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縣中派人過去?」一連咳嗽幾聲過後,張央眉頭一皺,追問起來,但得到的結論,卻讓他越發驚疑。
「看着一百多個家丁,就能將我帶來的精銳家丁和僧兵擊退?這莫不是放出來的迷惑之言,是那陳家實在沒辦法,才會如此作為?」
他的話沒有人接,因為在場的眾人都被帶來的消息所震撼,哪怕是那心中不滿的徐輝和蘇峻,也不受控制的露出了意外和驚訝的表情。
「去給把事情問清楚!」張央隨後一咬牙,沒有半點想要認命的意思,讓人繼續過去探查,只是很快,隨着更多的消息匯總過來,這屋子裏的人都沉默了,連同張央在內,都覺得世道變得太快。
「他一個世家的家丁,竟然能擊破我的精兵?」
張央還是一副難以相信的樣子,絲毫沒有意識到,他所帶來的人馬,其實也是家丁。
不過,和張家有關的家丁,當然不能和尋常家丁相提並論,更無法等閒視之,之前徐輝想要調動人手過去,也只是要居中調解,絲毫沒有和張央的手下動手的意思。
「只能說,陳止果然有練兵之能啊!」驀地,蘇峻露出了笑容,感慨了一句,「我與干前輩反覆說過,陳止這人不簡單,他所操練的家丁,也非同尋常,他只是從家丁中選出了一部分帶走,就能擊潰匈奴騎兵,這留下來的家丁更多,能抵擋住攻擊,反過去擊潰,也不算奇怪。」
他這麼一番馬後炮的分析,如果事前說出來,免不了遭到張央的嘲諷,但事情已經發生,就算是張央也只能面色難看的聽着,半晌才說了一句:「走!我要親自過去問一問,他們陳家為什麼這麼大膽!竟敢公然抓捕和殺傷我的人!」
此言一出,這屋子裏的人就都愣了,看向張央的目光中夾雜着錯愕和釋然。
不講理到這種地步,果然不愧是大家族出身,這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一般人還真學不來。
明明是你讓人去攻伐的,殺到人家家門口,別人被迫反擊,本來還都以為打不過你的人,結果人家贏了,你這倒好,反而要問罪對方,說是傷了你的人、抓了你的人,顛倒黑白到了這個地步,那也已經是一種藝術了。
眾人詭異的目光,沒有讓張央改變主意,他叫上幾個親近的隨從,邁開步子就要去第一時間問責,他也很清楚,這個時候若是不抓住機會,等陳家緩過氣來,藉助這次的意外勝利,和城中上下聯絡了,將事情定性下來了,他可就沒有機會在動手了。
耗費了這麼多功夫,拉了這麼多關係,布出來的局,若是就這麼不了了之,在陳家而言是度過了一次難關,但對他張央來說,就是一次重大的失利,不光對江水寺無法交代,對家族而言也是一次難以接受的失敗,更不要說對他名望的影響了,所以怎麼能輕易放過?
這個時候,徐輝突然開口道:「張少君,你就往陳府去吧,本官卻要將你剛才的所為,寫成一書,向上遞交。」
他說的,自然是剛才被張央的人堵在這裏,連人都派不出去的事,他一個郡守,在自己的府中,被人擋了命令,這種事如果沒有半點處理,傳出去堪稱恥辱。
這種對於官職權柄的冒犯,會觸犯官僚維護權威的本能,更何況徐輝本來就和陳家關係不淺,對張央不甚喜歡,因此這時候祭出這一手,表面看來,不是為陳家張羅,其實是用的圍魏救趙的方法。
但這話卻讓張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一下子就顯得暴跳如雷,雖然自小的教育,讓他維持了一點涵養,但那惡狠狠的目光,還是透露出了心底的念頭。
他一揚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嘴裡冷笑道:「你儘管去,若是真能讓我如何,就算我輸!」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徐輝眉頭一皺,臉上的不快越發濃烈,同樣是冷哼一聲,帶着人就走,他顯然並非只是說說,而是真要上報。
面對一個世家子,他這位一郡之首,卻不得不求助於上,也從側面反應了張家之權勢。
看着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蘇峻沉思片刻,叫上自己的人,朝着張央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張央的目標,正是陳止的莊園,他半點停頓都沒有,召集了被擊潰的幾個家丁人手,然後來到陳家門前,毫不客氣的讓人叫門!
「你是哪位?我家正有事,不好接待外人。」
那門房過去沒見過張央,可見了這一身的華服,也知道來歷不凡,口氣很是客氣,但並沒有放行,雖說是擊退了來犯之人,但莊園亦有不少事要處理,不好讓外人攙和進去。
「去去門房,走狗一流,也敢攔我?」張央冷哼一聲,「你速速過去通報,就說我張央來了,讓陳家的人不要躲了,我這次過來,就是要問問他們,誰給了他們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傷我的人,今天如果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休怪我無情!」
「你就是張央!?」這門房也是陳家的一份子,自然知道張央這個名字,聞言神色陡變,先是露出恐懼之色,跟着就是痛恨,「你還敢過來,難道沒有接受教訓!」
「給我掌嘴!」張央眉頭一皺,身邊就有兩名壯漢過去,抓住門房,左右開弓,一陣噼里啪啦下來,那門房面頰紅腫,眼冒金星。
張央也乾脆不讓人通報了,帶着一眾人就走了進去。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莊園中其他人的主意,然後就是一群人過來,與張央等人交涉、動手,紛紛擾擾之後,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陳遲等人親自過來,看着張央,一個個表情複雜,痛恨中夾雜着擔憂。
「張公子,我陳家在怎說,也是有點根基的,你要來拜訪,就按着規矩遞名帖,為何又是打傷門房,又是硬闖進來,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也不利吧?」
「少給我來這套,我來時問問你們,為什麼要傷我的人?」張央指着身後的幾人,那身上還帶着傷勢,「這都是我張家的家丁,你們地方小族,無緣無故的傷人,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說法?嗯?」
陳遲和陳邊等人一聽,先是一愣,等明白了其中含義,當時他們就震驚了。
陳迅更是當場怒斥起來:「人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你的這幾個家丁,為什麼會受傷,沒有人不知道原因,鬧出這麼大的事,難道你還想指鹿為馬?」
陳羅等小輩在旁邊聽着,更是暗暗咂舌,深深的感覺到,自己和這種世家豪門的二世祖之間,還有着很大的差距,在思維的廣度上,存在着欠缺。
「呵,這可是怪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張央看着陳迅,咧嘴一笑,「我怎麼指鹿為馬了?難道,你還想是因為我的人,攻來你們陳家莊,所以才會有損傷?笑話!這江左之中,何人不知道我家家丁之精銳,若是真來攻你一個小小陳家,還能吃虧?你彭城陳家有什麼底蘊,能做到這等地步?你就是說破了天,也沒有人會相信!」
他的話,讓聽的人在惱怒和氣憤之餘,又是一陣無語。
不錯,按照正常的邏輯,僧兵加上精銳的家丁,攻擊彭城陳家,根本不會出現拿不下來的情況,更不要說反過去被擊潰了,說出去怕也沒人信。
「這個張央到也有些急智!」陳羅也忍不住嘀咕起來,但他的話剛說完,邊上的陳署就低聲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若真按着這個張央的說法,那我陳家又將陷入不利。」
這麼一說,陳羅也緊張起來,好容易擊潰了來犯之人,難道又要因為這個張央的一番鬼話付之東流?
噹噹當!
正當此時,那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這聲音來的突兀,和莊園中的環境格格不入,直接打破了張央和陳家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隨後自魯縣而來的張江,直接就帶着人進來了。
「幾位陳家老爺,恭喜恭喜!」
張江這麼一說,讓眾人都是摸不着頭腦,只是看着他的裝扮,以及身後跟着的官差,還有負責敲鑼打鼓人群,都知道是和官府有關,所以也沒有阻攔。
只有張央滿臉不快,看着張江,問道:「是徐輝派你來的?你回去告訴他……」
話未說完,就被張江打斷。
「這位公子,你大概是誤會了,我是封了魯王之名前來,通報陳將軍之喜訊的。」
魯王?
陳將軍?
這哪跟哪兒啊?
在張央和諸多老陳的疑惑中,張江來到幾人跟前,先是送上一封書信,然後說道:「恭喜諸位,貴府的陳止先生,因立下大功,又皇上下了敕令,封太樂令,號征北將軍,如今已經前往洛陽了。」
「陳止成了太樂令?征北將軍?」陳遲、陳邊等人聽得迷迷糊糊,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驚駭和意外,然後又齊齊看着張江,「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望閣下能說個清楚。」
邊上,張央更是長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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