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城內,水晶破碎的剎那,代替「魔王」負責儀式的羅伯特·克里斯多法臉色一變,身上的鏡像偽裝也如水波般散去。
&羅伯特!」亞諾曼連聲音都變了。
&跟你沒這麼熟吧!」
地獄大公爵冷喝一聲,手中突然出現一柄黑暗魔槍,暴漲地魔力瞬間籠罩了儀式房間。
&臣亞諾曼·法奧茲,給我束手伏誅!」
&慢慢慢着!儀式水晶破碎,說明儀式失敗了!我我我我我有辦法重新封印深淵!」
對方是擁有最強稱號的克里斯多法,不管是法奧茲的護衛還是代理家主本人都沒有直面那黑暗槍尖的勇氣,亞諾曼只能提前丟出自己準備好的底牌。
遺憾的是他面對的是羅伯特·克里斯多法,這位大公爵的眉梢挑起,一身的冰冷肅殺之氣完全不像平時在公爵府時那般妻奴的模樣。
&關係。」地獄大公爵手癢似的挽了槍花,戰意越發激昂,「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覺得揍到你說出來的情報或許還更可靠一點!」
他雙眼一眯,冷笑一聲。
&心吧!我會記得給你留一口氣的。」
剎那間槍出如電,黑色雷霆直擊亞諾曼等眾人。
法奧茲代理家主立刻後退,他身邊的穿着黑色鐵甲的護衛們紛紛衝上前,聚力為他擋下這強力一招。
剎那間,黑芒炸裂,整個儀式房間有如颶風過境,連整個一面牆都被炸飛了出去。
法奧茲護衛們身上的鐵甲在這一擊之下竟被轟得七零八落,根本連站都站不穩,反觀克里斯多法大公爵,剛才那一下根本還只是熱身而已。
而煙塵瀰漫的後方,亞諾曼的臉上驚喜與驚惶各自參半——沒想到「雷文」說的竟然是真的!主持魔王城儀式的竟然真的不是魔王本人而是別人!
雖然對象是那個羅伯特·克里斯多法實在有點難纏,但如果他們能夠抓住魔王,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諾曼,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只懂得躲在後面當個縮頭烏龜嗎?」羅伯特懶洋洋地說。
&你就不擔心伊莎貝拉?」亞諾曼決心按照原定計劃在這裏拖住這位最強戰力,讓法奧茲家族埋伏的人手逮住魔王。
&為什麼要擔心伊莎?」羅伯特眯起眼,顯然對亞諾曼提到他親親老婆的名字表示不滿,「我看你才應該擔心自己——儀式被毀,不管是凡森帝還是德爾古拉他們,可都有空閒能出手了,不管你打着什麼鬼主意,難道你還能跟全部魔族為敵?」
克里斯多法大公爵大概知道這幫傢伙選擇儀式中途出手究竟是打着什麼算盤。
看這傢伙連封印失敗的後備方案都準備了,果然是蓄謀已久。
但是也不知道深淵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雖然身上的契約告訴他他的親親伊莎還是好好的半點問題都沒有,但深淵的魔力如果真的封不住——
羅伯特面色不善地看着亞諾曼——都是這傢伙搞三搞四的錯!
如果封印儀式能一直順利地進行下去,羅伯特束手束腳,其他各家族長也分身乏術,倒是有可能讓亞諾曼得逞。但是現在儀式玩完兒了,深淵魔力逸散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而且也不會立刻導致魔力疫病,他們就算想要急於一時也沒辦法——那麼立場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說白了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深淵就這樣了,現在先逮着搗亂的死揍一頓再說!最好這傢伙是能有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
——某種時候,克里斯多法大公真是接地氣的很!
亞諾曼才不管克里斯多法那個傢伙的腦子裏轉着什麼東西,總歸那個男人在他眼裏就是腦子裏只有一塊肌肉的莽夫,他的目的是魔王!如果雷文說的那件事是真的,那麼只要有了魔王,他們就有了籌碼!
亞諾曼將手伸進懷裏,拿出法奧茲族長和代理族長才能使用的深淵之杖——事到如今,只有拼盡全力把這個男人留在這裏,他們法奧茲家族才有一線生機!
低沉的念咒聲在房間裏響起,被克里斯多法大公爵擊退到一邊的護衛們身上紛紛冒出黑色的魔力,看起來像是地獄之息,但卻比那個更扭曲、更邪۰惡!
同時,羅伯特也感覺到這些傢伙的力量在暴漲。
&儘是一些令人噁心的把戲。」
黑色槍尖一揮,克里斯多法大公爵提氣再戰!
※※※
魔王城外圍,正在朝着深淵走去的魔王奧蘭多腳步一頓,抬頭看向被黑光炸開的城堡一角,一股莫名的氣息從那裏傳來。
他考慮片刻,還是繼續往深淵領域走去。
——有克里斯多法大公爵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如果地獄的第一強者也解決不了,那其他人也可以洗洗睡了。
就在此時,他身後突然冒出數道黑色鎖鏈,捆上魔王的身體,將魔王捆了結實。
這股鎖鏈是咒術師家族研究之後專門用來對付魔族的,鎖鏈本身也是由秘法鍛制而成,對魔族身上的黑暗魔力具有抑制、免疫的作用。
所以被鎖鏈捆起來的魔族無法使用魔力——就算是克里斯多法大公爵也不例外。
法奧茲家族的私兵們一看魔王被鎖鏈困住,紛紛從周圍冒出來。
他們也沒想到竟然這麼輕易地就抓到魔王,畢竟魔鎖雖然好用,但卻非常容易被躲開,幾乎都只用在抓住犯人之後。
看着周圍的魔族,紅髮尖角的魔王冷笑一聲。
&奧茲……是鐵了心麼?」
此言一出,魔王黑色的眼睛裏漸漸亮起白色的光,他頭上的雙角也亮起一圈又一圈的白色螺紋,黑色的鎖鏈從接觸他身體的那部分開始,漸漸化解消融,頃刻間就什麼不剩下。
魔鎖對魔族來說固然是堅不可摧——但這世界上一物剋一物,天族的聖力就是魔鎖的克星,只要沾着一點點,就會在頃刻間腐蝕殆盡。
周圍的魔族登時目瞪口呆。
&天族!」有魔族忍不住嚷了出來,隨即被旁邊的同伴扇了個耳光。
&看清楚,那是魔王!怎麼可能是天族?!」
也不能怪他們,誰能想到這個「奧蘭多」身為地獄的魔王,魔族的統率者,竟然擁有聖力!
&王奧蘭多」依然冷漠地看着周圍的魔族:「要打就上,沒事就滾。」
周圍魔族:「……」
——這種作風也和天族好像!他們的魔王究竟是怎麼了啊啊啊啊!這個畫風!這個發展!不太對啊!
一聲輕笑從法奧茲家的人群外傳來。
&好趕上了。」
奧列爾手中握着是弦月弓,看着面前的魔王,伸手撥弦就是三道箭光,沒入周圍埋伏的人群中,濺起幾簇血花。
&銀之瓶,沒想到竟然有自己的意志。」
死了幾個人,周圍的魔族們立刻出手對付奧列爾,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個暗精靈就是當初安排他們半路「劫貨」的代理族長的哥哥,只是本能地開始自保。
&你引發了深淵的爆發。」聖銀之瓶看着對方狗咬狗,低聲說道,「為什麼?」
&了你呀。」
就算再怎麼蠢,亞諾曼也是法奧茲一族的代理族長,姑且不論法奧茲家族的龐大人力,就單單是雷文口中的法奧茲家族的禁術秘法也夠奧列爾麻煩的。
&水摸魚渾水摸魚,水不渾,怎麼好摸魚?」
暗精靈說話間,周圍的魔族已經全部被放倒,為了防止這些人去和法奧茲家告密,奧列爾出手沒有留情,周圍一片血紅,甚至有幾縷血跡濺在了對方銀白色的頭髮上。
&是那個人的部下。」聖銀之瓶突然說,>
魔法箭光打斷了聖銀之瓶的話語。
奧列爾眯起眼,殺機畢露:「雖然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但我可不能再讓你說下去了。」
奧蘭多閉上眼,陣陣白光之中,他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雪白的長髮被一條寬布帶虛虛綁在腦後,整個一副學者做派,手上甚至捧着一本書。
他冷漠地看着奧列爾,口中吐出古怪的咒語:「。」
數道尖細蔓藤從地面破土而出,飛向暗精靈。
「!」奧列爾從未見過這種法術,立刻側身讓開,但那些藤條就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朝着他躲避的方向捲去,糾纏不休,直到暗精靈翻了幾個跟頭將蔓藤射落。
然而還沒結束,聖銀之瓶手中書冊攤開,紙頁翻轉:「。」
大地發出微微地鳴,白色的火焰從地下冒出,看似稀薄,卻連暗精靈射出來的魔法箭光都能夠焚燒殆盡。
&到底是什麼東西?!」奧列爾氣急,他並沒不打算在地獄亮出自己的自後底牌,但面前這個人使用的根本就不是魔法——他完全感覺不到元素的波動!
聖銀之瓶絲毫不理會奧列爾的詢問,再度開口,聲音凜寒。
「。」
無數冰棘從大地上冒起,暗精靈只能努力躲閃,好讓自己不變成串燒。
暗精靈眼中殺機大動,他收起弦月短弓,從懷中拿出一個金色沙漏。
聖銀之瓶的臉色終於有了點變化。
&之沙。」他低聲說道,「翻轉沙漏會減緩自身時流,讓你置身於時間的夾縫之中。」
&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
「……」聖銀之瓶搖了搖頭,「我有必須去的地方,本來想要順手收拾掉你,看來是不行了。」
他合起手中書本,吐出最後一個音節:「。」
以聖銀之瓶為中心,周圍的世界突然一片寂靜,時光仿佛被凍結在當下,聖銀之瓶的身形瞬間虛幻了幾分——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支撐多一個咒語。
暗精靈手上的沙漏發着金光,在時之沙的保護下,他無法傷害那個暗精靈。
&是太遺憾了。」
聖銀之瓶喃喃地說,他腳下一個踉蹌,突然被旁邊伸出的手扶住。
&心。」
聖銀之瓶轉頭看向手的主人,紅髮碧眼的全知之書看着他,他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你呀。」像是老朋友久別重逢的口吻,又帶着點長輩看到長大了的小輩的欣慰感。
「……是我。」
全知之書的聲音里涌動着連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情感。
他看着眼前的白髮人類:「雷森帕德。」
聖銀之瓶搖了搖頭:「我只是雷森帕德附在聖銀之瓶里的一個影子,真正的賢者早已死去。」
全知之書看着那張熟悉又的面孔——他擁有之名,他的記憶永遠不會消失、模糊。
他知道聖銀之瓶不是雷森帕德,他們之間其實並沒有那麼相似。
但他覺得自己的記憶似乎突然模糊了,他希望眼前這人就是雷森帕德,他想要告訴他:你交給我的使命我一直在做,這條路的盡頭,必然和你所期望的一樣。
但當他開口,他只能說——
&知道。」
&是他的一段記憶、一份力量,他的一部分。」
&不是他。」
聖銀之瓶似乎沒有感受到全知之書的異樣情緒,他對全知之書說道:「我要趕去深淵。」
「……我還要去別的地方。」
全知之書已經看見他的未來——與這個影子的會面有且僅有一次,那本就是雷森帕德留下的一抹殘影,他在時間的間隙中得以再次窺見一瞥,已經是命運的恩賜。
&見,。」
說完之後,聖銀之瓶已經化為一抹流光遠去。
※※※
深淵之內。
萊因只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深海,只不過周圍的「海水」全部都是涌動的黑暗。
他在不停的下沉、緩緩的墜落,似乎要窒息在這片深淵之海。
突然,像是穿過了某個屏障,那種窒息的感覺消失了。
萊因立刻用力呼吸着——以一種沒有經歷過窒息的人永遠體會不到對空氣的貪婪。
隨着空氣湧入,他的眼前也為之一亮,明明周圍還是黑色的,卻變得能夠看清自己、看清周圍,然後,他看到了那個東西。
&是……」
他啞着嗓子,幾乎喪失了言語。
漂浮在無盡的黑色之中的,是一具巨大的屍骸。
威武的龍王靜靜地停滯在黑暗中,即使這個無垠的世界也無法遮掩它的光華。它雙翼束起,閉着眼,看起來卻依然威懾有力,像是這許許多多的歲月對於它來說不過是一場小憩。
——仿佛它隨時都有可能從這場黑色之夢中醒來。
&王席爾維坦……」
這是一聲讚嘆。
沒有親眼見過的人永遠無法描述這種雄偉,仿佛世界上的一切的權與力與美都聚集在它的身上,就算龍王隕落、沉睡億萬年,也無法改變這個亘古的奇蹟。
——只是看見,就能令人跪地膜拜的奇蹟。
萊因依然在緩緩墜落,他發現自己墜落的方向正是龍王的屍身。但是這段時間比他想像的要長得多,因為龍王的身體正如傳說一般龐大,他之所以能夠看到龍王的全貌,不過是因為他距離它太過遙遠,遙遠到幾乎讓他以為這場墜落會持續到永恆。
&因!」混沌之中,艾薩克的聲音將墜落之人驚醒。
擁有翅膀的艾薩克顯然比自然墜落的萊因靈活的多。
——不僅僅是這樣。
萊因看着快速向自己俯衝而來的魔族青年有些遲鈍地想到。
——艾薩克能夠自如靈活像是在外面的世界一樣,因為這裏是他的故鄉。
——龍王席爾維坦誕生的地方。
找到自己的目標,艾薩克雙翼扇動,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在半空中一把抱住了萊因。
&不是跟你說了不要聽他們的話嗎?!」
&
耳邊的大吼讓萊因清醒了一點,雖然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個地方再次相見的第一句話就是被艾薩克數落,不過對方話語裏的擔心他倒是沒有錯過。
&不起,艾薩克。」乖寶寶只能老老實實地道歉。
&了,讓你去應付那兩隻老狐狸我也不對,早知道用硬搶的也要把你一起帶走!」艾薩克憤憤地蹭了蹭萊因的臉,心裏終於安定了下來。
有了艾薩克,萊因沒有再繼續墜落。
金髮青年扭頭看着下方的龍王,示意艾薩克低頭看。
&是龍王席爾維坦。」
&知道。」艾薩克的語氣有些僵硬,他紫色的眼睛裏閃過複雜的神色,「我想這就是深淵的魔力會逸散的關係,因為龍王的屍體本來就是最大的魔力源泉。」
億萬年前,龍王隕落,最終回到他的故土,深淵。
帝摩斯之亂時,不知道是誰的力量激發了深淵之中的龍王之軀,三界分離之後,魔族不得不每一百五十年舉行一次魔族祭祀,來減少地獄之中深淵魔力的濃度。
在看到龍王之軀的一瞬間,這些幾乎等同於事實的推測已經出現在艾薩克的腦中。
這說明了一個問題——有人知道龍王的隕落、知道深淵的秘密、並在帝摩斯之亂時利用了這個秘密。
是已經死去的帝摩斯?還是其他的什麼人?
&薩克?」萊因見艾薩克紫眸閃動,臉上神色不定,以為他是有什麼不適,立刻捧起艾薩克的臉,「你怎麼了?不舒服麼?」
&沒事,你別擔心。」
艾薩克雙翼再次扇動,這次他帶着萊因朝龍王席爾維坦的屍體上飛去。
&王完全延展的身軀足以覆蓋整片大地——」萊因輕聲地念着古老的文獻中透露出的隻言片語,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比一個人還要大的鱗片,接着像個孩子一樣雙眼發亮地看着艾薩克,「龍王真的有這麼大!」
&是是。」艾薩克點頭,有些彆扭地說,「我就在這裏,你卻一直在摸我的屍體。」
「!」萊因臉色通紅地想起艾薩克那個關於「翅膀是禁區」的話題,默默地縮回了手。
看到萊因這個樣子,艾薩克壞壞地笑了一下,握住心上人的手:「你要摸可以摸我的嘛,免費給你摸。」
——這都什麼地方什麼時候了艾薩克為什麼你還能耍流>
就在萊因準備義正言辭地教訓艾薩克的時候,這個空間中突然想起幽幽的一聲嘆息。
艾薩克立刻戒備地揚起翅膀,摟住萊因的腰身,準備隨時躲避可能出現的危險。
&誰?!」
&明是你們擅自闖進來的,該由我來問你們是誰才對吧?」那個聲音帶着時間沉澱後的蒼老,又有一絲未泯的童心,「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道尊敬老人家,唉……太不禮貌了、太不禮貌了。」
「……」
有羅蘭·維克多這種前車之鑑,在艾薩克和萊因心裏所謂「老人家」就是一些老而不死玩心重的強者,真的很難升起什麼敬畏之心。
不過萊因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所以他對着不知道在哪裏的「老人家」認真地說:「很抱歉我們闖進這裏,請問您是?」
&呵呵呵,我不就被你們踩在腳底下嗎?」
&騙人了,我們腳下就只有龍王席爾維坦而已。」艾薩克冷聲說道。
雖然他對自己的龍王身份沒有足夠的真實感,但是天性之中的驕傲讓他對仿冒龍王之名的傢伙沒有半點好感。
&就這麼肯定我不是龍王?唔……對了,你剛剛說什麼『我的屍體』……你、你難道是龍王的轉生?!」
那個聲音陡然拔高,然後突然感動的哭了起來。
&王陛下,您總算是回來了!我我我我我找得你好辛苦啊!」
「……」
——這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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