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邪已除,地上那些屍身還是要處理安置的,來之前沒想到這次需要辦理後事的「客戶」這麼多,他們兩個人可搬不回去。
兩人將木盒與屍身都整齊妥善的擺好,等回到璃月港時堪堪趕上晚飯的尾巴,胡桃伸了個懶腰,拍了拍又換了個斗篷的亞爾斯:「走走走,我快餓死啦,去萬民堂吃頓晚飯吧,我來請客!」
「白朮」大概給我留了飯。
然而胡堂主根本不聽他把話說完:「哎呀走啦,胡堂主我請你幫了忙,怎麼還能讓你餓着肚子回去呢?」
到底還是被拉到了萬民堂。
萬民堂總是比別家的店鋪紅火不少,旁邊飯店的食客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這家店裏仍是熙熙攘攘,但在兩人踏進門後,店面里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忌憚的目光隱晦的掃過來。
亞爾斯早習慣這類待遇,可這一次跟他沒什麼關係,他注意到這些目光大多落在了胡桃身上。
有兩桌客人縮回脖子,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將摩拉放在了桌上:「老闆,錢放桌上了,我們先走了啊。」
話音未落,他們也不管吃到一半的飯菜紛紛起身,從胡桃和亞爾斯一左一右自覺讓開的路中間匆匆離開。
忽然,亞爾斯攔住了兩個神色匆匆的食客,在他們破口大罵前冷聲道:「你們還沒給錢。」
胡桃虛着眼看過來,神色莫辨。
兩人:「」
他們尷尬的將摩拉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頭快低到地里的離開。
走得遠些了,亞爾斯聽見他們依舊壓低着的竊竊聲:「真晦氣,居然正好撞見往生堂的了」
「他們不會來螭虎岩打廣告了吧?要真是這樣,我明天就去總務司舉報她!」
不到五分鐘,半滿的店就散的差不多了。
香菱撩開門帘,納悶的探出頭:「哎?怎麼都走了,什麼事急得顧不得吃飯啊」
胡桃靠着門框,雙手環胸,輕鬆道:「往生堂胡堂主大駕光臨,閒雜人等通通閃開了唄。」
「胡桃?還有亞爾斯啊。」香菱眼前一亮,招了招手,「進來坐進來坐,想吃點什麼?」
找了張乾淨桌子坐下,胡桃舉起手:「水煮黑背鱸!嗯再來一道清炒蝦仁,你想吃點什麼?隨便點,我買單!」
亞爾斯回想了一下之前出門白朮吃的那道乾糧:「摩拉肉,多謝。」
「?」胡桃不可置信,「你同我出來吃飯,就點一道摩拉肉?不行不行,再來一個。」
亞爾斯沉默片刻,看向一臉可惜的看着桌上剩菜的香菱:「有推薦嗎?」
香菱連思考時間都不用,張口就是一串:「嗜辣有爆炒辣片、乾鍋臘肉,清淡些的就水晶蝦和對了。」她唰的抬頭,「我最近吸取教訓,改良創新,自創了一道菜品」
亞爾斯從善如流:「就它了。」
「好嘞!」香菱興奮的縮回頭,帘子驟然落下,發出啪嗒的聲音。
「嘿嘿,今天又能開香菱的廚藝盲盒了呢。」胡桃撐着下巴看了亞爾斯一眼,詢問道,「你第一次被香菱推薦她的創新菜嗎?」
亞爾斯搖了搖頭:「之前吃過一次。」
「味道如何?」
「還可以。」
一牆之隔的廚房裏已經傳來熱火朝天的炒菜聲了,胡桃撐着下巴向廚房的方向看了又看,有些期待這一次的盲盒會是什麼味道。
像之前那道辣炒龍蜥尾巴肉一樣食如嚼蠟,還是像再再之前的花蜜漿果釀薄荷一樣清甜爽口呢?
香菱在裏面炒菜,卯師傅就出來收拾殘局,飯桌上還有好幾道分毫未動的菜餚,卯師傅的表情和香菱如出一轍,嘀咕了兩句「浪費糧食」。
食客們匆忙離開的原因卯師傅心明鏡似的,他沒有不滿,一邊收拾桌子一邊關心道:「聽說你最近從白到晚的跑去港口推銷業務?可我前天晚上還看見你在外面逛小桃啊,年輕人還是要多注意休息。」
他空出一隻手點點眼下,笑道:「你們小姑娘不是可害怕長出黑眼圈了嗎?」
「知道啦卯叔,多謝關心呀。」胡桃笑眯眯的萌混過關,「我就那一晚上睡不着出門了,還被您給看見了。」
「睡不着就喝點蜂蜜,那個什麼美容養顏?」卯師傅看向亞爾斯,「這是你們的新員工?」
胡桃擺擺手:「不是啦,隆重向您介紹——噔噔,這位是我的新朋友,亞爾斯。」
「我記得你上次還幫我家香菱試吃新菜來着。」卯師傅道,「既然也是小桃的朋友,下次來吃飯,叔叔給你打八折啊。」
直面年長者善意的亞爾斯有些不知所措,他將雙手放在腿上,腰背挺得更直,坐姿僵硬又乖巧:「謝謝叔叔。」
「噗嗤」鑑於長輩在場,胡桃捂住嘴,笑得跟漏氣的風史萊姆一樣。
卯師傅進了後廚後,亞爾斯幽幽的盯着胡桃,後者樂不可支:「你剛才就好像被先生抽查的差生一樣,就差腦門上刻着『我很緊張』四個字了。」
亞爾斯從牙縫裏擠出話:「我沒有。」
「嗯嗯嗯,沒有。」胡桃一邊笑一邊敷衍。
少傾,香菱和鍋巴將菜餚端上了桌,胡桃對她招招手:「現在也沒客人啦,你應該還沒吃吧?咱們一起唄。」
「好啊。」香菱反手脫了圍裙,坐在胡桃旁邊,鍋巴對亞爾斯笑眯眯的頷首打招呼,爬上他身旁的椅子。
亞爾斯看看鍋巴圓滾滾的小短手,又看看他面前的餐具,有些懷疑這位能不能抓起筷子。
這兩根木棍亞爾斯在長生時不時的調侃中學了許多天,才終於不讓它們在手裏打架或者戳翻菜盤。
香菱熱情的指了指其中一盤除了蘑菇外看不出原材料的菜餚,道:「這個就是新菜啦,來嘗嘗看。」
亞爾斯拿起筷子,隨便找了一塊菜一夾——對方滑溜溜的從筷尖躥了出去。
亞爾斯:「」
他手指微頓,接着更用力的找准位置夾過去,幾根增色的青椒絲被夾在半空中。
桌上的沉默震耳欲聾。
風史萊姆身上的補丁打好沒多久,又漏氣了。
香菱反應極快,轉身從身後的餐具架里摸了一把勺子遞給他:「那個,這個菜是有點難夾,你用這個試試。」
話音未落,一雙筷子穩穩的夾起一團,收了回去。
亞爾斯:「」
香菱:「」鍋巴啊!!
胡桃笑得險些被口水嗆到,抓着水杯仰頭灌了一杯。
用事實證明自己能把筷子用得出神入化的小熊轉手將食物放進亞爾斯的盤子裏。
亞爾斯捏着勺子:「謝謝。」
「嚕~」
那團東西看不出是用什麼做的,入口溫熱,口感有些濕滑,不需要咀嚼就能順着食道滑下去。香菱期待的問:「怎麼樣?」
亞爾斯的回答乏善可陳:「還可以。」
香菱:「」為什麼她絲毫不覺得意外呢
那邊的胡桃終於笑夠了,也夾起一塊放進嘴裏,她瞪大眼睛,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咽下去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
等亞爾斯平穩的舀了第二勺時,她終於結束了天人交戰,面如菜色的咽了下去,又倒了一杯水仰頭開灌。
胡桃虛弱的抓着香菱的手:「這什麼東西?」
香菱不明所以:「這道菜叫史萊姆滑蘑菇,我嘗了嘗覺得也還行不符合你胃口嗎?」
「我覺得我一下子都胃口全無了」胡桃痛心疾首,「香菱,這是你對我之前嚇唬你的報復嗎?」
香菱:「不,那都半年了我也不至於啊。」
亞爾斯心情明媚,禮尚往來的給鍋巴夾了只蝦仁。
胃口全無的胡堂主避開在她眼裏散發黑氣的史萊姆滑蘑菇,當晚含淚吃了兩碗飯。
兩人在岔路口分別,有些撐到的胡桃揮了揮手:「等到什麼時候有需要記得來找我啊,走啦。」
亞爾斯站在光線的死角,依稀能看出是頭的地方輕輕動了動:「下次見。」
胡桃轉過身,兩條長長的馬尾在身後輕快的甩着:「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瞧~三丘丘採藥」
亞爾斯抬頭看了看天色,一頓飯吵鬧着吃完已經是月上中天,這個時間不卜廬已經關門了。
他對璃月的客旅分佈一無所知,想了想,決定去醫廬房頂睡一晚。
反正也是一起床就能直接上工,沒差別。
說好了只去半天,沒想到拖到了現在。亞爾斯不緊不慢的走着,這一天的經歷在腦中碎片式閃過,胡桃、香菱和卯師傅的模樣尤為清晰,他淺淺勾起嘴角,最後想到了今天出門時,白朮溫和的淺笑。
亞爾斯突然覺得神之鑰雖然不給上保險,但選址還是做得挺不錯的,不愧於它的各種傳說和令人不明覺厲的名頭嗯,他勉強認可它了。
腳步倏地停了下來。
亞爾斯一瞬間忘了剛才在心裏都逼逼叨了什麼,怔愣地看着石階上方,不卜廬的牌匾被門口的燈籠映照出暖色,大門敞開着,隱約能看見一道人影在藥堂里穿過。
心口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不疼,就是令人有些酸澀,一道微涼的夜風拂過面頰,亞爾斯如夢初醒,風推着他加快速度,斗篷飛揚。
輕輕咳嗽兩聲,白朮手裏捧着東西,正苦惱的左顧右盼,身後傳來一道刻意發出的腳步聲,他回過頭,旋即被已經開始熟悉的氣味裹挾住。
一回生二回熟,亞爾斯再次將他包在斗篷里,生澀道:「我回來了。」
被灌進醫廬的夜風吹得冰涼的皮膚逐漸回暖,白朮迅速回神,摸了摸亞爾斯的頭頂。
發質有些偏硬,耳朵上的灰毛卻軟塌塌的,輕掃在手背的手感和想像中的一樣好。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柔聲道:「嗯,歡迎回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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