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多言心有兩種念頭不停的鬥爭。
一個是欲望,一個是理智。
理智告訴他,蘇則的選擇是對的,眼下蒙古人入侵的節骨眼,接受朝廷的招安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但是另一個念頭告訴他,一旦被招安了,他這麼多年的奮鬥又有什麼意義?
「聖使?」
陸多言遲疑了一下,想讓柳飛煙勸勸蘇則。
蘇則要接受招安的話,手的籌碼是這隻十萬人的隊伍了。
但是這個隊伍是柳飛煙拉起來的,她自然也有發言權。
柳飛煙儼然一笑,道:「我聽蘇郎的。」
現在她已經不再掩飾自己跟蘇則的親密關係了。
蘇郎!
陸多言啞然一笑,明白自己白問了。
這才明白蘇則為什麼支開田姿。
田姿跟官軍勢不兩立,她在這裏的話,肯定是不會同意這個計劃的。
「蘇公子,你真的決定了?」
陸多言低聲問道。
蘇則點了點頭,伸手拿出了兩封書信,道:「這是孟都托人轉交給我的書信。是四省總督李忠有親筆寫給我的。說是只要我們肯幫助朝廷抗擊蒙古人為國效力了,以前的事情會既往不咎。」
另一封是蘇修給他的家書,不過蘇則並沒有打開,他跟這個便宜老子已經沒有什麼話說了。
陸多言深吸了口氣,道:「蘇公子,自古以來,受朝廷招安的諸侯沒有什麼好下場,你要三思啊!」
我知道!
蘇則微笑着說道:「但是我真的有些厭倦了。再說……」
他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想要對付我也沒有那麼容易。」
陸多言見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當下也不再勸接,只是恭身道:「若非蘇公子的救助,老朽早在延安城下粉身碎骨了。我這條老命是蘇公子給的,蘇公子要造反,老朽也跟着造反,蘇公子要招安,老朽自然也要招安。日後蘇公子當個富家翁,老朽自然也腆着臉卻做個門房如何?」
好好好!
蘇則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陸多言的肩膀,道:「得陸先生青睞有加,小子當真是愧不敢當。不過門房可有些屈了,要不以後給我蘇家的孩兒當先生如何?」
先生!
陸多言也哈哈一笑,道:「不敢當,不敢當,幾十年都名落孫山,當人先生真是誤人子弟。」
二人相視一笑,心結頓去。
「既然先生不反對,那請先生待我去延安跑一趟吧!」
蘇則又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陸多言。
「蘇公子放心,老朽一定不辱使命。」
陸多言將書信貼身放進懷,抱了抱拳,閃身出了營帳連夜趕往了延安。
既然他決定要跟蘇則共同進退,那麼也要在這件事出一份力。
「蘇郎!」
陸多言離開後,柳飛煙忽然來到了他的身邊,輕柔的摩挲着他的臉,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蘇則心一熱,忍不住將她攬進懷,掀開她的斗篷,露出她那精巧的臉蛋。
「原本我還有些糾結的,但是聽了飛煙的鼓勵,心頓時沒了磕碰。」
柳飛煙微微一笑,雙手摟的更緊了。
「對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遲疑道:「田姿怎麼辦?」
田姿!
聽到這個名字,蘇則再次猶豫了。
官軍跟田姿有殺母之仇,她是萬萬不會接受招安的。這也是為什麼蘇則要把她支開。
一旦她在這裏的話,會給蘇則的計劃帶來很大的隱患的。
「當初我們有約在先,這隻隊伍是我們拉起來的,去留她們母女都不得摻和。」
蘇則淡淡的說道。
但是……
柳飛煙看了他一眼,接下來的話沒有說。
但是蘇則心十分的清楚。
一旦田姿因為這事跟他起了衝突,他會不會出手對付田姿?
蘇則頓時有些糾結了。
按理說二人的親密關係也是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礎的,但是單雨珍母女也幫了他不少忙,一次田姿可是單槍匹馬的跟他出來救柳飛煙的。
自己這樣做確是有些不盡人情了。
可是……
蘇則搖了搖頭。
他決定的事情不會為任何人更改。
這次有些對不起她了,下一次在其他的方面再補償她好了。
蘇郎!
柳飛煙忽然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蘇則笑了笑,道:「自然是將這些蒙古人吃掉。」
吃掉!
柳美眉睜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蘇則。
五萬多人呢?
他倒是好胃口。
蘇則神秘一笑,道:「我們或許不成,但是加孟都、李忠有和馬麟兩個老狐狸未必不行了。這兩個老狐狸早開始謀劃了吧?話說,這一次當真是一個大好機會。」
說着目光落在了地圖。
陝西的腹地像一個銅牆鐵壁,蒙古人進來了別想輕易的出去了。
只要將兩邊的口鎖死,他們會被困死在這個口袋裏。
當李忠有的密信送過來的時候,蘇則這才發現馬麟早有了想法,這個想法居然跟他不謀而合。
白蓮教跟官府私仇而已,蒙古人跟大明那可是民族仇恨。
雖然蘇則並不怎麼把這些放在心,但是有機會抬高一下自己的籌碼,他也是很樂意的。
想到這裏,蘇則急忙下令,讓人加緊執行他的計劃。
四百精銳簡單的休息過後,立即調轉馬頭反向西方馳去。
……
白蓮教在前面逃,蒙古人不緊不慢的在後面追趕。
雙方一追一逃已經跑了數百公里。
其實蒙古人的目標是南邊的花花世界,對於這一小搓騎兵也沒有太大的興趣,完全是抱着能吃着吃着,吃不着算的念頭。再說他們人生地不熟,正需要一個嚮導,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南部。否則的話憑藉五萬人馬的優勢拼湊一支全天候的隊伍極其簡單,也早能夠追了,哪裏還能讓蘇則逍遙到現在?
不過從昨晚開始,事情變得有些不對勁了,前方的騎兵忽然開始轉向了。
蒙古人的前鋒立即派人去請示達延。
膽小鬼,終於跑了嗎?
達延冷笑了幾聲。
罷了,反正他們也沒打算跟這隻小綿羊死磕到底,他們的目標在南方。
繼續前進!
達延吩咐蒙古人不要理會蘇則一行,全力南下,爭取早日打下一座大城,取得補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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