阻止它吞噬龍城山,但它不是你的手下敗將,晁寅才是。」
葉生宣懶得計較這些,點點頭:「您說得是,您說得都對。」
「終歸是本尊欠你的,今後,它就是你的了。」泠溯歪歪頭,示意她接過去。
葉生宣護住背後泣血劍:「我不會丟下它。」
泠溯氣得露出排尖牙:「你是第一個這般拂我面子的!」
葉生宣連忙接過那神針:「海尊贈寶,哪有不收的道理?」
然而她低估了神針的重量,若不是泠溯的長尾及時托住,她險些又被帶下水。
「不丟那破劍也可以。」泠溯湊她近些,他這樣一本正經的說話就是要發佈重要的任務了,「你得將它一起帶上,寸步不離,好習慣它的份量。」
葉生宣點點頭,低頭看着手中神針,暗道,若不是天生神力,連拿起它都夠嗆,別提用它作戰了。
「可它……畢竟是您的神器。」
「本尊讓它聽你的,它就會聽你的,除非本尊死了。」泠溯頓了頓,金瞳中流露自負的笑意,「你放心,你這種性格,一定比本尊先死。」
葉生宣想關心的不是神器是否人話,而是擔心他沒了神器,影響戰力。
他不是會讀心嗎?怎麼這時候讀不懂她的心思了?
不過,從前的炎龍尊石橋就極少用武器。至尊戰神本質上就同普通天神不同,天神戰鬥依賴靈武,而至尊戰神就根本沒有靈武這一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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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邪神吃飯靠的是臉,應該極少能用到定海神針。
「龍城山有不少老師教棍法,等你哪天習慣了這定海神針的重量就可以去學棍了。」
「您不教嗎?」
「本尊只負責傳你吟霜功法。」泠溯是懶散的性子,葉生宣原本打算每日教他一個名字,然而幾天下來,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
葉生宣暗自降低了要求,只要這兩年能教會他寫好自己的名字,就不算食言。
「我近日外出練劍,總是能聽見同門提到一位守劍長老。」葉生宣在外與人交流不多,只是默默在一邊聽他們的閒談,聽到感興趣的事物她就等晚上回來找泠溯詢問。
「你的記憶里有這個人……」泠溯將上半身也沒入冷水,閉着眼開始運轉寒功,「她叫司城瀾,她的家族常年為東海族上香,本尊對她有些印象。」
原來是前世的故人。
前世,她同司城瀾從初遇、相識、相伴,到最後的別離都一一浮現在腦海。
洪水眼看就要吞噬龍城山的時候,她竟召出了自己的本體,發動自創神技寒流,救了山上百姓,卻也因此丟了命,就這麼匆匆離去,連告別都來不及。
從靈空尊放出的後續中,她看見師父冰魄攻擊司城瀾時,她內心的意外與驚恐不比本人少。好在小烏鴉救下了她。
這十多年過去,她竟還在龍城山上,還當起了守劍長老。
「她的府邸在哪裏?我想看看她。」
泠溯神色微惱:「你呀,一聽聞故人的消息就急着去看望。殊不知,塵世的牽絆就是這樣越纏越多,越牽越亂。」
「原來對天神來說,塵世的牽絆是拖累嗎?」葉生宣垂下眼眸,有些失落。
「天神入世就是為了學會出世,你入世未深,心中牽掛太多,日後若要出世可就不容易了。」
泠溯苦心相勸,葉生宣怎能不懂。
她不願捨棄前世記憶不就是因為放不下那些她牽掛之人、在意之事嗎?
她只是不想自己白辛苦一場。
「不提前世就好,我只是,想見見她。」
「……」泠溯選擇沉默,認真運轉功法。
葉生宣情緒低落,情毒來得愈發兇猛,饒是泠溯的寒功應付起來都有些艱難。
而這烈火焚心之痛卻讓她好受了些,能讓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擁有血肉與七情六慾,讓她相信自己是真實存在於這凡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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