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那陳止送來的書信了?」
連綿營帳之中,慕容仁拿着手裏的那封書信,眉頭緊鎖,隨後看了一眼那些跪在不遠處的身影。
燕郡以北,廣袤土地之上,分散着零碎部族,其中甚至有些人,雖然出身於牧民之列,卻以耕種為生,皆因天寒地凍之下,不少土地依舊殘留養分。
不過,因為天氣越發寒冷,而耕地與放牧的分界線急劇變化,因而這些分界線的住戶,單靠耕種,其實很難度過冬季,於是這個時候,他們往往就會集中起來,拿起兵刃,以部族為單位,四處劫掠。
久而久之,亦成了一處民風彪悍之地,漸漸形成了幾個小型和中型的部族。
這些部族的構成倒是頗為複雜,匈奴勢大的時候,他們自稱匈奴之屬,隨後烏桓等東胡聯盟崛起,他們同樣更名,眼下鮮卑擴張,他們又各自給自己安了個鮮卑別號。
自來掌控幽州之人,沒有不與這些人打交道的,更有不少幽州刺史,將這群零散部族收編起來,作為爪牙。
而隨着鮮卑幾部壯大,這些部族同樣朝秦暮楚,變幻莫測,可謂靈活異常。
之前,因為王浚勢大,加上兩部鮮卑都投靠了王浚,於是這些郡外部族自然不甘於後,紛紛投奔,給王浚大軍增添了許多有生力量,同樣也是幽州勢力擴展的表現,更增加了他干涉草原的影響力。
但是,在這次攻打之後,慕容部卻有動作,由慕容仁帶領着兵馬,進攻此處,要將諸多部族盡數收編,化為己用,同時擠壓幽州的戰略空間。
「但是那個陳止,他是怎麼做到的?居然這麼快就擊敗了王浚!不對,真正讓人吃驚的,,應該還是這一場交鋒,居然是王浚敗亡,而那陳止獲勝,幽州自此以後便要易主了!簡直不可思議!」
看着手上的那封信,慕容仁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他回想起自己當初在父親、叔父和兄弟慕容皝面前分析局勢,定下計謀時的場景!
當時,這慕容仁提出了幾個大概的方略,對交戰雙方都有謀劃,對王浚是想要佔據着幽州北邊的一片草場,然後收攏這些零散的中小部族。
而對陳止,則是料定其人必敗,因而圖謀七品鮮卑。
結果,這計劃才剛剛展開,居然就突然得到消息,說是幽州的戰端已經結束,交戰雙方分出了勝負,勝利者為陳止所率領的代郡武丁,而敗方王浚甚至其本人都淪為囚徒!
這般消息,可以說完全震撼了慕容仁,讓他一時之間進退失據,在得到消息的時候,甚至因為太過失措,要做出阻攔消息,不讓其傳入後方慕容棘城的念頭
他自領一隊兵馬前來,其實正好就位於幽州與慕容部通訊的中間,如果真想要做,還是可以截住消息的,只是慕容部如今崛起勢頭很盛,影響力擴展的一個主要的標誌,就是投靠之人甚多,消息來源多元,根本不是一方能攔截得住的。
之所以這般震驚,還是因為王浚過去的名聲太響,做下的事又太過於驚人,給這些鮮卑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甚至堪稱心理陰影的恐懼感,也為數不少。
「王浚居然會敗,還是被生擒的,這消息該不會是假的吧?」
「當年他領軍南下,戰無不勝,與那苟晞一同平息了冀州混亂,當真是了不得的人物,更不要說,他聯合段部,近乎獨霸北地、東北,這樣的人,以眾兵攻伐敵軍,以多攻少,居然會敗?」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緣故,那陳守一有神通不成?」
眾多的消息,在慕容兵馬之中擴散着,等慕容仁反應過來,想要去制止傳言的時候,已經晚了。
畢竟就連他本人,都花了好長時間才鎮定下來,只是慕容仁卻不願意認輸,等他確定了消息真假,便也不退軍,而是決定帶着人繼續侵襲。
「這信中明確在威脅我等,說是讓咱們儘早退軍,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口氣真不小!」聽到部下的話,慕容仁冷笑起來,「他陳守一文章寫得好,覺得自己是一號……」本想諷刺兩句,但忽然想到,陳止如今卻是算是一號人物,於是這話就說不下去了。
「也就是運氣好罷了,這戰場上的事終究還是看實力的,總不能他次次都走……」
想要說泄憤的話,但話說到一半,又想到陳止這次可不是一次小勝,而是接連勝利,現在更是將那原本稱霸北方的霸主直接擊敗,進而有了取而代之的機會。
「怎麼一想,這個陳止還真是個危險人物,如果真的放任此人取代王浚,我慕容部的局面和過去比起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說不定還要更糟!那個陳止很會偽裝,過去迷惑了我等,估計就是為了今日,他能戰勝王浚,除了兵家手段,怕是還藉助了漢家朝廷,讓他站穩腳跟,後果堪虞,所以必須繼續進軍!」
本來是為了說服從屬的話,但到了最後,連慕容仁自己都覺得很有道理,於是這話語就越發堅定起來:「告訴下面的人,不要因此懼怕,王浚有二十萬兵馬,但陳止可沒有!王浚又兩州之地,陳止眼下連那燕國恐怕都不能完全掌控,此時正是機會!等拿下了足夠的地盤,說不定這幽州,我等也能一試!」
說完這些,就對手下吩咐道:「那陳止不是還等着我的回信麼,那就告訴他,我慕容部也是朝廷冊封過的部族,我父單于更得朝廷官職,而今是聽聞他陳止犯上作亂,所以領兵前來!」
這個決定卻讓他的手下一陣慌亂,有人忍不住提醒道:「連那王浚都不是對手,我等難道還要對上陳止?」
「當然不是!」慕容仁馬上否認起來,「我等只是藉此為藉口,也好討價還價!別忘了,咱們本來的目的,就不是佔領地盤,而是要好處!雖然王浚不在,但換成陳止,說不定更好討要!」
伴隨着這句話,回信寄出,很快落到了陳止手上。
「慕容仁麼……慕容廆的另一個兒子,又是一個試圖爭奪氣運的人,想要做慕容演義的主角,但若是按照原本的歷史,現階段的主角,當是那慕容皝,準確的說,是將來登上了舞台的慕容皝。」
將信放好,陳止不由感慨起來。
「不過,這倒是透露出了他們這一行人的真正目的,也正好讓我順勢探查一下,在得了幽州之後,我這觀氣之法到底產生了何等變化,而這身軀又為何有了不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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