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天錄亂塵蹤 第47章 傳頌英雄

    「守劍長老，自然是在劍閣。」熱心的龍城學子耐心為葉生宣指路。

    「小師妹也是去聽司長老講故事的嗎？」

    「她喜歡同你們講故事嗎？」

    「對，講龍城山過去的事。」

    「司長老參與過十五年前那場大水的救援，親眼見到天降冰龍，冰封洪水，救百姓於危難！」

    「那可太威風了！」

    「當年的師兄師姐們御劍飛行，也救了好些百姓呢！」

    「對了對了，還有鳳凰神也來了！」

    「若是我們也能見一見鳳凰神本尊，便是此生無憾了！」

    葉生宣微笑着聽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前世最後那段記憶歷歷在目，內心百感交集。

    「我們說得不夠精彩，小師妹你去找司長老，她平日無事，一定會拉着你講三天三夜！」

    這還真像是司城瀾能做得出來的事。

    葉生宣忍俊道：「司長老可真是平易近人。」

    「是啊是啊，龍城山的前輩們就屬司長老最好說話。」

    這些學生都這般擁戴司城瀾，葉生宣能想像到她如今過得定還不錯。

    她從前就是喜歡熱鬧的，如今真是一點沒變。

    幾人到了各自的目的地就依依不捨地告別，最後只剩葉生宣一人到了劍閣。

    或許，他們聽完了司城瀾的故事就不總想着來看她了。

    四下無人，葉生宣按照那些學生的指引上了頂樓。

    「在下……海尊弟子葉生宣，前來拜見守劍長老。」葉生宣猶豫一番，決定用這樣的身份。

    「聽聞海尊新收了一個皇宮來的女徒，就是你呀……」觀台茶座旁的司城瀾回眸，在與葉生宣四目相對的一剎那，神色一僵，本有幾分疲態的眼睛越睜越大。

    葉生宣也是一愣，十五年過去，司城瀾的容貌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從前的稚嫩沒了，變得成熟了。

    司城瀾很快回過神來，起身上前：「你叫葉生宣？」

    還是那熟悉的聲音，與她們初見時一樣。

    「正是。」葉生宣仍保持着躬身行禮的姿態，垂着眼帘，不敢再看她。

    「你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

    幾乎同時，兩人的眼眶泛起了微紅。

    「聽師兄師姐們說，司長老會同我們講故人的故事。」葉生宣強撐着，露出小輩該有的單純無害的笑意。

    「你也是奔着故事來的？」司城瀾親切地拉着她的手，領她到觀台茶座，「來喝茶，邊喝邊講。」

    葉生宣坐得端正，讓司城瀾都有些不自在：「你還真同我那位故人一樣，總是規規矩矩的，在我這裏不用拘着了，咱們隨性些，就當是在交朋友。」

    「隨性？」葉生宣若有所思，要她隨心而行，自然而然，那她就是這般的態度，要是演的話，倒是可以演出不那麼規矩的模樣。她總不能說自己就是這般性格，也願意順着司城瀾的意思演一演。

    於是葉生宣將背上的泣血劍與神針所化的銀棍放在一邊，微躬挺直的腰，手肘抵在桌面，撐着臉，另一手端起茶杯湊在唇邊輕吹熱氣。

    「你修的是劍法還是棍法？」司城瀾好奇問道。

    「從前修劍，如今海尊又要教我棍法」

    「劍棍同修……可跟得上？」司城瀾替她頭大。

    「不會，只是怕修習得多卻修不精。」

    「也是，學武就是講究一心一意，學得太多太雜，反而容易學得不精，樣樣都會卻樣樣平庸也不是好事。」

    「所以我決定主修劍法。劍棍之法多有異曲同工，哪怕修不好棍，多了解一門武藝，日後對上棍修便能知己知彼。」

    「是個通透的孩子。」司城瀾很滿意這位小輩的學武態度，也從她堅毅的目光中看到了萬塵的影子，面前熱茶的白霧繚繞，讓面前這張臉模糊了一瞬，她不禁感慨，「太像了……」

    「長老那位故人是怎樣的人？」

    「她叫萬塵，是一柄劍的名字。她很正直，也很善良。」司城瀾的笑里滿是苦澀，「她說起話來，冷冷的，淡淡的，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修行者，總是想着救人，哪怕要犧牲自己……」

    「修行者都是為了護佑蒼生而修行的，若是能為了天下蒼生而死，便死而無憾。」葉生宣安慰她，也是自我慰藉。

    「可蒼生不記得她。從前有鳳凰神救玄帝，民間到處都是她的傳言，更有皇家為她修築廟宇。她救了帝京所有人，沒人記得她。」

    「您記得呀，龍城山的師兄師姐們也都記得。」

    被人當面哀悼，自己也要跟着哀悼，當真是有些奇怪。

    晁寅為報淨冶的仇發動洪水，而淨冶是為她而死，她總覺得這場災難是因她而起。

    若那天在虛幻境死的是她，或許天庭除了母親無神在意。帝京城的百姓就不會遭受這無妄之災。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犧牲一切阻止洪水就該成為蒼生的英雄，她當之有愧！

    她對無辜百姓的愧尚可用命償還，可她對母親的愧永遠無法彌補。

    她日後定會好好珍惜自己這條命，讓罪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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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她還留下了一把劍。」

    「我能看看嗎？」提到劍，葉生宣立馬想到了似錦。

    都說靈主身死後靈武的意識與力量都會被封存。葉生宣這一世還是會選擇似錦契靈，解放她的意識，越快越好！

    司城瀾領着她來到這頂層的一角，在一塊石板上渡入靈力，面前的武器架轉了一面，其上有一柄鵝黃色的長劍。

    是月峭劍，沒有劍鞘。

    葉生宣有些失望。

    「萬塵生前有兩柄劍，這是其中一柄，名為月峭，天庭至尊戰神炎龍尊所贈。」

    「為何沒有劍鞘？」相較於劍閣收藏的其它寶劍，這的確是它最特殊的一點。

    「萬塵只有一個劍鞘，也是她的靈武，不過那是她另一把劍的劍鞘。那劍是魔劍，需要劍鞘限制。」

    葉生宣點點頭。

    萬塵劍最後在師父手中，應該還算安全。

    「那位前輩的兩柄劍都是這樣擱置了嗎？不會再傳給旁人嗎？」

    司城瀾突然想到了什麼，忙問她：「你今年多大？」

    「虛歲十六。」葉生宣答完才反應過來，「此劍莫非是要傳給這位前輩的轉世？」

    司城瀾一改往日半吊子的腔調，滿臉嚴肅道：「你是冰靈脈？」

    「是。」葉生宣看得出如今的司城瀾已修元境大成，是能感應出她的靈脈屬性的。

    「展開護體靈光，將手放在劍柄上。」

    她前世只是用過月峭劍，難道還能通過這種認主方式認出她嗎？

    也罷，就算被認出是萬塵轉世，也就是多了把劍而已。

    葉生宣順從司城瀾的要求展開護體靈光，可不等她觸碰，月峭劍就按耐不住一般金光閃爍，照亮整個劍閣頂層。

    司城瀾也是第一次見月峭劍這般反應，一時手足無措愣在原地。

    月峭劍衝破閣頂，化為一道強烈的金光直衝雲霄。

    葉生宣慌亂中大喊一聲：「回來！」抬起的手一沉，月峭劍斂了刺目的靈光，出現在她手中。

    「……」司城瀾踉蹌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葉生宣，熱淚盈眶，「萬塵……真的是你……」

    「司長老……」葉生宣也被這月峭劍的反應震驚良久，直到眼前之人情緒過激昏厥過去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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